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15


    幹涸枯死不知多少年的緊貼在地麵上,一腳踩下就會變成粉沫散落在地。


    三人一路走來,不知有多少株枯草被踩碎。遠遠看去,枯草中有一條特殊的小路一直延伸到那道城牆下。


    城牆下無聲站立著三人。


    白夏、千仟和天狼。


    城牆邊有一棵老樹,幹涸枯死的枝幹上沒有一片葉子。白夏想要伸手觸模沒有一絲水份的樹幹,然而在他指尖觸碰到樹幹的那一刻,枯黃的樹皮忽然散落,緊接著,整棵枯死的樹在無聲中碎成一灘粉末。


    白夏苦笑一聲,搖頭走進死寂的城池。


    小路的盡頭便是城門,大門敞開著,透過洞開的城門可以清晰看到城內的一切。


    手掌在灰白色的城牆上一路劃過,白夏進了城。


    “唔,過了這麽多年,家裏依然沒什麽變化啊!”白夏眺望著城內的一切,就像遠遊多年迴鄉的遊子,很輕鬆愜意的唿吸著城內的空氣,他看著四周低矮的房屋,笑著和千仟天狼說道:“走吧,去我家。”


    千仟點點頭,笑著挽起白夏的手臂,而天狼依然沉默著緊跟而上。


    沿著通往城門的正路一直走,路邊的街景慢慢從眼前晃過,白夏的神情越來越激動。


    終於,在兩道正路的交叉口時,白夏停住了腳步,他指著道路西側的一棟小院激動喊道:“看,那就是我的家!”


    千仟天狼隨著白夏的手指看去,見到了道路東側那座小院。


    三人快步走了過去。


    小院不大,三米多高的大門漆成朱紅色,因為很久沒人打理的緣故,門上的紅色木漆已經有多處月兌落,露出裏麵黃褐色的門板,像一塊一塊醜陋的傷疤。門上縱橫分布著九九八十一顆木質鉚釘,而這些鉚釘保存的到還完好,依稀能從中見到當年莊重的盛況。


    大門兩側,沿著牆垣砌著兩座花圃,花圃裏麵已經沒有了豔麗的花草,隻有一株株頹然倒在地上的枯黃枝莖。


    千仟看著花圃裏的死花,暗想這一路走來,還沒有看到哪家門前種著花草,遂有些驚訝說道:“城裏好像隻有這裏種花的。”


    白夏笑著模了模她的腦袋,臉上升起一抹驕傲,旋即又迅速暗淡下去,他伸手模了模包裹裏的盒子,搖頭說道:“我娘喜歡花草,這些都是她種的。”


    千仟心中一顫,歉然緊了緊白夏的手臂,低低說道:“對不起,白夏哥哥……”


    伸手在千仟小巧的瓊鼻上捏了捏,白夏笑道:“沒事,這都是以前的事啦!不要站著了,進去說話。”


    伸手推開大門,白夏帶著千仟二人走了進去。


    不大的小院裏落滿了塵土,,地麵幹涸沒有一絲水份。院子正中有一道石井,隻是不知早在多少年前井裏就已經幹涸,灰白的井沿上密布著蛛網般的裂紋。白夏輕輕一拍,便有無數粉塵鑽出裂縫簌簌而落。


    白夏穿過揚起的塵土進入有些昏暗的前堂,看著裏麵簡譜的擺設,他神情有些苦澀。輕輕拿起桌上一個白色的茶壺,白夏對天狼苦笑說道:“大老遠的跑到這裏,看來我這個主人是沒法招待好了,還請天狼你不要見怪此是。”


    說罷他從包裹中拿出一袋酒囊扔了過去。


    天狼接過酒囊灌了一口,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臉上沒有半點矯情:“沒什麽辛苦的,總比我以前過的日子要舒服。”


    三人歇了一會兒,白夏便帶著他們出了前堂。


    穿過前堂側門,白夏帶著三人到了後院。


    剛一出門,千仟和天狼便抬起頭來,兩人眼中滿是疑惑。天色似乎在一瞬間黑了下來。隻是現在的時辰還沒有到傍晚,天色怎麽就暗下來了呢?


    白夏從小在這張大,哪裏會不知道他們心中的疑惑。笑著對仰頭看天的兩人揮揮手,白夏說道:“這裏和外麵不同,這片絕穀中隻有半個白天。”


    千仟和天狼都是聰明人,略微想了一下便知道緣由。隻是當他們再次看著高處那片狹小的,變得暗淡的雲霧時,心中有些恍然。


    難怪這裏的人會如此渴望見到太陽。不曾在無邊黑暗中生存過的人,根本無法了解他們對光明的渴望。


    前堂後麵是一個比較大的院子,這個院子裏隻有一座房屋。


    或許不能將之稱為房屋,用“塔”來稱唿似乎更為合適。


    整座塔談不上有多宏偉,但遠遠就能給人一種雄厚莊重的感覺。渾然一個整體的塔身其實是由一塊塊巨大的灰白色巨石壘砌而成,巨石與巨石的接口光滑嚴密,不走近塔身根本看不到牆上有縫隙隻能看到。整座塔高約十五米,整體外形像一個金字塔般,最底端四麵是長寬約十米的正方形,塔頂長寬約五米。在塔身側麵,有一道斜向上環繞在塔四周階梯,一直通到塔的頂端。


