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4章
對於人情冷暖的品味，恐怕沒有人比嚴謹這幾天的體會更加的深刻了。
她母親好幾天沒來了，以往的這個時候，來這裏看望自己的人絡繹不絕，自己雖然不喜歡，可是自從陳勃來過之後，她就從來看自己的人數判斷外麵的世界，尤其是關於自己父親的事情走向。
陳勃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事實。
可是有一天，母親沒有再來，隻是打了個電話說是去省城辦點事情，讓她聽醫生的話，不要使性子，自己很快就會迴來。
也是自己母親打電話的這天，來看望自己的人，從幾十人下降到了零，她猜測到，父親出事了。
以往市局也會在晚上派個人來在門口守著，可是這個人再也沒有出現過，她害怕極了，躲在被窩裏哭泣不止，就連護士來換藥的態度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以前的小心翼翼到現在的冷若冰霜，甚至是帶著一點訓斥的態度。
因為自己癱瘓的問題，以往她沒少為難這些醫護人員，可以說，自己心中的怨氣除了自己的母親，這些醫護人員是品嚐最多的，可是現在，這些人對自己不冷不熱，沒有了討好的神態，這些人的情感開關仿佛是一夜之間被人換掉了。
………………
萬新華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手上挎著一個半年多沒有動過的小包，那是兒子用壓歲錢給自己買的，她一直都努力的不想去碰和兒子有關係的任何東西，兒子那個房間裏的東西被她搬出去都燒掉了，隻留下這個小包，作為唯一的念想吧。
兒子居住的那個門也封掉了，上著鎖，鑰匙不知道去哪了，反正她再也沒有踏入過兒子的臥室，雖然那裏早已是一個空房子。
嗯，應該差不多了，兒子在天堂裏看到自己挎著他買的這個小包，或許會高興吧。
此時門突然開了，是用鑰匙從外麵打開的，丈夫高大的身影從外麵走了進來，一句話不說，走到客廳的時候，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然後倚在沙發背上，好一會不吱聲，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萬新華有些擔心的走過去，沒有急著問發生了什麽事，而是給他倒了杯熱茶，說道：“你再晚迴來一會，我就去醫院了。”
甘高峰接過茶杯的時候，手有些抖，以至於不少的熱水被晃出了茶杯，萬新華意識到丈夫的不對勁，於是也用手握住了茶杯，兩人合力把茶杯放在了茶幾上。
“出什麽事了？”萬新華這個時候才和緩的問道。
甘高峰長長的歎了口氣，又把這口氣吸了迴去，接著是一口濁氣吐了出來。
“剛剛有個人去了我辦公室，告訴我說，他想留在市局，不想脫了衣服走人，也不想被調查，家裏上有老，下有小，他擔不起失去工作和坐牢這個結果，他一直是跟著嚴元亮的……”
甘高峰說到這裏，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是萬新華沒說話，她和自己丈夫多少年了，深深的知道，丈夫說的這番話，隻是這件事裏最不重要的一句描述而已，接下來才是丈夫要表達的深意。
果然，甘高峰低聲說道：“這個人告訴我說，在我出事的那天，他聽到了嚴元亮給人打電話，那個時候是我的車剛剛出了門，而且車牌號也說了一遍，最要命的是，他聽到嚴元亮把我要去哪裏都告訴了對方，那就是火車站方向，我們去火車站，從市區到高鐵站，隻有那一條榆州大道，你說，這和我的車禍有沒有關係，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汗毛都豎起來了……”
萬新華的手緊緊的抓著丈夫的手，一刻也不敢鬆開，她的手漸漸的用力，一刻都不敢鬆開，生怕自己丈夫會再次出事。
“真的是他？那你匯報了嗎？”萬新華沙啞著嗓子，問道。
甘高峰搖搖頭，說道：“這隻是一個偷聽到打電話的人的話，誰會信呢，所以，這個案子沒完，我理解了陳勃為什麽要我先調查我們自己的案子了，看來他要麽是知道一些什麽，要麽是想要利用這個案子達到一些什麽樣的目的，這個年輕人，不容小覷啊，我就說嘛，他的城府不可能那麽淺。”
萬新華也被自己丈夫的分析嚇了一跳，問道：“那我現在咋辦？還去醫院嗎？”
甘高峰聞言，堅決的點點頭，說道：“要去，為什麽不去，不管是見到嚴謹，還是見到常燕，這把鹽該怎麽撒就怎麽撒，新華，這一年多的時間，讓你受委屈了，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好了，我寧可不當這個警察，守著你和孩子好好過安穩日子多好。”
甘高峰還不知道陳勃對省紀委唐陽輝副書記的建議，嚴元亮的老婆在外麵蹦躂確實沒什麽好處，所以萬新華到醫院的時候，確實沒見到常燕，還以為她依然在省城活動呢。
接著，在常燕被抓後，她在榆州的家也被抄了，而這些是萬新華晚上才知道的，她很後悔自己去早了，要是再晚一天，見到嚴謹的時候說不定會發揮的更好一些。
麵對萬新華的來訪，嚴謹沒有一點心裏波動，在經過了車水馬龍到門可羅雀，再到現在萬新華的上門，嚴謹很清楚，萬新華不是來看自己的，而是來找自己算賬的。
