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五、千萬不要辜負她


    幽夜穀內,夜凝紫早已哭成了淚人,看著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著的飄香雪,心中一陣陣地絞痛著。


    “爹,我求你快點救救他,好不好?”夜凝紫一邊抽泣,一邊哀求道。


    夜屠城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是他不想救,而是飄香雪此時走火入魔,正在被‘洗髓功’反噬,根本就是無法可見,除非……


    見夜屠城沉默不語,夜凝紫心中更加哀急,“撲通”一聲,竟然跪倒在了夜屠城的麵前,苦求道:“爹,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求求你了,求求……”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了。


    夜屠城沒想到夜凝紫竟然已經對飄香雪用情如此之深,不由得長歎一聲,俯身將她攙扶起來,夜凝紫被動地起身,一雙大大的杏眼盈滿了淚水,帶著乞憐的哀求,定定地望著夜屠城。


    夜屠城再次歎了口氣,低聲道:“起來吧,我答應你就是。”


    夜凝紫頓時破涕為笑,一把握住夜屠城的手臂,興奮地道:“真的嗎?謝謝你,爹,真的謝謝你,我……”


    夜屠城擺手製止了她,吩咐道:“事不宜遲,快幫我把他扶起來。”


    夜凝紫先是一怔,繼而緩過神來,連忙俯身與夜屠城一左一右將躺在地上的飄香雪扶坐起來,飄香雪此時已經陷入了昏迷的狀態,夜屠城知道再晚一會兒,飄香雪就會經脈盡爆而死,所以立即坐到飄香雪的後麵,將自己的雙掌抵在了飄香雪的背上,開始將自己的內力緩緩地輸入他的體內,幫他去理順那些在體內肆意奔騰的真氣。


    夜凝紫站在一旁,斂聲屏氣地望著兩人,心裏充滿了緊張。


    約莫過了三個時辰,夜凝紫現飄香雪的臉上漸漸地恢複了一些血色,頭頂上冒出蒸騰的熱氣來,而夜屠城的臉色卻愈來愈蒼白,額頭上不斷地有汗水滲出。


    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飄香雪頭頂的熱氣消失了,臉色也恢複如常,反觀夜屠城則是麵色慘白,好像十分虛弱的模樣,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額角上的絲都能滴出水來。


    夜屠城緩緩收掌,將飄香雪的身體放平,夜凝紫連忙跑過去,一邊為他擦汗,一邊擔憂地問道:“爹,他怎麽還沒有醒?”


    夜屠城又好氣又疼惜地道:“你這丫頭,就隻關心他,爹累成這樣,你都不心疼。”


    夜凝紫忙辯駁道:“我哪有,我這不是一直在給你擦汗嗎?”一邊說,一邊加快了擦拭的度,一雙杏眼卻始終瞟著飄香雪,心中十分焦急。


    “是嗎?可是你這是在擦哪兒?”夜屠城看著夜凝紫那一臉焦急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地質問道。


    “啊?”夜凝紫這才迴過頭來,望向自己的手,然後便看到了自己的手竟然是按在夜屠城的頭上的,而可憐夜屠城那原本梳得十分整齊的頭,已經被她的手蹂躪得不成樣子了。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夜凝紫囁嚅著,小臉憋得通紅。


    夜屠城看著她那窘迫的模樣,抬手將她的小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掌中,充滿寵溺地調侃道:“想不到我的小凝紫也終於知道害羞了,這還真是不容易。”


    “爹……”夜凝紫嬌嗔地喚了一聲,大大的杏眼瞪著夜屠城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夜屠城笑嗬嗬地應道:“好,爹不說了,不過你放心,他一會兒就會醒了。”夜屠城說到這兒,突然嗓眼一鹹,吐出一口血來。


    夜凝紫頓時慌了神,連忙上前,擔憂地問道:“爹,你這是怎麽了?”


    夜屠城笑了笑,寬慰道:“放心,爹沒……”話不及說完,竟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爹……”夜凝紫的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小臉頓時因驚懼而變得慘白。


    此時,飄香雪也已經醒了過來,恰巧看到了這一幕,連忙上前,擔憂地詢問道:“前輩,你……”


    驀地,飄香雪現自己的功力己經完全恢複了,而且較之先前,不知又精進了多少。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先前他在練功最緊要的關頭被柳忘塵他們打撓,以致走火入魔,筋脈錯亂。可是現在,自己不但沒事,反而感覺功力倍增,想到這兒,飄香雪驚懼而內疚地道:“你把自己的功力都給了我,是不是?”


