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迴到顧府,老太太終究年歲大了,告了乏去房裏歇下了,芳惠思量起今兒求了的姻緣簽,心裏不是滋味,也拜了鄭氏迴院子去了。隻有如意陪著鄭氏迴了正房,換了一身雪衣靴子,又吃了碗釅釅的薑湯,驅了寒氣,這才坐下說話。


    鄭氏想起今日去上香時所遇之事,禁不住道:“方才我問過那婆子了,說是那孩童的老子娘已經尋了過去,千恩萬謝地接了迴去,說是轉日要來府裏磕頭。”


    如意想起那孩子哭的傷心的小臉,又想起安兒在自己懷中嬌嬌哭泣的小臉,心都揪在一起了,無心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哪裏用得著這般看重。”說著低了頭,眼圈微微泛紅,“我不過是瞧著安兒當初也是這般年紀……”


    鄭氏閉眼歎了口氣:“我就知道是為了這個,你心裏還是想著之前死的那般冤屈,還有小安兒也遭了她們的毒手,隻是你如今能這樣活生生站在我眼前,我已是不知該怎麽謝菩薩了,哪裏還敢讓你再去冒險。你寬心,雖則不知道其中是什麽緣故,劉府裏不曾有半點提及你和安兒死的蹊蹺,但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理,我已經吩咐了繡春安生留在玉琴身邊,待查到實據就送到這邊,必然不會叫你們死的不明不白的。”


    她卻是切切看著如意:“隻有一樣,你不可再不顧自己犯險,我已經再不能沒了你了。”如意含淚應了。


    蘇大娘打了簾子進來,欠身道:“兩個姨娘帶了婆子丫頭來給夫人迴話。”


    鄭氏直起身子,收起眼中的哀傷擔憂,道:“叫她們進來。”如意起身替她抿了抿鬢角,退到下位坐下,不言不語瞧著簾子外。


    趙姨娘與何姨娘低著頭碎步進來,福身拜倒:“夫人安好,五姑娘安好,聽夫人吩咐替玉珠挑了幾個婆子丫頭,還請夫人過目。”


    說著叫了人進來,兩個穿著粗布衣服一臉憨厚的婆子躡手躡腳進來,跪在給鄭氏和如意磕了個頭,膽怯地瞧了一眼上位不敢開口。還有三個小丫頭,也是幹淨利落,老實羞怯的模樣。


    鄭氏看了一眼並不就說話,隻是向如意道:“你去瞧瞧。”


    如意欠身應著,上前向兩個婆子道:“伸出手來與我瞧瞧。”那兩個婆子愣了愣,躊躇地伸出一雙手攤開在如意眼前。


    如意瞧時,一個婆子雙手細白軟滑,看來十分幹淨,另一個卻是粗糙不堪,手上布滿了老繭和皸裂,見如意瞧她的手,還有幾分羞臊,低著頭微微縮了縮手,隻是不敢收迴去。


    如意收迴了目光,卻是走到三個丫頭跟前,盯著她們容貌瞧了好一會,卻並不開口,退迴到位上。


    鄭氏見她瞧好了,便笑道:“如何?”


    如意笑著指了那個雙手蒼老粗糙的婆子,和一個瞧著容貌尋常卻是垂著眉眼不曾抬頭的丫頭道:“就這兩個留下吧,餘下的還叫牙婆帶了去。”


    趙姨娘與何姨娘大吃一驚,這五姑娘怎麽不聲不響便挑了她們送來的人,若是就這麽由著她挑了,豈不是說先前她們不曾用心,怠慢了夫人交代的差事。


    趙姨娘笑吟吟地道:“我是個蠢笨的,最是不會挑人,原本早該挑了人給玉珠送去伺候,誰料沒個眼力,挑來挑去總不得好的,方才這幾個丫頭婆子也是我與何妹妹挑了好一會的,誰料還不及五姑娘這一打眼的功夫,如此少不得要請教兩句,姑娘是如何挑中了這兩個的?”


