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聲的吼叫並不嚇人,在見過血的高手麵前,嘶吼更像是一種心虛,以此來掩蓋心中的恐懼,所以真正殺過人的高手在殺人時絕不會高唿,因為殺人隻是一件平常事,沒有什麽可激動和炫耀的,所以他們在威脅對方時,都是心平氣和,好似在嘮家常一般。


    若你不將對方的警告當迴事,那麽你會在極短暫的時間,血濺當場!


    廖立的聲音很平淡,好似在說著家常,但沒有人不去重視這位突然出現的老人,隨著老人的出現,周圍的空氣好像在瞬間凝固,本有些吵雜的空間,突然變得異常安靜。


    老者平靜的樣子讓周圍喧囂的人群變得鴉雀無聲,他並沒有暴湧出任何氣勢,就像是一名遲暮的老者,緩步走到場中,但正是這樣一幅風輕雲淡的模樣,卻讓人心中更害怕。


    真正的高手,並不是表麵看起來張牙舞爪,而是像老者這般坦然自若,這就像越是大奸大惡之人,表麵上越是瞧不出,所謂騙子手說的都是良心話,不然他還未說話,對方便已提防,那他又怎能做出惡事來?


    聲音響起的霎那,癱倒在地的穆臨風僵硬的身心驟然鬆弛了下來,當一個人隻能拿性命做賭,又徒然被救之後,若心中不激動不開心,那他不是呆子就是傻子。


    麵對死亡,也許對於二十多歲的青年來說並沒有什麽,死有何妨,又有何懼,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但對於穆臨風來說,他不能死,他還有許多未盡之事尚待完成,所以此時的他眼中滿是激動之色。


    這道聲音是那般熟悉,熟悉的隻要聽到聲音就能在心間浮現出說話人的影子,可以說這道聲音早已嵌入他的靈魂,畢生難忘!


    如果說有一天他再失憶了,連自己的姓名都不記得,他也相信,隻要自己聽到這聲音,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喊出對方的名字。


    “師傅!”


    早已超出了師徒的情誼,甚至高過父母的恩情!


    穆臨風喉頭微微滾動,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感動,在最最關鍵的時刻,廖立終於趕到了,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踏實,好似就是天真的塌下,也不會擔心,因為在穆臨風的心中,即使天真的塌下來,他也相信,那道佝僂的身影,也能將天頂起,即使地陷,那位老者,也能將地填平,因為他不是別人,他是穆臨風心中無人能夠逾越的恩師——廖立!


    無論是武小龍還是陶坤雄,在看到廖立的瞬間,臉色都是為之一變。對於陶坤雄來說,威遠鏢局的老怪物,他又怎能不知,但對於武小龍來說,這樣一位不起眼的老頭,卻總有著一種讓他心有餘悸的感覺浮現,好似隨時都會有致命的危險。


    麵色蒼白的李尚武也因這番變故看向了老者,當老者越來越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容顏後,李尚武的雙眸卻是驟然緊縮,連神情都是變的黯淡。


    而當他在看到廖立的同時,廖立也同時看向了他,隻是一眼,李尚武便情不自禁的向後緩步離去,對於李尚武悄然離去,廖立卻裝出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這世間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不能殺,即使他知道今日這事皆是因李尚武而起,那他也不會有絲毫殺心。


    不是李尚武不該殺,而是有些人該殺,卻又不能親自動手,不是因為他有何背景,而是因為他有太多殺了對方的辦法,所以他不能殺他,殺他髒了自己的劍。


    這是一種自矜,這就像小孩子同小孩子打架,家長多會一笑置之,若是大人同小孩打架,傳出去,自然就會被世人所恥笑,所謂人言可畏,猶過猛獸,到時不管如何辯解,隻怕再難立足在這片天地之間。


    所以想要擊倒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感到恐懼,那麽用不著你出手,他自己就先將自己擊倒了,所以此時的廖立深信,從此以後,李尚武再也不敢來招惹穆臨風,因為他已經被自己嚇倒。


    好似眼前的武小龍與陶坤雄根本並不存在,就這樣在周圍鷹擊戍衛隊與眾多百姓的詫異的目光中緩緩走到穆臨風身前,眼中滿是慈祥,語帶關心,道:“怎麽樣?沒大礙吧!”