    夜屠城此時已經十分虛弱,聞言望著飄香雪道:“我救你,完全是為了凝紫,所以你千萬不要辜負她。”其實,早在夜凝紫開口求他救飄香雪時,他就已經抱定了這個想法。


    “洗髓功”不是一般的武功,所以它的反噬力也遠遠大於其他任何一門武功,運用它可以幫助被任何功夫所傷的人恢複武功,但是要救活被“洗髓功”所傷的人,卻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以命換命。所以夜屠城開始才會猶豫,但當他看到夜凝紫對飄香雪的癡情時,他便下了決定,自己已經活了一百多歲了,如果能用這老邁之身換來愛女一輩子的幸福,他認為是值得的,所以他才最終選擇了救人。


    “前輩……”飄香雪看著夜屠城越來越虛弱的樣子,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爹……”夜凝紫淒然地喚了一聲,使抽泣著說不出話來。


    夜屠城望著已經哭成淚人的夜凝紫,心疼地道:“飄香雪,我一生孤獨,隻有這麽一個女兒,你答應我,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絕對不會辜負她,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爹……”夜凝紫聽他說得如此淒涼,更是泣不成聲了。


    飄香雪的星目中也泛動著淚光,遲疑著,沒能立即做出迴答,因為夜屠城的這個托付實在太重了,重得他無法承擔。


    “反正水姑娘也已經有了未婚夫,而凝紫對你又是如此地情深義重,難道你還不能接受她嗎?”說到最後,由於過份激動,引得又咳出一口血來。


    看到那腥紅的血跡,飄香雪所有的猶豫都被立即拋諸腦後,想也不想地承諾道:“前輩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她的。”


    得到了他的承諾,夜屠城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左一右,分別將飄香雪和夜凝紫的一隻手抓住,然後把它們疊放在一起,用自己的手扣住,欣然道:“從今以後,你們要白不相離。”說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手也無力地垂下,隻是嘴角上,卻依然掛著欣慰的微笑。


    夜凝紫在飄香雪做出承諾的那一刻,便怔住了,一直沒能迴過神來,直到此時才驚覺過來,淒厲地喊了聲:“爹——”便撲倒在夜屠城的身上,放聲慟哭起來。


    飄香雪的心中也是心如刀割,想到夜屠城是為了救自己,才耗盡真力而死,不由得愧疚萬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凝紫的嗓子已經哭啞了,眼中的淚水也都已經哭幹了,隻剩下了嚶嚶的抽泣聲。


    飄香雪忍住內心的哀痛,上前勸慰道:“我們還是先讓夜前輩入土為安吧。”


    夜凝紫淚眼淒迷地望著飄香雪,木然地點了點頭。


    飄香雪看著她那呆怔的模樣,心中更覺淒然,將真氣貫注到清冷劍之上,開始用力地挖掘,很快就挖出了一個一人多深的深坑來。


    然後,飄香雪和夜凝紫一起摘了很多的黑色鬱金香鋪墊在坑底,將夜屠城的屍體放在上麵,又在他的屍身上鋪滿了一層黑色鬱金香,這才填入泥士。


    很快,一座新墳便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兩人又將墳上灑滿了黑色鬱金香的花瓣。


    夜凝紫呆呆地站在墳前,望著那冰冷孤寂的墳墓,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一旁的飄香雪連忙將她抱住,望著她那蒼白而不滿淚痕的小臉,心中充滿了愧疚。


    夜凝紫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她現自己躺在一間草屋裏,這草屋她認得,是父親夜屠城建在幽夜穀中的住所,以前她也曾在這裏住過,屋子裏的每一件物什都是父親親手設置的,此時睹物思人,不覺更是悲從中來。


    “你醒了,過來吃點東西吧。”飄香雪端著一個食盤走了進來,那上麵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和涼碟素菜。


    “是你做的?”夜凝紫快地拭去了眼角的淚滴,澀聲問道。


    “嗯,過來吃點吧。”飄香雪一邊應著,一邊又勸道。


    夜凝紫聽話地點了點頭,從床上起身,腳步虛浮地往桌前走去,飄香雪心疼地看著她那堅忍的神情,忍不住上前扶住了她,然後一直扶到桌邊,夜凝紫順從地被他扶坐在桌前,開始一口一口地吃起來,然而剛吃了幾口,便突然一陣惡心,她連忙起身向外跑,還沒來得及跑到草屋外麵,就已經“哇”的一口,將吃進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


    飄香雪的星目中泛動著淚光,知道她這完全是因為傷心過度所致,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夜凝紫好不容易止住了嘔吐,起身望向飄香雪淒然道:“對不起,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


    飄香雪心中一痛,搖了搖頭,澀聲道:“吃不下,就先不要吃了,你躺著再休息一會兒吧。”說完,便開始收拾地上夜凝紫嘔吐出的汙物。


    夜凝紫慌忙去推他,急切地道:“不要,我自己來。”


    飄香雪也不推拒,任由著她自己去做,隻是望著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愛和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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