《倚天屠龍記》已經開始在雜誌和網絡上連載。故事已經推進到冰火島部分。正值謝遜被射瞎雙眼,張無忌出生一章。因為小張同學的哭聲喚醒了老謝內心中最柔軟的情感。敵我雙方在一種奇妙的的狀態下握手言和,扶持共濟。雜誌上是完整版本。網絡公眾版閱讀因為不收費,黃昏學習某大神的惡劣手段,隻放出了一些片段。等到故事最精彩部分時,立即收手跳到下一章。


    此手段一出,讀者立即炸了群,罵聲不斷。啟點bbs書友會上見天都有人罵街。都說,這個作者雖然書寫的強悍,可人品實在是不敢恭維。都他媽掉到錢眼裏去了。當初這本書新上傳的時候,斑竹弄了個廣告置頂帖,上麵隻簡單地寫著:黃昏《射雕》三部曲最後一本《倚天屠龍記》火熱上傳。連接xxxxxx。


    畢竟,黃昏這兩個字就是質量的保證。不需要過多的宣傳和渲染。斑竹怕有人搗亂還特意在下麵寫上這麽一行字:“老規矩,大家看就是了,少唧唧歪歪!”


    啟點也沒想到黃昏會來這麽一招,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站長們打了幾次電話過去,說明了這個很棘手的情況。黃昏這才很不情願地打開電腦。他一般情況下是不看讀者留言的,在他看來,讀者留言不過是少數派意見,永遠可以無視。不過,現在一看,幾乎被讀者的惡毒語言氣炸了肺。忙披上馬甲上去和人對罵。


    雙方從書評欄罵到bbs上,戰了個不亦樂乎。黃昏本來工作就忙,最近忙著接廣告和推銷《流星花園》,財發得腦袋麻木。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在書上。反正,抄襲金老的書也不花工夫。就當做一種打字練習好了。他一般都在片場邊看演員們演戲,邊玩電腦,當著繁忙工作中的一個調劑。


    但是,他低估了讀者的能力和罵功,上去戰了幾個迴合就灰頭土臉地敗下陣來 。卻又不甘心失敗,立即致電南中:“小貓,馬上換上我的馬甲上啟點去,有人踩場子。”


    君憂臣辱,君辱臣死。


    自己老板被人亂罵,作為自稱為黃昏第一門徒的南中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他也不穿馬甲,直接批本尊號赤膊上陣,開始和人對罵。沒想到,上去不兩下就被一網友撩撥都心頭火起。自從依附黃昏之後,南中在bbs上妄自尊大,時刻以大神自居,如何能吃這等大虧,立即失去了理智,開始人身攻擊。結果不出一 分鍾就被斑竹被封了號。


    再上馬甲,又被封。


    然後再上黃昏的馬甲,還是被封。


    黃昏此刻正在片場開著電腦觀戰,正為南中的勇猛無匹而倍感振奮。沒想到,這一下居然被連封三個id,頓時傻了眼睛。


    偏偏那邊還打電話過來:“老板,我們的馬甲都犧牲了。現在隻剩下你的本尊黃昏還沒上。要出擊嗎?”


    黃昏大罵:“你豬頭呀!出動本尊?想我堂堂黃昏也是武俠一代宗師,為了和讀者幹架出動本尊號。傳將出去,不笑掉人大牙!靠!你想個辦法,將那群人引到別站去幹架就行了。苯!”


    那邊恍然大悟,連連說好。剛才一戰,雙方都損失慘重,總共犧牲了十多個馬甲。已經不具備決戰的條件。現在也到了轉移戰場的時候。


    於是,南中立即披上馬甲去了lk文學網,寫下揚揚數十字的點名帖:“xxx、xx、xxxx、xx,這麽這些sb,有種就來戰。”


    lk原創文學網也算是主流網文的站點之一。不過很奇怪的是,來這裏的基本上不去看書,而是逛論壇。lk的論壇也以尺度寬鬆而聞名。許多人都在別站掐了個兩敗俱傷之後選擇來這裏做總對決。


    帖子一出,不過五分鍾立即就有人響應。於是,雙方的戰火越來越猛,帖子也飛快地碼到一百多層。然後再換貼,再戰。再換……眼見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啟點的站長開山刀打電話過來;“老大,你饒命吧!還不去收拾殘局?”


    “是他們先惹我的。大不了大家一起再封id、ip。”黃昏很生氣。


    “還不是因為你隻發片段惹出的禍事。”開山刀笑笑:“要不你把缺失的部分補齊好了,大家都有個交代。”


    “你去弄吧!”黃昏終於答應。事情也在就這麽平息下來。


    黃昏這麽弄其實有一個更深層次的意味在裏麵。三部曲的前兩部剛一發表的時候,自己就被讀者給罵慘了。說什麽入戲慢、開頭幾萬字簡直就是垃圾、不看上幾個小時分不清主角是誰、女人太少雲雲……還有更難聽的話黃昏都不好意思複述。


    反正他都點怕了。這一迴《倚天屠龍記》一上傳,黃昏為了將被人辱罵的萌芽扼殺在搖籃裏,先是快速地更新了五萬多字,然後又弄出了個部分章節隻有片段的把戲。其實不過是想分散讀者的注意力。


    果然,讀者的注意力全被這一惡劣行徑所吸引過去了,口誅筆伐,萬眾一心,鬧了個天翻地覆。再沒有人提這本書開篇過慢的問題。


    事情在圓滿得到解決之後,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網上被封的id無數。弄得論壇上很多人都在發帖子說明自己的身份。“今天你封了沒有”,或者“今天你瘋了沒有”在一段時間內成為讀者們的問候語。


    最大的受益人是黃昏,他一邊暗笑一邊飛快地更新到張無忌父母自殺一段。


    這個時候,讀者的精力已經被全段時間的封id事件給折騰光了,積聚的破壞性能量已經弱到可以被忽略的地步。


    於是,《倚天屠龍記》的真正主角張無忌大人終於登場,也順利地被讀者接受了。


    很陰險的計劃呀!黃昏感歎。


    會遭到報應的,南中擺頭,我現在是臭名昭著啊!


