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戰技,原本是為了彌補力量上的差距而被創造出來的,弱者的武器。


    在古老的家係中,女性往往都會進行武道的修行,繼承了花道家係花城之名的摩理自然也不例外,不過由於自幼體弱多病,無法進行劇烈運動的關係,摩理的體力與耐力相當有限,而另一方麵,在閑暇時光少女唯一能夠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就是一遍又一遍鑽研技擊之術的技巧。


    而在這之後,由於先天性心髒病的緣故,摩理的身體狀況也在不斷惡化。


    為了一直渴求著的校園生活,摩理強撐著不適的身體,去參加了開學典禮——然而,那是少女第一次前往就讀的中學,同時,也是那一天來臨前的最後一次。


    加速惡化的病情讓摩理的生命微弱燭光,無論如何去祈求,也無法阻止其逐漸熄滅的結局,對於少女來說,那既是了然於胸的結果,也是無可奈何的終末。


    少女唯一的選擇,就是在散發出消毒水氣味的房間裏,注視著慘白的天花板,靜靜等待自己的時間走向盡頭。


    摩理並不想死去。


    想要去學校,想要交很多的朋友,想要擁有許多開心的迴憶,想要更多地了解這個世界——麵臨死亡時本能的恐懼,與想要活下去的渴望交織在一起。


    隻要能夠活下去,不論是什麽事情,我都可以去做——!


    是天使聆聽了少女的渴望?


    抑或是惡魔覺察了執著的呢喃?


    對於其他人來說,蟲是束縛住他們,並且將其人生啃食殆盡的可怕存在,而對於摩理來說,那道銀色光芒是僅剩的希望與唯一的救贖。


    那即是最強的附蟲者之一——獵人。


    ————


    揮出的拳頭撕裂罡風,踏出的腳步碾碎大地。


    “唔——!”


    隨便揮過來的拳頭,即便是撕裂空氣產生的風壓都有一種充滿壓迫的窒息感。


    躲避少年的攻擊已經十分困難,趁隙反擊更是絕無可能,就算摩理有把握讓自己的攻擊能夠命中少年,能不能產生傷害也還是未知數,而少年僅僅是單純地運用身體的力量,甚至完全看不出來有半點認真的架勢。


    “還不打算放棄嗎?”


    “……”


    比起輕鬆寫意的少年,摩理實在沒有開口的餘韻。


    不過比,那倔強的姿態,已經表明了少女的態度。


    “那麽,我也有我的做法。”


    話應剛落,少年拳頭上傳來的壓力陡增。


    突然加大的力量瞬間擊破了摩理的防禦,由於無法承受這股衝擊,摩理的身體失去平衡向後倒去,而少年則是毫不猶豫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瞬間,摩理沒有注意到的是,戲謔的神情在少年的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表情凝重地注視著蟲。


    不過,少年少有的嚴肅神情並沒有維持太長時間。


    “逆迴!在學校裏不許打架——!”


    一聲凜然的恫嚇,在響起第一個音節的時候,聲音還在較為遙遠的地方,但當最後一個字節結束時,取代了語言襲擊過來的拳頭以及包含在其中的凜冽罡風已近在咫尺。


    “嘖……”


    少年——逆迴十六夜的臉皺了起來,對於即便在戰鬥中也保持清醒與冷靜地他來說,這可是相當罕見的事態。


    原因很簡單,聲音的主人,十六夜再也熟悉不過了。


    首先是向著後腦勺襲擊過來的拳頭,對方嘴裏說的和手上做的完全不同,兩者間那巨大的差異還真讓人哭笑不得,十六夜側過頭,剛剛好閃過了對方的拳頭,隨即迅速伸出手,準確地托住了對方的手腕。


    “喂喂!這是什麽狀況?!”


    十六夜吊起眼角,語氣粗暴地對著朝他襲擊過來的學生會副會長——阪上智代吼道:“想要溜進來的外校學生在那邊才對吧?!”


    要說起兩人之間的孽緣,可以追溯到某一次偶然在街頭巷尾不良們鬥毆中的相遇,因此在碧陽裏,十六夜也是僅有的幾個知道副會長過去那段輝煌曆史的人之一,所以在一開始知道副會長的名字時,十六夜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某個人物。


    不過對於居然完美地完成了從不良少女到學生會副會長的階段性飛躍,十六夜還感到挺稀奇的,畢竟對方唯一的改變,就是不再隨便使用暴力,以及原本刻板的性格變得更加自律。


    麵對態度粗暴的十六夜,智代不溫不火地說道:“霍爾斯聖城學園的學生會長,現在正在學生會的辦公室裏進行學園祭時校園之間交流的商談。”


    說完讓十六夜啞口無言的話後,智代瞄了一眼警惕地打量著自己的摩理:“那名霍爾斯聖城學園的學生是跟隨學生會長一起來的,這件事已經確認過了。”


    如果是一開始商量好的事情會需要翻牆嗎——?!


