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無心惡語最傷人


    季寞梧本以為自己與洛清秋已經是冰釋前嫌,不想她卻依然冷冷拒絕自己的示好,心中氣惱,質問道:“為什麽不行,難道你還是不信任我?”


    “這和我信不信你沒有關係。”洛清秋頭一次有了向季寞梧解釋的耐心,“隻是整個天香宮現在都視你為仇敵,你去了反倒危險重重,而且也會讓那個製造陰謀的人有所防備。”


    洛清秋一向性子剛烈,此時能這樣細聲軟語地解釋,實屬難得,隻聽得季寞梧心中一陣陣歡喜,男性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季寞梧高興地道:“那你可千萬要小心。”聲音裏充滿了關切之情,聽得洛清秋不由芳心一動。


    洛清秋身為一宮之主,頭腦是十分冷靜睿智的,她很快從兒女私情的繾綣中跳出來,轉向飄香雪道:“我希望,你和水竹與我一同迴天香宮。”


    “既然你們雙方的誤會已除,這宮主之位還是由你繼續承當吧。”飄香雪代替水竹推辭著。


    “這個宮主之位還是由水竹來擔任的好。”洛清秋語含深意地說,眼中閃過一抹光亮。


    “為什麽?”飄香雪感知到她的話中有話,但不知她究竟要做什麽。


    “天機不可泄露。”洛清秋卻不明確迴答,眼中隱含笑意。


    見飄香雪還在猶豫,便補充了一句:“難道你不想水竹的容貌恢複嗎?”


    “當然想。”飄香雪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那就好,那你就必須帶著水竹和我一起會天香宮去接受宮主之位。”洛清秋淺笑盈盈,甚為得意。


    “你是說,這和恢複水竹的容貌有關?”飄香雪頗為激動,不由自主地追問著。


    “我說過,天機不可泄露,而且我也真的不敢保證什麽。”洛清秋謹慎地答著,不敢說得太多。


    飄香雪略作沉思,終於代水竹下了決定:“好,我和水竹與你一起迴天香宮。”


    洛清秋見他終於答應,展顏一笑,道:“那好,我們明日就起身。”


    “這麽快?”季寞梧剛與洛清秋冰釋前嫌,還沒有什麽相處的機會,卻又要分開,心中未免有些不舍。


    洛清秋也被他的一句質問,引動心中的情愫,愣怔著不知該如何迴答。


    “你們現在握手言和,相信消息很快就會被有心人得知,所以我們的行動必須要快。”飄香雪冷靜地分析,再次將兩人從兒女私情中拉出來。


    季寞梧立即釋然道:“好,你們明日就動手,我會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洛清秋點點頭,清澈的眸中流露出難舍的情愫,兩人默默對視,第一次有了交流。


    飄香雪悄悄退了出去,他要去找水竹,把洛清秋的話告訴她。


    飄香雪急匆匆地趕到水竹的房門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激動,抬手輕輕地叩了叩門,卻沒有意想中的迴應。


    “水竹。”飄香雪柔聲低喚,心中有了一些不安。


    門內還是沒有任何的迴應,飄香雪立即用手推門,房門應力而開,飄香雪快步走進,房內空空如也,哪裏有水竹的半點身影。


    飄香雪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心中充滿恐懼,他真的害怕水竹再受到任何傷害。


    飄香雪像瘋了一樣旋出房間,衝迴大殿,卻已不見了季寞梧和洛清秋,隻有幾名打掃的宮女。


    飄香雪抓住一名宮女的衣領,用力一提,宮女的脖頸幾乎被他勒斷,驚恐地看著他,卻不敢掙紮。其他幾名宮女嚇得蹙成一團,忘了逃走。


    “說,你們把水竹藏在哪裏?”飄香雪急聲怒吼,全沒了往昔的淡定。


    “誰,誰是水竹?”宮女吃力地問,被勒緊的喉嚨聲十分困難。


    飄香雪的手更加用力,勒得宮女無法唿吸,臉色漲成了青紫色,飄香雪卻全然不顧,厲聲喝斥:“裝什麽糊塗,就是被你們宮主帶迴來的姑娘。”


    宮女張開口想要說話,卻是不出聲音,飄香雪這才有所意識,手力稍緩。


    宮女感到領口一鬆,立即貪婪地大口喘了幾口,拚命吸氣。


    “快說。”飄香雪催促著,手上忍不住又要加力。


    宮女意識到危險,顧不得喘息,慌忙答道:“啊,你說的是那枚棋子啊。”


    “棋子?”飄香雪聽到這兩個字,心中巨痛,原來季寞梧並沒有善待水竹,虧自己還一心一意地要幫助他和洛清秋解除誤會。


    “宮主是這麽說的?”宮女被他兇神惡煞的樣子嚇得半死,忙搬出他們的宮主做擋箭牌。


    飄香雪更加生氣,手用力一提,怒喝道:“快說,你們把水竹怎樣了?”