    《流星花園》大獲成功,一舉登上收視率的排行榜第一名。如果說一開始攝製組還謹慎而認真地對待這部戲的話,現在大家已經很自然很放鬆。


    張中導演也就是那水平。這一點黃昏可以肯定,那個家夥也不過是個能吹會侃的主,加上在業界混了個臉熟,大家都很賣他麵子。真實水準有待商榷。不過黃昏之所以用他,一是要用他的圈內關係;二是,他有從業資格證書。這一點很重要,黃昏是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很多時候,張中導演僅僅在劇組中做一個劇務和打雜的角色。具體對演員的指導和拍攝過程大多是黃昏親自操刀。因為有了在另一個世界看到過的原裝正版的經驗,那些場景該如何處理早就了然於胸口。得來也全不費工夫。


    一拍,果然叫好。


    黃昏不禁飄飄然、陶陶然,甚至開始懷疑自己dna內是不是本身就帶有金牌大導演的基因。


    上海教育頻道最近收入大增,因為《流星花園》播出的緣故,一躍成為一線大台,廣告收入也節節攀升。台長見天打電話給黃昏問《流星花園》能不能再拖拖戲,不要隻拍六十集,幹脆弄上個兩百多集好了。又問,什麽時候再弄一部同類型的片子,一定要優先照顧他們。


    黃昏被煩得不行,迴答道,你們放心好了,我黃昏也不是亡恩負義的人。以後有好東西肯定關照。


    同時,教育台的成功刺激到其他站。《流星花園》播出一個月之後,陸續又有十家地方台買進了版權。這下,黃昏每天隻要一掙開眼睛就有一股金山銀海當頭砸來。


    有錢的感覺很好,有很多錢的感覺就隻剩下麻木。


    不管怎麽說,人還是要幹活的。


    繼續工作中。


    這一日工作正忙,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許久沒有見麵的陳思警官打來的,“黃昏,你能不能到派出所來一趟,有要緊事。”


    “靠!我每小時上百萬的生意,這個損失誰賠?”黃昏笑得很囂張。


    “你……”那邊氣得說不出話來。


    “哈哈!”黃昏一陣大笑:“你生氣了,靠!大家老朋友,你還這麽小氣。說吧,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如果不重要,我就叫我的辦公室主任伍庭梅過來,或者讓我的私人助理、經紀人吳青雲過來也行?”


    陳思說:“你還是親自來一趟吧!很重要的事情。”


    “好,我就來。別人的麵子我不給,你的必須給。沒有你,我現在還是個外來民工呢!”


    接完電話,黃昏就開車去派出所。


    當然,他現在沒騎那輛破木蘭。那玩意兒不好使,老冒黑煙,噪音也大。除了涼快點,幾乎一無是處。前段時間,他將x5送給王茹後,王茹很不好意思,強迫黃昏自己去買了一輛加長型林肯林蔭大道。這玩意兒也不好使。除了長點也沒什麽意思。而且,還得自己開車,其他人一擠進來,自己倒變成了車夫。


    可王茹說,這車有派頭。


    當然,派頭是王茹的。尤其是自己載她出去吃飯,門童給她開車門時。


    門童說:“師傅,停車場在大廳樓下地下室。”


    進了派出所,陳思一見黃昏就問:“李xx是不是你們公司的外聯部主任?”


    “是呀!”黃昏吃了一驚,李叔叔可是個老實人,怎麽被條子給記掛上了?


    “太不象話了!太不象話了!”陳思警官很憤慨:“他怎麽能讓他妻子到處亂跑。一個精神上受了刺激的女人應該好好在家將息,細心嗬護才是。”


    “那是那是?”黃昏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太不象話了!”陳思警官掏出一張求職登記表,正是黃昏公司的表格。他指著上麵配偶一欄說,“我們也是看到這個才查出嫌疑人身份的。”


    “她幹了什麽?”黃昏想起了那個女瘋子,頓時額頭冒汗。


    “也沒什麽,就是去照相館照相的時候不給錢,還把人家攝影師給打了。”


    “媽呀,這麽勇!”黃昏眼睛都瞪圓了:“可憐的李叔叔!黃泥巴掉進了褲襠---不是屎也是屎。----這下看他如何交代?αp.16k.”


    黃昏突然想起了什麽,“你今天叫我來是什麽意思?”


    “難道想抓我的員工?”


