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恆一人在外,低著頭,自顧自的走著,視街邊流人如無物,聞人中嘈雜如無音,在尋思著方才李掌櫃的處處惡語。


    閉合的嘴唇突然嘴角上揚,搖了搖頭笑了笑:“嗬,世人本該有善有惡,想的太深,反倒是我自尋煩惱了。”


    隻聽前方傳來一聲憨厚的叫喚:“薑兄弟~~~~薑兄弟~~~~~”


    “嗯?這聲音是……”薑恆雙眼一亮,抬頭一望。


    隻見一人身穿獸皮鎧甲,大刀背負,左手插著腰,右手握著酒葫蘆朝嘴中將酒猛灌,飲完後,用手肘一抹嘴巴,開心的笑了笑。


    薑恆見之,也是歡心一笑,朝那名男子漫步走去。


    此然乃是薑恆昔日在外散心時,結識的江湖人士,名為陸青。在那一路上的閑談雜聊中很是投緣,便相互結識相約有緣之時,定要結伴雲遊四海。


    “昔日一別,卻能與陸大哥再次相見,真是小弟的榮幸。”薑恆一抱拳,笑容滿麵的說道。


    “誒,哪裏話。話說近些時日不就是京城要科舉嗎?怎麽,薑兄弟還有雅興出來遊逛?”陸青搖了搖頭答複道。


    薑恆遲疑少許,卻說道:“出來處理一些私事罷了,對了,上次離別前夕聽聞陸大哥要去尋覓那處陵王之墓,不知可有收獲啊?”


    “別提了,那墓穴在我們進去前就被人光顧過,留下的基本都是不值錢的東西,浪費老子那麽多力氣換了本什麽仙啊仙的破書,別提有多氣人了。”說完還朝嘴裏灌了灌酒,一歎氣道:“嗨!晦氣。”


    薑恆一聽,‘仙’?這不會是……


    “陸大哥,不知可否將那書籍借我一閱,小弟我感激不盡。”話後,薑恆雙手伸直一抱拳,表示敬意。


    陸青見之,趕忙伸出左手將薑恆的抱拳輕輕的往下按說道:“自家兄弟,那用得著這般拘禮,不過那書我並未帶在身邊。怎麽,薑兄弟對那書籍感興趣?這科舉考試上好像用不到這些吧?”


    “額,嗬嗬。隻是方才聽陸大哥提及‘仙’之一字,攪起了我的好奇之心罷了。”薑恆笑著給了解釋。


    陸青憨厚的笑了笑:“哈哈哈,原來薑兄弟是對那些莫須有的東西感興趣啊,我明白,我明白。”


    “額,我不是……”薑恆本想解釋,那笑的更開朗的笑聲讓薑恆有些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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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藥鋪內房中。


    “郭大夫,我平日待你如何啊?”李掌櫃不知什麽時候再次迴到了藥鋪,吹了吹茶水的熱氣,不急不緩的說道。


    郭大夫抱拳彎腰,心中有些謹慎的迴複著:“掌櫃帶我恩重如山,昔日小女的病危之際,也是掌櫃慷慨解囊,此等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嗯,好,好,不錯,那你可要切記了,接下來,你按我說的去做。”李掌櫃將茶杯放下,認真的說道。


    郭大夫點了點頭:“掌櫃吩咐便是。”


    李掌櫃朝郭大夫招了招手,示意其將耳朵蹭過來。


    一陣小聲細語後……


    郭大夫驚怕的趕忙搖了搖雙手:“掌櫃的,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這怎麽使不得,又不是要了他的命,就是讓那糟老頭子失憶罷了,有何不可?”李掌櫃耐心的解釋道。


    郭大夫搖了搖頭說道:“我本是行醫之人,掌櫃卻要我以醫術去害人,還要栽贓嫁禍。這絕對不可。”


    “方才你說什麽來著,‘掌櫃吩咐便是。’這句話我可聽的一清二楚。不過,你不從也罷,將你女兒這十幾年來的藥費付給我,我捉模著也該有個五千兩銀子吧,一個子也不能少。你自己掂量其中的輕重。哼。”


    郭大夫心中不知該如何是好,淚水不自覺的從他的眼中流出,想我行醫之人最注重便是仁慈之心,可麵對巨額藥費我……我……


    “別讓我等太久,否則我會替你做出選擇。”李掌櫃毫不留情的說道。


    “好……我做便是。”郭大夫在李掌櫃的威逼下,還是妥協了。


    “嗯,你的選擇是正確的。”話後,李掌櫃用折扇輕輕的敲打著自己的掌心,笑了笑默念道:“嘿嘿,薑逸,那靈芝田我可一直牽掛於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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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恆與陸青在聊著那開懷的往事中,紛紛開懷大笑。


    隻聽後麵傳來一聲尖銳的女性聲音:“薑恆?”


