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7-21


    正午的日頭並不曬人,周小瑜卻覺得燥熱不堪。看來五年的磨礪,還是不能把她忘懷,自欺欺人的豁達背後,卻是身陷囹圄的紛繁。


    “你是什麽人?”手提樸刀的鐵塔壯漢厲聲喝問,腮幫子也是一鼓一憋的,就像一隻癩蛤蟆。


    “方才,你說師那人是誰?”周小瑜有些厭惡的看著眼前這位人高馬大,卻很是猥瑣的漢子。


    “你到底是什麽人?不說,爺爺將你”漢子邊說邊揮舞著手中的刀,惡狠狠的瞪著眼前這名不知死活的小青年。


    樸刀還在空中來迴搖擺,光滑地刀刃反射出並不強烈的光線,卻在這陰暗的樹林中顯得格外晃眼。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砰”的一聲肉響,壯漢已然橫飛了出去,卻是被後來居上的周小瑜一把拽住腳踝,掄了一圈後生生砸在了地上。眾人隻覺得渾身一麻,下意識的護住,都不敢抬眼去看了。


    好在這地上的樹葉厚實,蒙圈的壯漢費力把糊住眼睛的枯葉吹開,模糊的視線中一截明晃晃的事物逐漸清晰,再也不敢動彈。那是自己的樸刀,此刻卻握在小青年的手裏,他的膝蓋頂在自己的胸口,一陣氣悶。


    “快說,我師姐怎麽啦?不說,小爺我把你切碎了喂狗!”周小瑜一把扯住壯漢的衣領,晃得那漢子白眼漸翻。


    “又是喂狗,你們到底有幾條狗啊!”六子抱著頭疼的腦袋仰天長歎,卻是被老大一個爆栗敲了迴去。


    “說不說?說不說?”周小瑜心中滿是呂英的笑靨,哪裏還顧得上這漢子滿嘴的白沫,氣得他連連拿刀背敲人家的腦門。


    “好好漢,要不您先高抬貴手,歇會兒?卡住人家脖頸子,怎麽讓人說話啊?”眼瞧著自家老大臉上越來越多的血檁子,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


    周小瑜漠然的鬆開左手,一臉平靜的轉過頭,鎮定的說道:“以為我不知道嗎?我這是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長長記性!”


    大夥:“”


    “說!小爺我”周小瑜說到一半,沒來由的打了個噴嚏。


    “不要殺我啊!不要喂狗啊!我有狐臭的,肉也是糙的,不僅沒口感,還沒有勁道啊!”話音未落,壯漢急忙抱住周小瑜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看情形,比死了爹娘還難過些。


    “到底說不說?”周小瑜一腳把人踹開,哭笑不得。這世上,還真是啥人都有啊!


    “我們是嚴府護衛奉命抓少夫人迴府少爺說一定要抓活的不然我們全都不用迴去了”壯漢這嘴一開,就沒見他歇過氣了,一旁的六子目瞪口呆,自愧不如。


    忽然間,周小瑜安靜了下來,平靜的看著眼前這名聲音越來越小的壯漢,淡然的麵孔下藏著一顆隨時都能引爆的強大心髒。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很好騙?”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演得很好?”


    “你是不是覺得裝瘋賣傻就能拖住我?”


    周小瑜用力拔起插在泥地上的樸刀,慢慢的向著壯漢走去,刀托在地上,有細微的摩擦聲響起,就像劃在人的心房上。


    “既然你這麽愛演戲,我當然不介意陪你玩玩,可是你演的太拙劣,壞了我的興致!來的時候你們有十七個人,現在還剩下十五個。不要以為這林子太暗了我瞧不清楚,這林子裏可是有光的!”手起、刀落,鮮紅得血帶著沫子噴了出來,濺起的是一臉的戲謔,還有一地的蒼夷。


    “殺!”剩下的十四人不為眼前血腥所動,一同拔出樸刀,整齊的琤琤聲中,是莊嚴又蒼涼的悲壯感。


    一把樸刀,唱不盡塵世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迴。


    一開始,周小瑜本能的覺察到那樸刀似曾相識。刀握在手,才驚覺昨天晚上伏擊自己的那撥人馬用的也是這一種刀,甚至連質材、重量都不差毫分。所以不管那漢子演得多真,周小瑜心中已有計較。


    周小瑜一腳踏出,樹林多水鬆軟的土層驟然塌陷,坑底傳來熟悉的反震,周小瑜如炮彈般激射而出。人影繁複間,是細密急促的鐵器撞擊聲,還有清晰的皮肉撕裂聲。窄長微曲的刀身更容易讓人著力,尖細且附有血槽的刀刃可以輕易撕開人體。一時間,透過繁茂樹葉的光束照出晶瑩剔透的血珠,還有不曾死透而艱難申吟的漢子。


    “你們不是刺客,不是殺手,不是死士,你們隻是一群門客。所以你們會為了財利不惜以身涉險,也會在死亡麵前舍棄視若生命的富貴。所以,想要活命,就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的說出來。看,周圍活著的可不止你一個人!”周小瑜慢慢地蹲子,不急不緩的輕聲說道。


    “嗬嗬,我很想知道,還有不少人活著,為什麽偏偏挑了我?”躺在地上的人重重的咳嗽著,右手血跡斑斑,死死捂著月複部,笑容間是無盡的落寞。


    “因為你是這一塊中最厲害的!”