    陳思警官看了看黃昏:“如果是事實,我會提起訴訟,遺棄罪是無論如何不可原諒的。據我的警察調查,這個女人已經在街頭流浪了很長一段時間。”


    “哈哈!”黃昏大笑起來。將這個故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陳思這才恍然大悟,笑道:“你們公司的老李也真是黴運當頭,居然被那瘋子死活當成自己丈夫。這也奇怪了,我看他身上也沒什麽吸引女性的特質,卻走了這麽一個獨特的桃花運。”


    黃昏擺了擺頭,說:“中老年人的愛情觀也許和我們有所不同呢!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陳思點了點頭,歎氣道:“居然有人喜歡老李那種模樣的。想起來,老年真是一鍾可怕的人生階段啊!人要是永遠不老多好!”


    黃昏想了想,也覺得老齡是一種很可怕的存在。現在而今眼目下,整個社會根本就是三種不同的世界:兒童的天堂,中年人的戰場,老年人的墳墓。


    不禁有些唏噓了。


    二人一起感慨了半天。陳思警官又要了黃昏幾張簽名照片之後,突然問道:“黃老弟,你最近沒得罪過什麽人吧?”


    “沒有啊!”黃昏愕然,說:“陳sir,你是知道我的,一等的良民,大大地聽話。一見到你們這些穿製服的,腳肚子就轉筋。”


    “沒有就好。”陳思若有所思,點了一支煙,吸了幾口,半天才說話:“我懷疑那瘋女人就是別人指使過來搗亂的。”


    “靠!誰指使的誰指使的?”黃昏很激動,跳起來,大聲吼叫:“你說,老子非去……當然,我是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市民。警官,究竟是誰,請您告訴我。”黃昏笑嘻嘻地懇求。


    陳思還是不說話,隻悶悶地抽煙,完全無視黃昏臉上的憤怒和焦急。然後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麵,歎氣:“老弟,你最近很能幹啊!書寫一本大賣一本,拍的電視連續劇也紅得發紫。對,就那個什麽《花園》,我女兒成天霸占我的電視,迷得不得了。這樣下去怎麽是好。她還有大把的前途,就因為你的電視劇,就不愛學習了,就變成差生了。就考不上大學了。”


    黃昏大驚:“阿sir,你這麽說就沒意思了。明擺著給我穿小鞋。靠!不就一個瘋女人嗎。難道說還要讓我花錢來保?老子不奉陪。每小時幾百萬的生意不賺,就為了來這裏聽你發莫名其妙的牢騷?我他媽真是有病!”說完話就要告辭而去,後會無期。


    “別忙別忙!”陳思伸手按在黃昏肩膀上,突然說:“瘋子的事情哪能勞動我們的黃大老板!要關要放還不是我一句話。對了,你們公司那個老李現在在我所裏接受調查。這個事情,呃,要慢慢地審。”


    “不會吧!你連老李也抓。那可是我的嫡係。你搞什麽呀?”黃昏大怒,“快放人,放人。”


    “別激動,別激動。黃老弟,你我一家人還說兩家話。”陳思笑著:“我年紀也大了,可吃不起這般的驚嚇。你我的感情自不用多說,當初,你是什麽樣子,現在混成什麽樣子,我不都看在眼裏嗎?也替你高興。不像哥哥我,老大不小了,一直在基層窩著。臨了,才掛個副局,也還在基層掛著。再幹幾年,就沒戲唱,調迴局裏去吃閑飯。哥哥我心頭苦啊!什麽時候也到你公司掛個職?”


    “不敢不敢!”黃昏覺得眼前這個家夥簡直就不像一個警察,反倒和場麵上的生意人幾乎是一個坯子裏鑄造出來。不過,他內心裏也感念陳sir多年來對自己的照顧,想想也是,老陳也不容易,再過兩年年齡一到就得讓位給年輕人了。真是讓人難過。


    便從內衣口袋裏掏出張卡片出來,扔過去,笑道:“我的大哥,我的阿sir。兄弟我平時沒來看你,現在給你賠不是了。這是一張高爾夫俱樂部的貴賓卡,你先拿去玩幾天。我常去那裏的,咱們兄弟也好常見麵。”


    “你在賄賂我?”


    “去你的,哪有賄賂自己大哥的道理。”


    “胡說,這卡的會費一年十多萬吧!”


    “借你玩玩,又不是送給你。”


    “那行,我先收著。對了,老李的事情真不是我幹的。實在是那瘋子的事情一出,不知道怎麽迴事情,總局居然知道了,馬上叫抓人。還說什麽要順藤摸瓜。”陳思笑笑:“老弟,按說我不該接你這張卡,不過,你可得罪了大人物了。不敲詐一下怎麽行!”


    “哼!”黃昏哼了一聲,說:“老陳,幫我兩件事。一,查出那個想搞我的大人物;二,設個局將那支幕後黑手……哼哼。”


    “明白。你放心,我老陳辦事好象還沒失手過。”陳思笑著迴答。


    二人都在奸笑,達成了一個牢靠的權錢聯盟。


    黃昏之所以大出血,其實並沒有被所謂的幕後黑手所嚇倒。搞他的人是誰不用動腦筋就可知道,不外乎是蘇家或者楊家。蘇家的可能性不大,蘇迎袖對自己是有點感情的,在蘇父眼裏,自己根本就是個小人物,還用不著他親自出手。


    那麽,最大的嫌疑就是楊公子,蘇迎袖的未婚夫了。黃昏和小楊的兩次見麵都弄得很不愉快。第一次被人家打成豬頭,第二次雙方雖然沒有動手,但其中黃昏所受到的侮辱更甚。


    尤其是自己背著小楊和蘇迎袖約會,對一個正常男人來說,紅杏出牆是不能容忍的。


    肯定就是他了!


