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飛落入發絲,心卻不知歸處。


    上次聽到這樣的稱唿,還是在大學寢室裏。


    那段時光是蘇長生再也迴不去的青春。


    忽然。


    飄飛的石屑眯住了他的眼,鋪天蓋地的塵埃令他連連咳嗽。


    在某一瞬間。


    白衣獵獵的少年和尚竟化作了千麵佛的模樣。


    蘇長生的小心髒刹那間便被揪了一下。


    “竟然是你!?”


    兩萬米的夢環在身後崩解。


    兩萬個小夢環攜夢幻泡影分解而出,相互協同,將千麵佛牢牢困鎖在了這小小的方寸之內。


    淨心霸鱉神術也在瞬間發動!


    淨心之力蕩滌掉院中的塵埃後。


    無匹的神術攜浩瀚威勢橫掃向了千麵佛。


    微風拂麵而來,白衣少年纖塵不染。


    他便如踏青時偶遇的鄰家弟弟,臉上始終洋溢著白紙般單純的微笑。


    他抬手間,便已摘到了那漫天的白絨絨飛絮。


    “爸爸,我本名‘貪夢’,是死後才在夢中入佛,並建立起無憂國,也成了您口中有些恐怖的千麵佛。”


    “但是爸爸啊,佛本無相,亦無幹涉別人生命軌跡的權利。”


    “在時間的喧擾中,佛也有墮入深淵之險,我很慶幸,能在我臨淵而行時遇見了您。”


    “您之存在破除了我之迷惘,您之夢境抹去了佛之本惡。”


    “您即是真夢本身,我願與這漫天柳絮一起恭迎您踏上命定之路,我的爸爸。”


    蘇長生冷笑。


    他接過的詐騙電話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像這麽誇他的還是頭一位。


    這話術不像詐騙,倒像是醫院開大會時,領導對著麥克風畫大餅的可惡模樣。


    況且。


    貪夢的出現也過於巧合。


    蘇長生本為尋晴兒的夢魂而來。


    如今夢魂未尋到,還丟失了敵人蹤跡。


    甚至。


    他的家可能都被眼前這個家夥給偷了。


    莫非,這家夥已經奪舍自己了?


    蘇長生心寒,立刻嚐試退出夢境。


    很快,他就醒了過來。


    “小花,剛才我有沒有異常的舉動?比如親你之類的。”


    “沒有。”


    花神月見蘇長生如此嚴肅,也明白剛剛並非調情的話語。


    “長生,卜昭歌已經去了陳府。”


    “他說阮府全府二十七人都死了,大火燒了一夜,證據也都燒沒了。”


    蘇長生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重新閉上眼睛,卻怎麽也入不了眠。


    人生在世不過百年。


    蘇長生前前後後也過了百歲了。


    按理說,人心險惡的道理他已經悟透。


    而且。


    他這次下山是為了參加拍賣會,為天驕們尋覓功法。


    按理說。


    他現在應該為貪夢奪舍自己發愁,應該為尋迴晴兒後如何敲卜昭歌竹杠發愁。


    他唯獨不該考慮的就是正義與公道。


    可他是蘇長生啊。


    他是花神月傾盡全力想要守護的摯愛。


    他是石蠻做夢都想超越的死敵。


    他是天驕深院裏天驕們永遠追隨的蘇前輩。


    在沒有係統激勵的情況下,他仍願將那些被世界傷透了的孩子們救贖。


    或許與郡守為敵很不明智。


    但有些事情又難得糊塗。


    “小花,我們也去陳府。”


    花神月為房間設下禁製後,便與蘇長生離開了教坊司。


    而此時,晴兒竟說起了夢話。


    “著火了!快來救火啊。”


    “父親、母親,你們不要走,孩兒未來一定可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孩兒未來成親,你們還能迴來喝喜酒嗎?”


