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這麽丟人的事情鍾世悠是一定不會往外說的,他的小跟班毛少牧自然也沒這個膽子說出去,可是在某些有心人的幫助下,席三華一打二,打得鍾世悠滿地找牙,這個充滿喜劇色彩的故事還是傳了出去,而且傳播的範圍不光是局限在他們這二十名新人中,還有往外發展的趨勢。


    前麵說過,根據席三華打聽來的消息,仙界的生存守則隻有一條,那就是強者為尊,席三華打贏了鍾世悠,很自然的鍾世悠在榮管事那裏的地位就要下降不少,據傳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榮管事的麵了。


    一條消息接著一條消息,不需要多長時間,鍾世悠就覺得無論自己走到哪裏,別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無能,二打一都輸的滿地找牙。


    甚至是在榮管事麵前,他都感覺榮管事看自己的眼神更冷,更無情。


    裏子麵子全沒了,現在如果鍾世悠還能忍下來,米盛他們四個就真的危險啦,好在,鍾世悠根本就不是那種神龜級的人物,他現在正在四處打轉,很給麵子的準備找迴場子。


    而這個時候米盛和他的同屋室友們也將一切都準備好了,隻等鍾世悠這個小人梳洗打扮一番,粉墨登場。


    於德貴就是米盛和席三華口中的於老哥,他是個老好人,上輩子活到了快九十歲。沒坑過誰,沒害過誰,也沒跟誰吵過架,沒跟誰翻過臉,無論是比他大的,比他小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大家說起他來都會衷心的挑起大拇指叫出一聲好來。


    無論是什麽事情永遠都是好好好,是是是,一輩子沒病沒災哪怕是到老了也是耳聰目明,在他那一輩子的最後時刻,於德貴躺在自己家炕上,頭衝著東腳朝西,穿著老伴幾十年前就給他準備好的壽衣,身邊圍著滿堂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侄子外甥,甚至還有單位的領導和老幹辦的同誌。


    自己一生經曆過的各種事情在他的眼前像走馬燈似的走過一遍後,於德貴滿意的合上了眼睛。


    這種情況有一種說法叫做壽終正寢,也就是傳說中的老死,是真正的大福之人,隻有懂得惜福的人才會有的死法。


    正因為是惜福之人,於德貴把米盛、席三華這些小兄弟們為自己做的事情是看在眼裏,也記在心上,不願意生事,不等於怕事,兄弟們都能為了他豁出去了,他要是還縮在後麵成什麽了?烏龜老王八也沒這麽幹的。


    盤腿坐在樹下休息,於德貴不住的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活了這麽多年,這可是他第一次跟人有衝突,說心裏不虛是假的,可是現在可跟以前不同了,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裏,哪怕是個孩子都比他們強,都有能力一個指頭碾死他們,僅靠一個人單打獨鬥別說出頭了,就是活下去都難,最好的出路也就給仙人們當一百來年的仆人。


    “於德貴啊於德貴,你運氣好,被判官大人送來仙界,又交了交到了四個談得來的好兄弟,這一迴可得頂得住啊!”於德貴小聲跟自己嘀咕著,“兄弟們為了咱可都豁出去了,咱可不能拖了兄弟們的後腿啊!”


    想起米盛做出的那個在他看來絕對周密的計劃,琢磨米盛說的每一種情況應該怎麽應對,於公德貴感覺這一迴問題不大,隻要自己頂得住就行,實在不行席三華還在牆外躲著呢,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就是。


    計劃是米盛和他們的另一個室友顧猛弄出來,為了讓於德貴放心,他們想了好幾個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又安排席三華做替補,最好的結果是於德貴一人打兩人並且贏了,萬一不行,二打二說出去也不丟人。


    剛剛做完心理建設,鍾世悠就帶著他的小跟班毛少牧晃晃悠悠的進了他工作的這個小院。


    “於德貴,你不趕緊翻肥,閑坐著幹嘛呢?”


    剛一進院,毛少牧立刻嗚嗚喳喳的叫起來,“於德貴,你有時間不翻肥倒在地上閑坐著,知道不知道,現在還是上班的時間呢!”


    要是在以前,於德貴還是那副老好人脾氣,少不得笑眯眯的解釋一番,有時候甚至連解釋都沒有,幹脆就會起身接著幹活兒,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現在嘛,於德貴拍拍膝蓋上看不到的灰塵,還是耐心的說道:“毛兄弟,我不翻肥自然是我到了休息的時間。”


    冷笑一聲,毛少牧指著院子中央那塊田地,“哼,你自己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還有那麽多的肥沒動,你就說翻完了,蒙誰呢?”


