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舟引吭長嘯,也在刹那間全力還攻三拳。


    隻聽三聲驚天動地的大震,江雨舟雖然未被擊倒,但卻連退五步,氣血翻騰,兩眼金星亂冒。


    他心頭一凜,但雙目過處,卻發現南王孫九五也退出八尺開外,滿麵俱是驚愕之色。


    上次他與江雨舟交手之際,功力遠勝對方,想不到二次重逢,江雨舟功力一日千裏,三招硬拚下來,自己顯然略占優勢,也僅止毫發之差。


    他驚恐之際,深覺這少年活在武林之中,對自己實是重大的威脅,若不趁早把他除去,將來……


    殺心一起,陡地欺身而上,雙拳重新舉起。


    江雨舟明知對方功力深厚,自己氣血未平,若再硬接下去,非得……


    不過他心高氣傲,哪肯臨場示怯,當下牙根一咬。


    就在此時,突聞狂笑震耳。


    “哈哈,憑你南王之尊,怎地說了不算?”


    南王孫九五聞聲大驚,猛迴頭,隻見一群人影飛奔而來,領先一人,正是塞外輪迴寺的班達喇嘛!


    班達喇嘛身臨切近之後,向南王嘿嘿怪笑道:


    “你三拳已過,怎麽還想出手?”


    南王迫不得已,隻得沉聲冷笑道:


    “誰說我還想出手?”


    班達喇嘛又是一聲嘖嘖怪笑:


    “你不想出手,那是再好不過!”


    南王孫九五也是一聲冷笑:


    “我雖不想出手,卻也不許別人輕易出手呢!”


    班達喇嘛雙目閃動,嘿嘿詭笑道:


    “江雨舟,半年前輪迴寺以心易蜜之事,你不記得麽?”


    江雨舟容顏已複,本來是滿懷歡欣,但一聞此言,頓時如遭雷擊一般,情不自禁地心神一震,沉吟半晌,這才答然說道:


    “記得怎樣?”


    班達喇嘛嘖嘖怪笑道:


    “記得就好,比幹剜心,神仙難救,江雨舟,你就不怕死麽?”


    這幾句威逼之言,頓時激起了江雨舟滿腔豪情,隻見他雙眉上挑,沉聲怒笑道:


    “大丈夫言出如山,江雨舟豈是貪生怕死之徒,禿驢,你下手吧!江雨舟皺一下眉頭,不算男子漢!”


    班達喇嘛又是一聲奸笑:


    “江雨舟,你年紀輕輕,何必自尋死路,假如你能答應我老僧一項條件,我今天就可以網開一麵……”


    南王孫九五陡然欺進一步,大聲喝道:


    “你想逼他獻出鬼穀遺書?”


    班達喇嘛冷笑一聲:


    “哼哼,你說得太便宜了!”


    江雨舟沉哼一聲:


    “那你還想怎樣?”


    班達喇嘛雙目一瞪:


    “老僧要你到我輪迴寺削發出家!”


    他想得實在周到,江雨舟若真的在輪迴寺出家的話,那不但鬼穀遺書歸他所有,並且輪迴寺無形之中又得到一名高手。


    可是,江雨舟傲骨天生,豈是任人挾持之輩,隻見他雙目圓睜,縱聲狂笑道:


    “班達禿驢,你要下手盡管請早,若想我在你輪迴寺出家今生休想!”


    班達喇嘛大出意外,瞪目怪叫道:


    “你……你真不想活了!”


    江雨舟冷笑一聲:


    “這些事用不到你來關心!”


    “哼!那你就瞧我佛爺的手段!”


    話聲一落,班達喇嘛陡地欺身直上,單掌閃動,就向江雨舟心頭劈到。


    江雨舟百感交集,怎耐他言出如山,豈能反悔,眼看著班達喇嘛掌勢劈到,不由雙目一閉。


    但就在此時,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嬌叱:


    “大喇嘛且慢!”


    班達喇嘛心神一怔,隻見唰唰兩聲,場中落下兩條人影,頭一個虎目濃眉麵似重棗的老人,正是江湖四絕之一的北震韋震川。


    韋震川身後,站著個花容憔悴的少女,那少女一見江雨舟,不覺以目一亮,嬌唿一聲:


    “江弟弟,你……”


    嬌軀一扭,直向江雨舟衝去。


    江雨舟聞聲心頭狂跳,雙目一睜,隻見來人愁鎖雙眉,珠淚盈睫,可不正是青梅愛侶韋驪珠!


    “韋姐姐,小弟對不起你,唉!姊姊相待之情隻有來世相報了!”


    心頭一酸,不覺慘笑一聲道。


    韋驪珠自從在柔腸穀外追丟了江雨舟之後,正在茫茫無主到處流浪之際,突與鬼穀奪寶的老父相遇,飄泊無主的芳心,總算暫有所托。


    想不到在這武水之濱,又與心上人重逢,加以眼見江雨舟容貌已


    複,你說她怎能不喜心翻倒!


    可是,就在她欣喜若狂之際,卻聽到江雨舟聲聲斷腸之詞,不由冷水澆頭,惶駭萬分道:


    “江弟弟,你……你這話怎講?”


    江雨舟此時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不禁長歎一聲,幾次欲言又止。


    班達喇嘛見狀嘿嘿怪笑道:


    “女施主,你要知道個中詳情,且聽老衲道來,半年之前,江雨舟到輪迴寺求取六翅銀蜂之蜜……”


    “你給他了麽?”


    “那六翅銀蜂之蜜,乃我輪迴寺鎮寺之寶,豈能輕易與人?”


    “你不給他也就算了,現在還說它則甚?”


