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鹹鴨和麥繼香,及卓珍、卓蓮姐妹四人,從外麵打了十斤酒,還有鹵菜,在嶽麓神廟裏,喝酒玩樂。


    鹹鴨由懷裏拿出三粒骰子說:“咱們來玩骰子,擲出最少點的人,就脫一件衣服,怎麽樣?”


    卓蓮忙道:“好啊,好啊!”麥繼香卻說:“我不玩!”


    “為什麽?”卓珍這:“你怕輸?”“不是怕輸,而是穩輸!”


    卓蓮不以為然道:“我們三個女的,難道會鬥不過他一個?”“不錯!穩輸!”


    鹹鴨笑道:“哇操,又還沒玩,怎麽知道穩輸的嗎?”“是呀!”卓珍說。


    麥繼香想起鹹鴨在賭坊裏的情形,不由莞爾笑著道:“因為他的骰子有鬼!”


    “有鬼?”卓珍、卓蓮訝異道。


    鹹鴨笑說:“香雞,這種話可不能亂哈拉(亂說),傳出去,我會嗝屁的。”


    卓蓮道:“好啊,你也玩騙術!”


    “哇操,什麽騙術,是江湖伎倆,賺點蠅頭小利花花而已!”卓蓮叫說:“什麽蠅頭小利,還想賺我們脫光衣服,可惡,不玩!”


    “不玩,那就換別的玩吧!”鹹鴨想了一想,才道。


    “這樣好了,每個人講一個笑話,或是唱歌,要是有人認為不好笑,不好聽,就罰他喝酒,這是憑真本事,可沒話說了吧!”


    “行!”麥繼香問:“誰先開始?”卓蓮搶道:“我先來!”


    “講笑話還是唱歌?”“唱歌!”


    卓蓮說完,就開始拉嗓子唱了起來:“老大,一條龍。老二,水撥蟲。老三,頂鍋蓋。若四,豬八戒。老五,一枝花。


    老六,當王八。老七,拿剪子,剜老八屁眼子。“鹹鴨聽完,手拍額頭做暈狀,笑道:“哇操,你到底會不會唱歌嗎?比殺豬的還要難聽。”


    卓蓮轉首向麥繼香和卓珍,緊張的說:“我唱得怎麽樣?”


    麥繼香和卓珍異口同聲迴答:“有夠難聽!”


    鹹鴨立刻拿起酒碗,送到她麵前,笑道:“哈哈——喝酒!”卓蓮苦著臉,接過酒碗,一口飲盡碗中酒。


    “接下來誰要表演?”鹹鴨問。麥繼香道:“我來講個笑話好了!”“請!”


    麥繼香清了清喉嚨,便說:“我講一個(笨賊)的笑話。


    從前有一個人,名叫老鼠,他家裏很窮,父母早已嗝屁,而且他生得呆頭呆腦,有點阿達阿達。


    他到了二十多歲,還沒有謀生的方法,後來遇到一個老賊。


    他想:“我不如拜他為師,學些偷東西的本領,也好做做不要本錢的生意,這倒也是一條妙計。‘因此他就決定做賊了。他便去哀求老賊,請他收做徒弟。老賊見他可憐,也就答應了。起初先把做賊的幾個口令,和偷竊東西的訣竅,一一都教導他。


    過於數日,便叫他同去偷東西了。


    晚上,他們師徒兩人,束裝完畢,就向目的地出發,約莫走廠一個多時辰,見有一座巨宅。


    老賊從身上取出吃飯家夥,立刻挖了一個壁洞。老賊說:“老鼠,你快去搬東西,我等在洞外接應。‘老鼠聽了師父的話,連忙鑽進洞去。他在裏麵兜了一個圈子,又鑽出洞來。


    老賊見他兩手空空,一點東西也沒有偷著,不覺嚇了一跳,忙問他道:“你為什麽一件東西也不偷,是不是被他們察覺了?”


    老鼠不慌不忙的迴答:“不是!不是!因為裏麵東西太多了,我都想偷了出來,可是事實上又辦不到,想揀挑幾樣偷呢!又不曉得拿些什麽東西好?所以隻好再鑽出洞來,問問師父,叫我拿點什麽是好?‘老賊囑咐他說:”快點!快點!你再鑽進去吧!要是看到軟的輕的東西,一齊都拿出來。’‘我知道了!’老鼠急忙又鑽進壁洞,在裏麵細看了一會,差不多的東西,都是非常重的硬的。


    他好不容易在臥房裏的地上,找著一堆東西,提起來又是很輕,輕摸它又是很軟。


    於是,他慌忙把這些東西拿了,鑽出洞來交給廠老賊。


    老賊打開一看,原來是兩件肚兜和內褲。


    他埋怨地說:“笨蛋,我叫你去拿值錢的東西,怎麽你拿了女人的玩意,我看今晚要衰尾(倒黴)了,趕快再進去,拿些硬的東西來吧!‘老鼠聽了,又再鑽進洞去,在四麵看了一看,所有的東西都不大重,後來看到牆角裏擺著一個磨子,用手一提,倒是很重,而且又是很硬。


    他暗暗一想:“這個東西一定值錢的,多麽重!多麽硬!