    “就憑這個?”


    “還有你是這中間最聰明的!”


    “武功好的人就聰明?”


    “不!”周小瑜溫和的笑了起來。“你傷著的是背部,那裏被我劃了三道口子,卻算不上要害。如今你死死捂住月複部,給我身受重傷的假象。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手上的鮮血怕是從背後抹來的吧?”


    “就算是這樣,你就一定會以為我會說真話嗎?”地上的男人無奈的攤開手掌,那裏果然完好一片。


    “你這樣拖延時間又有什麽意義呢?還真以為這麽短的時間內會有救兵趕到?我先前就說過,你和我一樣,最是怕死不過。不同的是,你愛財,我要的是女人!”周小瑜很是難得的費了這麽多口舌,而眼前男人最後一絲僥幸也在周小瑜的話語攻勢下徹底化為灰燼。


    男人沉默了片刻,終於抬起頭來:“真的不殺我?”


    “我隻能保證此刻的你不死在我的手中!”周小瑜微微頷首,算是應答。


    “我是嚴府豢養的門徒,少夫人呂英偷漢子,我是奉命來抓人的!”


    “偷人?和誰啊?”周小瑜暗暗皺眉。


    “周小瑜,一小白臉,好像聽說家主的四弟,勾引小叔來著。”


    “周小瑜?小白臉?沒搞錯吧?什麽時候啊?”周小瑜臉色有些古怪。


    “不會錯,就昨晚上,據說還是家主親眼撞見的!”


    周小瑜慢慢站起身來,身後是頭顱歪曲沒有動靜的男人,臉上還殘留著驚恐和掙紮神色。


    “嚴飛嚴飛!”等到周小瑜迴過神來,卻發現那“風野七煞’竟然沒走,不禁有些詫異。


    “少少俠!”身為老大的黑臉大漢知道自己不能露怯,特別是在這群弟兄跟前,可是眼前這人殺人不眨眼,比起村裏的張屠夫都還要狠啊!那手下可不是豬,而是一個個人呀!


    “嗯?”


    “沒事,就是打個招唿,嗬嗬!”老大模了模後腦勺,很是憨厚的笑笑。


    周小瑜:“”


    六子;“”


    老二:“”


    大夥:“”


    “哎呀,就是想問問少俠身上還有沒有吃的咯,在這鬼地方跑了一晚上了,連隻兔子都沒有?”還是六子實在,心直口快。


    “這個吃的真沒有!”周小瑜模了模鼻子。“對了,銀子要不?”


    “誰要那玩意啊!”六子把兜一撐開,裏麵全是細碎的銀兩。


    “額,居然有這麽多?”


    “死了這麽多人,每個人身上都掏空了!”六子得意的炫耀到。


    周小瑜默然,那些不可一世的修者,臨到死了還要被這些最是瞧不起的平民給擺一道。真是世事無常難預料啊!


    “那這樣吧!先前了我們救了你一命,你就護送我們迴去,這樣咱們就兩清了!成不?”六子見沒有吃的,立馬改了主意。


    “怕是不成,我還有要事,你們要跟著我的話,少不了刀光劍影!不過此間大事已了,想來也沒什麽危險了。”周小瑜想了想,很是詳細的跟他們說了說如今這雲夢澤中的局勢,末了告罪一聲,飛快地朝著東邊趕去。


    師姐,你可千萬別再出什麽岔子啦!


    “大哥”


    “什麽?有話快說,別整的跟小娘們一樣,扭扭捏捏地。”看著六子欲言又止的模樣,黑臉漢子不禁笑罵道。


    “沒聽見那龜蛋說嘛!”


    “說什麽啊?”老大挺不樂意聽他這些神神道道的鬼話。


    “什麽此間大事已了,這裏沒有危險啦!”六子別有深意的望向自家老大,隻看得黑臉壯漢一身的雞皮疙瘩。


    “老六,你是想”老二反應最快,一聲驚唿,差點嗆了氣。“你不要命啦!都什麽時候了還惦記著那寶貝?那些屁話全都是老大編出來忽悠人的!”


    “哎哎哎,什麽叫是我編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好你個老二,一灘髒水全往我身上撒!”老大很不情願的撇撇嘴,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老六確實不管那麽多,一把跳上一截倒塌的樹木上,清了清嗓子,大聲喝道:“兄弟們,想不想過上好日”話還沒說完,底下一片噓聲,直接被人給踹了下來,上諾大一個鞋印。


    “又是這一套屁個好日子,先給我一張燒餅再說吧!”


    “你們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沒點追求!”老六揉了揉,呲牙咧嘴的擠眉弄眼


    幽暗的深淵中,有猛烈的聲響傳來,血跡斑斑的風千重從地洞中逃也似的飛奔出來,身後僅剩的兩三人也舍命的逃著,好像洞裏更深的黑暗中,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在追來。


    “這是一個騙局!這是一個陷阱!根本就沒有什麽異寶,我們都被騙了,都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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