    十六夜翻了翻白眼,但並沒有多說什麽,少年眼裏閃過一絲詭秘的光芒,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收斂起了表情。


    比起剛才的野蠻,少年用簡直稱得上彬彬有禮的態度,滿不在乎地說道:“既然隻是一個誤會的話,那麽我就先告辭了!”


    “等一下!逆迴同學,關於這一次破壞學校環境的事情,在下個星期前交一份檢討書上來!”


    “切!那種東西,讓白濱去寫啦!”


    目的被洞悉的十六夜咋了咋舌,然後頭也不迴地溜之大吉。


    “……真是的。”


    看著碧陽頭號問題兒童逐漸遠去的身影,智代歎了口氣,隨後轉過頭對摩理輕聲說道:“你沒事吧?”


    “……沒關係。”


    如果自己帶上了特殊武器的話,也不會落入一味被壓製的局麵,不過想要取勝的話,終究是絕無可能。


    那名少年,和在歐洲交手過的青年是同一個級別。


    思考之後,摩理得出了讓自己都難以置信的結論。


    那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逆迴同學並不是什麽壞人。”


    看著摩理默默不語的模樣,智代以為對方還對於剛才十六夜的粗野行為感到耿耿於懷,苦笑著解釋道:“而且也不是一味往前衝的笨蛋,隻不過……雖然有著相當冷靜的思考能力,卻喜歡用最簡單粗暴地方式解決問題。”


    雖然自稱是集粗野、兇惡和享樂主義為一體的惡棍,不過在智代看來,十六夜並非什麽置他人於無物的人渣。


    “那個……我其實是來找……”


    摩理猶猶豫豫地想要說些什麽,大概是並不擅長和陌生人交流,或者有什麽難言之隱,比起剛才戰鬥時英姿颯爽,現在的少女更像是警惕的小動物。


    “嗯,立花利菜同學現在應該正在學生會室裏,和我一起走過去就可以了。”


    其實我是來找高阪京介的,立花利菜怎樣我一點也不關心。表明自己的態度實際上相當簡單,不過基於偷食貓一樣的心虛感作祟,摩理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


    而且碧陽學園實在是太大了,由於在學園祭準備期間,人頭攢動的環境裏,穿著霍爾斯聖城學園製服的摩理十分顯眼,這種情況下想要找到京介,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先去學生會與立花利菜匯合之後再做打算也不遲。


    “有勞了。”


    和心理麵想要快點見麵的急躁情緒妥協之後,摩理點了點頭,跟在了智代的身後。


    ————


    “唿……”


    收迴了摁在教學樓上的手臂,被樓房的陰影遮擋著的少年總算是放下心來地歎了口氣。


    意料之外的衝突,以更加意料之外的方式結尾了。


    不過嚴格來講,能夠以無人受傷的方式結尾,已經足以讓人慶幸,少年輕輕甩動著剛才還緊貼著教學樓牆麵的胳膊,然後跺了跺腳,手掌與腳底不經意地泄露出了一絲火光。


    有若實質的火焰,照亮了隱匿在黑暗中的少年——高阪京介皺了皺眉頭,然後伸出手,將從同化與接觸過程中沒能完全轉化的能量輕輕捏住,在手心裏揉碎了。


    因為擔心衝突的緣故,京介直接以教學樓作為媒介進入了同化狀態,通過將“視覺”這一感官用模擬出來的其它東西替代,從而遠遠看見了發生在摩理與逆迴十六夜之間的戰鬥。


    “……果然,有些東西很奇怪。”


    強的不可思議的少年,還有製止住了十六夜的智代,在這之前,京介可從來不知道做事一板一眼的副會長還有這樣的身手。


    奇怪的不是副會長,也不是十六夜,而是整個碧陽學園。


    一絲疑問在心底泛起,明明在更早以前,自己就應該注意到這一點才對——巨大的疑惑從京介心底浮現出來,在名為情報不足的迷霧中,少年恍恍惚惚地似乎能夠把握住些什麽。


    “剛才那一下,幹的不錯嘛!”


    愉快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了起來,打斷了京介的思路。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入侵者,京介卻並沒有太過驚訝,而是搖搖頭,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道:“被發現了麽,我還以為,能夠隱藏地很完美才對。”


    “的確很完美。”


    十六夜跺了跺腳下的水泥,臉上浮起了這家夥果然很有趣的笑容。


    “悄無聲息地改變地形,讓我的重心產生移位,同時感官的判斷出現偏差,如果不是最後特別想要保護那個霍爾斯的,幅度過火了一點的話,真的會騙過我也說不定哦?”


    翻身落在了京介的麵前,十六夜舒展著胳膊,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那麽,從哪裏開始講起呢?或者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場再說?我比較建議後者哦,高阪——京介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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