    我如果拿了出去,師父是一定很歡喜的,嘻嘻!‘於是他用盡平生之力,把一個石磨子搬到洞外交給師父。老賊一見是磨子,氣得差點暈了過去。


    ‘笨蛋,這石磨不值錢,那個要呢?趕快再進去,偷點亮晃晃的,打打會晌的金元寶銀元賣來吧!拜托,我求你。’老鼠又受了師父一頓罵,心裏不太舒暇,沒法,隻好又鑽進洞去。他把裏麵的東西一一敲著,但都沒有什麽亮晃晃會響的東西。


    最後,敲到一個夜壺,‘當當’的響了起來。老鼠心裏十分高興,忖道:“這個東西可以偷了,師父想必也會歡喜的。‘他拿著夜壺出來,不料在門檻上絆了一跤,那夜壺碰了一下,發出很大聲響。主人在睡夢中聽見這聲音,急忙起身查看,一見老鼠正要出洞,忙上去把他的領頭捉住。


    老鼠急得大叫:“師父啊!不好了,我被人逮著了。‘在洞外的老賊聽見於,連忙問:”老鼠,他們抓住你什麽地方?’老鼠迴答:“抓住我的領頭上。‘老賊道:”好佳在,抓住領頭沒什麽要緊,要是抓住你的鼻子,那真是糟糕極了。’主人一聽,信以為真,便放去領頭,連忙改抓他的鼻子。


    老鼠被抓住鼻子,氣都透不過來,很覺難過,他高聲大叫::師父……‘誰知他剛剛喊出’師父兩宇,鼻子裏竟流出不少的黃濃濃的兩管鼻梯來,弄得主人滿手都是。


    主人一見手上都是很黃濃濃的鼻涕,便放了鼻子去揩手。怎料,這時老鼠就鑽出洞外,一溜煙的蹺頭了。


    啥款(怎樣)?這笨賊的笑話不賴吧!“鹹鴨點點頭說:”烏魯木齊{馬馬虎虎),算你通過。“


    卓珍即道:“我也說個笑話,包你們捧腹大笑。”鹹鴨笑說:“不會又是說笨蛋的笑話吧?”


    “正是,我要說的也是有關笨蛋的笑話,不過我這個笨蛋,跟笨賊完全不同的風格。”“那就快說吧!”卓蓮催道。


    於是,卓珍便道:“某村地方,有一對老夫婦,年已五旬有餘,膝下隻有一子,可是此子天生非常呆笨,因此村裏的人都叫他‘阿達’。


    一天,阿達站在河邊上玩。看著一群野鴨在水上遊泳:阿達的鄰人王某,剛巧經過這裏,使和他開玩笑道:“阿達,這幾隻鴨子請你守著,不要給它們飛去。‘阿達聽了,使點點頭答應了。沒一會兒,野鴨飛上天空去了。


    阿達嚇得大驚失色,連聲唿叫:“救命呀,救命呀,鴨子,你們不能飛走啊!


    ‘但野鴨總是不飛下來,阿達沒法子,隻得哭了起來。後來,他到處托人,叫他們上天去尋找,但他們都了上肯答應。


    不久,天也晚了,阿達恐怕父親責罵,便躲在一個新婚夫妻的床下麵。


    誰知到了半夜時候,床上有人呻吟道:“噢……真是太妙了……我爽得上了天……啊……‘阿達聽到這話,在床下連忙大叫:”老哥,我的鴨子你有沒有看見?


    ’“


    此語方落,三人不禁捧腹大笑。“哈哈——這個好笑,這個好笑。”


    鹹鴨斂了斂笑,道:“該輪到我了,你們洗耳恭聽,我鹹鴨說的笑話,定叫你們大笑三聲,迴味無窮,銘刻在心。”


    麥繼香說:“別吹了,說了才知道!”鹹鴨便道:“哇操,你們聽了,有一對婆媳,低聲在談論那個東西。


    一個說‘那是骨頭’。一個說‘那是筋’。‘如果不是骨頭的話,不會那麽硬。


    ’‘如果不是筋的話,不會一下子硬,一下子軟趴趴的。’兩個人嘰哩咕嚕的爭個沒完。


    可是,在隔壁房間的新娘子,聽到她們的議論,坐立不安地敲著桌子,大聲說:“你們不要再吵了,我先生的隻是筋而已……‘”


    語畢,麥繼香等三人楞了一下,接著開懷大笑了起來。


    “鹹鴨的不是石頭,也不是筋,而是一根硬梆梆的木棒,哈哈——”“哇操,你們竟敢取笑我,不怕我的木棒生氣嗎?”“要它不生氣也可以,再罰你講一個笑話。”麥繼香道。


    鹹鴨說:“哇操,你們想再聽什麽的?”卓珍搶著道:“當然是有顏色的羅!”


    “哇操,原來查某也喜歡聽有色的笑話。”


    鹹鴨想了一想,方道:“有一個女傭,不小心在主人麵前放了一個臭屁,主人很生氣,就拿鞭子打她。


    結果,裙子掀了起來,女傭的屁股立刻露了出來。主人一看,白皙皙,柔細細的,不由性欲大起,躍躍欲試。於是,如此這般的,天翻地覆、主仆即成好事。


    第二天。主人在書房讀書時,忽然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他上前打開門一看,原來是那位女傭,驚訝地問:“哦!是你啊!有什麽事情?‘女傭興衝衝地對主人說:”老爺、我剛才又放了一個臭屁……’“麥繼香等人,正要大笑三聲之時,忽聽一人叫道:“鹹鴨,你又在泡妞啦!”