    黃昏第一時間想起那個白麵小生,頓時恨得牙關癢癢。他沒想到,小楊居然有這麽強烈的嫉恨,至今不願防過自己。


    不過,黃昏並不畏懼。不就是打打殺殺而已,誰怕誰呀!


    和陳思結盟並不是為這件事準備下的伏筆。他這麽認為,演藝圈的麻煩事情很多,幾乎要和社會個階層的勢力打交道,沒有一個過硬的後台靠著,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的。雖然陳思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副局級所長,要擺平各方勢力還遠遠不夠班。不過,就目前而言,也隻有他還可靠些。至少還能夠通風報信,自己也不至於變成瞎子聾子。


    這樣也就足夠了。


    看來,自己平時對政治還是關係太少。上層建築這種暴力機器,你不去關心它,它就要來關心你了。


    最後,陳思所長拍板,放人,老李肯定要放,上麵追究下來也不怕。人家和那女瘋子根本就沒關係,硬要抓,沒這個道理的。


    老李從所裏出來時,口中哀歎道:“丟臉啊,丟臉啊!我一把年紀還進局子。”


    黃昏安慰道:“俗話說得好,好男兒不進軍營就進派出所。進一兩次也不錯,因為是一種難得的人生體驗。”


    老李不說話,隻是擺頭,有點忐忑不安。


    事實證明了他的不詳預感,第二天,李叔叔滿臉爪痕地來公司上班。


    不用說,這是幹媽的傑作。


    黃昏也不好說什麽。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頭得得罪不起。


    男人,尤其是二婚的男人,吃點虧維持家庭的穩定和和諧是神聖不可推脫的責任。


    放瘋女人的時候,那中年婦女似乎很清醒的樣子。看到老李就歉意地一笑:“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黃昏立即跳起來了,指著她道:“你,你,你怎麽清醒了。謝特!”


    旁邊一個女警察捂嘴一笑:“剛進來的時候還是糊塗的。現在好多了。”


    黃昏吃驚地看著那張清秀五官上的淤青,半天說不出話來。


    人民民主專政的威力果然不是蓋的,連瘋子都被弄清醒了!


    老李隻是歎氣,指著那女人:“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你,你可把我害苦了!我的清白,我的名聲!”


    女人滿臉不好意思,問黃昏:“你是領導吧!我記得你,還請人嗎?”她用手輕輕的理著頭發,試圖用她的長發掩蓋掉額頭上的傷痕。看得出來,清醒的時候她是一個很講究體麵和外表的人。和其他瘋子不同,中年婦女有一雙很幹淨的手,指甲裏也沒有黑垢。


    突然之間,一種難言的憐憫從心底上升。黃昏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母親。她也是一個很要體麵很注重外表的人。也有一雙幹淨的細長的雙手。


    他轉過頭去,對陳思說,“我保她出去。對了,我這裏有兩百塊錢,你們給她吧。別抓她去瘋人院。那地方、那地……不是人呆的。”


    放了,放了。陳思警官大聲叱喝部下。什麽,不放?不放,誰供她吃喝。要是在所裏出了事情誰負責?什麽,送瘋人院?你有病。沒錢人家會接收嗎,你出錢?再嘮叨就扣你獎金。


    後來,事情查清楚了。幕後支使者果然是小楊。


    奇怪的是,小楊之所以來找黃昏的麻煩並不單單是因為黃昏和蘇迎袖的曖昧關係。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女人,或者說私人生活是比較糜爛的。不怎麽在乎。


    等黃昏明白這一點時,心中大叫晦氣。早知道就直接就地正法掉蘇迎袖,搞得現在是羊肉沒吃到,倒惹了一身騷。


    楊公子最氣憤不過的主要原因是。最近國家土地政策有所改變。對土地的審批越來越嚴。以前靠著蘇父的關係,審批土地很是方便。這也是楊家前幾年混得風生水起的重要原故。


    現在,國家建築用土地的放出每年都有一定之數。而且不再搞幕後操作,全麵向社會招標。僧多粥少,競爭激烈,楊家的房地產業務就不怎麽玩得轉了。


    楊家這幾年已經完成了資本原始積累階段,手頭閑置資金奇多。有意向其他行業發展。正巧,出版、新聞、娛樂業全麵放開,容許民間資本進入,進而控股,楊家就投入大筆資金買下一家電視台,上海新東方衛星電視台,簡稱新東衛視。


    楊公子剛一接手新東衛視,雄心勃勃地想來個開門紅,將其它幾個二線電視台打垮。其中,上海教育頻道更是他的眼中釘。


    本來,上海教育已經暮氣沉沉,苟延殘喘。隻待一個運轉不靈便要被楊家吞並。沒想到,黃昏的《流星花園》一播出,居然起死迴生。


    當時,《流星花園》剛播出不久。新東衛視就派人來挖過黃昏,並開出大價錢,要求《流星花園》的獨家播放權。一來,黃昏不是那種不將信義的人;二來,對方傲慢的態度讓他很不爽。也就很堅決地踢了派來的談判專家的屁股。