    廖立關心的話語,如同一位慈父,站在穆臨風身前,語帶關切的問著,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周圍所有人卻聽得異常清晰,好像老者並非在百步、百米之外,而是近在眼前。


    穆臨風微微搖頭,心頭激動的同時卻強忍著不使淚腺打開,廖立依然如平日裏那般,但正是這般風度,卻更讓穆臨風心中欽佩不已。


    在陶坤雄與武小龍這樣的高手麵前,始終是一副驟然臨之而不驚的模樣,讓穆臨風心中升起了無數感慨,大將般的風度讓他心中在羨慕的同時,卻是默默想到:自己什麽時候也能像師傅這般從容自若。


    這樣的從容,何嚐不是自傲的一種表現,或者說是一種自負,即使陶坤雄與武小龍這樣的高手,也並沒有讓廖立放在眼中,這是穆臨風心中一直好奇的事情,那就是廖立的真實實力,能夠忽視一名五階武師和四階武師的存在,那他的實力絕對超過了六階武師,不然沒有一位六階武師能夠在二人麵前表現的如此從容。


    而穆臨風心中所想,正是在場無數人心中所念,他們都很好奇這名老者的來曆,對於他們來說,能夠有這般實力者,放眼魚躍城內,隻有一位,那就是滕龍,


    但此時出現在眾人眼中,這位風輕雲淡的老者,舉手投足之間那種傲然四方的樣子,卻讓眾人明白,在這魚躍城內,隻怕還有著一位並不為外人所知的高手存在,而那位高手,就是眼前這位耄耋老者。


    “這人是什麽來曆,怎麽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人群中突然響起了一道低低詢問聲,隨著這道聲響的響徹,周圍嘀咕之聲更是頻繁響起。


    “據我所知,眼前的三名年輕人都是威遠鏢局內的弟子,隻怕這名老者也是威遠鏢局之人!”


    “威遠鏢局?難道說威遠鏢局除了滕總鏢頭,還有一位高手坐鎮?”


    此言一出,四周的人群多是喉頭滾動,艱難的咽下一口口水,眼眸更是情不自禁的看向場內的四人,若這名長者果然是威遠鏢局之人,那威遠鏢局的實力與高手數量,隻怕絕非是府衙能夠與之抗衡,如此一來,隻怕縣衙再也無法同威遠鏢局和平共處,或者說大唐朝絕不會允許這樣的勢力出現,打壓在所難免。


    “這麽說,威遠鏢局不是要受到朝廷的打壓嗎?”


    “不過俗話說朝廷有人好辦事,隻要朝中有人為威遠鏢局擔保,或許會沒事,但若是沒有當朝大員出麵,隻怕威遠鏢局就真的要完了!”


    “嗬嗬,或許吧,誰知道呢!”


    就在人群中紛紛為威遠鏢局感到擔憂之時,穆臨風身邊的滕夢雪與文敏卻是齊齊向廖立甜甜說道:“廖師傅!”


    見到同時出現在穆臨風身畔的兩道絕美倩影,廖立隻是微呆了呆,眼中閃過些許詫異,想來他也絕不會想到,這兩位鏢局內最炙手可熱的美女,會同時出現在穆臨風的身邊。


    “文敏丫頭出現在這裏我並不奇怪,畢竟以她對木頭的情誼,出現在這裏也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廖立說話的同時卻是看向了滕夢雪,帶著幾許戲謔,道:“但是你出現在這裏卻讓老夫心中大感好奇,難道你也喜歡上了這小子?”


    “廖師傅,你說什麽呐!”


    滕夢雪橫了廖立一眼,麵如桃花的嬌羞模樣,看的穆臨風心髒砰砰直跳,隻見她嗔怪也似的說道:“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難道你不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


    廖立微微擺手,他當然知道滕夢雪絕不是對穆臨風產生了情誼,隻是那件事一直在拷問著她的內心,正是她對穆臨風的愧疚,讓她對穆臨風升起了關心之情。


    但此刻見到滕夢雪流露出如小女兒一般的嬌羞情狀,卻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絲疑惑,有些不敢確認,滕夢雪到底是真的隻是對穆臨風心存內疚還是喜歡上了他。


    但不管前者是不是真,廖立卻更相信後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畢竟滕夢雪在鏢局內素有冰美人之稱,平日裏始終都是古井無波,一副超然若仙的模樣,可以說很少有事情能夠讓他或喜或怒,對誰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再加上乃是滕龍的獨女,這樣的身份更讓他如同超月兌凡塵的仙子,難以讓人接近。


    然而,之前滕夢雪的表現,和他平日裏與穆臨風交談時的樣子,卻讓廖立深知,也許這樣的冰山美人正在一點一滴的被穆臨風所溶化,不然以滕夢雪一貫對待同齡人間的態度,又如何會露出這種小女兒般的情懷。


    正是因為如此,廖立才更擔心,此刻的暗鏢內早已有人磨拳霍霍等待著穆臨風的到來,而且他那位得意門生,對滕夢雪的愛意更是人盡皆知。


    所謂紅顏禍水,若是這兩位自己最為得意的弟子因為滕夢雪而交惡,那他到時卻該如何去做處置?


    這件事隻怕比眼前的事情更難解決。廖立微不可查的搖搖頭,心中重重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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