    接著,另一人笑說:“不但泡妞,而且真有兩把刷子,一泡就是三個妞。”


    麥繼香和鹹鴨二人,循聲望去,見是山碴片和小平頂兩位,不禁大喜。


    鹹鴨笑道:“哇操,那有泡妞,那是我的功夫不差,讓她們個個哭哈哈而已!”


    山碴片笑罵說:“這個臭小子,就會拿他的小鋼炮,騙查某上床。”


    “哇操,‘騙’這個字眼太難聽了,應該說是本事,加上雄厚的本錢。”“臭小於,除了本事、本錢之外,還有歪理一大堆。”


    一時之間,眾人都笑了。


    接著,鹹鴨一本正經,把自己和麥繼香兩人,同吾爾開溜周旋經過,向帶金等人再說了一遍。


    小平頂點一點頭。向山碴片道:“四哥,咱倆上長沙城實地再查一次如何?”


    “沒問題!順便撈點車馬費。”


    山碴片所謂“車馬費”,即是偷東西。


    他雖是個小偷,不過卻是俠盜,專偷一些為富不仁,或貪官汙吏的大戶,然後把偷來的東西,悄悄丟到貧窮人家院子裏去。


    不一會兒,兩人便自出外去了。


    大半天工夫之後,山碴片和小平頂方才迴來。


    他倆滿麵憂疑,麥繼香見了,十分詫異,道:“四哥、五哥,瞧你們苦著臉,是不是沒有收獲?”


    山碴片一搖頭,默不吭聲。


    鹹鴨取笑說:“看樣子,你倆個的屁眼服大概受難羅,被吾爾開溜雞奸了,是不是?”


    山碴片一聽,一拳捶了過來,口中罵道:“去你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鹹鴨笑說:“哇操,一張臉苦兮兮,又不說明原因,當然隻有被雞奸的成份大了。”


    小乎頂搖搖頭迴答道:“我以為吾爾開溜為何這麽大膽,幹下采花重案,還敢在長沙城中逗留,那黃宅原來是‘黑蛇幫’的巢穴!”


    “黑蛇幫”三個字才一出口,眾人不禁瞪大了眼睛,大吃一驚!


    “哇操,果然大有來頭。”鹹鴨叫道。


    “黑蛇幫”是在長江中下遊一帶,最有力的一個幫會,大江南北,以至塞外遼東一帶,都有黑蛇幫的香壇黨羽,這黑蛇幫是一個半明半暗的江湖幫會,組織十分緊密,每個省,每個大城市,都有他們的分舵。


    沿江碼頭鄉鎮,都有他們的爪牙,不論官府民間,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黑蛇幫的耳目。


    所以長扛沿岸,不論行商坐賈,三教九流,提起黑蛇幫來,都有一種神秘感覺。


    黑蛇幫主要是靠走私鹽,醜賭場,維持大局的開銷,間中也做一些沒本錢的生意——打劫。


    不過他們下手時,十分謹慎,一經下手,除船家夫力外,不問男女老幼,一律不留活口。


    因此官府方麵,永遠無法破案。


    黑蛇幫沿著長江中下遊六省,都設一個大舵,大舵下麵共有五六十處小舵,至於其他各省,設立分舵。


    至於分舵,除了幫中有限幾個首腦人物之外,誰也摸不清楚它的所在。有人說在江蘇大廣山,又有人說在浙江天台山,傳說紛紜,不一而是。


    幫主更是一個神秘人物,姓名叫做“老屁股”莫勒爽,沒有人知道他廬山真麵目。據說這一位莫幫主,不但武功驚人,而且雄才大略,眼光獨到,尤為常人之所不及。


    他手下搜羅了一些奇才絕技的高人劍客,滿清入關初期,清兵渡江,對於江南一帶反清複明勢力,鏟除務盡,可是對黑蛇幫始終不動半指。


    因為兩江總督,初時很想消滅黑蛇幫的勢力,但有一天晚上,突然被人三更半夜飛入,閹去老二,並且留字警告。


    這還不說,總督全家大小的臉上,都被人寫著四個字,“不聽就閹”。這樣一來,嚇得總督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進行掃除黑蛇幫的計劃了。


    這幕怪劇,有人說是莫勒爽一人所為。


    黑蛇幫的黨羽,如果真正聯合起來,足有二三萬人之多,他們不論水上陸上,都有獨門暗語,不準泄給外人知道,違令者死。


    所以官府對他也沒有辦法。


    不過,黑蛇幫雖然有嚴密組織,又有許多高人,但他除了販運私鹽之外,總是極力避免和官府作對,所以日子一久,官府也不來過問黑蛇幫的事了。


    眾人聽完,不禁十分沮喪。


    帶金長歎一聲:“算了,算了!”


    卓珍姐弟四人,聽說黃鼠狼有黑蛇幫做靠???,要想報父母之仇,真個比上天還要困難,心中一急,幾乎流下淚來。


    鹹鴨年少方剛,叫道:“哇操,驚啥米(怕什麽)?咱們衡山八條龍,多少驚濤駭浪的場麵沒見過,黑蛇驚勢力雖然浩大,咱們八條龍也不是混假的;就算吾爾開溜躲在他媽媽奶奶的褲檔裏,也要把他揪出來。”


    麥繼香附和說:“不錯,事不宜遲,我們就在今晚動手!”


    小平頂道:“你倆說得對極了,不過我們私探黃宅,不宜過於囂張,最好能夠解決吾爾開溜一人就行了,盡量避免和黑蛇幫的人正麵衝突!”