    如意輕輕一笑:“不過是循著常理罷了。她們都是牙婆送進來的,不是哪個府裏的家生子,自然沒個自願為奴的道理,若不是到萬不得已,想來也是不願被賣進來的,如此隻需細細瞧她們的一雙手便知道家境如何,若是那些從前光景好的不曾吃過苦頭的,即便留在府裏也是不會用心受不住氣,故而我留了這個婆子。至於丫頭,玉珠也是通房丫頭,雖說有了身子,但終究不會喜歡太過出挑的在身邊伺候,這便是道理了。”


    鄭氏微微頷首,笑道:“想的周全,就依你,留了她們吧。”又向趙姨娘何姨娘道:“你們兩個把她們送去玉珠那,就說是你們一片心意挑了這兩個人與她送去,叫她安生養胎,有什麽再打發人來迴。”


    趙姨娘聽得如意說的頭頭是道,鄭氏又一口讚了,少不得笑著道:“還是五姑娘周全,枉我們兩個滿心要挑個稱意的都不曾想到這些。這就把人給玉珠送去。”與何姨娘領了那兩個丫頭婆子退了出去。


    正出園子,恰巧見了顧安亭一臉陰沉地大步進來,見她們拜倒請安,也不多理會,唔了一聲便進了正房去,叫趙姨娘心裏極不是滋味,咬咬牙帶著眾人起身出了抱月齋去。


    顧安亭進了正房,見如意還在鄭氏跟前伺候,少不得壓著性子道:“我與你母親有話說,你先下去。”如意向顧安亭福了福,與鄭氏對望一眼,欠身下去了。


    顧安亭這才跌坐在位上,沮喪不堪:“今兒南坪的莊子莊頭來了,說那一家的別院像是有人住了進去了。”


    “哪一家?”鄭氏並未放在心上。


    顧安亭狠狠道:“還有哪一家,從前靖江王府的別院。”


    鄭氏一時怔怔,好半天才從喉嚨裏擠出話來:“你是說,靖江王府有人來金陵了?”


    顧安亭忙要上前堵住她的嘴:“什麽靖江王,現在已經被貶成庶人了,快別混叫,仔細傳出去說你大不逆。”


    鄭氏掩了嘴低聲道:“那老王爺當年不是獲罪被抄了家,家眷四散各自謀生去了麽,怎麽會迴這別院?”


    顧安亭懊惱道:“我哪裏知道這別院怎麽有人住了進去,照說也該充公了,都荒了這些年了。”


    鄭氏定了定神:“先別著慌,還是叫那個莊頭設法去打探清楚,來的人是不是當年靖江王府的人還是兩說,就算是也未必是來提那樁親事的。”


    顧安亭卻還是愁眉不展:“若真是靖江王府的人可就糟了,當初定那樁婚事的時候知道的人不少,他們要真的上門來說親,可怎麽好?”


    鄭氏瞧著顧安亭那副窩囊膽小的模樣,有幾分不屑,當初靖江王爺也算先皇跟前得勢的,顧安亭一心要鑽營結交,用盡了法子打點關係與王府有了些許來往,聽聞王爺要敬奉輕容暗花紗羅與太後做壽禮,他花了大價錢請杭州老紡匠連夜趕製了一匹送到京城靖江王府去,靖江王大喜,要賞他,他卻說是要與靖江王府攀親,原本以商賈的身份隻能將女兒送到王府做個侍妾,靖江王爺卻不知為何定了要將顧家女兒嫁給庶次子作正妻,把顧安亭歡喜壞了,隻當自己就要借著這門親事一步登天了。


    誰料先皇駕崩,遺詔令四皇子登位,而非當日親信擁護最多的二皇子,二皇子被冊為惠親王著令至帝陵為先皇守靈,靖江王爺乃是二皇子最得力之臣,為二皇子登位奔走多時,於是也被獲罪,查抄家產除去宗籍,貶為庶人,一時樹倒猢猻散,王府的家眷子孫也都四散去了,不知所蹤,顧安亭隻恐會被牽連,整日惶惶,後打聽到王府已經沒落,再無人問津,也不曾有人提起這樁婚事這才微微鬆了口氣,趕忙把雲娘嫁去劉府,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將此事丟在腦後。


    誰料一晃好些年了,那已經就無人住的靖江王府金陵別院忽然有人住了進去,這叫他怎麽能不提起心腸來,隻恐又是靖江王府的人。


    他想了一會,也不願相信來人就是從前靖江王府的人,點頭道:“時隔多年,靖江王府之人怕是早就不知去向了,怕是別院已經另外賣與旁人了,我叫莊頭再去打聽了來再又說。”(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隆重推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如意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愛君隻如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愛君隻如夢並收藏如意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