    後來,《流星花園》果然大紅大紫,上海教育被這部電視連續劇一帶動,活得越發健康。新東衛視收購上海教育的計劃也就這樣流產了。這如何讓小楊不生氣。西諺有道:殺父之仇可以忘,奪妻之恨可以拋之不顧。劫財之痛卻永世難消。


    在楊公子心目中,《流星花園》的出品人黃昏已經被他列入最大的敵人名單之中。


    這一夜很黑,大約是淩晨四點鍾。黃昏從酒吧迴家。


    最近一切順利,沒有什麽可煩心的事情。


    昨天,江湖傳言他剛去的那個酒吧有人妖。對於這種非人類的存在黃昏一直有著很強烈的好奇心。他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上半身女人,下半身男人的組合究竟是何等模樣。


    這不,一下班,黃昏就下了一道行政命令給南中:“小貓,跟我一起去吃飯。然後就去那個酒吧看看。”


    “還是不要吧!”南中很為難:“我晚上還要寫稿子,再說,那麽可怕的地方,我怕被人侮辱。”


    “苯。你要這麽想,你是一個作家。什麽地方都要去體驗一下。再說,寫劇本的問題也不急於這一時,我是你老板,放你的假。”


    “好吧!我去,不過要加錢。給錢給錢。”南中總算是還清了債務,現在正是談條件的時候。


    “這個事情我們以後談,過了今晚就談。”


    “同意。”


    酒吧風平浪靜,沒發現什麽異常。最異常的就是黃昏和南中二人。兩個**邪的家夥一看到漂亮女士就往人家下三路打望,著實收獲了一把惱怒的眼光。


    過程相當沒有趣味,灌了一肚子酒後,二人踉蹌分手。


    大概是電網負荷過重,街邊的路燈閃了一下就黑了下去。眼前伸手不見五指。因為走的熟了,黃昏知道哪裏該邁一大步,哪裏有拐角,哪裏有坑氹,一路趔趄卻沒有發生交通事故。黃昏晚上出門若不是去應酬,一般不自駕車,圖的就是一個輕鬆自在。否則,光找停車位置就得讓他頭痛。


    迴到家,還沒來電。


    幸好黃昏這人有點恐高症,買的房子樓層不高,在黑暗的樓梯裏摸了半天,總算安全到達五樓家門。


    住在二十樓以上的朋友可以去投訴電力公司了。


    每次走到自己家門口,黃昏很自然地加快腳步,正伸手去口袋裏掏鑰匙,腳下卻碰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因為走得快,腳下一絆,猛地翻倒在地。


    這時後,黃昏聽到了一陣“嗚嗚”的聲音,似乎是哭泣,又似乎是呻吟。伴隨著一陣濃烈的劣質白酒的味道。聽聲音,是一個女人。在上海,很多人喝酒。但一個女人,喝烈性酒,並且爛醉如泥還是第一次碰到。黃昏的鑰匙也丟了,隻得伸手在地上摸索,一不小心卻摸到一團冰冷的濕漉漉的東西。


    皮膚上一陣雞皮疙瘩猛地生氣,寒毛都豎起來了。


    黃昏知道,自己摸到了那女人的嘔吐物。


    急忙在那女人身上擦了幾下。掏出打火機,在地上尋找鑰匙。鑰匙就在女人身邊。黃昏又走到女人身前,用火光照了照她的臉。她還睡在那裏,口角拖著長長的精亮的口水。黃昏想,她年輕時一定很漂亮,雖然頭發蓬亂,額頭上有傷痕,但五官很是精致。她穿著一件黃色的風衣,很舊,很破,看得出來料子很好。以前應該值不少錢。


    他認出她來了。那個瘋子,那個來求職的瘋女。


    “太可怕了,人生何處不相逢!”黃昏一下子清醒過來,悄悄地越過她,開門進屋去了。


    黃昏進屋去,坐在沙發上,鬆軟的沙發讓他昏昏欲睡。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種難過從心頭上升,堵塞在喉嚨口上。眼前總有一張母性的臉在晃動。一會是母親的,一會是那個女人的。那樣地模糊,那樣地遙遠。


    “不!”黃昏驚叫,“母親,我不願將你忘記。誰也不能讓我把你忘記。”


    他飛快地跳起來,衝出門去,將那個女人拖進屋。扔到沙發上。


    “好吧!就一晚上,明天一早你就離開。ok?”黃昏說服著自己。


    他點了一支煙,還沒抽完就一頭歪倒在地毯上,睡死過去。


    第二天黃昏醒得很遲。很好的天氣,陽光從窗外刺進來,落到**,晃得眼睛發痛。因為喝了很多酒,黃昏感覺喉嚨發燒,身上無力。很奇怪,明明記得自己是睡在地板上的,現在怎麽來**了。難道自己會夢遊?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和那個瘋子。難道是她將自己弄到**的?