    “老衲見他萬般乞求,終於答應他以物相易!”


    “以何物相易?”


    班達喇嘛滿麵詭笑道:


    “心!”


    韋驪珠聞言大吃一驚:


    “心?江弟弟,你……答應他了?”


    江雨舟冷笑一聲,默默點首。


    北霸韋震川沉聲大喝道:


    “班達喇嘛你這明明是……”


    班達喇嘛又是一聲詭笑:


    “施主息怒,老衲當日並非有心加害於他,不過想叫他知難而退罷了!誰知小施主勢在必得,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武林中人講究的是一言九鼎,老衲豈能反悔?”


    “既然如此,你當時就應一手交蜜,一手取心,為什麽拖到今日?”


    “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他當時急事在身,老衲豈忍相逼?是以言明半年之後以心償債,由老衲隨時見到隨時下手!”


    韋驪珠聽得心頭一動,雙目連轉。


    北霸韋震川沉聲說道:


    “出家人既以慈悲為懷,怎可妄開殺戒?更何況取他之心,對你大喇嘛毫無益處可言,依我說得饒人處且饒人……”


    話聲未落,班達喇嘛詭笑一聲:


    “施主之言不錯,老衲也曾說過,隻要他能答應到我輪迴寺削發出家……”


    誰知他話聲未落,韋驪珠突然嬌唿一聲:


    “不行!”


    班達喇嘛見狀嘿嘿大笑:


    “女施主,你可知道今天不答應的話,老衲就要……”


    “就要取心償債對麽?”


    “不錯!”


    韋驪珠咯咯一笑: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半年之期既滿,大喇嘛取心償債,那是理所當然!”


    江雨舟聽得心神一震。


    韋震川更是雙目圓睜,厲聲叱喝道:


    “鬼丫頭,你瘋了!”


    可是,他叱喝之聲未畢,班達喇嘛已振袂而起道:


    “既然如此,佛爺這就下手了!”


    欺身立掌,直奔江雨舟。


    韋驪珠見狀,突又大喝一聲:


    “且慢!”


    班達喇嘛旨在威逼江雨舟獻書歸順,取他性命乃是萬不得已的下策,是以聞言立即收招道:


    “女施主還有什麽話說?”


    這時場中諸人,俱都目光閃閃地盯著韋驪珠,隻見她淡淡一笑道:


    “小女子想請問大喇嘛這顆心如何取法?”


    眾人一怔。


    班達喇嘛也是滿麵愕色,沉吟半晌,這才嘿嘿怪笑道:


    “老衲雖然身入空門,可是五戒未除,生平殺人無數,這剖腹取心之法,何足一道!”


    韋驪珠淡然一笑:


    “大喇嘛,你錯了!”


    班達喇嘛又是一愕!


    “什麽地方錯了?”


    韋驪珠又是神秘一笑道:


    “據你所說。當日江少俠雖允取心,但卻未容剖腹,你若不守約言,可就不能怪別人背信了!”’


    不準剖腹。怎能取心?韋驪睞一言驚醒夢中人,江雨舟頓時如釋重負,不覺雄心大振。


    可是班達喇嘛卻就像冷水澆頭一般,目瞪口呆,出聲不得。


    江雨-舟見狀傲氣勃發。朗朗大笑道:


    “班達賊禿!你究竟有沒有不需剖腹魄取心之法,如若沒有,可就別怪我江雨舟言而無信了!”


    班達喇嘛眼看心機白費,又氣又急道:


    “江雨舟,難道我那六翅銀蜂之蜜白給你了?”


    江雨舟冷哼一聲:


    “你已騙去我龍符之秘還不夠麽?”


    “我雖然獲得你龍符之秘,但卻並未尋到鬼穀遺書……”


    “那隻能怨你自己命薄!”


    “哼!不管怎樣,你今天非得交出‘鬼穀遺書’不可!”


    “這已越出當日交換的範圍,若真想要,那得看你的能耐如何了!”


    班達喇嘛聞言怒發如雷,怒吼一聲,亮掌疾進,電逐雷奔一般,猛向江雨舟胸頭抓到。


    江雨舟傲笑一聲,兩掌一擺,袖底寒濤怒卷,唿嘯轟隆,如同天崩地陷般迎了上去。


    他心中恨透了班達喇嘛,這一招用足了九成真力,恨不得把班達喇嘛劈為萬段。


    班達喇嘛同樣的心情,這一招也用足了九成真力。


    雙方一接,頓時轟隆一聲飛震,卷起了滿地黃沙。


    在內力上兩人不分軒輊,雙方各退三步,江雨舟心頭一動,正想改變奇招製敵。


    突然,耳畔傳來一聲驚叫,緊接著爆出震耳沉渾大笑。


    江雨舟愕然抬頭,隻見南王孫九五在刹那之間,已把韋驪珠左腕抓住,那陣震耳大笑,正由他口中飄出。


    北震韋震川身形一動,南王立即瞪目大喝道:


    “韋震川,你敢再進一步,我就要這丫頭小命!”


    北霸投鼠忌器,駐目怒喝:


    “孫九五,你這是幹什麽?”


    南王嗬嗬大笑:


    “韋震川,南王北霸,門戶相當,我孫九五什麽地方配不上你,你竟拒絕小兒的親事?”


    北震冷笑一聲:


    “婚姻大事,必須兩廂情願,豈是勉強得了的?”


    南王冷哼一聲:


    “韋震川,天下的事情可沒有這麽簡單!”身形一轉,朝向江雨舟道:“江雨舟,要寶不要人,要人不要寶,你自己決定吧!”


    韋驪珠怒叱一聲:


    “江弟弟,千萬別把鬼穀遺書給他!”


