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等事?”趙姨娘蹙著眉向著荷香道。


    荷香哪敢隱瞞,連連點頭:“再不會錯,昨兒院門上的郭婆子親眼瞧見的,就在碧雲苑轉角兒上,老爺留著那丫頭問了好一會話,最後還是她走了老遠,老爺才進來的。”


    趙姨娘聽得火起,手上不覺攥緊了圈椅扶手,咬著牙道:“如今是要反了,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有這等事了。”她瞪著荷香道:“可瞧清楚了,是哪一個?”


    荷香皺著眉:“那郭婆子說是天色暗了,她隔得遠瞧得不清楚,隻是看那丫頭轉過角門進了院子,卻是向正房過來的。”


    “正房?難道是跟前伺候的?”趙姨娘疑道。


    想了一會,她揣道:“莫非是繡春?不,不該是她,她是家生子,量她也沒這膽量。”


    荷香低聲道:“我倒覺著像是茶水上的。”


    趙姨娘覷著眼,慢慢道:“不錯,那兩個倒都不是省油的燈。”


    “我冷眼瞧著,倒像是玉珠做出的事,她平日裏就輕狂,每日老爺來了都巴巴往跟前湊,分明是有那心思。”荷香很是不屑地說道。


    趙姨娘卻並不出聲,好一會才道:“若是她倒還罷了,不過是眼皮子淺想攀高枝,隻怕是另一個。”


    荷香有些驚訝:“如意?瞧著她平日倒是個老實模樣,想來不會……”


    “她不想,難道老爺也不想?”趙姨娘有幾分怒意,“前一迴她來奉茶,老爺不是瞧在眼裏了,難保不上心,隻怕這迴說不好也是她。她可不是玉珠,心思深,倒是個我瞧不透的人,長得模樣也周正,若是真讓老爺得了她,日後難保不是個刺兒。”


    荷香一時有些焦急:“那可怎麽好,要不趁現在老爺沒要了她,打發她出去,遠遠地送到莊子上去?”


    趙姨娘冷冷地道:“晚了,如今老爺既然有了這意思,保不齊這幾日就來要,這個節骨眼上我把她打發出去,老爺還能不知道?隻怕更不落好。”


    她思量了一會,低聲道:“想當通房當主子,我隨了她的心意就是,隻是有沒有那個命當下去,這可就說不好了。”向著荷香吩咐道:“不管她二人是誰,都不能留了,正巧這幾日二姑娘眼看要臨盆了,要送幾個丫頭過去,你明兒帶著郭婆子悄悄去認一認是她們兩個中的誰,不拘是誰都別聲張迴來說與我知,另一個就送去郎中府伺候二姑娘。”荷香答應了退下去。


    這邊廂如意也是心急如焚,昨夜這種事怕是保不了多久就會被趙姨娘發現,顧安亭這邊也應付不了了,若是他開口要了自己,隻怕迴天無力了,她得想個法子。


    “這幾日老爺倒是來的越發晚了,也不用我們時時在跟前奉茶。”玉珠懶懶地坐在竹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茶吊的火說道。


    如意卻是登時眼前一亮,瞧向玉珠,似是想明白了什麽,片刻才笑著接話道:“可不是,昨兒我去濤韻軒送花樣子,迴來正巧碰上了老爺。”


    “你碰見老爺了?”玉珠眼前一亮,坐起身來問道:“老爺可有說什麽?”


    如意笑著道:“我一個丫頭,請了安就退開了,還能說什麽。”她接過玉珠手裏的扇子,一下下扇著,“對了,老爺倒是誇我那件竹葉比甲兒挺素雅的。”


    “老爺誇你穿的比甲兒素雅?”玉珠驚疑道,目光上上下下地死死瞧著如意。


    如意忙道:“可不是,後來我想著我這比甲不是先前姨女乃女乃穿舊了賞給我的嘛,想來老爺是瞧著姨女乃女乃穿過覺得好才喜歡的。”


    玉珠應了一聲,卻是不再多問了,隻是低著眉眼在想心事一般。


    如意瞧了瞧外邊的天色,又笑道:“這會子還不過來,隻怕今兒老爺又要來得晚了,這茶還是撇了去,另外煮吧。”


    果然,顧安亭又是到了晚間才過來,趙姨娘依舊無事一般陪著吃了飯,又吃了盞茶。如意和玉珠奉了茶就退了下去。


    迴了角房,如意見玉珠眉間不展,便問道:“你想什麽,這麽悶悶地?”


    玉珠歎口氣道:“你沒聽院裏的婆子說嗎,姨女乃女乃這兩日要挑了丫頭送去那邊府裏伺候二姑娘臨盆,想來多半會著落在咱們院裏,旁的也信不過。院裏那些粗使的婆子丫頭哪裏能做這個,貼身的咱們幾個,荷香是姨女乃女乃一刻不能離的,繡春也是老人了,茶水上你又是做的極好地,思來想去隻有我了,要被送去那邊。”


    如意一邊打開了衣箱收拾著,一邊道:“到哪裏不是伺候,何必計較這些。”


    玉珠卻滿是沮喪:“話是如此,終究那邊不比這裏,大府裏規矩多,咱們也不是打小在哪兒的,要是有個行差踏錯的,隻怕是……”


    如意笑而不答言,收拾許久才起身道:“瞧我這糊塗的,把個耳墜兒落在了廚裏了。”


    玉珠有些奇怪,隻見如意一邊耳上戴著銀耳墜,另一隻空空不見,便問道:“好好地,怎麽落在廚裏了。”


    如意笑道:“今兒扇火時隻覺得耳根兒發癢,取下來跟盧婆子要了點桂花油抹上,一準是忘在那兒了。我攏共就這麽幾件首飾,再丟了更沒了,還是去拿迴來。”說著便打了簾子出去了,卻忘了床上還攤著她的幾件衣裳,那竹葉青比甲就在其中。


    外邊正熙熙攘攘得人聲作響,想必是顧安亭要走了,玉珠隻覺得耳鼓裏一陣一陣地跳動,心慌氣短,一時看向床榻上的比甲一時又向外張望著,拿不定主意。


    片刻,她終於沉下心來,快步上去取了那比甲,解了自己身上的紐兒,換上衣裳掀開簾子出去了。


    如意迴來時,房裏空無一人,又看了看自己床上,心裏鬆了鬆,卻又歎了口氣,轉身出去慢吞吞去了下房裏。


    “盧大娘,今兒多謝了你的桂花油……”如意打了簾子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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