    “殺氣!”陸青望了望周圍,見一女性推起衣袖,來勢洶洶的朝薑恆走來。


    而薑恆聽到這女性的聲音,心髒瞬間急速狂跳,陸青微弱的能感覺到,薑恆此時正在發抖。


    “陸,陸大哥,切莫張望,若是被家姐發現我不在書院而在此處,吾會命不久矣,今晚在此處見。”


    “放心吧,我知你對那書極為好奇,今晚我定會將書親手交到你手上。”陸青拍了拍薑恆的肩膀說道。


    薑恆聞言,一抱拳道:“嗯,感激不盡。那小弟這便先告辭了。”話罷,一抱拳,朝陸青一敬便馬上轉身離去。


    陸青則是摘下酒葫蘆飲了幾口,笑了笑:“有趣,有趣。”話後,帶著微微的醉意,美滋滋的朝人群中走去。


    年輕女子在後邊大聲叫喚道:“前邊的,給我站住。”


    薑恆聞之,這聲音好像離自己越來越近了,耳邊好似能聽到姐姐的腳步聲的靠近,原本自然的步伐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最後,薑恆還是克製不住心中的恐慌,撒腿跑了。


    而年輕女子見狀,馬上斷定那人便是自己不省心的弟弟‘薑恆。’


    “臭小子,長本事了,不在書院念書跑到城裏來瞎逛,最好別被我抓住,看我不把你的耳朵給揪下來。”


    聽到姐姐的威脅,薑恆心裏一涼,跑的更加賣力了。


    ‘不行,夫子還在李家藥鋪,我若被姐姐逮住,定然會被姐姐親自押迴書院,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吧。’尋思至此,便左顧右盼尋找那可以藏匿之處,見一處巷子可以躲人,便一溜身的鑽了進去。


    將身體緊緊的靠在那小巷的牆邊,輕輕的探出頭,窺視著。


    薑恆見姐姐朝別處而去便撫模著胸口長噓一口氣道:“噓~~~真是晦氣,肯定是我出門沒看黃曆。算了,還是先采購些食物,而後趕緊迴藥鋪吧,免得半路再殺出個程咬金來。”


    話後,薑恆果斷前往周邊的包子鋪中買了幾個包子,然後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迴到李家藥鋪。


    當薑恆再次步入李家藥鋪時便發現夫子氣息微弱,而在夫子的身上有多處淤痕,薑恆見之,急忙叫喚道。


    “夫子,夫子,醒醒,醒醒啊。郭大夫,郭大夫,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正當薑恆拿起木棒時,門外邊傳來郭大夫驚恐的喊話:“殺……殺……殺人啦……”話間,郭大夫轉身撒腿就跑。


    在郭大夫的一路瘋喊下,幾名體魄健壯的男子將郭大夫截下,眼神好似在傳遞著什麽信息的問道。


    “在何處?”


    “在,在,在李家的藥鋪裏。”郭大夫故作害怕的說道。


    “我們走。”帶頭的男子說完後快步朝李家藥鋪走去。


    薑恆一見,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小小年紀既然敢做出此大逆不道之事,看我今日便將你擒住,交給官府處置。”那人說完,便抄起放在門邊的掃帚,衝向前去。


    然而其餘幾人也紛紛向前,也因為薑恆沒有反抗的緣故,這幾人將薑恆擒住根本不費任何力氣。


    “你們在說些什麽,為何要抓我。”薑恆大聲叫喚道。


    帶頭的人冷哼一聲,將掃帚扔迴原處說道:“哼,鬥毆是小事,你盡然想掐死那名老人,我等可看的一清二楚,你還想狡辯。”


    當薑恆看見正在門外陪伴在衙役身邊的郭大夫時,趕忙朝郭大夫說道:“郭大夫,快告訴他們,這些都不是我做的,我是無辜的,他們抓錯人了。”


    郭大夫猶豫了一小會,然後心一狠便指著薑恆說道:“是,是,是他,我親眼看著他將那名教書夫子狠狠掐倒在床上,我攔也攔不住他。”


    薑恆聽到郭大夫的話語,心瞬間涼了,氣急道:“你!枉我臨走時對你一片信賴,怎想你確是如此小人。”話後,確如毒蛇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郭大夫,還有躲在那在樹後的李掌櫃。