    鹹鴨點頭道:“這個行!”


    當下即決定,由山碴片和卓家姐弟,留守嶽麓神廟,鹹鴨、麥繼香和帶金及小平頂四個人,擔任私探黃宅任務。


    深夜。皓月半輪。碧空如洗。滿天繁星。衡山四條龍,一葉扁舟,渡過渭水,一直來到長沙城下。隻一湊近城腳,便迅速竄到城牆頂上。四人打個招唿,飛落城下。


    不到片刻工夫,風馳電掣,來到黃宅牆外,隻見這座巨宅,前三後四,地方十分寬敞。此時已是三更天,大宅中有幾處地方,燈火閃閃,現出憧憧人影。


    鹹鴨低聲道:“哇操,黑蛇幫的巢穴,真他媽的氣勢不小啊!”


    麥繼香取笑說:“奶奶個頭,怕啦?”


    “哇操,卵蛋這麽大粒,像是怕事的人嗎?”


    山碴片插口說:“鹹鴨,什麽時候了,還在賣弄你的鴕鳥蛋!”


    鹹鴨忙話鋒一轉,道:“哇操,五哥的是恐龍蛋,我的鴕鳥蛋怎敢在你麵前賣弄呢?我意思是說,咱們四個走在一起,容易被人發覺,不如分開兩批,各自行事,豈不是比較好,你們讚成嗎?”


    “這點子不錯!”各人表示讚同。鹹鴨使分配自己和麥繼香,由東牆翻入。


    至於帶金和小平頂兩人,由西牆翻入,兩幫人在中央那間大宅瓦上碰頭。


    分配已定,鹹鴨和麥繼香二人,繞向東麵而去了。


    帶金一看牆頭,約有一丈多高,她首先一掖僧袍,縱到牆上。


    隻見裏麵是一個小花園,假山花砌,水池涼亭,這時正是秋深季節,園中種著許多菊花,黃白繽紛,傲骨淩霜。


    帶金投下一塊問路石子,“拍”的一響,園中毫無動靜,她才放心。


    “小道士,可以下來了!”


    小平頂聽到帶金的召喚,遂和她一齊跳下。二人借著樹影花砌掩護,穿過花園。


    花園盡處,卻是一列粉牆,牆側有一小門,門內飄出菜肴烹炸香味。帶金知道這門內就是廚房,於是向小平頂一招手,輕輕縱身,上了粉牆。


    果然不出所料,室內三間屋子,中間燈火明亮,紙窗淡黑,正是廚房。房中有一個仆婦,一個丫環,正在那裏談話、帶金把耳貼在牆上,屏息靜聽。


    隻聽那仆婦埋怨道:“這幾天比上床侍候我那死鬼還累,現在都已經三更天了,那些家夥不去上床抱女人,還要我們弄宵夜,真是看了就有氣。”


    丫環接口說:“吳媽,可不是嗎?躺著被人騎也不用累成這個樣子。我們老爺真奇怪,現成的福不事,專門把一大堆三教九流的人,像太爺似的供養在家裏。”


    “哼,那些人還會飛簷走壁呢!”


    “真的,太可怕了!”


    那個仆婦又冷笑一聲,道:“你進來日子淺,那裏知道?


    我們老爺的財,聽說發得不大正當,還做了—件虧心事,所以才避到長沙,遠離仇人的。“


    丫環聽了,唿得張大了口,驚說:“吳媽,真有這等事呀?


    太可怕了!“


    “老爺現在仍提心吊膽,恐怕仇人後代前來報複,所以才喚了一大群江湖人在家,這些人各個男盜女娼,役一個好東西。”


    仆婦頓了一頓,又氣道:“最叫我不舒服的,還是那個叫什麽吾爾開什麽溜的,不論不類,不男不女,聽說他以前吃過女人虧,所以才專門拿女人發泄報複,真是天殺的家夥!”


    那仆婦正要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忽然廚房後麵,有人高聲大叫。“吳媽,廳上菜吃完了,怎的還不把湯送上去,快點,否則老爺要發脾氣!”


    “馬上來,馬上來!”


    那仆婦慌忙應了一聲。旋即盡中一陣刀勺亂響,夾著一陣腳步之聲,那個仆婦語聲已不見了。


    帶金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暗喜,由這一段談話之中,大略知道一些事。第一,可以證明黃宅主人,就是慘殺卓珍全家的黃鼠狼。第二,吾爾開溜的確落在黃宅之內,可惜話鋒中斷,不然的話,可以知道更多關於吾爾開溜的一切。


    帶金一掖憎袍,又跳了下采,和小平頂兩人,一前一後,繞過粉牆,直奔西麵。


    東麵是一座寬大的院落,院中五間正房,燈燭輝煌,鹹鴨和麥繼香二人一看格局,即知是女眷居住所在。


    於是繞到正房簾邊,趁著院中沒人,輕輕一幌,一個“燕子穿簾”,跳上屋瓦。


    兩腳鉤住短椽,再使一個雲裏翻身,直掛下來,兩腿一分,夾緊明柱,跟著放開兩手。


    就這樣臉麵朝外,循著明柱,慢慢溜到地上,蹲在柱子根下,向裏一望。


    見走廊下麵,靠窗放著一隻大的木箱子,大木箱和窗戶之間,隔著一尺多長的空檔,正可以藏得一個人。


    鹹鴨和麥繼香比手劃腳一陣之後,便像貓兒似的,竄進木箱空檔之內。


    他探頭伏在窗上,朝窗內一看,隻見這房子內,陳設十分堂皇富麗,所有桌椅幾案,一色酸枝製造,光可鑒人。


    靠東一具大櫃,櫃門上的黃銅什件,光澄澄的,像個明鏡一般,每張幾案上麵,都有台三明鍍金燭台,全屋一共點著六枝大紅蠟燭,所以亮同白天。


    後窗下還有一張紫檀木臥榻,看樣子,仿佛一個女人閨房。可是房中空空寂寂,沒有一個人影,鹹鴨心中暗暗納悶。


    “哇操,難不成屋中的查某耐不住寂寞,找人爽去了?”


