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權坐在會議上,自顧的抽著煙。


    秘書播放廣播,廣播員的聲音在沉悶會議室刺耳。


    廣播聲音停下,汪權說道。“聽到了嗎?上午發生的事,下午就在廣播台廣播,我想請問各位,我應該怎麽理解?”


    “明明是一件簡單的事,為什麽社會輿論發酵這麽快,而且廣播出去,在社會麵上傳播。”


    “電視台的同誌,我已經打過招唿,禁止他們廣播。但是傳播出去的信息,我沒有能耐收迴。”


    “我不能捂住所有人耳朵,也無法刪除所有人記憶。消息在社會麵傳開,已經影響到政府的公信力。”


    “派出所所長也在,你說說這件事怎麽解決?”


    所長抬頭看一眼汪權,民警出警以後向他匯報具體情況。


    刑警緊急出警,將現場保護起來,也對劉飛和收廢品的老人錄口供,確定是小混混無理取鬧,拌嘴之下,才動了手。


    時間緊張,沒有調查到拆遷公司背景,不知道拆遷公司背後站著誰,所長不敢隨意說話。


    證據確鑿,將小混混抓到,形成證據閉環,就可以定罪。


    劉家村項目是區裏的項目,汪權親自主持。


    而他本人和項目有牽扯,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看著汪權無表情的臉,所長沉聲道。“事情邏輯清晰,是小混混無故欺負收廢品的老人,想要扣押車上的廢品。”


    “劉飛作為賣廢品的人,恰巧路過,看到情況後想要解決爭端,讓廢品車讓開道路。”


    “言語中爭執,劉飛先動手抓小混混的衣領,導致群毆事件的發生。”


    “劉奶奶看到孫子被打,下車阻攔,被小混混一棍子打在頭上。”


    “事發地沒有監控,根據劉飛和收廢品的口供,證實事情發生的經過。”


    “6個小混混躲起來,目前還沒有抓到。但是傷人的木棍找到,上麵有一個指紋,是打死劉奶奶的兇手的指紋。”


    “詢問拆遷公司員工,員工不配合,不願意提供小混混的姓名和住址。”


    “我已向局裏遞交申請,下達通緝令,全區範圍內通緝6名小混混。”


    汪權點點頭,說道。“快到年底,我知道各個單位的想法,無非是保平安。”


    “但是,這次的事不行,已經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對老人動手,而且是人命案子。”


    “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手段,一定要快。快速立案,快速抓捕,快速審訊,用時效讓老百姓看到我們的能力。”


    “同誌們,痛徹心扉啊,痛徹心扉啊,這引起我們的警醒,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會議散去,汪權車子左拐右轉,來到一處深巷。


    下車走進院子裏,服務員看到汪權,引領汪權去裏麵的包廂。


    打開包廂,看到坐在裏麵的李發,汪權埋怨道。“怎麽迴事,怎麽死人了?”


    李發看一眼汪權,起身說道。“姐夫,我聽到消息也很蒙,我讓他們過去看著,誰知道他們能鬧出這事。”


    “不過,我和他們也不熟悉,自己鬧出的事,自己擔著。”


    “將他們甩出去,撇清楚關係。和我們沒有關係,就不會影響到我們。”


    汪權坐下來,拿起桌子上的煙,抽出一根點上。


    事情已經發生,一人損命,兩人重傷,已經構成刑事責任。


    即使他想要壓下去,也不可能超越司法。


    廣播在社會麵傳播,已經有人知道劉家村死人事件,他也沒有能力壓下去。


    而他能做的就是盡快結案,減少事情的影響。


    拆遷完成,就要土方。


    和拆遷相比,汪權想做的是土方,土方才是大頭。


    不能將拆遷工作完成,影響後期的土方,這是汪權不願意看到的。


    心裏恨死小混混,也不得不將他丟出去,順利的過關。


    “事情已有定論,給小混混家裏一些錢,讓他們不要亂說話。”


    “誰要是亂說話壞我的事,我就讓他知道什麽叫後悔。”


    “最近低調一些,好好幹事,不要有亂七八糟的事。現在是緊要關頭,一定不能再出事。”


    李發保證道。“姐夫,我又不傻,這點事還不明白。”


    “我擔心的是北新公司,會不會因為這件事,不和我們繼續合作。”


    吐出一口煙,汪權也曾想過這個問題。


    局麵不好,他也沒有想過退出。


    到了他這個年紀,仕途無望,就想著趁著手中有權利,盡可能的多弄一些錢。


    一旦權力失效,在想要弄錢,不會像現在這麽簡單。


    掌握著北新審批權,這是他的底氣,也是北新和他合作的原因。


    “有我在呢,他們不會不知趣。”


    “好好做你的事,不要再讓我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操心。”


    “李發,記住一句話,做事一定要幹淨。但凡身上有灰塵,都要洗一遍衣服,更何況是染血的衣服,一定要換掉。”


    李發點頭道。“我明白。”


    史大軍沒有去醫院,而是和黃強一起來到劉得家裏。


    劉得剛剛從醫院迴來,看到黃強和史大軍,明白兩人的心思。


    事情和兩人沒有關係,要說有關係,也是北新、拆遷公司之間的關係。


    對於兩人到來,劉得心裏很膩歪。


    黃強走動劉得身邊,掏出煙,說道。“劉村長,剛剛從外麵迴來?”