    玉掌一翻,就向南王擊去。


    南王嗬嗬一笑,五指微一用力,小妮子嚀了一聲,那雙攻出的右掌,立即軟了下來。


    北霸韋震川見狀心如刀割。


    江雨舟陡然上步大喝道:


    “孫九五,趕快放手!”


    南王沉聲大笑道:


    “如此說來,你是要人了?快把鬼穀遺書拿來!”


    江雨舟雙目怒火直噴道:


    “好,你拿去!”


    信手一揚,把那方玉盒丟了過去。


    班達喇嘛縱身而出。


    但南王孫九五大吼一聲,右手連攻三拳,身形淩空飛起左掌一抄,已把那隻玉盒抄人手中。


    韋驪珠脫出掌握之後,甩出一把九寒砂直向南王頭上罩下。


    “珠兒不可!”


    北霸大袖猛擺,閃電般飄了過去。


    也真虧他及時出手,不然,韋驪珠非傷在自己的九寒砂下不可。


    原來如九寒砂脫手之後,班達喇嘛與南王同時迴身出掌。


    這兩人俱是絕世高手,雙掌攻出,頓時把九寒砂震得倒飛而迴;韋震川袖底翻浪,一般罡風過處,又把倒飛迴來的九寒砂卷落。


    一聲慘叫過來,跟隨著毒指鋼環身後的大漢,噗咚倒了一個;眼見他四體抽動,轉眼氣絕。


    場中一靜,翻天怪客樓三奇、毒指鋼環長孫丹全都勃然色變。尤其是毒指鋼環長孫丹,一怔之後,立即沉聲大喝道:


    “韋大俠,你為何擊斃老朽手下?”韋震川正在無法作答之際,江雨舟已閃身而怒道:’


    “長孫丹,你若想活的話,就快說出蒼穹書賢白鳳鳴的下落!”


    長孫丹陡地一震,答道:


    “家主已死多年,你……”


    江雨舟怒叱一聲:


    “住口!望聖樓墳場中埋的乃是金銀珠寶,你還騙得了我?”


    “哼!原來你就是昨夜掘墳之人,接招!”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能在我手下走過三招,今天我就放過你!”


    長孫丹環指齊施,寒濤匝地湧到。


    江雨舟聲落掌起,發出萬朵飛花,直向長孫丹掌風環影之中欺了進去。


    毒指鋼環長孫丹見狀大駭,身形一撤,向後邊退三步。


    江雨舟嘿然冷笑,大步欺進。


    長孫丹眉頭一豎,棄環用掌,毒指嘯風,惡霧激射。


    驪珠見狀大驚,但江雨舟雙掌齊出,狂流激蕩,頓時把長孫丹指端毒霧吹散。


    毒指鋼環長孫丹心下一凜,環顧四周。突然大喝一聲。


    喝聲未落,同來的幾名大漢驀地身形一滾,不約而地亮掌欺身。


    直向江雨舟拚來。


    他企圖以多為勝,正合江雨舟心意,隻見他大笑聲中,雙眉怒剔,兩掌倏揚。


    就在此時,突然間一聲震耳大喝:


    “當心太陽神功!”


    喝聲未落,江雨舟指端火花業已射出,太陽神功猝然襲到。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條人形奔來,雙掌疾卷,硬把毒指鋼環等人迫退八步。


    縱然如此,幾人被烤得發燃眉落,衣服洞穿。


    江雨舟在刹那之間,也已看清來人是誰,隻見他儒衫飄飄,神態從容,正是近來崛起江湖的蜘蛛宮主人!


    北霸韋震川見狀猛上兩步,沉聲說道:


    “蜘蛛宮主人,你從中插手打算怎樣?”


    蜘蛛宮主人哈哈大笑道:


    “韋大俠,我輩武林中人,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江雨舟一聲冷笑:


    “此事與你無關最好少管!”


    蜘蛛宮主人嗬嗬大笑道:


    “雙方既沒有深仇大怨,閣下何必逼人太甚!”


    “什麽叫逼人太甚?隻要他說出白鳳鳴的下落,我今天就放過他!”


    “白鳳鳴?白大俠不是已死了多年了麽?”


    “這種欺世之言,我江雨舟不信!”


    “閣下這話何意?”


    “白鳳鳴棺木之中,滿放金銀,不見屍骨,這還不是明明是假死欺世麽?”


    蜘蛛宮主人聞言一怔,但僅止刹那之間,又複嗬嗬大笑道:


    “白大俠生前笑傲江湖,難免有開罪江湖人物之處,為了避免仇家翻屍盜骨,故設疑塚也是有的,若說他依然生在人間……似乎不太可能!”


    江雨舟尚在遲疑之際,突聞耳畔暴喝連聲,蜘蛛宮主人長喝一聲,淩空拔起。


    仇雲密布,秋風怒嘯。


    班達喇嘛氣喘唿唿,臉色大變。


    南王孫九五率同手下,大笑聲中揚長而去。


    蜘蛛宮主人電射星飛,隨後疾趕。


    北霸韋震川與愛女驪珠,緊盯著江雨舟,似乎征求他的意見。


    江雨舟心中暗忖白鳳鳴是自己毀家之仇,已是無可置疑之事;至於他是生是死,日後不難查明,此時還是追趕南王,奪迴鬼穀遺書要緊。


    思忖中向北霸笑道:


    “韋伯伯,這部鬼穀遺書萬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北霸韋震川此時對江雨舟的看法早已轉變,當下別有用心地嗬嗬大笑道:


    “那就請賢侄照顧小女,老朽先走一步了!”