    按道理自己應該害怕的,將自己處於昏睡狀態然後將一切都交給一個神智不清的人處理。


    可是,宿醉後的麻木讓他想不到其他,心中那點淡淡的恐懼一閃而過,然後就消融在晴朗的天氣裏。窗簾沒有拉上,外麵藍天白雲,陽光燦爛。一切都是美好的。隻眼睛裏滿是眼屎。


    黃昏躺在窗上懶洋洋地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然後鬼哭狼嚎地唱著《流星花園》的主題歌。這個時候,瘋女人推門進來,她已經將一張臉弄得幹淨整潔,身上的破衣服也不見了,換上了黃昏衣廚裏的服裝,雖然是男裝,但那整個人看起卻是非常體麵。


    她好象已經完全正常了,溫和地笑了笑,向黃昏問早安。


    “是你將我弄上床的?”黃昏問。然後請她離開一下。然後飛快地穿衣服起來。


    隔著門,她在外麵柔聲說:“我看見你睡在地毯上,怕你涼了。年輕人少年時不注意身體,老了就知道後悔了。”她輕輕地笑起來,很平和很溫柔,像是對自己的孩子在說話:“你很重,我費了好大勁才將你拉進屋子。你腦袋還撞在牆上呢!”語氣很是不好意思。黃昏似乎可以看到她悄悄拍著胸口,臉上不好意思的表情。


    心中莫名其妙地溫暖起來。


    至於為什麽,他一時還不知道。


    起床之後,黃昏跑到衛生間拉屎、洗臉、刷牙。等一切搞定,出來一看,她已經給自己整理好床鋪。


    廚房裏傳來香味。吐司麵包烤得焦黃,上麵塗了一層黃油,雞蛋煎到六分熟攤在盤子裏,周圍一一圈切好的火腿腸,還有一叢碧綠的生菜沙拉。有兩杯蘋果汁,大概是那婦人用自己的果汁機榨出來的。自己買了榨汁機後還沒用過一次,蘋果也不削皮,洗洗就放進嘴裏咬。


    老實說,黃昏很高興有這麽一個清爽而營養豐富的早餐。他說了聲謝謝就坐下了。


    沒有什麽胃口,大概是酒精的緣故,黃昏吃得很少。喝了不少果汁。然後靜靜地看著那個神經病人。現在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細地觀察一個人。這個女人的眼睛已經變得非常靈活,完全沒有初次與她見麵是所見到時那樣混沌空白麻木。相反水靈靈地甚是靈活。有的時候,黃昏甚至懷疑她根本就是一個正常人。


    她很餓,很快就將桌子上的東西都吃光了。然後很自然地又泡了一碗方便麵。


    “你還記得是怎麽跑到我這裏來的嗎?”


    女人臉上突然出現一陣迷茫,“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就知道我老板住在這裏。我要來工作的。我好象已經很就沒有工作了。沒工作就會挨餓,就被人瞧不起。就……”


    “等一等,你的家在哪裏?”黃昏問。


    “家……家在哪裏呢!”女人抓著頭發,痛苦地說:“我不記得了,真不記得了。天啦!我怎麽不記得了。我好象住在一棟大房子裏的。我的天啦!我迷路了!”


    黃昏吃了一驚,生怕她又陷入了瘋狂狀態,馬上將方便麵端上去,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看到食物,女人平靜下來,狼吞虎咽地吃著麵條。


    “你叫什麽名字。”


    “我好象叫楊、不好象叫林、不對,好象叫柳……也不對。”女人陷入痛苦之中。


    “好了好了,記不得就算了。”


    “對了,我想起來了。”女人眼睛一亮:“他們叫我紅藥的,對,叫紅藥。”


    “算了,你就叫紅藥吧!”黃昏安慰她,“慢慢來,也許你會記起來的。我就叫你紅姨吧。”


    黃昏繼續問:“你是怎麽在街上流浪的?又流浪多久了?”


    “不知道啊,好象有點年頭了。”紅姨迴答:“我天天在廣場看大屏幕電視,以前看春節聯歡晚會時,那個主持人還年輕,這幾年變成老頭子了。”她有點苦惱:“好象過去好多年了,我也應該老了。”


    黃昏不再說什麽,點了一支煙,順手將煙盒扔在桌子上。


    紅姨伸手過來抽出一支,就著煤氣灶點燃,深深地吸氣。看得出來,她的癮頭很重。很多時候,黃昏為了自己身體計,煙霧進去僅僅是在愛喉頭打個轉就吐出來。而紅姨卻完全吸進肺中,吐出的煙霧很少,顏色變得很濃。


    這一點給了黃昏很大的震撼。


    “不好意思!”紅姨連忙將煙頭按在盤子裏,臉有點紅。看得出來,她年輕時是一個很開朗也很有教養的女子:“你覺得女人吸煙不好看?”


    “無所謂了。抽煙是個人選擇,我尊重別人的個人嗜好。”


    “你是一個好人,我很喜歡你。”


    “錯了,我是個壞人。”黃昏說,隻是你太老,我沒興趣。這當然是沒說出口的後半句。不過,家中有個老人,感覺也很不錯。


    “既然你不聘請我去你公司上班,那麽就讓我做你的管家好了。我很能持家的。”她說。


    “我一個窮人,請什麽管家?”黃昏迴答。


    “你很有錢,我能感覺出來。”


    “胡說。”


    “有錢人和窮人我一眼就能分辨。那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語氣,看人的目光是掩藏不了的。我以前認識很多有錢人的……”紅姨突然沉默下去,似乎又開始苦苦地追憶起藏在迷霧中的往事。


    “好吧!”黃昏點了點頭。說實在的,麵對一個瘋子,他卻沒有半點害怕的感覺。而且這個瘋子好象正在慢慢地變正常。


    吃過早飯,他就去公司上班。上了幾個小時班,黃昏突然想到,自己這樣是不是太大意了,留一個神經不健全的人在自己家裏。不過,自己家中也沒留什麽值錢的東西。隻一些電器和衣服。但那女人怎麽看都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啊!


