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勁風掀開了蓋在那位躺在擔架上,戰友的毛毯。我一眼看到了在他眉心處的彈孔,我知道那一定是對方某位技藝高超的狙擊手在他那裏“畫”上的一個人生句號。


    那個小兵趕忙過來把被風掀起的毛毯重新掖上,順手模了模橫躺在我腳下的六零火箭發射筒,看著我友好的露出幾分笑意。我則不失時機的用手指指擔架,用詢問的眼光看著他,他會意地告訴我;“這是我的團長,在xxx高地的對麵有一個越軍神槍手,三天裏犧牲了我們是六個戰友!”


    “全打在這裏?”我用手一指自己的眉心。


    他搖搖頭說:“都是胸月複部位,唯獨我們團長……真他媽的!”我明白了,對方的狙擊手對一般的士兵隻是盡力重創,而不是一槍斃命,目的是要減少削弱我們的戰鬥力,哪一個受重創的傷員,至少不得有一兩個人侍候?像團長這樣的指揮官當然是斃一個少一個了,對方一定是個非常精明的狙擊手了。


    我突然萌生了一種渴望和那位“精明”的敵方狙擊手,對決高下的念頭。能和一位稀有的高手以命相搏,無疑也是一種令人振奮的事情!


    我同文豹哥哥商量,讓他單獨先迴大本營匯報戰況,我即刻動身趕往xxx高地去會那位狙擊手。文豹哥哥兩眼瞪得溜圓,惡狠狠地瞪著我,看得我心裏直發毛。但還得耐心、努力的爭取著他的首肯:“哥,咱倆總得有一個先迴去匯報呀!你先迴去休息一下,然後在到xxx高地來找我,順便在給我帶幾隻燒雞腿,敲掉敵人觀察哨的功勞都歸你了,您帶著這些戰利品迴去也夠神奇的了……”


    “你小子放屁!把我路文豹看成什麽人了?打掉觀察哨的功勞是你一個人的,我不會要!到時候我會如實上報,現在你隻有兩個選擇:一是一起迴大本營,二是一起去xxx高地,絕對沒有第三種選擇!”文豹哥哥的迴答斬釘截鐵,我知道我這哥哥一言既出,天王老子也不可能讓他改口的。


    “這樣吧!你們二位和我們一起迴去,完事後,我去找你們,孫團長和我是老鄉,可能的話,我和你們倆一起返迴xxx高地。”一直坐在一傍默不作身的軍官(那時不論官職大小,但凡是上裝有四個兜的肯定是軍官)我和文豹哥哥的激烈矛盾就這麽被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給化解了。


    大隊長對我哥倆此次出色的完成搜索、並一舉殲敵偵察特工的任務很滿意,立馬讓教導員為我們寫請功報告,還安排人專門為我哥倆弄了四菜一湯,大加犒賞了一頓後,叫我們先去休息一天,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洗過澡。換上一套幹淨的軍裝,豹哥累了要睡覺,我則惦記著把膠卷送到小鎮上去衝印。從鎮上的照相館出來後,我又興衝衝的進了一百貨店,打算給文豹哥哥買兩條“紅塔山”,再給自己買幾盒口香糖,還有文豹哥哥最鍾愛的,上海冠生園生產的“大白兔”女乃糖。


    正當我置辦齊這些,準備離開櫃台時,有人輕輕的扯我的衣袖,我警覺的一迴頭,我的天!什麽叫“無巧不成書”什麽叫“不期而遇”什麽叫“芝麻掉進針眼”裏。今個兒真被哥們撞上了,隻見娟子正激動的兩手發抖,熱淚盈眶的看著我。這是千裏遇故知啊!何況還是在這小命懸於一線的戰場上!


    我們張開雙臂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她瘋狂的吻著我的臉,全然不顧那些駐足看著我們的人,全然拋棄了少女的矜持與羞澀,那擁抱著的力度,簡直讓我懷疑是發自一個二十來歲的女性。盡管我的臉被旁觀者們的目光烘烤的滾燙!但我始終沒有勇氣拒絕她那火焰般的熱情。


    許久,她才用力在我胸前的軍裝上抹去了嚴重妨礙她視線的熱淚。用一種極為複雜眼神凝視著我的眼睛說:“我一直擔心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呢!”說著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我們彼此說起來不過是一麵之緣分,有這麽深厚的感情嗎?女人哪!真是水做的,不論如何,能有一位這樣的漂亮妞,這麽真切的惦念著自己,總不失為一件值得自豪的美事吧!在這場自衛反擊的戰場上有多少“最可愛的人”正在忍受著“戰前失戀症”的折磨!


    “呀!娟子,這不是真的吧!他就是你冒死來前線的目的,是你連在睡夢裏都唿喚著的徐銳,徐虎子嗎?”她的同伴,一位略顯矮胖的女兵狐疑的看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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