    “孩兒若也有了犬子……”


    夢語未言盡,淚已濕兩行。


    濕透的被褥涼透著身心,身體的顫抖擋不住大雪的狂瀾。


    蘇長生與花神月穿透蜂擁而來的風雪,在即將抵達陳府前被攔下了。


    花神月護住蘇長生,警惕看向雪中行來的劍客。


    “兩位,守天軍辦事,閑人止步。”


    劍客錦衣金袍翼善冠,腰纏金牌與黑劍。


    此人雖相貌普通,但眉間卻含煞氣。


    許是手上殺孽太多,已經形成了特殊的氣場。


    若花神月執意要借路而過的話,必然將牽動上此人的殺機。


    屆時便隻能為敵了。


    “長生,此人很強,但我能殺了他。”


    蘇長生搖頭道:“沒必要和他起爭執,我們與他也並無衝突。”


    “他是大周的天字金軍,隻聽令於皇帝,凡是他們出手,緝捕的必然都是一些謀朝篡位、禍亂天下、撼動國運的惡徒。”


    “這次陳府幹的勾當,果然沒那麽簡單。”


    蘇長生想到還在他夢境中裝嫩的貪夢,目光變得嚴肅起來。


    如果貪夢是陳府的幕後主使。


    到最後會不會查到他身上?


    該死!


    他不會成了替罪羊吧?


    這時。


    花神月左右四顧,疑惑道:“小卜那家夥該不會進去了吧?”


    蘇長生微愣,立刻看向劍客。


    此時。


    守天軍的劍客正擺動著手上的玉扳指,他似乎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臉色相當的精彩。


    “官爺?官爺!”


    “嗯?”


    劍客下意識摸向腰間黑劍,殺機也瞬間鎖定了蘇長生。


    可不等花神月出手,劍客便主動鬆開了握劍的手。


    甚至。


    他還忍不住噴了口血。


    花神月瞳孔微縮,立刻護在了蘇長生身前。


    她以為是仙塔出手了。


    所以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下一刻。


    便有一道劍光自風雪中殺出,直接斬向了花神月。


    這也是一位女子。


    同樣是身披錦衣金袍,頭戴無耳翼善冠。


    她自風雪中殺出後,短短刹那,便已經與花神月交手數百招了。


    蘇長生震撼,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賞散仙交戰。


    這位女天將的美貌雖然不及花神月,但卻獨有一種幹練的颯氣。


    “真不錯。”


    蘇長生也沒有托大,他早早便取出了浮屠金禦劍仙塔。


    坐在塔內安如老狗,完全不為小花擔憂。


    小花唯一的缺陷就是自己,隻要自己安好,小花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聽到蘇長生的點評,花神月本來還很開心。


    但當她看到蘇長生眼底映照的是對手的身影時,心態瞬間炸了。


    “惡心的女人,你竟然敢勾引我的長生,去死吧!”


    伴隨話音落下,兩女攻守互換。


    花神月瘋狂出刀,一刀更比一刀強。


    幾乎是在瞬間,數百刀便已落下。


    女天將的黑劍轟然崩碎。


    蘇長生連忙喊道:“小花,別殺人!”


    花神月刀鋒切刀柄,直接撞在了女天將的心口上。


    伴隨哢嚓巨響,女天將撞落入大雪,砸出了一個大坑。


    然而。


    就在花神月那邊進行最後一招的瞬間,一把大黑刀已經悄咪咪劈向了蘇長生的後腦。


    這是一位鐵塔壯漢。


    金牌掛在他身上,都顯得有些袖珍了。


    可當他偷襲時。


    大黑刀卻能遮天蔽日,好似斬斷了光,截斷了天。


    可仙器無解,金光一層又一層的疊加防禦。


    整座仙塔都堅如磐石,穩如山嶽。


    黑刀劈上去掀起了層層漣漪,金色波瀾眨眼間便已消散。


    刹那間。


    伴著巨鳴與劍響,一層劍意橫掃而出。


    劃破風雪,直逼向鐵塔壯漢的脖頸。


    鐵塔壯漢瞬間收刀格擋,身形暴退的同時硬生生接下了這一劍。


    隻是。


    金煥卻在撇嘴。


    有蘇長生命令,它才出了一層的力。


    若它九層劍意齊出,劍意無窮搭配下的繁奧與玄妙足以格殺此人。


    偷襲?


    在它這裏隻有反殺!


    不過。


    身為散仙,居然迫不及待防禦,這是得有多麽怕死啊?


    然而。


    下一刻。


    擋下劍意的鐵塔壯漢居然開始瘋狂噴血。


    滾燙的熱血融化了純白的雪,生機也在迅猛地消散。


    金煥震驚,連忙向蘇長生解釋道:“小主人,我沒想殺他,是他在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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