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摔在地毯上,強烈的衝擊力抵消反彈,嘭的一聲碎裂,茶水濺落在地毯上。


    南懷易看一眼明峰,神情微妙一愣,別過頭,沒有說話。


    可以確定掉落到陷阱中,他們兩人徹徹底底被人耍了一頓。


    糾結誰坐局已經沒有必要,首要要麵對的是如何擺脫即將而來的法律責任。


    合同條款明確規定,不能按時送貨上門,他們麵臨著要賠付9億人民幣的違約金。


    簽訂合同時,南懷易沒有認為三倍違約金不可接受,現在需要賠付時,他發現三倍違約金是他全部的家當。


    幾年的奮鬥積累,隻需要一次決策失誤,瞬間迴到解放前。


    9億人民幣是多少錢,現金摞起來比他身高都要高。


    提前打過去的定金要不迴來,賠償金是他們兩人出,一人就要拿出4.5億人民幣。


    想要賴賬的想法剛剛出現在腦海,被他硬生生的掐死,不敢去想下去。


    他有賴賬的心,買家和賣家就有弄死他的心,而且是一定會弄死他。


    暴利來源於走私,黑道上走私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沒有一個是他能得罪、敢得罪的人。


    身在國內不是絕對安全,麵對想要弄死他的人,國內絕對不是安全之地。


    身後人撇的幹幹淨淨,爛攤子要他們兩人收拾。


    可他們有什麽能力收拾爛攤子,還不是乖乖的打官司,然後拿錢賠償。


    為了靠上大樹抱大腿,聚會吃飯喝酒是他拿錢,真金白銀拿出去,前後花了1000多萬。


    他的錢也是錢,不是大風刮來的白紙,也不是彎腰撿起來的彩紙。


    辛辛苦苦經營,大樹沒有靠上,大腿沒有抱住,反而留下一大堆麻煩事。


    明峰的怒氣壓抑不住,他也沒有想要壓抑他的憤怒。


    隨著杯子碎裂,茶幾上的酒瓶、醒酒器、洋酒、紅酒、煙灰缸,一一雜亂的飛落在地毯上。


    砸完眼前所有能砸的物品,明峰眼睛血紅盯著許暉。


    他知道這不是許暉導致的結果,但是許暉是他唯一的出氣筒,也是收拾爛攤子的唯一選擇。


    怒氣在胸腔沸騰,明峰一步一步走向許暉。


    許暉不眨眼看著一步一步走來的明峰,預感強烈告訴他,明峰要對他動手。


    快速衡量眼前的困境,許暉沒有退縮,起身站起來,麵對著走過來的明峰。


    明峰在5步距離的位置停下,站起來的許暉比他高,也比他強壯,他沒有把握在肉搏中占據上風。


    以許暉表現出來的氣勢,絕對不是逆來順受的模樣,而是想要反抗。


    打倒許暉沒有事,若是被許暉打倒在地,他的麵子就真的落在地毯上,撿也撿不起來。


    酒瓶渣子不用撿,他的臉麵一定要撿起來,不能掉在地上,裝作看不見。


    沉思片刻,明峰說道。


    “許暉,出了這樣的事,你要負全責。”


    “我和南懷易如此相信你,無條件的支持你,你就是如此報答我們兩人的信任。”


    “5天時間的交貨日期,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必須在交貨日期之前,將貨物全部運送到港口交貨,絕對不能出現意外。”


    “賠付違約金是不可能的,我絕對不會再出一分錢,一分錢都不可能。”


    冷笑一聲,許暉暗罵明峰無恥。


    他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他也沒有法力憑空變出價值3億人民幣的貨物。


    小麥、大豆、牛肉、農產品等等,不是短時間人力可以辦到的,必須有充足時間準備,才能備齊足夠數量的物品。


    陷阱就是陷阱,料定他們上鉤,當然不會留給兩人準備時間。


    餘光瞥向南懷易,南懷易低著頭,許暉看不到南懷易的臉色。


    想來臉色也不會太好看,但許暉確定,南懷易一定是在想著如何撇清關係,如何將他們摘出去。


    3億貨款交付80%,還有20%沒有轉賬,剩下的20%肯定不會轉賬。


    南懷易一定是想著如何利用捷通套現,挽迴他們的損失,然後再將捷通甩掉。


    心中冷笑不已,許暉沒有告訴南懷易,他們認為的財務不僅是他們的商業間諜,也是其他人的間諜。


    雙麵間諜的戲碼上演,捷通賬目上的數字僅僅隻有50萬。


    偶然間得知的消息,許暉沒有告訴兩人,選擇隱瞞下來。


    他將名下財產轉移,正是為了預防今天,不是為了陪兩人一起下地獄。


    2.4億人民幣不可能要迴來,賠償金是否有錢付款,那也是法人和兩人的事。


    “明公子,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當初的提醒,忘記了你曾經下決定的堅決。”


    “我說了這筆訂單不能著急,更不能先預付80%的貨款趕時間,你並沒有聽我的建議,而且還在合同上簽了你的名字。”


    “你明峰的名字在合同上,這是你跑不掉的責任,是對方抓住不會放的責任人。”


    “我沒有在合同上簽字,也沒有出現在合同上,可以說這一次的交易和我沒有直接關係,找不到我的責任。”


    看著明峰陰沉滴水的臉色,許暉心中快意不已。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作為二五仔,他也是成功的,成功的將想要玩弄他的人玩弄。


    男人是有脾氣的人,他白手起家混到如此地位,雖然不是魔都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是糧食進出口行業有名氣的人,怎麽會任由兩個小年輕擺布。