    想罷,便向屋頂上的麥繼香,用指甲彈了一彈,傳遞聲息,麥繼香立即會意,嬌軀一幌,直掠下來。她湊向窗內一看,也是微微一愕!


    “現在怎麽辦?”


    鹹鴨正要迴答,忽然內房門簾掀起、走出一個英俊青年來。麥繼香一看,正是當日把式場上,賞了卓珍姐弟五兩銀元寶的那個青年,也是三番兩次和自己尋仇作對的吾爾開溜。


    吾爾開溜這一出現,出乎鹹鴨和麥繼香二人意料之外!


    他們這個時候,方才看清楚吾爾開溜的麵貌!他細腰紮臂,中等身材,由背後望過去,身材窈窕婀娜,仿佛女子模樣。


    由正麵來看他,竟然是赳赳男子,兩道細長眉毛,如柳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口若含櫻,一個典型美男子的體態。


    哇操!一表人才,可惜做了采花淫賊!緊跟著吾爾開溜出來之後,接著門簾一掀,又走出來一個少年。


    虎背熊腰,粗獷挺拔。麥繼香一見,幾乎驚叫出聲,險些兒一顆心跳出喉嚨來。


    原來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逆倫犯母的包攪大!


    麥繼香一見了包攪大,便像狸貓看見老鼠一般,臉上泛起紅雲,兩眼噴出怒火。


    她正要上前破窗入房,鹹鴨立即死力抓住麥繼香衣角,拚命一扯。


    “哇操,不要亂來!”


    麥繼香隻得勉強抑住心頭怒火,低聲想道:“我操他的蛋,我實在好恨……”


    鹹鴨安慰說:“哇操。我都知道,可是小不忍亂大謀,暫時等一等,看這雜碎和吾爾開溜混在一起,搞些什麽名堂?”


    麥繼香咬緊銀牙,點一點頭。鹹鴨見她沉住怒火,方才放心。兩人一蹲一伏,爬在在窗外,注視著屋中人一切。包攬大春風滿麵的走了出來,向吾爾開溜笑道:


    “老大,我聽毛三說你最拿手絕活,就是男扮女裝,雌雄撲朔,比女人還要女性化,這話可是真的?”


    吾爾開溜兩唇一挑,含笑答說:“不錯,你要是不相信,現在反正沒事又睡不著,我就扮一個女人給你瞧瞧如何?”


    包攪大不禁喜道:“求之不得!”


    吾爾開溜走到大櫃旁邊,拉開櫃門,由櫃中取出一套少女衣服來。一件青色短衫,一條百褶字裙,一件蔥綠袖褲,還有一堆頭飾,一支假髻。他拿出鏡子來,先在臉上淡淡抹些脂粉,然後把身上衣服除下,穿了少女衣裙,又把汗巾束住腰肢,再把假發戴上,頭飾插好。


    哇塞!這一打扮,果然刹時之間變成一個雙十年華的美貌少女。包攪大不禁拍手大笑道:“操,真帥!可惜腳下少了三寸金蓮!”


    吾爾開溜笑著答說:“你要我裝三寸金蓮嗎?這個太簡單了,若是連這一點也做不到,還叫什麽雌雄脂粉!”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由大櫃中取出一對木製的假腳來,另外還有一對紫緞繡花弓鞋。他坐在床邊,把短靴脫下來,將假腳綁在自己的腳跟下麵,再給假腳套上花鞋,紮好細繩索,再把褲腳向下一扯,掩住真腳!隻露出下麵假腳來。


    哇操!果然天衣無縫,現出一對蓮瓣。


    吾爾開溜站起身來、學女人走路的姿態,扭扭捏捏,搖擺著屁股,來迴走了十幾步。


    包攪大捧腹大笑道:“哈哈——你一裝扮起來,比我幹娘還要貌美俏麗,真個傾國傾城,趙飛燕、楊貴妃也不過如此而已!”


    吾爾開溜笑說:“不要臉的小子,還提起你千娘,當天晚上,光裸著身子跌個吃狗屎的滋味如何?”


    包攪大聳聳肩說:“操,雖然吃狗屎的滋味不好受,不過也能探著驪珠,作了問津漁父、不枉人生路上白走一趟……”


    話未說完,突然一道銀光,破窗直射過來。麥繼香一聽之下,氣得幾乎發昏,當即取出一支銀鏢,隔著窗子,照準包攬大胸膛打過來。


    誰知,包攬大命不該絕,他正在看吾爾開溜笑得前俯後仰,銀鏢恰好刺中他的右肩上。


    “哎——”


    包攪大慘叫一聲,仰翻在地!室內當堂一陣大亂!吾爾開溜機警狡猾異常,連忙舉手一掌,先把室內六盞燈火打熄。


    屋內頓時漆黑。


    緊跟著,吾爾開溜往頭上一抹。撕落假發,迅速般的竄入內室,取出兵器,再縱出外麵。當麥繼香打出銀鏢之時,鹹鴨要製止已來不及,隻得拔出長劍,恰巧跟吾爾開溜迎個正著。


    吾爾開餾已看出來人正是鹹鴨和麥繼香,喝道:“死三八,臭小子,也不打聽這是什麽地方,竟敢上門找碴,活膩了是不是?”