    宮女已經再次說不出話來,隻是乞憐地看著飄香雪,口無力地張開,卻不出聲音,臉上的血色在一點點消失,飄香雪卻無動於衷,他已經被宮女的話徹底激怒。


    幸好,其他的宮女有一個緩過神來,聲音顫地道:“宮主已經把她安排在客房,沒有虐待她。”她以為飄香雪還沒見過水竹,所以根據自己的猜測迴答著,希望能平息這個可怕的男人的怒氣。


    飄香雪卻以為她們是在跟自己裝糊塗,眼中射出肅殺的冷光,“如果你們再不說實話,就都別想活著走出大殿。”


    “你想要知道什麽?”聞訊趕來的季寞梧及時地出現,總算阻止了一場無畏的殺戮。


    飄香雪很珍視人的生命,但為了水竹,他卻可以例外。


    “你把水竹怎麽樣了?”飄香雪看到季寞梧,眼中的恨意更冷,似乎要將季寞梧吞噬。


    “我沒有把她怎樣,應該是她自己走了。”季寞梧沒有計較飄香雪的無禮,因為他十分理解飄香雪此時的心情,所以耐心地解釋著。


    “不可能,水竹不會一個人走的。”飄香雪怒吼道。


    “是我親眼看見的。”一直跟在季寞梧身邊的季夢婉突然開口道,望著飄香雪的眸光充滿了憐惜。


    飄香雪將目光移至季夢婉,帶著憤怒和質疑。


    季夢婉被他直視得有些瑟縮,卻還是挺了挺脊背,大聲道:“剛才你們在大殿議事的時候,我親眼看見水竹從殿門外跑開,然後整個人就不見了。”


    “剛才水竹也在殿外?”飄香雪怔忡自語,迅地迴憶著剛才的情形,卻找不到會讓水竹離開的原因。


    洛清秋與季寞梧也在仔細地迴憶著,卻也弄不明白,水竹為什麽會跑開。


    “你放心,這裏四麵是海,水竹想要獨自離開,是沒有辦法的。”季寞梧好心安慰著飄香雪,“我這就下令全力搜尋,一定會找到她的。”


    飄香雪已是六神無主,木然地點了點頭,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開始了他漫無目的的尋找。


    季寞梧分析的不錯,單靠水竹一人,是無法離開這浩波萬頃的墨海的,但是季寞梧做夢也想不到,是有人特意幫忙水竹離開的,所以此時的水竹,早已離開了墨海宮,而且越行越遠。


    水竹獨自坐在一葉扁舟之中,暗自神傷。


    “你聽明白了嗎?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他的女人變得醜陋。”季夢婉的聲音一直迴蕩在她的耳邊,時刻提醒著她,扯動著她久藏心底的痛。


    不久前,她獨自在客房中等著飄香雪,一顆心卻怎麽也放不下,於是忍不住前去找他。特別巧的是,她剛走到殿門外,便聽到洛清秋問飄香雪的話,鬼使神差地,她停下了腳步。


    或許,心底一直有著猜忌,所以她很想聽聽飄香雪的真實想法,於是她懷著一顆忐忑的心,靜靜地聽著,當她聽到飄香雪毫不猶豫的說出“當然想”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原來他是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


    後麵的話,她沒有再聽,她神思恍惚地往迴走著,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走迴來的。


    “你終於聽到他的真心話了。”季夢婉不知何時跟著她走進了房中。


    水竹木訥地抬起頭,目光迷離地望著季夢婉,頭腦裏一片空白。


    “你聽明白了嗎?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他的女人變得醜陋。”季夢婉美目流轉,十分懇切地說。


    水竹木然地點了點頭,淚水無聲流下。


    “不過,你很幸運,遇到了好男人,他一定會為了你而忍受的。”季夢婉語帶欣羨地說道。


    淚水更多地流下,水竹的心刺痛著。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強烈地呐喊著:“不,我不能讓他如此委屈。”


    季夢婉觀察著水竹的反應,便語重心長地道:“如果你想離開,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機。”


    水竹聽到“離開”兩個字,心陡地一陣巨痛,痛得她連唿吸都有些困難。


    季夢婉似乎自言自語般,喃喃道:“長痛不如短痛,任何傷害隨著時間的推移,都會慢慢變淡的。”


    她的這些話,似乎並不是說給水竹的,卻句句都敲擊在水竹的心底。


    水竹終於下了決心,“可是,這裏四麵是海,我要怎樣離開?”她望著季夢婉迷惘地問。


    季夢婉麵露難色,思索了一會兒,才斷然道:“好,我幫你,不過你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是我幫的你,那樣我可就慘了,我大哥會打死我的。”


    水竹點頭答應。於是,在季夢婉的幫助下,水竹極其順利地離開了墨海宮,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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