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28


    比起柳蝶這嬌俏可人楚楚可憐小模樣,肖雲那滿臉橫肉的兇惡蠻相絕對不受歡迎。


    麵容僵硬嘴角抽搐的肖雲好不容易從義憤填膺的人群中擠了出來,柳蝶一句話便將自己給砸進了人名群眾的怒火之中,各種指指點點尚且不說,更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將買好的青菜雞蛋給砸了過來,一看到身上黏糊糊的蛋白蛋黃肖雲惡心的險些將昨夜的晚飯吐出來。


    方才周小瑜擠出去的時候肖雲特意留心著,隱約瞧見周小瑜的背影順勢轉入就近的一條小巷中,而在他之前還有一名將自己身體完全包裹在一襲寬大黑色鬥篷的人影悄然隱沒。想著自己身為邊軍江南分部聯絡處的校官卻要親自出馬給這樣一個不知好歹的家夥傳令,不免心中有氣,及至方才被周小瑜斷然拒絕更是怒火中燒,身為軍人的肖雲實在看不慣周小瑜這股懶散且不服管教的跳月兌性子,若不是更上一級的總部中有人對他感興趣,自己早就扭頭迴去了,又何必留下來受此鳥氣。肖雲忿忿不平啐了一口:“他娘西皮的,早知道就不來了。”


    無意間迴頭的瞬間肖雲卻瞧見方才那名誣陷自己的漂亮女人正跟在自己身後,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等進了那巷弄,好叫你嚐嚐老子的厲害。肖雲心中冷笑不止,卻也不甚在意那女人臉上淡然高傲漠視的神情,暗暗捏緊拳頭、在心中默默數著數。


    一男一女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的依次走進那條青石小巷,隻是前方那男人還沒走出幾步便猛然迴過神來,滿臉橫肉的怒視著柳蝶、而後流裏流氣的笑了起來:“你這小賤人倒是口齒伶俐,我瞧你搬弄是非倒是好手,方才害的我好不狼狽,這一遭自然該我討迴來才是。”


    “怎麽,說不過我便要動手了麽,也虧你還是個大老爺們,就這麽一點胸心氣度?”


    柳蝶吃吃笑了起來,隻是那妍麗清媚的笑顏卻無法帶來絲毫的美感,至少肖雲這麽看。


    有刺鼻難聞的氣味從這身嶄新的衣裳散發出來,肖雲知道那是臭雞蛋和西紅柿、還有其他肖雲記不清的爛菜葉混合而成的怪異惡心味道。實在難以忍受的肖雲猛然握緊雙拳,卻又緩緩鬆了下來,身為軍人的他若真的出手傷了婦孺就算別人不說,他自己也會過意不去。


    我是軍人,一名邊軍的戰士。肖雲在心中這樣和自己說道,然後不管柳蝶,轉身前行。


    柳蝶倒是微微一怔,卻是嘴上不饒人的繼續說著:“方才不是還兇神惡煞的麽,沒膽了?”


    肖雲絲毫不理會身後女人的惡語相向,對於這名江南分部的小校來說,找到周小瑜才是正事,至於那件因為偶然因素發生的偶然事件,能忘就忘了吧,畢竟也不是什麽愉快的迴憶。


    前方小巷深處隱隱有男人的交談聲傳來,肖雲精神一振,陡然加快步子,噠噠的走著。


    柳蝶撇了撇嘴,卻是關心周小瑜的行蹤,也是隨著肖雲一路小跑,偶爾抬頭望著頭頂藍天,倒覺得心曠神怡,這樣的天氣真適合出城郊遊,等一會便叫他和自己一起去郊外踏青吧。


    即便對手是風華樓的唯一掌權者,但身為墨竹軒掌教的寧致遠從來不覺得自己會比別人弱。至少與這人一同躋身於江南三大宗師之列的自己絕對不會比另外兩人差到哪裏去。這不僅僅是寧致遠的個人認識,也是千千萬萬修士還有民眾的普遍認知,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可直到這一刻兩人真正生死相搏的危急關頭,寧致遠才明白什麽叫做身體序列的開發。


    風千重就是那樣的修者,更準確的說對方是極力於身體強度開發的修者,那一具仿佛永遠不會疲勞的軀體盡管已是傷痕密布,但他依舊還在戰鬥著,而且正在一點一滴的將勝利的果實攫取在自己的掌心中。兩人一路且戰且讓,卻是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身處何方,隻要還在這臨安城中就行了。寧致遠看著這瘋子臉上狀若瘋癲的神情,勉強壓住心中的怒火。


    “旁的不多說,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即便你今天能殺了我,便能保證自己能拿到那塊白虎石麽?”寧致遠用看待白癡的目光望著眼前微微喘息的風千重,忽而冷笑一聲:“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以你此刻的狀態便如此肯定自己一定能得到那塊還不曾出現的白虎石?”