    “別廢話,走,去衙門。”按住薑恆左手的人一用力,大聲的說著,好似示威一般。


    “嗬……”薑恆冷冷一笑,便不再多說些什麽。


    路人見之,紛紛小聲一論著。


    “誒,這位少年犯了何事,怎麽被抓了起來?”一名手提菜籃的中年婦女好奇的問道。


    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得意的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少年是薑員外的公子,因想掐死碧溪書院的教書夫子被人撞見才被抓了起來。”


    “這世道……唉……”中年婦女歎氣道。


    說者有意,聽者就是無意又如何。一名胭脂濃墨卻依舊跟美麗搭不上邊的風騷婦女大聲喊著。


    “此子既然如此狠毒,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如何下得去手。看我砸死你。”說完,抄起手中的雞蛋和蔬菜便朝薑恆扔去。


    路人聞之,頓時罵聲一片。紛紛朝薑恆丟了些東西,有的是真的氣憤,有些是摻和摻和熱鬧,有些則是有心之人。


    正巧的是,陸青也在人群之中,他模著下巴,尋思著什麽事,或許是陸青身強體健外加裝束有些古怪的緣故,薑恆也看到這陸青。


    薑恆見之,表情有些急促,想解釋些什麽,那種生怕被誤會的感覺,從薑恆的眼中傳達出。


    陸青搖了搖頭,便從懷中掏出一本金色封麵的書籍,隻是抽出了一點點,並未全部拿出來,但薑恆知道,那便是自己與陸青索要的書籍。


    薑恆這才安下心來,方才陸青的那一動作,證明著他對薑恆的信任卻無需什麽言語。


    “看什麽看,還不快走。”壓著薑恆的人,手一用力狠狠的說道。


    薑恆也不在多說什麽,就這樣一路上受盡毒舌的被壓向衙門。


    **********************


    碧溪書院內,一隻灰白色的信鴿落在李長河住所附近,李長河撿起信鴿,將綁在爪子上的信取出,打開看到。


    ‘長河,為舅已在碧溪城造起了薑恆毆打夫子的謠言,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完成。一,則是造謠起薑恆毆打夫子的謠言,二,務必尋覓出薑恆毆打夫子的動機,聽聞你也不太喜歡這薑恆,我便為你整他一把。你切莫心軟而壞了舅舅大事。舅舅已派人上山傳訊,你務必幫我辦妥。舅舅親筆。’


    李長河看完信後,便是心中歡喜,小聲說道:“哈哈,草包,這會兒有你好受的了。”


    而後,外邊傳來一聲迫切的呐喊:“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李長河馬上將信件夾在書中,朝門外走去。


    隻見所有學子都從住處內走了出來,有些學子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說道。


    “這才剛下堂呢,又怎麽了?”


    “出什麽事了。”許多學子帶著疑問,而李長河則是驚歎‘來的好快’。


    此時,柳辰楓手握書籍開口道:“王兄,出了何事?”


    姓王的學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斷斷續續的說道。


    “薑恆、薑恆想掐死夫子,就在、在那城裏藍月橋附近的李家藥鋪。”


    “這不可能,薑兄雖然頑劣,卻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切莫亂傳謠言。”柳辰楓斷言。


    李長河笑了笑:“人心隔肚皮,你怎知薑恆暗地裏是個怎樣的人。”


    “李兄所言甚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站在李長河身邊的學子認同的說道。


    “王兄,你是從何處得來的訊息?”柳辰楓不理會二人的言論,轉向問起王姓學子。


    王姓弟子解釋道:“我本在山徑上閑遊,卻見一衙役匆忙走來,告訴了我這番話,我便馬上迴來了。”


    “這……”柳辰楓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小聲議論再起‘衙門的人都來了,看來這事八成是真的了。’


    ‘額,我還是不怎麽相信薑兄是如此兇嗜之人。’


    ‘難道衙門的人還會沒事跑上山來惡作劇不成。’


    柳辰楓嗬斥道:“莫要議論。王兄,此時可不是開玩笑,你確定那是衙門的人?”


    “怎麽,柳兄,你這可是在懷疑我?好,若我方才所說之話有半點虛假,天打雷劈,哼。”王姓學子不滿的說道。


    “王兄不要誤會,夫子帶我等親如子嗣,無論是真是假,我們都要去趟碧溪城,若無爭議,一炷香後再此集合。”柳辰楓履行著他身為堂長的責任。


    “好。”眾人開口道,說完紛紛各自迴寢室,收拾東西。


    一分鍾後,書院二十來個學子便就這樣下山前往碧溪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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