    說時,一對陰陽齒輪,舞得密不透風。陰陽齒輪是精鋼打造的,上有二十四對利齒,內有把手,一陰一陽,非常利害。


    鹹鴨見他來得兇猛,不敢輕學妄動,長劍也咄咄逼進。


    吾爾開溜不慌不忙,“火燒屁股”,奮起雙輪,迴劍鋒上一掛。


    “叮當!”


    竟把鹹鴨連人帶劍,震出三四步外。“哇操!這麽兇!”


    鹹鴨吃了一驚,便出渾身解數,兩人就在院中大戰起來。


    麥繼香趁著二人動手的時候,飛身入屋,要宰了包攬大。


    中燈火已熄,漆黑如墨。


    麥繼香四下張望,雖在黑暗之中,仍然看得清楚,包攬大不知那裏去了。


    “奶奶個頭!”


    她咬牙切當,取出千裏火一幌,隻見包攪大剛才趴倒的地上,幾點鮮血,卻不見他半點鬼影。


    “哼,一定是當了王八烏龜躲了起來。”


    麥繼香暗暗想著,一個箭步竄到內房的門口,一伸長劍,挑起門簾,正要閃身進去。


    “嗤!”的一聲。


    怎料,迎麵打來兩點寒星,十分迅疾,刹那間時向麥繼香的臉和胸口。


    “混蛋!連你老娘也敢暗算。”


    麥繼香閃身避開,勃然大怒正要欺身上前。突然一條黑影由裏麵竄了出來,同時一揮大刀,向她頭上砍下。


    麥繼香橫劍一架,頓時火花四射,那人倏地退了開去:地見對方是個瘦長的身影,像個吊死鬼似的,喝道:“你不是那畜牲!”


    那人冷笑說:“嘿嘿,那個畜牲呀?哦——稱是指你的幹兒子嗎?”


    “他人呢?”


    “他人不舒服,正在調養,他說等調養好了,再陪你玩玩!”


    “雜碎,畜牲!”


    麥繼香氣得全身發抖,那人冷笑道:“小浪貨,別生氣,我陪你玩也是一樣!”


    於是兩人就在室中,刀飛劍舞,展開惡戰。


    帶金和小平頂二人,由西麵牆頭翻入,直撲大宅堂屋正麵,不一會兒,已經來到正堂廊下。小平頂見廳上燈光明亮,隱隱傳出說話之聲。他輕輕一飄,宛似四兩棉花似的,直落下來,正要窺探,突然發覺背後有人偷襲,他猛的迴頭一看,嚇了一大跳!


    原來是一隻狼犬,足有小驢般大,頭如芭鬥,尖唇掀鼻,張著滿口獠牙,躡手躡腳,直向小平頂後腰撲咬過來。


    “媽的,好佳在(幸好)我小道士躲得快,要不然被她咬上一口,那還得了。”


    小平頂氣得一個翻身,直迎上前。那惡犬見撲敵不著,兇性大發,把腰一弓,直撲了過來。


    “媽的,好個畜牲!不給你厲害瞧瞧,當我小道士好欺負!”


    小平頂早已想好殺犬方法,身子一側,伸出左臂一來,竟把惡犬一顆頭顱夾住。


    他用力一拗,活生生的把惡犬頸骨一下扭斷。惡犬悶嗥半聲,便自死在地上!


    “狗越兇越補,把它拎迴去,補一補也不賴。”


    小平頂說話中,背後又有一隻惡犬,由黑暗中直竄出來。


    “媽的,又來一隻,想叫我小道士發騷是不是?發騷會弄死人的!”


    那隻惡犬一撲出,兩隻前爪一搭,幾乎搭著小平頂的衣服。原來這等狼種猛犬,黃大紳的家中,總共買了一對。


    這兩惡犬生性十分兇暴,除了本宅的人以外,見人就咬,不吠不叫,爪牙俱有奇毒,一被咬中,就要皮肉潰爛嗝屁!


    小平頂眼看就要被抓著,好在帶金見惡狗一聳身,立即掠了過來,雙手一伸,竟把那惡狗的兩隻後腳抄住。


    帶金把它向上一帶,一腳飛起,當下把它踢得內腑震裂。


    惡狗連汪汪也沒有半聲,便嗝屁了!


    帶金雙手合什念道:“阿彌陀佛,青菜蘿萄,真是罪過罪過,菩薩看在小尼姑救人份上,不要計較才是!”


    小平頂說:“算了算了,狗肉當前不必懺悔,到時分你一隻補腎強身。”


    “哎喲,真是罪過罪過呀!”