    以為有關係就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才是最大的自我欺騙。


    沒有理會明峰,許暉看向南懷易,接著說道。


    “到了這一步,不要想著抽身而退,被藤蔓纏住身體,不可能讓你全身而退。”


    “法院的文書一定送到你們手中,這是逃不掉的責任。”


    “法人跑不掉,明峰跑不掉,當然,我也是跑不掉的,多少都會有責任,需要執行法律分割的責任。”


    “與其在這裏想著讓我頂罪,還是想想其他辦法,讓其他人去頂罪。”


    “我過來就是告訴你們這個壞消息,讓你們有足夠時間想應對對策。”


    “沙特的王爺正在我國訪問,要是這個時候傳出去,我們單方麵爽約的消息,很不利於個人。”


    “吉達港口買家的信息大家心知肚明,不需要我在強調,他們可不是好對付的人。”


    明峰怒極反笑,小聲肆虐在包廂裏。


    許暉看著明峰,心中認真對待明峰,小心翼翼的坐下。


    南懷易抬頭看向許暉,眼中閃爍冰冷的殺意。


    許暉介紹的貿易項目,雖然不是他主導的,他也在其中推波助瀾。


    要說許暉沒有任何目的,南懷易是一點也不相信。


    可許暉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做損己不利人的事,南懷易想不通。


    他們和許暉的利益一致,沒有衝突,也沒有潛在的矛盾,許暉不應該暗地裏下絆子。


    深唿吸一口氣,南懷易看向明峰,眼神示意明峰坐下。


    眼神再次看向許暉,南懷易想著如何擺脫他們的責任。


    阿蘇穿著睡衣,精神萎靡的出現在鏡頭中。


    杜拉心中發笑,阿蘇徹夜盯著石油開采,他的精神頭不好是正常的。


    精神萎靡的阿蘇,不會出去找女人,這讓杜拉滿意阿蘇的作為。


    凱裏看著阿蘇,笑著打趣道。


    “阿蘇,年紀輕輕不要放縱身體,要是死在女人肚皮上,這個笑話我能笑一輩子。”


    “我認識很多人,倒在女人肚皮上的已經見到了,還沒有見到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人,希望你不會是這一個。”


    阿蘇沒好氣罵道。“凱裏,就算你死在女人肚皮上,我也不會死在女人肚皮上。”


    “也就是你不是女人,不然你一定會知道我的厲害。”


    “我日夜盯著石油開采,就怕有人搗亂,你居然躲在一邊躲清閑,反而笑話我。”


    “你給我等著,等這一單生意結束,我一定飛過去找你算賬。”


    凱裏說道。“你盯著石油,我難道就沒有盯著銅礦?”


    “你我各自在家門前看家,無非是你的單子多,需要盯著,不像我,沒有單子啊。”


    杜拉聽著阿蘇、凱裏鬥嘴,他沒有插嘴打斷兩人的意思。


    銅礦和石油順利開采,即將完成各自的開采量,訂單交易。


    南非的鉑族金屬礦已經確定,14號礦脈進行買賣,他們可以憑借強橫實力拿下14號礦脈。


    “好啦,不要再吵了,今天視頻會議的主題不是聽你們吵架,而是討論14號鉑金礦競拍的事。”


    “我聯係當地人,找到向導,但規矩你們是懂得,不用我在多說。”


    “他的要求很簡單,一個人要20%幹股,還有10%任由他分配的幹股。”


    “我計算鉑金礦的礦產量和每年開采量,14號鉑族金屬礦有560噸的礦產量,每年可以開采5到8噸。”


    “現在說說你們的意見,是否同意拿出30%幹股?”


    阿蘇看著另外幾個黑色窗口,疑惑張記幾人怎麽沒有出現。


    自認為是有眼色的人,阿蘇沒有問幾人不出現的原因。


    以張記和杜拉的關係,杜拉的態度就是張記的態度,而張記的態度就是薩達姆的態度,杜拉已經占據三票優勢。


    心中腹誹杜拉多次一舉,還是開口道。


    “規矩就是規矩,我們不能吃肉不能不讓其他合作者喝湯,我同意出讓30%幹股。”


    “雖然隻有70%的份額,我們還是有的賺,沒有反對的理由。”


    凱裏看著阿蘇發笑,當初的阿蘇可是反對派的主力戰將,現在也變成支持派的主力戰將。


    他自是沒有反對的理由,反正不需要他出人,隻需要出點錢而已。


    14號鉑族金屬礦是成熟礦脈,可以直接開采,開采的鉑族金屬可以直接進入市場。


    石油、銅礦、鉑族金屬礦、金礦、鐵礦的藍圖完成兩項,進行第三項,還有兩項沒有開始。


    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凱裏心裏很是開心,這多虧他當初明智的選擇。


    “杜拉,我也沒有意見,絕對擁護你的決定。”


    “銅礦這邊不需要你分心,我會看好銅礦,保證順順利利的開采。”


    “當然,我不會像某些人一樣,睡覺都要抱著槍,要不然睡不著覺啊。”


    阿蘇冷哼一聲,算是反駁凱裏的諷刺。


    大環境如此,由不得他不抱著槍睡覺。


    好在他還能睡覺,不像某些人,睡覺都是奢望。


    想著薩達姆現在的處境,阿蘇心中無奈。


    國家間的戰爭殘酷,不以個人意誌轉移,他們也隻是戰爭汪洋中的小帆船,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心中微微歎氣,阿蘇給凱裏一個白眼,關掉凱裏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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