    話聲落處,人影電射而出,轉眼就是數十丈。


    江雨舟望著驪珠,說道:


    “姊姊,小弟照顧著你走吧!”


    這時候,驪珠不由得眼圈一紅,芳肩猛甩,如飛而去。


    江雨舟見狀心頭大動,心知半年多來,自己實在對不起她,沉哞半晌,立即飛身趕去。


    奔馳之中,驪珠哎地一聲,顯然欲倒。


    江雨舟趕緊一步,手臂一探,飛快地扶住了她的身驅,連連說道:


    “你是怎麽啦!”


    驪珠嬌喘微微,雙眉緊皺道:


    “薄命之人,哪敢當你下問,你前程萬裏,去吧,不要管我了!”


    小妮子語調淒怨,哀哀欲絕,話音未落,粉腮上流下兩滴眼淚。


    最難受人恩,更何況梨花一枝春帶雨,江雨舟想到那穿腸穀外自己任性而去的情形,不覺心下一酸道:


    “這全是小弟不好,唉!不過那時小弟容貌未複,實在無顏與姊姊相見!”


    驪珠星目半飄,幽幽說道:


    “你認為姊姊真是個隻重外表的水性楊花的人麽?唉!看來當初祠堂前那一幕,你至今還不明白呢!”


    江雨舟麵上一熱,心中刺痛萬分道:


    “當時全是為了小弟,小弟早就明白了!”


    “那你在柔腸穀外,怎還不肯見我?”


    “小弟因為那班達喇嘛早已訂下了生死之約,何敢以將死之身,連累姊姊,這一次才得解圍,要不然隻有死了!”


    “你不惜性命,求那六翅銀蜂之蜜做甚?難道就專為恢複昔日的容貌?”


    江雨舟恐怕真情說出來,又要惹下無邊煩惱,當即含糊說道:


    “此事說來話長,以後慢慢再向姊姊說吧,老伯人單勢孤,我們還是快點兒趕上要緊。”


    江雨舟容貌既複,死期已應,此時生機勃發,神采奕奕,驪珠誤會冰釋,重迴情郎懷抱,不禁愁眉大解,笑語生春。


    一雙愛侶,攜手飛馳,恰像是比翼晴空的乳燕,碧波淺水的遊魚。


    但就在兩人放足飛馳之際,突然連聲冷笑,五條人影,疾掠而來。


    江雨舟神色一怔,信手把韋驪珠往後一帶。


    雙目過處,隻見蝙蝠幫幫主與金針學究當先,另外三名骨瘦如柴的老頭緊貼身後,十雙眼睛,緊盯著自己灼灼打量。


    驪珠向江雨舟輕輕瞄一眼道:


    “江弟弟,他們是誰?”


    江雨舟尚未答言,就聽蝙蝠幫主沉聲說道:


    “金堂主,那夜生死坪上之人,是不是他?”


    金針學究恭聲說道:


    “啟稟幫主,正是這個賊子!”


    江雨舟耳聞此言,不禁放聲怒笑道:


    “你們幾個是特意找我來的麽?”


    蝙蝠幫主冷笑道:


    “該死的小賊,這還是假的麽?”


    江雨舟揚眉怒笑道:


    “很好!很好!你不找我,我也正要找你,但不知這三位是誰?”


    話聲中用手一指那三位骨瘦如柴的老頭。


    靠左一名老頭,聞言立即大叫似地嘿嘿怪笑道:


    “不生眼睛的小賊,連我蠻荒三毒也沒聽人說過麽?”


    蠻荒三毒本是同胞兄弟,名叫烏風、烏雷、鳥火,三人不但功力詭異,同時各練一種毒掌,橫行苗疆,兇名顯著。


    江雨舟不知三毒之名,驪珠卻早就聽人說過,聞言一覺一驚道:


    “我江弟弟與三位毫無仇怨,你們插手為何?”


    三毒烏火把怪眼一瞪,磔磔大笑道:


    “我們兄弟所練的毒掌,天下本來無藥可解,但現在這姓江的小子竟弄來一粒牛龍珠,你想,我們弟兄苦練的絕學,不是白廢了嗎?也罷,你要我弟兄不要出手可以,不過,那粒牛龍珠得趕快交出來!”


    江雨舟哈哈大笑道:


    “砍下你幾個老鬼的手掌,不比我交出牛龍珠更好嗎?”


    三毒烏火大喝一聲:


    “小狗找死!”


    猛上一步,揚掌迎麵擊來。


    他練的是五蛇掌,指掌開合間腥風迫人,觸鼻欲嘔。


    江雨舟見狀一凜,左手輕輕一送,把驪珠向後推出五步,右手快以閃電,轟地一聲迎了上去。


    他知道對方掌力惡毒,是以兩掌相距三尺,內力早已發出。


    蠻荒三毒功力確不弱,看透了江雨舟不敢硬接毒掌,身形一閃。


    避中宮,走旁門,雙掌一揚,打從左邊攻到。


    幾乎也就在同時,二毒烏雷,也像鬼魔一般,怪笑聲中,亮腕直抓驪珠。


    他這種掌法稱為桃花掌乃是利用蠻荒峽穀中桃花青瘴練成,掌勢揮動,紅雲飄灑。.