    二狗嗝屁之後,帶金和小於頂再一縱身,越過迴廊,來到正廳前麵。帶金又把雙臂一抖,身子拔起,竄到廳房上麵,向瓦龍後一伏。小平頂也竄上屋瓦,把身子隱在短椽下。


    二人不約而同,向裏一看。


    隻見廳堂之中,銀燭高燒,正中擺著一桌酒席,已經吃得八九分,杯盤狼藉。


    中間坐看一個臉紅通通的中年男子,穿著長衫馬褂,看年紀四十多歲左右,濃眉大鼻,十足威武的相貌。


    可惜生壞了一雙眼,雙眼咄咄有如鼠眼,喝得紅光滿麵,似乎有了酒意,同桌共有六個人,個個短衫窄袖,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江湖源的人物。


    小平頂心中暗想:“這個獐頭鼠目的家夥,大概就是黃鼠狼了。”


    果然不出所料、隻聽那中年男於說:“各位弟兄,自從吾爾開溜把這姓包的小子帶來這裏後,我看不久就要發生大事了。”


    他頓了一下??拿起酒杯呷了一口,又歎道:“吾爾開溜男扮女裝。假冒姓麥的婆娘,到高宅去倒采花,並且兩次和衡山八條蟲交手,他是在引鬼上門,我看長沙城會被攪得天翻地覆!”


    身旁一個臉黃黃的大漢,接口答道:“黃大哥,不用擔心,俗話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餘海一生最瞧不起江湖上,那些自稱什麽俠什麽義的狗屁人物。”


    另一個滿臉虯髯的漢子,也說:“對對對,就說衡山八條蟲中,有個叫麥什麽香雞的,不是和她幹兒子大被同床,天天晚上都在打拍子,搞得左鄰右舍不得安寧!”


    對麵一個青衫男子,丟了一塊肉人口,邊嚼邊道:“不錯,我也聽說了,真是不知廉恥,為了天天能銷魂,那裏管得貞節!”


    “哈哈——”


    眾人一聽,不禁都大笑了起來。小平頂聽了,幾乎氣破肚皮,恨不得跳下去,給他們每個人喂一泡尿。


    在座有位較老沉的老者,急道:“你們不要胡雞巴亂說,我聽到的消息不是這樣子的,聽說那姓麥的姑娘,長得水當當,不知顛倒多少男子,當時有幾個人追她,最後卻教姓包的追到手中的,才下嫁給他。”


    餘海說:“那又怎樣,最後還不是成了寡婦,寡婦怎耐得住癢呢?哈哈!”


    老者強力辯道:“不,聽說吾爾開溜吃過女人的虧,所以發誓要做一個超群拔萃的采花客,淫辱天下女人。


    所以才搞出勾通她的幹兒子,誘他奸母的事情來,這是實情,你們不要亂說!


    “


    各人正要說下去,忽然廳外起了一片嘩叫。大家不由驚怔!


    這時,又見兩人氣急敗壞地跑下進來,向黃鼠狼報告說:“老爺,不好了……”


    黃鼠狼不悅的道:“我好好坐在這裏,為什麽咒我不好了?”


    “不是,不是!是大虎二虎在廳前走廊下,被人家殺死了!”


    大虎二虎就是那兩隻狼種惡狗的名字。


    “當真?”


    黃鼠狼大吃一驚,剛才幾分酒意,當堂消失得無影無蹤。


    六個食客也紛紛站起來,一窩蜂般搶出廳房門外,看熱鬧去。


    隻見兩隻惡狗,一東一西死在地上,張牙咧嘴,十分可怕,最奇怪的,就是兩隻狗身上,完全沒有傷痕,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它們死法!


    餘悔怪聲大叫:“豈有此理、大虎二虎勇猛異常,居然離奇嗝屁,一定是被人家毒斃的,奇怪!誰有那麽大的膽子?”


    虯髯大漢附和道:“對對對,一定是衡山八條蟲那幾個狗奴才,暗中放的毒藥……”


    話猶未了,突然兩道銀光,不偏不歪,打中他的眼睛。


    “哎——痛死我了,救命啊……”


    虯髯大漢雙眼當堂瞎掉,慘叫一聲、掩麵倒在地上,打滾哀號!“眾人一陣大亂!


    黃鼠狼脫去長大衣服,一個箭步跑迴客廳中,取出大頭刀,再跑出外麵。隻見外麵多了一個青年道士,餘海等人正圍著他叫罵。這道士並非別人,正是小平頂。


    原來,小平頂見虯髯大漢口出不遜,破口大罵衡山八條龍卑鄙,用毒藥來毒死惡狗。


    小平頂一生最恨背後罵人,一時忍耐不住,才用鏢針打瞎他的兩眼。


    黃鼠狼提刀出來,厲聲大喝:“那裏來的大膽雜毛小道,也不打聽我黃某人是個什麽身份地位,膽敢登門傷人,有名姓的,就把萬兒留下!”


    小平頂冷笑道:“媽的,你整天的罵衡山八條龍,衡山八條龍到了你的麵前,還不認識,枉你生著鼠眼。”


    黃鼠狼驚叫:“你是衡山八條蟲之一……”


    “不錯!快把吾爾開溜那大色狼交出來,不然的話,管你媽的放的什麽屁,休想活命了!”


    “氣死我了!”


    黃鼠狼大怒,提刀上前,怎知身旁竄過一人。向小平頂背後便砍。


    小平頂眼明手快,僅一側身,左手袍袖一拂,那人竟像斷線般風箏,飛出兩丈餘外。


    “吧達!”