    而且天狼覺得,這座塔對整座天棄城一定有特殊意義。從進入城門到這座小院的這段路上,他沒有看到任何比這座塔要高的建築物,哪怕是城牆也要比塔地上一分。


    塔正對著前堂後門的位置有一道黑色古樸大門,大門兩側各有一尊五米高雙手握劍的雕像,像是兩名守衛般。


    白夏站在門前,右手虛握抵在胸口行了一個怪異的禮節,然後伸手推開了大門。


    大門剛開便衝出一股濃濃的腐朽味道。白夏站在門前等味道散了差不多時抬腳便進了大門,千仟二人緊隨其後。


    塔內是一個空曠的大殿,十米高的大殿並不像他們想的那樣陰暗。大殿內兩側的牆壁上雕刻刻著一排雙手握劍的守衛雕像,這些雕像的劍柄處都鑲嵌著拳頭大的月光石,瑩瑩散出的光華將塔內籠罩在一片柔和的銀白色之中。


    最讓千仟和天狼驚訝的是,大殿的盡頭處,擺放著一片黑色的盒子,每個盒子前方都豎立著一個木牌,上麵有著不同的名字。


    這裏竟然是一座祠堂!


    白夏對千仟和天狼歉然一笑,緩緩從包裹內捧出裝著他娘骨灰的盒子,然後緩步走到盡頭那片排位前,小心的將盒子放在最下方的一個木架上,然後恭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起身時,白夏的臉上終於有了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娘,迴家了!”


    …………


    離開了高塔,白夏心情似乎輕鬆了很多。


    平安將他娘遺骨帶迴了生活的地方,他心中最大也是最後一件心事終於有了著落,那麽接下來,就是靜靜等待著自己死亡日子的來臨。


    人們都說,將死的人會很留戀這個世界,留戀生時所熟悉的地方。白夏不知道這句話說的是不是很正確,也不知道其他要死的人是否像和這句話說得一樣,但不管如何,他懷念。


    離開後院高塔後白夏似乎忘記了連日趕路的疲憊,又或者是迴到離開十多年的家鄉,心情異常激動的他感覺不到身上的疲乏,他開始放開放開步伐在死寂的城中遊曆起來。


    時辰未晚,天光卻已暗。


    不過還好,大多數時間都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們自然有辦法解決這種困難。在這座城中嗎,每條街道兩側都矗立著許多石柱,每根石柱的頂端都鑲嵌著月光石,不僅是街道上,就是在許多房屋外側的牆壁上也同樣鑲嵌著這種散發熒光的石頭。


    其實,天棄城的夜晚很美。


    雙腳仔細踏過幼年時跑過的每一處街道小巷,手掌細細觸模著每一處牆壁與土地,白夏感受著指月複間傳來的粗糙感,心中緩緩升起莫名的輕鬆。


    是的,不用在時刻防備著突然出現的危險,也無須在時刻將精神緊緊繃成一根隨時可能會斷裂的弦……這種感覺真好。


    千仟挽著白夏的手臂,看著嘴角翹起的笑容,會心的笑了起來。


    “這裏的夜晚真美!”看著四周那一顆顆散發著瑩瑩光滑的美麗石頭,千仟由衷感歎著:“真好,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與外麵的世界再也沒有關聯,就我和白夏哥哥………能安靜的生活在這裏,沒人打擾,這也是非常美好的事呢!”


    腦海中幻想著千仟所說的生活,白夏咧嘴傻傻笑了起來。伸手自然的將千仟攬在懷中,白夏沒有感到絲毫的不好意思。


    有什麽好害羞的?這裏隻有他們兩人,至於天狼那個家夥雖然沉默,但他可不會夾在這當電燈泡。


    所以,高塔的頂端隻有白夏和千仟兩人。


    坐在十幾米的高空向下眺望,漆黑的世界中有著無數瑩白色的光點,就像是坐在天空的最高處看向下方的繁星一般。無數氤氳如寒氣般的瑩白色光華緩緩向四周擴散,夢幻無比。


    “或許,這樣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吧!不過,臨死前還能見到這樣的美景,也知足了。”白夏裂開嘴巴嘿嘿的想著。


    就在這時,懷中的千仟忽然掙紮著坐起來,指著天空驚喜叫道:“快看快看,月亮!”


    “月亮?怎麽可能?!”白夏看著千仟驚喜的模樣有些不信的抬起頭,然而下一刻他便呆住了。


    中年被霧氣籠罩的那片狹小的天空,已經見不到絲毫雲霧的影子,散去雲霧的那片圓形豁口一片清亮,好似墨玉般。


    而在這片圓形豁口的正中,一輪銀盤似的皎月正放肆的向絕穀內傾瀉著光輝!


    “這……上方的雲霧消散了………竟然消散了………這怎麽可能!!”


    白夏豁然起身,仰頭看著高懸在頭頂豁口中的那輪圓月怔怔叫喊著,半過後他猛然低頭,震驚萬分的目光死死盯著高塔後方的一處地方:


    “不對!那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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