    江雨舟見狀大驚,突地長嘯一聲,左掌疾圈,用九成真力,反掃三毒烏火。


    轟然一聲,強勁晃風,把三毒烏火震退八步,哇地吐出一口熱血。


    他一招占先,驪珠已被二毒烏雷的掌勢罩住,情勢危急,嚇得他心頭怦怦亂跳,大吼一聲,亮掌疾推,一蓬火花,應手而出。


    危極之中,他用出了威懾武林的太陽神功,雖然距離尚遠,但二毒烏雷也驚叫一聲,立被逼退八步。


    驪珠雖然逃過一掌,但鼻端飛嗅進了烏雷掌上的毒氣隻覺頭昏目眩站立不穩。


    江雨舟見狀心頭狂跳,長身探掌,急時接住驪珠的嬌軀。


    但驪珠滿麵赤霞,嬌吟一聲,便即暈了過去。


    這一下江雨舟忍不住怒火勃發,猛抬頭,雙目寒芒四射。


    蝙蝠幫幫主隻是神色一怔,但轉眼之間便即放聲大笑道:


    “江雨舟,你還不束手就縛麽?”


    江雨舟俯視懷抱裏麵紅似火的驪珠,隻覺心中痛如刀割,忍不住沉聲厲喝道:


    “蝙蝠幫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掌!”


    右掌一揚,原地裏拍出一股罡風,直向蝙蝠幫主推去。


    蝙蝠幫主怒吼一聲,刹那聞遠攻三掌。


    金針學究同時上步,金針光芒四射,直指江雨舟胸前五處大穴。


    來容江雨舟變招卻敵,蠻荒二毒又複脫手攻來,三股奇腥撲鼻的毒氣,唿嘯著洶湧而至。


    江雨舟抱著個神智昏昏的驪珠,行動上顯為不便,見狀心頭大駭。


    不過他畢竟智力超人一等,就在心下一驚之際,突然上步欺身,電射星飛般一下抓住了金針學究的手腕。


    移形變位,踏宮步鬥,推星抱月,就著身形一閃之勢,手下猛一用力,硬把金針學究的身體,向蠻荒二毒掌迎了上去。


    蠻荒三毒招式狠猛無比,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但聞慘叫爆起,金針學究立被擊為兩段。


    腥風撲鼻,熱血狂噴,場中立即一靜。


    就在蠻荒三毒與蝙蝠幫主驚怔失神之際。


    江雨舟反掌抽出了般若風笛,毫不遲疑地連攻三招。


    鳳笛奇學,詭奧絕倫,刹那間把四人擊退五步。


    在此時機,江雨舟能夠擺脫四人糾纏,方是上上之計。


    因此四人身形一退,他立即長嘯一聲,托定驪珠的嬌軀,平空拔起三丈,身形一折,如飛而去。


    蝙蝠幫主大喝一聲,與蠻荒三毒隨後趕去,但見人影搖晃,在蒼茫暮色裏一瀉千裏,自駒過隙身法,確非一般武林人物所可企及,不消個多時辰,就把蝙蝠幫主拋得老遠。


    夜色深沉,繁星萬點。


    江雨舟矗立山穀之中,眼看韋驪珠臉色漸漸蒼白,不由焦急萬分。


    突然,他想到那顆牛龍珠,既然三毒說它可以克製他們的掌毒,現為什麽不取出來試試呢?


    他慌不急待地把牛龍珠拿人韋姊姊口中,然後躲人一處山洞,把驪珠安置在一片細沙之上。


    連日奔波,此時饑疲萬分,休息中略進幹糧,可是,驪珠依然昏睡如故。


    難道這被人視為醫聖的牛龍珠,並沒有解毒的攻效麽?


    不,這可能是因為韋姊姊暈睡之中,效力進行太慢!


    他略一沉吟,立即盤膝而坐,自己先行理氣調元,等到靈台明淨之後,這才輕運雙掌,握緊韋姊姊一雙纖手……


    一寒一熱,兩股勁氣,由韋驪珠掌心透入,穿關走穴,直人紫府之中,不消多久,驪珠便即喘嚀一聲,鳳目連閃地醒了過來。


    此時隻要韋驪珠自行打坐片刻,便可迅速複原。但江雨舟深覺對韋姊姊負疚良久,極思有以報之,是以一見小妮子醒來,立即含笑說道:


    “姊姊你先不要說話,趕快把牛龍珠含於舌下,待我運用本身真力,為你逼出體內的掌毒。”


    他藉口逼出掌毒,打算以自己曠世修為,來為小妮子打開氣脈,話聲一落內力如泉湧出。


    驪珠信以為真,淡然一笑,便把牛龍珠含入舌下,理氣調元,隨著透人體內的勁氣運轉不停。


    就在此時,突聞洞內傳來一陣人聲:


    “老蝙蝠,你要不肯把牛龍珠給我,恕我沒有這好的興趣!”


    江雨舟心頭一動,就聽蝙蝠幫主的聲音笑道:


    “長臂猿,你可不要忘了,這小子與當年海天山莊之事大有關連呢!”


    “這話當真?”


    “本幫基業,就是斷送在他們與鋼腸俠士慕容烈那老賊的手中!”


    “什麽?慕容烈還在人間?”


    “不錯!那老鬼不但還在人間,並且功力更加驚人。”


    洞外一陣陣沉默之後,那叫長臂猿的人說道:


    “當年夜襲海天山莊之時,各人均以黑紗罩麵,除你之外,不見得有人認得出我!”


    江雨舟凝神諦聽,手下更是毫不停留,隻聽蝙蝠幫幫主沉聲冷笑道:


    “哼!別人認不出我們,難道那指使我們襲擊海天山莊之人,也會不認識我們麽?萬一這小鬼與慕容烈找到了那人,嘿嘿,到那時你還躲得了麽?”


    “那暗中指使我們之人,聽說是蒼穹書賢白鳳鳴,如今他已死多年,難道還會從墳墓裏爬出來說話麽?”


    “哼!依我想那暗中指使之人,根本就不是蒼穹書賢!”


    “何以見得?”