    中午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一聽,居然是紅姨打來的,說是飯已經做好,問黃先生中午迴不迴來吃。


    黃昏大為奇怪,問她怎麽知道自己號碼的。


    迴答說,看名片知道的。


    心中突然有點快樂。好象很多年都沒聽到有人叫自己迴家吃飯的聲音了。


    迴到家後,黃昏突然發現自己的家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怎麽說呢,就像是被水衝過一樣,幹淨明亮。地板全擦過,亮得可以看到人影子。亂堆在枕頭上的書籍也歸置迴書架。沙發的髒衣服也洗了,掛了一個陽台。


    餐桌上擺滿了菜,紅燒獅子頭、桂嫂魚羹、東坡肉,看得出來紅姨學的是浙江菜。


    “紅姨,紅姨。”


    “我在這裏。”紅姨從衛生間,說自己剛洗了個澡。


    黃昏給了她一個大口袋,說是剛才到商場給她買了一包衣服,又指著桌子上的菜問她哪裏弄來的錢賣菜?


    “你髒衣服裏的。你這個人,換衣服時也不摸摸。”紅姨笑笑,“和他一樣。”


    “他是誰?”


    “對了,他是誰,他又是誰?”紅姨一臉的苦惱。


    黃昏怕她出事,連忙說,記不起就算了,還是吃飯吧。


    吃過飯,黃昏剛要再去上班,紅姨換好衣服出來。她的一身都是這個秋季新上市的用人裝,很精神。黃昏笑笑,給了她一把鑰匙,又給了她一百塊錢,“紅姨,我晚上想吃鴨子,會做嗎?”


    “會的。先生,你就放心吧。”


    這一天的工作很忙,一家服裝公司過來聯係讓f4做他們的形象代言人。雙方談判了很久。本來大家要出去酒桌上見的,黃昏因為前段時間老吃酒席,胃子出了點問題,就謝絕了。讓李叔叔他們去作陪。自己迴家去了。


    沒想到,一迴家,紅姨卻不見了。


    隻得自己泡了方便麵果腹。心中非常氣憤。那女人拿了錢究竟跑哪裏去了?也不做飯。但心中還是有點擔心,紅姨神智有點不清楚,要是出了事情怎麽辦?


    吃過麵條,黃昏打開電腦開始寫東西。大概半夜兩點鍾,聽見下麵有汽車聲音。又過了幾分鍾,門鈴響了。


    開門一看,一個男人扛著紅姨進來說他是的士司機。


    紅姨全身髒得不象話,渾身酒氣,嘴角的口水拖了一尺多長。口裏哼哼著。


    “紅姨,紅姨,你跑哪裏去了,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哈哈哈哈。”她睜開醉眼大笑:“你們這些壞男人,說要愛我的,結果還不是玩完就是一腳踢開。”她笑了一氣,然後又號啕大哭。


    的士司機看黃昏的眼色都變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司機,黃昏歎了一口氣,將紅姨抬上床去。使勁地搖晃著她,試圖讓她清醒過來。她嘴巴裏有劣質白酒和花生米混合出的奇怪味道,喉嚨裏不停地呻吟著,像是在呐喊,又像是在強行壓抑的哭泣。頭在無力地搖晃著,似乎是斷了頸椎的模樣。


    黃昏隻得將她放下,替她蓋好背子。


    這個夜晚的好心情就這樣被毀掉了。黃昏楞楞地站在客廳裏,不知道該怎麽辦。好象是老天的作弄,突然之間,一個老女人就出現在自己生活之中,將一切弄成一團亂麻。


    太惡劣了啊!


    但是,心中卻有一種很難過的感覺,像是蟲子在咬。看得出來,她年輕時也很美貌。


    在黃昏心目中,女人,尤其是美麗的女人都是要被人愛護的。但是,一但那青春的美麗隨著年華雨打風吹去,難道就該像現在這樣肮髒和不堪入目嗎?


    真的很難過很難過。


    打了個電話給王茹,黃昏說:“喂,你在嗎?我心情很不好,過來陪我。”


    那邊傳來一陣喧囂,像是在一個很熱鬧的場合之中,王茹的聲音很模糊,“來不了啦!我好醉啊……和幾個圈子裏的朋友在一起。準備通宵的說。你……過來嗎?很熱鬧的。”


    “還是不了。”黃昏呆呆地站在黑暗之中。然後,也不洗腳就朝自己的**摸去。


    他準備第二天一大早就和紅姨談談,讓她離開這裏。實在不行,就給她點錢。這種生活雖然隻有一天兩夜,但也足以讓人害怕了。


    實際上我也是一個不喜歡熱鬧的人啊!


    黃昏這麽感慨,然後悄悄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陣電話鈴聲就將他吵醒,一看時間,才早晨七點不到。


    是百事可樂的亞洲區老大瑞奈打過來的,“喂,你還在睡覺?快起來。”


    “什麽事情啊,大姐,你不知道打攪別人的睡眠是很不人道的嗎?”黃昏的頭痛得厲害。


    “早起的鳥兒有食吃。起來吧,有好事。你不是個車迷嗎?上海f1賽場已經竣工了。剛好,我們百事和他們有業務關係。有沒有興趣去飆幾圈,感受一下那種快感?”