    劉得接過煙,夾在耳朵上,歎氣道。“剛剛從醫院迴來,看了看劉飛和劉奶奶。”


    “來了就去家裏坐坐,家裏喝茶說話。”


    黃強附和道。“聽劉村長的。”


    跟著劉得進門,黃強問道。“聽說老嫂子走了,你看這事鬧的,真是不知道說什麽。”


    劉得讓兩人坐下,拿一次性杯子,隨意放點茶葉倒水。


    將水杯端給兩人,劉得坐在沙發上,取下耳朵上的煙點上。


    劉奶奶屍體已經放入停屍間,停屍間要收費,這讓劉得十分不滿。


    醫院不僅賺活人的錢,死人的錢也要賺,從死人身上拔下一層油。


    劉飛躺在床上,包紮的像是一個白色粽子。


    “好事辦差,沒想到成這個樣子。”


    “劉奶奶已經死了,死人不能複生,事情也就這樣。派出所立案,這就是警察的事,和我們老百姓沒有關係。”


    “你們的來意我也明白,醫院的時候,王悅也過去慰問。”


    “你們啊,都是一個心思,就怕事情牽扯到你們。”


    “我知道這事和你們沒有多大關係,拆遷隊是誰的人,我也明白。等著法律說話,判決的時候什麽樣,就是什麽樣。”


    黃強想要說話,史大軍拉住黃強,說道。“劉村長,我的心思你明白,我不是擔心這件事牽扯到我們。”


    “這件事有我們的原因,我也認下責任。如果需要我們幫忙的,請你直說,能幫忙的一定幫忙,不會袖手旁觀。”


    “我是生意人,最喜歡和氣生財,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意外情況。”


    “雖然劉家村早晚拆遷,因為拆遷導致有人死亡,我的心裏十分難受。”


    “說再多漂亮話都沒用,還是那句話,能幫忙的我們一定幫忙。這是我史大軍說的話,在你麵前這麽說,在其他麵前我也這麽說。”


    劉得看一眼史大軍,見他一臉認真,知道是真心話。


    劉飛沒有訛人的想法,唯一的要求就是將小混混繩之以法,讓他受到法律製裁。


    劉家人是要臉的人,人被打死,不能輕飄飄的放過施暴者。


    警察立案,即使有人想在背後操作,也要看一看死人的臉,是否能夠抵住死人的怨氣。


    小混混在逃,沒有抓到,隻要抓到小混混,事情也就了了。


    搬遷的接著搬遷,拆遷的接著拆遷。


    “史兄弟,有你這句話就行。”


    “你們的關心我會帶到,真的需要幫忙時,一定向你開口。”


    “現在的情況,誰也不知道如何發展。事情呢,還是按照計劃來,不耽誤搬遷,也不耽誤拆遷。”


    “村子裏的人是通情達理的人,不會惡意的訛詐你們。”


    史大軍說道。“劉村長,這事驚公,那就交給公家。公家怎麽說,我們就怎麽辦。”


    “判定的責任,我們不逃避。”


    劉得抽一口煙,明白事情也就如此,由公家說的算。


    他是村長,也隻是村長,負責村子裏大小事。


    但是,驚公的事,隻能交給公家,讓公家說話。


    劉奶奶死了,人就要入土為安。


    將施暴者以法律懲罰,也是給死人一個明確的交代。


    活著的人還要活著,繼續過日子。


    他能做的就是為活人多爭取利益,彌補精神上的傷口。


    “法院會給出判決,一切以法院判決為準。”


    “我們私下裏的意見不作數,還是等法院審判以後再決定。”


    史大軍接話道。“可以。法院判決的時候,我們也會出席,現場聽一聽法院的判決。”


    懷裏拿出信封,黃強說道。“劉村長,這是我們村的一點心意,給劉飛兄弟買點補品。”


    劉得看一眼信封,了解兩人的意思。


    “我做主,替劉飛收下,明天轉交給他。”


    “家裏的情況都差不多,誰也不比誰富裕,突然間住院,也是緊緊巴巴。”


    黃強說道。“了解,都是村子裏的人,了解的。”


    “劉村長,打擾你這麽久,我們兩人先走,有事一定聯係我們。”


    劉得起身將兩人送到門前,看著兩人開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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