    “因為海天山莊之事過後,馬上就聽說火焚望聖樓之事,細算時日,蒼穹書賢葬身火窟之日,猶在夜襲海天山莊的前夜!”


    江雨舟聽到此處,不由手停了下來,暗忖:


    “難道當年夜襲海天山莊的主謀者,果真不是蒼穹書賢?”


    那麽,墳墓中怎會不見屍骨,是燒化了麽?還是蜘蛛宮主人所說,望聖樓故址僅是一座疑墳!


    他思量未畢,突聞韋姊姊發出一聲嬌吟。心頭一凜,頓悟自己這一分心,差點送了韋姊姊的性命,匆促中猛吸一口真氣,使透體而入的內力……,


    誰知就在這緊要關頭,洞外複傳來一聲驚訝之聲:


    “唉!這洞中怎有人聲,難道……老蝙蝠,你在外麵掠陣,待我鐵臂蒼猿進去看看!”


    話聲一落,頓時腳步聲遠遠傳來。江雨舟此時正在行動緊要關頭,如果鐵臂蒼猿真的闖進來,那隻有束手就斃的一條路可走!因此聞言之下,不禁心頭一震。


    韋驪珠更加看得明白,與其同歸於盡,不如叫江弟弟趁早收手,縱然自己落個終身殘廢,江弟弟還有一線希望,思量中顫唿一聲:


    “江弟弟,天命如此,你……放手吧!”


    江雨舟眉縫緊皺,性急萬分地悄聲道:


    “韋姊姊,你快點定下心來,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話聲落處,洞外傳來一聲怪笑:“裏麵的狗男女,你們還不滾出來領死麽?”


    江雨舟聰明絕頂,聞言心下一動,知道鐵臂蒼猿此時的心情,一定是因為有所顧忌而不敢貿然進來,於是仍安定心神,故而鎮靜地.朗朗笑道:


    “小爺好夢正酣,哪有工夫出去,你若是急於尋死的話,就請趕快進來!”


    危急之中,江雨舟效諸葛亮的空城之計,果然收到了預期的效果。


    鐵臂蒼猿因未聽清江雨舟與韋驪珠說的什麽。更不知二人在內所作何事,敵暗我明,武林大忌,更何況對方又是蜚聲江湖的冷血人!


    蝙蝠幫幫主是領教過江雨舟的厲害的,自己更加不敢冒昧,不過他既知江雨舟存身洞中,又豈有不進去一探虛實的道理,心念一轉,立即嘿嘿奸笑道:


    “蒼猿兄,你先攻他三掌,假如不濟,我來助你!”


    鐵臂蒼猿也是老奸巨滑之人,本來他對江雨舟並不怎樣害怕,可是一聽蝙蝠幫幫主之言,反而情不自禁地膽寒起來。


    因為,假如冷血人好惹的話,蝙蝠幫幫主自己早就出手了。思量之中,立即縱聲奸笑道:


    “老蝙蝠,你先試試看,這姓江的小子值得我動手?”


    蝙蝠幫主,冷哼一聲:


    “長臂猿,你……好,你看我的。”


    手腕一抬,直向洞中擊去。


    江雨舟耳聞一股冷風,,由洞口唿嘯而來,頓時心下大驚。不過他危急之中,可沒忘了韋姊姊的安危,兩手雖然照常行功,但上體卻徒地一側。


    這一側,雖然擋住了驪珠,但自己背部卻正好首當其行。


    蝙蝠幫幫主功力不弱,雖然距離尚遠,也非正在行功中的江雨舟所能忍受。


    但聞轟地一聲,這一掌擊個正著。


    驪珠眼見江弟弟身形一晃,自己心中也是氣血翻騰,愛莫能助,痛心可知鼻頭一酸,不禁悄聲淒唿道:.


    “好弟弟,你……你真想叫姊姊死不瞑目麽?”


    江雨舟穩住了身形,將口一張,噴出了一口熱血。


    驪珠芳心一震,櫻唇一動。


    但江雨舟未等她開口,早已縱聲大笑道:


    “蝙蝠幫幫主,憑你這種掌力,少爺就是挨上幾招還不是同搔癢一般,不過,哼,你如再不識相的話,我可要用太陽神功來對付了。”


    蝙蝠幫幫主一聞江雨舟要用太陽神功,頓時心下一愕,情不自禁地往後一閃。


    鐵臂蒼猿眼見蝙蝠幫幫主一掌劈出,洞中之人竟連手也不迴,心中正覺駭異,此時再看蝙蝠幫主驚惶之態,不覺心中大動,也緊跟著閃出洞外。


    江雨舟吸氣凝神,穩住了心頭逆血,又複以全身真氣,向驪珠任督二脈之交逼去。


    勢成騎虎,欲罷不能,此時唯一的生路,隻有加緊行動,替驪珠打通任督二脈,才能夠死裏求生。


    可是,就在他把握洞外兩人驚怔遲疑之際,打算破斧沉舟加緊行動之時,突然,洞外又傳來一陣人聲:


    “那麵來的可是蠻荒三老麽?”


    江雨舟聽出這是蝙蝠幫主的聲音,心下又是一驚。


    果然,話聲落處,就聽有人怪聲說道:


    “蝙蝠幫主,你是因為沒抓到那姓江的小子氣我們幾個麽?什麽蠻荒三老!我蠻荒三毒可不喜歡這般稱唿!”


    “啊,蠻荒三毒,你們可別誤會,那姓江的小子並沒逃掉!”


    “那麽人呢?”


    “就在這山洞中。”


    “你們怎不進去?”


    “敵暗我明,我二人正在計算妥善之策!”


    “好,那就叫他出來好了!”話音一落,立即揚聲大叫道:“喂!冷血人,你跑不了啦,快點出來吧,再不出來我可要用毒掌啦!”