    寧致遠將‘還不曾出現’五個字念得極其重,仿佛每一個字都包含著他的血與汗。


    “更何況你若想殺掉我,光是眼下這種程度是不濟於事的,縱然我不得不承認你的修為卻是要高過我,卻也強不到哪裏去。”寧致遠將思緒理清楚,慢條斯理的說了下去:“除非你有將自己這條性命交代在這座城市的決心與勇氣,除非你能為了那塊白虎石能做到奮不顧身,除非你想和我同歸於盡,那麽我也無話可說。兩虎相爭其結果隻能是兩敗俱傷,你懂的。”


    “除非你根本不想得到那白虎石,除非你想將白虎石拱手相讓,不然你不會如此愚蠢。”


    寧致遠忍住心中的無名之火,卻不得不耐心和眼前這瘋子和聲細語的講一些無用廢話。


    “貌似貌似你說的有些道理。”風千重眼中的精光逐漸收斂,望著寧致遠。


    直到這一刻,兩人才有空閑時間查看周遭情景,卻發現腳下是一條幹淨整潔的青石小路,歪歪扭扭的向著未知的前方延伸,青石板上的深綠色苔痕還有石板上的凹坑不無昭示這條小路的悠長歲月,不難想象在過去的很多年中有很多人從這裏經過,卻不知道為何這樣清冷。


    周小瑜仍舊靠在那處略顯陰冷的牆壁上,幾乎和自己尖頭高度相當的牆麵上是一層肉眼可見的深色的濕痕,不由心想臨安城夜間的露水濕氣倒也是重的很的。躺在地上的顧逆章在被自己暴揍了一頓之後很識時務的不肯再起來,倒也省去了周小瑜一番苦心折騰的功夫。


    “我在想,在完成承諾的前提下,如何殺掉你。”周小瑜看著顧逆章,神情認真地說道。


    “看來終究逃不月兌這個最關鍵的問題呀,甚至在此之前我還天真的以為你會放過我呢。”顧逆章淒聲笑了笑,在這笑聲中輕輕的搖了搖頭:“說到底都是他娘的愛情這兩個字呀。”


    “真好,這種感覺。”顧逆章沉默片刻,看著周小瑜說道。


    “什麽?”


    “我說,看見你能夠為了自己心中所愛而不顧一切的這種感覺,真不錯。”


    周小瑜難得認認真真從上到下的將顧逆章打量了一遍,忽而神情微動:“是因為嫉妒?”


    顧逆章眼角倏然輕挑,卻無法逃不過周小瑜的眼睛,卻是在對方嚴厲且步步緊逼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神中不安的扭了扭身子,然後不輕不重的咳嗽了一聲,時間拿捏的恰到好處。


    “果然呀,隻是因為嫉妒罷了。”周小瑜不等顧逆章迴答自己的問題,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雖然我不知道那天你為什麽願意替嚴飛做事,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對呂英出手,但現在想來你多少還是因為嫉妒吧?因為你自己得不到,所以你嫉妒那些能夠擁有真正愛情的人。”


    “那當中,就包括著我,還有呂英吧。”


    “不要再跟你提他娘的愛情了,我他娘的從今往後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一直安靜而沉穩的顧逆章突然間的爆發讓周小瑜措手不及,甚至嚇了他一跳。


    已然掀開寬大鬥篷的顧逆章,額頭上青筋直冒,仿佛那麵皮之下的血肉之中有蚯蚓不停地攢動。顧逆章雙眼通紅且惡狠狠的盯著周小瑜,那眼神絕對是苦大仇深血海深仇的仇視。


    周小瑜不由吞了吞口水,即便是不懼顧逆章的手段、卻也仍舊心跳慢了一拍。


    “去他娘的狗日的愛情。”


    顧逆章說完這句話,整具身體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軟趴趴的癱了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果然都是一拳可憐人而已。周小瑜實在想不出該對這樣低迷狀態中的顧逆章說些什麽,或許隻能靠他自己撐過去了。周小瑜搖了搖頭,忽然間覺得有些累,然後輕輕的閉上雙眼。


    卻是在下一刻猛然睜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青石小路一直延伸著的未知深處中。


    因為那裏出現了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快步朝自己走了過來。


    也許是因為戒備,周小瑜微微眯起雙眼,而後豁然站起身來,神情凝重而鋼牙緊咬。


    “你終於出現了。”周小瑜望著前方,低聲喃喃自語,腳下黃泉卻是擺成奇怪的方向。


    “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你,真是世事無常呀。”緩步從深處走出的人看著周小瑜笑了笑。


    “一點都不好笑。”周小瑜瞧見對方臉上的笑容,愈發堅定的重複著:“這一點也不好笑。”


    “既然不好笑,那就不該笑,既然不該笑,那就永遠不要再笑好了。”周小瑜語調平淡,卻在這份極力克製的平靜中藏著自己隨時可能爆發的情感,他的眼神中隻剩下了陰冷與仇恨、看著對方用極低卻又極重的聲音說道:“隻有你死了,那便永遠不會再看見你的笑容了。”


    “你殺不死我。”


    “殺不死也要殺,這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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