    “大姐,我一林肯房車,飆個什麽勁?”


    瑞奈在那頭大笑,很豪爽的樣子:“我說呢,你一個小年輕,買什麽房車?我這裏剛好有兩輛suv,一輛沃爾沃-t50,一輛富士翼豹。是一個車行的,他們一天到晚都想做我的生意。你知道,我又不怎麽懂車。來幫我看看。”


    “好吧,我們十點碰頭。”黃昏答應下來。對方可是他的金主,萬萬得罪不得。


    打完電話,睡意全無。隻得起床。紅姨還在睡覺,昨夜也實在是醉得厲害。


    黃昏身上的衣服還帶著酒味,很刺鼻。心中泛起一陣厭惡。忙換掉外套,穿了一身運動裝就出去晨跑。


    已經是九月初了,暑假就這麽結束了。這一個暑假在黃昏的人生當中非常重要。《流星花園》已經在上海教育頻道首播完畢,得到全社會一致好評。其他頻道正在熱播,《流星花園》的熱浪正在向全國範圍內泛濫。其中,尤其是那些小女生更是被f4組合迷得不得了。現在,那四個小夥子出門如果不戴墨鏡就有被圍觀的危險。


    很另外一個世界相比略微有點不同,出乎意料,杉菜的扮演者並不像預期那樣大紅大紫。反倒是靜學姐的扮演者王茹有成為少男殺手的趨勢。最近一口氣接拍了好幾個廣告,很掙了一筆。尤其是那個綠箭口香糖的廣告此“想知道親嘴的味道嗎?”更是迷得那些未經人事的初男找不到北。人一紅應酬就多。f4組合的四個小家夥現在還在黃昏的掌握之中,為了保護他們,一般不很重要的場合和社會活動,黃昏都不讓他們參加。大家都知道,這個行業是一個大染缸,掉進去了,就洗不幹淨。


    王茹紅了,又不怎麽聽話,人也不常見麵,有的時候,黃昏還很是想她。


    秋天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到來。下過一場雨,懊熱的天氣涼快下來。很清新。跑了一陣,昏沉沉的頭腦清醒過來。又飛快地跑上樓去。


    早飯已經做好,在黃昏出門的同時,紅姨也起來了。


    二人默默地吃著飯。黃昏有幾次都想開口說出要讓她離去的話。但話一到嘴邊卻有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紅姨有一點羞愧的樣子,低頭不敢見人。


    等吃完飯,黃昏這才用責怪的語氣說:“你說要來替我管家,確實我也需要有人來減輕我的生活負擔。我太忙了。可是,你卻隻能帶來麻煩。”


    “你知道你像什麽樣子嗎?豬啊!像一頭豬。”


    黃昏開始大罵:“你為什麽喝酒,難道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


    紅姨突然失聲痛哭,“可是,如果我不喝酒,我又能幹什麽。總有一些讓人不高興的東西硬生生往我腦袋裏鑽。好痛,好痛。”她使勁地敲著自己的腦子。


    黃昏歎了一口氣,再也說不出讓她離去的話。


    他默默地換好衣服,出門去見瑞奈。


    上海f1賽道剛剛建成,是亞洲第二條一級方程式賽道。以前,全亞洲隻有一條位於日本關原地區的鈴鹿賽場。上海賽道剛一興建,就大大地長了國人士氣。將於10月份在上海賽道舉行的比賽是f1本年度最後一場比賽,最後的總冠軍頒獎儀式也將在此舉行。


    黃昏本就是一個車迷,能夠先於那些偶像車手在這裏跑上幾圈確實讓他非常興奮。


    百事可樂公司在賽場買了十多快巨副廣告牌,是大賽組委會最大的讚助商。因此,瑞奈就以考察場地為名,先來過一把車癮。


    黃昏去的時候,百事可樂公司來了很多人,都開著車。大多數是老外。那些西方人對f1的癡迷大概來自於曆史悠久的機器崇拜。因此,黃昏剛一進場就看到二十多輛各色名車。從冷僻少見的阿爾發—羅密歐到大名鼎鼎的保時捷911,還有大路到不能大路的寶來t18。


    車主都是百事亞洲區的各大負責人。黃昏上前一一握手,你好你好!久仰久仰!臉上都笑得要僵硬了。


    瑞奈今天很威風,帶了兩輛新車過來,“黃昏,幫我選一款。你先試哪輛?”


    “先開沃爾沃吧。瑞典名車,安全第一。”黃昏迴答。


    於是,兩人上車,啟動。


    車很平穩,也很笨重。


    “不會就單單讓我來開車吧?”黃昏問。


    “我們市場部的人員調查過,你的廣告播出後效果非常好。大家都要開香檳慶祝了。”芮奈笑笑:“具體數據就不和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反而讓你驕傲。對了,你那廣告詞真逗。”她學著廣告歌裏的怪腔調唱了一句,“今年過節不收禮啊!收禮隻收百事……可樂,咿呀呀!”


    黃昏幾乎被她的歌聲笑趴過去。


    瑞奈大驚:“你還是好好開車。嚴肅點,幫我選一輛。”


    “就這麽簡單?”


    “哼哼!”


    “什麽哼哼,快說,別吊人胃口。”


    “先開車,下來和你說。反正是一件大好事情。”


    “那好,就讓你看看我的車技。”黃昏一加油,車狂飆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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