    江雨舟心下一驚,忙道:


    “蠻荒三毒,你以為我怕你們,有膽你們進來好了!”


    江雨舟功力太高,三人雖然魯莽,可不敢妄進一步。


    但這三個老鬼畢竟經驗豐富,尤其是大毒烏風,略一沉思,立即愕然冷笑道:


    “哼哼!莫不是這小子躲在山洞之中,在為那丫頭醫治掌傷吧!”


    蝙蝠幫主聞言心中霍然醒悟,二毒烏雷更是瞪目大喝道:


    “對,那女娃兒先前中了我桃花掌的毒掌”話聲至此,哈哈狂笑道:“冷血人,快把牛龍珠拿來吧!”


    身形一動,就向洞中欺進。


    江雨舟眼見大功將成,卻不料秘密竟在這緊要關頭被人識破,心下頓時一懍,正在運行的勁氣也隨著停了下來。


    眼看這雙愛侶,今夜就要血濺荒山。


    突然,夜風裏傳來一陣大笑:


    “誰敢動冷血人一根汗毛,看我高原矮叟要他們的狗命!”


    這一次高原矮叟身入中原,一方麵是思念愛徒苓苓姑娘,另方麵也是因為風聞鬼穀遺書出世,打算趁機見識。


    一路行來,不覺錯過了城鎮,因此就安息在荒山之中,誰知道好夢正酣之際,卻被人聲吵醒,等到他循聲而至,正趕上烏雷指名喝罵之時。


    一聲聲冷血人,聽得他心頭狂跳,於是大喝聲中倏然飄到。


    蠻荒三毒一見高原矮叟猝然而至,頓時神色一變,不過,高原矮叟雖然名頭不小,三毒等又豈是好惹的人物,鐵臂蒼猿首先大喝一聲:“矮鬼,你給我讓開!”


    他長臂一指,直向高原矮叟點到。


    高原矮叟反掌疾推,一招“雙手擊天”閃電般擊了過去,同時沉聲大叫道:


    “冷血人,你是怎麽了?是負傷了麽?”


    江雨舟一聽高原矮叟趕到,心情立即平複了下來,聞言應聲高唿道:


    “老前輩,我正在……為一位姑娘醫傷,請你……”


    轟地一聲,鐵臂蒼猿立被震退三步,高原矮叟叫道:


    “冷血人,你安心療毒就是,這幾個賊崽子我來對付,小娃兒,千萬當心,可不要走火入魔,那可就……”


    話聲未畢,蝙蝠幫主又複攻到。


    高原矮叟沉哼一聲,手臂一掄,連掃帶劈,卷起一陣狂風。


    他雖然身形矮小,但內力雄渾絕倫,蝙蝠幫主腳下一晃,又被他當堂震退數步。


    高原矮叟橫身阻住洞口,發出一陣豪放的大笑。


    突然,一聲沉渾無比地大喝響起,蠻荒三毒之首的烏風,由人群中緩緩迫近,他瘦骨嶙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道:“矮鬼,接我三掌如何?”


    高原矮叟放聲大笑道:


    “瘦鬼,莫說三掌,就是三百掌又當如何?”


    烏風冷笑道:


    “好!”


    雙掌迎風一晃,突然骨節崢崢作響,慘白的目光下,但見他掌勢漆黑,皮下血脈顫動,就像有千百條毒索在下麵蠢動。


    高原矮叟見多識廣,心下一震,不由脫口驚唿道:


    “百蠱掌!”


    話聲落處,隻見烏風飄身疾起,狼嚎鬼泣似地大吼一聲,雙掌舞動,壓下一股腥風。


    要知百蠱掌乃是苗疆最厲害的一種絕學,惡蠱隱於掌風指影之


    間,稍一不慎便即透體而入。惡蠱人體,串筋走脈,吮血吸髓,使人生死兩難。高原矮叟話已出口,見狀猛提一口真氣運足九成真力,迎麵劈出兩道勁風。


    在內力修為上,他確較烏風高出一籌,一擊之下,腳下微微一晃,但烏風卻陡地退後一步,那濃濃腥風也向外飄去。


    蝙蝠幫主與鐵臂蒼猿,此時卻遠遠站在三丈開外,目光閃灼,靜觀莫變。


    烏風雖然在掌力上居於劣勢,可是依然像胸有成竹似地,怪笑聲中,又複緩緩逼來,淒星慘月之下,雙掌再次抬起。


    高原矮叟沒有根本克製百蠱掌之法,隻好屏氣以待,可是大毒烏風似乎看透了這點,竟然嘿嘿冷笑,不作猝進。


    就在高原矮叟一口真氣無法再忍之際,大毒烏風突然厲喝一聲,閃電間兩掌一起拍了過去。


    高原矮叟舉掌一接,又把大毒烏風震退。


    可是,高原矮叟忍耐已久的一口真氣,此時再也蹩它不住,深深一吸,鼻端立即透進一股腥風,渾身一顫,頭昏目眩,搖晃欲倒。


    三毒烏火,狂笑聲中,快步欺進,閃電般穿入洞中。


    等高原矮叟警覺,欲待出手阻擋之際,烏風烏雷業已聯手欺到。


    烏火快步而人,眼見江雨舟與韋驪珠相麵而坐,狂笑一聲,伸手就抓。


    就在緊要關頭,韋驪珠任督二脈霍然而開。江雨舟雖然大功告成,但已心疲力竭,慘笑一聲,倒了下去。


    驪珠又痛又急,閃電般摸出一把九寒砂,摔手打了出去。


    這一把九寒砂又密又急,加以山洞內地勢狹小,事出意外,三毒烏火哪裏閃躲得及,隻聽他慘叫一聲,立即倒地死去。


    不過他臨死之際,卻兩掌舞動拍出一片腥風。總算此時氣促力弱,加以驪珠口含牛龍珠,五蛇掌的毒氣,對她毫無影響。


    她反身扶起了江雨舟,可是洞外厲喝之聲迭起,江雨舟麵色慘白連連揮手道:


    “姊姊,快出去幫高原矮叟……”


    他話聲未落,洞口裏出現了一條人影,此人正是鐵臂蒼猿,未等她伸手去摸九寒砂,鐵臂蒼猿掌勢已到。


    情急之下,驪珠玉掌一翻,轟地一聲拍了過去。


    照說她功力本不及鐵臂蒼猿,可是此時任督二脈一開,內力無形中增加一倍,雙掌一接,硬把剛人洞口的鐵臂蒼猿震了出去。


    驪珠就勢欺去,隻見一名身形奇矮的老頭,揮掌擋住蠻荒雙毒與蝙蝠幫主,臉色蒼白搖搖欲倒。驪珠不問而知,這一定就是高原矮叟。


    三股強風,再次襲來,高原矮叟雙掌一舉。


    誰知他所中的百蠱掌毒,此時業已發作,招式尚未用滿,便倒了下去。


    驪珠見狀情急,抖手又是一把九寒砂,冷芒電閃,疾射而出。


    北霸韋震川的九寒砂,江湖稍有名氣之人哪個不知?鐵臂蒼猿首先驚叫一聲,反身倒退八步,蝙蝠幫主與蠻荒雙毒,也情不自禁地飄身急退。


    冷月淒涼,寒星閃灼。


    山洞聽不到半點聲響,蠻荒雙毒知道三毒烏火定已身遭不測,驪珠手執九寒砂,麵對強敵,心中不時記念著江雨舟弟弟與高原矮叟。


    半晌,大毒烏風狂吼一聲:


    “鬼丫頭,你為老三償命吧!”


    身形一晃,電射而來。


    驪珠不等他欺進身來,抖手又是一把九寒砂。她此時功力大進,九寒砂出手嘶嘯刺耳,任他烏風功深力勁,也不敢冒昧欺進。


    桃花掌、百蠱掌不住猛攻之下,反而把蝙蝠幫主與鐵臂蒼猿嚇得不敢進來,驪珠口含著牛龍珠卻像行所無事一般,九寒砂業已用盡,頓時神色一怔。


    大毒烏風,見狀放聲狂笑道:


    “鬼丫頭,我看你有什麽戲唱?”


    欺步揚掌,左取“璿機”,右奔“血海”一招兩式,神鬼莫測地同時攻來。


    驪珠被迫無奈,肩頭一斜,玉掌倏翻。


    一個烏風,已經叫他對付不下,誰知烏雷、蝙蝠幫主與鐵臂蒼猿等三人,也像流星趕月般紛紛攻來。


    勁氣唿嘯,嚇人至極,眼看驪珠就要血濺當場。突然,洞中龍吟倏起,江雨舟在這緊要關頭,業已行功完畢,但見電射星飛狂風濤湧,由洞中唿嘯卷到。


    鐵臂蒼猿首當其中,哇呀一聲,噴出了滿地鮮血,頓時氣絕而亡。


    蠻荒雙毒,蝙蝠幫幫主,驚怔失聲,同時退後三步。


    江雨舟此時怒發如狂,冷哼一聲,舉掌就向二毒烏雷拍到。


    他惱恨烏雷以桃花掌擊傷韋驪珠,這一招攻出竟用了九成以上的真力,烏雷舉掌一接,頓時慘叫失聲,屍體被震飛三丈。


    顯而易見,江雨舟經過這一場打坐之後,功力不但沒有失損,反而大有進展。眼見大勢已去,蝙蝠幫主首先雙翅一抖,如飛而去,大毒烏風雖有報仇之心。已無報仇之力,狂叫一聲,也沒人茫茫夜色之中。


    夜風習習,飄來陣陣血腥。


    江雨舟檢視高原矮叟,隻見他麵如金紙,氣若遊絲,似乎業已離死不遠,心下一怔,立即向韋驪珠取迴那粒牛龍珠,撬開牙關,放了進去。


    天明時分,高原矮叟總算醒了過來,他一眼看到江雨舟容貌已複,似乎感到一怔,及至看到了韋驪珠,更是感到一愕,因為在他心目之中,陪待在江雨舟身側的,應該是他那位愛徒苓苓才是。


    江雨舟明白他的心理,於是把自己別後的遭遇,以及韋姊姊相識的經過,向他闡述一遍,然後才問他病情傷勢如何。


    高原矮叟一聞此言,不禁默然長歎道:


    “老朽千裏趕來,想不到……唉!百蠱掌中者無救,三日之內,老朽勢被百蠱掌吮血吸髓而亡,趁此蠱毒未發之際,你們趕快走吧!”


    江雨舟、韋驪珠,聞言同時心頭一凜,脫口驚唿道:


    “老前輩,你……”


    高原矮叟搖首歎息道:


    “你們此時不走,等我蠱毒發作之後,再走可就來不及了!唉!為了避免附近人畜遭殃,江雨舟,我求你此時就挖坑,把我埋了吧!”


    江雨舟心下一寒道:


    “老前輩,難道……真就無藥可醫了麽?”


    “除了找到百蠱掌的主人,恐怕……”


    “怎樣?”


    “恐怕無藥可醫了!”


    “難道這牛龍珠……?”


    “牛龍珠!”


    “老前輩,你看,就是這粒牛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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