    跌十四腳朝天,動也不動!原來,黃鼠狼自從殺了卓珍全家之後,帶著同黨,一口氣跑到長沙城來,購屋買地,居然充起大富翁來。


    可是,他擔心卓珍姐弟來報複,於是加入黑蛇幫,替黑蛇幫立了不少功績,居然升到長沙的總舵主。


    他能夠升為總舵主,全靠吾爾開溜的力量。


    黃鼠狼做了總舵主後,表麵上雖是個大紳商、暗中卻是一個坐地分贓的大盜,既是大盜,手中自然缺不了一群爪牙黨羽,這些人就是他的手下。


    黃鼠狼見他出手就傷了自己兩個得力手下,不禁勃然大怒,道:“雜毛小道,你欺人太甚,黃某要不把你剁為八大塊,誓不為人。”


    “媽的,不為人就去做鬼吧!”


    “啊——氣死老夫啦!”


    黃鼠狼氣得大頭刀一幌,直竄過來,向小平頂脖子上便砍。


    “哈哈,反正你要做鬼,氣死了,省得我小道士出手。”


    小平頂哈哈說著,身子一聳,飛出丈外,同時拔出一柄青光閃閃的寶劍來。黃鼠狼的大頭刀快,他的劍更快,朝黃鼠狼腕肘猛刺過來。


    “嗄!”


    黃鼠狼一驚,急忙抽身向後一跳。


    “黃丈哥,你下來,讓兄弟們替你教訓這雜毛小道。”


    其餘幾個死黨,一窩蜂各舞兵刀直殺上來。


    “來呀,不想當人,想做鬼的盡管來!我小道士會把你們侍侯得服服貼貼的。”


    小平頂昂然不懼,以一敵五,和他們殺得昏天暗地。


    正在惡戰當中,半空中突然掠下一條人影,白光一閃,竟把其中一個手下的頭顱削下半個。


    鮮血噴得老高。眾人不由怔住!


    “什麽人?”


    黃鼠狼大吃一驚,急忙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一個年青美貌的尼姑。她正是帶金。


    黃鼠狼冷笑道:“衡山八條蟲中,又是小道土,又是小尼姑的,嘿嘿,這下可真是阿媽吃麻油——老熱(熱鬧)了!”


    帶金也笑了,笑說:“那有你這裏老熱(熱鬧),有黃鼠狼、大色狼、小色狼,還有嗝屈的狼種。”


    餘海一見帶金美貌,色眯眯道:“黃大哥,這小尼姑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於是,帶金便對付黃鼠狼三個手下,不到盞茶工夫,便把他們三個殺得手忙腳亂。


    黃鼠狼獨自一個,那裏是小平頂敵手?沒兩下,已經支持不住。就在他危殆之際,廳中忽然一片銅鑼聲呐。


    “鏘……”緊跟著。無數仆役打手,四麵八方直湧上來,街外也起了呐喊聲。


    “小尼姑,溜栓(蹺頭)吧!”


    小平頂和帶金二人。雖然技高人膽大,但是畢竟夜闖民宅。若是驚動官府,總是沒有道理的,因此隻有蹺頭為妙。


    “唿唿轟轟!”兩人一連砍倒三四名打手,趁隙大笑一聲,然後縱上屋頂。


    黃鼠狼這一群人,見他倆利害,那裏還敢喊追。再說他倆的輕功,連個屁風也趕不及聞,追了也是枉然,隻好虛張聲勢,呐喊一陣,裝腔作勢,然後救死扶傷。


    奔入內宅去了。


    鹹鴨還在東院大戰吾爾開留,竟然有些擋不住,大叫:“哇操,停停停!”


    吾爾開溜立即住手,冷笑道:“打不贏,就叫停,你也太遜了!”


    “哇操,啥郎講的?”“那你叫停幹嘛?”


    “哇操,小爺打得尿急,想撤泡尿,賣屎(不行)嗎?”


    “奶奶的,這是什麽打法?尿急遛可以叫停的。”吾爾開溜啼笑皆非,道:


    “好吧,你去尿尿,我等你。”“這還差不多!”


    鹹鴨正要走入花叢後麵,吾爾開溜卻叫道:“喂,臭小子你若要溜栓(蹺頭),就是汪汪小狗。”


    “小爺才不會那麽沒種。”鹹鴨邊答說,邊走向花叢後麵,解開褲子放尿,心中卻暗暗想道:“哇操,沒想到吾爾開溜這臭小子,真有兩步七仔(兩手),要想擊敗他,還真不容易,這下可怎麽辦是好?”他正在想著,忽聽窗門“砰”的一聲,接著“嘩啦啦”聲響。


    兩扇木窗突然倒了下來,旋即一先一後,跳出兩條人影,前麵的是瘦長個子的大漢,後麵的是麥繼香。


    “操你媽的,想逃,作夢!”麥繼香邊迫邊罵。


    那人心肺懼寒,頭發連頭皮也被麥繼香削去了一半,嚇得屁滾尿流。“吾爾開溜,快救救小的呀!”


    吾爾開溜見狀,大笑道。“哈哈——被個死三八追得如此狼狽,真是遜呀!”


    “快救救小的,那個臭查某殺來了!”


    “你閃一旁去,看我的!”麥繼香見吾爾開溜一人在此,卻不見鹹鴨,不禁暗暗吃驚。


    “大色狼,鹹鴨呢?”吾爾開向嘴朝鹹鴨方向一呶,說:“哪,在那邊燉鴨!”


    “燉鴨?”吾爾開溜不在乎的道:“不錯,打不贏我,借著撤泡尿想點子,要掰倒我,哼,半夜裏起來曬日頭——還早呢!”


    聞言,麥繼香真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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