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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夜,短鬆崗,小牛望月。


    明月下,山崗上這頭望月的小牛正是孟雄飛。他跪伏於地,仰頭望著天上的那彎上弦月,張著牛嘴,正對著月亮大喘氣。


    這就是他所謂的“對月吐納”,隻因他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對月吐納修煉方式是怎樣,所以隻能按照自己的理解來做。至於對與不對,他自然也是不知道,也沒得什麽人或者妖可以請教。


    這其實已是他從趙老頭家逃出來的半個多月後了,他也已經每天晚上換著些花樣兒地“對月吐納”修煉了半個多月了。至於修煉的結果,則是令他十分沮喪的一無所得。


    無論他每天晚上怎麽換著姿式與花樣兒地“對月吐納”,總是毫無所得,身體裏既沒有感受到什麽特殊的氣感,外界也沒有什麽神奇的月光聚華之類的表現。反正,他這半個多月“對月吐納”的修煉,好像是沒得半點鳥用。


    孟雄飛也曾一度氣餒,想要放棄,不過又想到那些傳說裏,妖怪的修煉最少也是以百年計,那些小說、電視裏常常都說什麽“幾百年道行”之類。還有的更是修煉千年、萬年,才能真正的有所成就,變精作怪,化得妖身,變化成人形。


    這般想著,他便又繼續堅持了下去。按照這些說法,妖怪的修煉都是往往特別艱難的。他才“修煉”了半個多月,十幾天,又急得什麽。跟那些千年、萬年的老妖怪比,他這實在是算不了什麽。


    修煉成妖,然後修行有成變化為人,這幾乎已經是他重新變迴人的唯一一條路了。就這麽一點希望,怎麽也不能說放棄就放棄。不管自己煉的對不對,就這麽每天先煉著吧,過個十年二十年的再看看有沒有什麽修煉所得再說。反正他現在成了頭牛,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外,也沒得什麽別的事可做,就這麽每天且煉著吧!


    煉了總有一點希望,不煉是半點希望也沒,隻能混吃等死。無論做人還是做牛,對未來總歸是要有點兒希望的。


    從趙老頭家逃出來的這半個多月,除了修煉方麵一無所得外,他總體來說過的還不錯,吃得飽、睡得香,除了晚上照例地“對月吐納”修煉外,整日就是悠閑自在,無所事事。而且這些天來,也還從沒遇到過什麽兇險,不說什麽大型猛獸,就是小型的食肉動物他也沒遇到過幾隻。


    他現在正處於秦嶺山區邊緣,也是按計劃中的人類活動範圍與山林的過渡地帶。他在這裏尋到了一處隱秘的山洞作為棲息地,雖非特別理想,但也還勉強湊和。可以說,從逃出來後他的運氣還算不壞。當然,除了修煉這方麵一無所得外。


    喘著氣般地又繼續“吐納”了一會兒仍就是一無所得後,孟雄飛略有些煩悶地停了下來,心中愁惱地暗道:“看來這個吐納法也不對,這怎麽看都是個吳牛喘月,哪裏像個修煉樣兒?我得再仔細想想。”


    吳牛喘月是說吳地的天氣多炎暑,那裏的水牛怕熱,見到月亮以為是太陽,就先臥地望月而喘。借指人因疑心而害怕,也比喻因遇事過分懼怕,而失去了判斷能力。


    孟雄飛剛才那樣兒當然不是這情況,他隻是字麵意思,對著月亮喘氣,是想試個新的“吐納法”看對不對。本來這個剛一設想,他就覺著不大合理,認為真正的對月吐納修煉,不可能是這樣。但前些日想到的花樣以及姿勢都試過了,今日實在想不出什麽新鮮與出奇的了,也便將就著試試。這番一試,果然還是不對。


    “我還得再想想!”孟雄飛仰頭對著月亮,望月苦想。


    忽地從那個吳牛喘月,對比他現在這個姿勢,又想到了另一個帶“牛”字的成語——犀牛望月。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據說犀牛有靈性,被稱之為靈犀。看似憨厚笨拙,實則靈通透澈。其異在於其角,據說其角感應靈敏,可感應世間萬物萬性。其角還有許多靈異作用,可鎮鬼、驅毒、分水。所以“靈犀”一詞,也專指這種有靈性的犀牛的角。


    孟雄飛還記得關於這種犀牛角的一個說法,也不知是以前聽人講起過,還是在網上或是哪裏讀到過,說是有靈性的犀牛角,也即靈犀,其角中間可見一月白色的月牙狀月影,說這是犀牛望月之久,故感其影於角。還有說犀牛角原來不是彎的,不長那樣,是因為望月之久,月形入角,所以長成了月牙狀。


    “一隻角就能鎮鬼、驅毒、分水,還能感應靈敏,那這犀牛肯定是修煉有成的犀牛精。”孟雄飛忍不住翻了翻牛眼,晃了晃頭頂的兩隻短小犄角,心中歎氣地感歎道:“為什麽不把我投胎成一頭犀牛,而是這麽一頭普通的黃牛!”


    他想如果是犀牛,那犀角有靈性,尤其對月亮還有某種特殊的感應,那想必能更易踏入修煉之途,修煉起來也會省時省力許多。


    “犀牛望月,唉,不知道我望月望久了,能不能也月形入角,讓我頭上這兩隻角長成月牙狀,裏麵還有靈通的月影?”孟雄飛又感歎了一句,然後滿懷期冀地望著頭頂上的那彎月牙,對月遙思。


    “譬如犀牛望月,月形入角,特因識生,始有月形,而彼真月,初不在角。”


    念想著犀牛望月之景,遙望著月亮,孟雄飛心中忽然地閃過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刹那間忽然天地一靜,進入了某種玄妙的意境之中。隻覺天上的那彎月牙極近,就如近在眼前,探手可抓。


    隻可惜,他此時已沒有了手。凝望著不由自主伸出的前蹄,瞧見這已不是手,他動作不由一滯,定住不動。


    然後,忽然福至心靈地對著這彎如近在眼前的月牙張口一吸。


    有如酷日炎炎的大熱天裏喝了一口冰飲,一股清涼之感入腹,隨即透澈全身,不由地打了個激靈,隻覺渾身舒爽。透澈四肢百骸,就連每一個毛孔都似乎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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