    罵誰呢?老好人不等於罵不還口,於德貴的目光冷下來,看向鍾世悠,還算客氣的說道:“鍾兄弟,管好你的狗。”


    “你說誰是狗?”毛少牧伸手指向於德貴,毫不客氣的破口大罵。


    於德貴的客氣在毛少牧的眼裏叫軟弱可欺,不欺負欺負都對不起他自己。


    搖搖頭,於德貴歎了口氣不明白這毛少牧為什麽會被送到仙界來,有的人可以交,有的人可以教,還有的人就隻能打,很明顯他就屬於隻能打的範疇,於德貴覺得跟他廢話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還是趕快把兩人引到米盛的計劃之中才是重點,淡淡的說道:“跟在人後頭轉就是狗。”


    “大哥,你聽聽他說些什麽。”


    按壓下直蹦直跳的毛少牧,鍾世悠慢悠悠的走上前,一邊搓手一邊笑著說道:“於兄弟,托榮管事的福,我被定為咱們這二十來個人的小頭頭,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隻要還當咱們這個小頭頭,就得對得起榮管事這份信任,就得管理你們這些大白天有活兒不幹的人。於兄弟,你說你坐下歇著本來就不合適,毛兄弟說你兩句又哪裏不對了?你看看你說的那話,你這個態度很有問題啊。”


    鍾世悠在笑,他一直都在笑,於德貴忍不住都在猜他到底撿了多大的寶貝能美成這樣。


    他撿到寶貝了嗎?當然沒有,於德貴活了那麽多年,這樣類似的笑臉也見過幾張,無一例外的是,時刻把這種笑臉掛在臉上的人都很陰險,心眼也很小,針眼大點的事也能被他記恨上一輩子,是最麻煩的這種人。


    現在,於德貴發自內心的接受米盛的安排了,這種人太危險。


    見於德貴沒有答理他,鍾世悠臉上的笑意不減,往前走一步,伸手指著院子中央那塊用青石地磚圈出來的一大片地,問道:“鍾兄弟,這片地有多大?”


    “大概不到半畝地。”


    兩手一拍,“這就是了!”鍾世悠高興的說道:“這裏隻有不到半畝地,可是於兄弟從來就沒有翻完過,這,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鍾世悠的話剛剛說完,作為他最忠實的跟屁蟲、走狗、粉絲、呐喊者,毛少牧立刻跳了出來,接著說道:“鍾大哥,不用說了,這是他太能偷懶,不用心,要我做,不到半天就完成了。”


    於德貴抬頭看著鍾世悠和毛少牧,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對活寶,雙手一撐地,站了起來,幹脆的撿起將近一米寬的大耙子,往毛少牧手裏一遞,“那好,你翻給我看,半天時間,你翻完這半畝地,你們要怎麽樣都行。”


    從糞便到肥料需要釀造,也叫漚,是利用時間、溫度讓各種原料和糞便溶合,更利用植物的吸收,於德貴的工作是翻肥,就是把放在太陽下麵曬太陽的糞土翻麵,讓他們都被太陽曬到。


    既然是翻糞土,那耙子自然幹淨不到哪裏去,看著眼前的大耙子,毛少牧本能的後退好幾步,躲到了鍾世悠的身後。


    鍾世悠看著那耙子也皺起了眉頭,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嚴肅的說道:“於兄弟,你這是做什麽,是要鬧情緒嗎?工作隻有分工不同,我們都是在為仙界服務,你也好,我也好,小牧也好,我們做的都是榮管事分配下來的工作,都是在為整個仙界的仙人工作。小牧提出你的缺點,也是在幫助你進步,幫助你更好的完成工作,你非但不感謝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挑釁,這樣是不對的,你一定要深刻的檢討,要端正自己的思想。”


    “我的思想挺端正的,你說的我都知道,我也沒鬧情緒,隻是你們不是說我做的不好嘛,那你們先給我做個示範,我以後就照著你們說的做,你們做到什麽程度,我以後保證也做到什麽程度,絕不偷懶。”


    於德貴老好人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雖然鍾世悠覺得不痛快,也覺得今天的於德貴不對勁兒,可是在他那副老好人的保護色下,鍾世悠最終還是失去了警惕之心。


    沒有警惕之心是一迴事兒,可是願意不願意拿那隻髒髒的,興許還臭臭的大耙子卻是另一迴事兒。


    於德貴往前走一步,毛少牧就往後退一步,站在他身後的鍾世悠也不得已跟著往後退。


    一步、一步又一步,於德貴堵住他們往院門口走去的路,逼著他們一步一步走向米盛他們設下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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