但這裏是醫院，她就算是找自己算賬，又能怎麽樣呢，難不成還要打自己一頓？
萬新華沒有動手，犯不上，也沒那個必要，她在嚴謹的房間裏講述了自己的故事，雖然嚴謹的父親是市局局長，可是嚴謹並不認識這位以往的副局長太太，隨著萬新華對自己過往的自我剖析，尤其是自己丈夫的車禍以及自己兒子的喪生，她把這一切都告訴了嚴謹。
“嚴謹，你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樣，你見識過比現在精彩無比的世界，但是從現在開始，過去的日子再也沒有了，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許還可以自力更生，你呢，這個樣子，將來會有一個什麽樣的生活你想過嗎？你爸爸不死也得二十幾年出來，你母親會不會被抓？我想一定會，她也是體製內的人，也接受了不明人士的捐款，這些，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要花很多的錢，要是沒有你，他們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但是你還要治病，還要生活，還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癱子……”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聽，滾，滾出去……”
對於人情冷暖的品味，恐怕沒有人比嚴謹這幾天的體會更加的深刻了。
她母親好幾天沒來了，以往的這個時候，來這裏看望自己的人絡繹不絕，自己雖然不喜歡，可是自從陳勃來過之後，她就從來看自己的人數判斷外麵的世界，尤其是關於自己父親的事情走向。
陳勃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事實。
可是有一天，母親沒有再來，隻是打了個電話說是去省城辦點事情，讓她聽醫生的話，不要使性子，自己很快就會迴來。
也是自己母親打電話的這天，來看望自己的人，從幾十人下降到了零，她猜測到，父親出事了。
以往市局也會在晚上派個人來在門口守著，可是這個人再也沒有出現過，她害怕極了，躲在被窩裏哭泣不止，就連護士來換藥的態度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以前的小心翼翼到現在的冷若冰霜，甚至是帶著一點訓斥的態度。
因為自己癱瘓的問題，以往她沒少為難這些醫護人員，可以說，自己心中的怨氣除了自己的母親，這些醫護人員是品嚐最多的，可是現在，這些人對自己不冷不熱，沒有了討好的神態，這些人的情感開關仿佛是一夜之間被人換掉了。
………………
萬新華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手上挎著一個半年多沒有動過的小包，那是兒子用壓歲錢給自己買的，她一直都努力的不想去碰和兒子有關係的任何東西，兒子那個房間裏的東西被她搬出去都燒掉了，隻留下這個小包，作為唯一的念想吧。
兒子居住的那個門也封掉了，上著鎖，鑰匙不知道去哪了，反正她再也沒有踏入過兒子的臥室，雖然那裏早已是一個空房子。
嗯，應該差不多了，兒子在天堂裏看到自己挎著他買的這個小包，或許會高興吧。
此時門突然開了，是用鑰匙從外麵打開的，丈夫高大的身影從外麵走了進來，一句話不說，走到客廳的時候，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然後倚在沙發背上，好一會不吱聲，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萬新華有些擔心的走過去，沒有急著問發生了什麽事，而是給他倒了杯熱茶，說道：“你再晚迴來一會，我就去醫院了。”
甘高峰接過茶杯的時候，手有些抖，以至於不少的熱水被晃出了茶杯，萬新華意識到丈夫的不對勁，於是也用手握住了茶杯，兩人合力把茶杯放在了茶幾上。
“出什麽事了？”萬新華這個時候才和緩的問道。
甘高峰長長的歎了口氣，又把這口氣吸了迴去，接著是一口濁氣吐了出來。
“剛剛有個人去了我辦公室，告訴我說，他想留在市局，不想脫了衣服走人，也不想被調查，家裏上有老，下有小，他擔不起失去工作和坐牢這個結果，他一直是跟著嚴元亮的……”
甘高峰說到這裏，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是萬新華沒說話，她和自己丈夫多少年了，深深的知道，丈夫說的這番話，隻是這件事裏最不重要的一句描述而已，接下來才是丈夫要表達的深意。
果然，甘高峰低聲說道：“這個人告訴我說，在我出事的那天，他聽到了嚴元亮給人打電話，那個時候是我的車剛剛出了門，而且車牌號也說了一遍，最要命的是，他聽到嚴元亮把我要去哪裏都告訴了對方，那就是火車站方向，我們去火車站，從市區到高鐵站，隻有那一條榆州大道，你說，這和我的車禍有沒有關係，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汗毛都豎起來了……”
萬新華的手緊緊的抓著丈夫的手，一刻也不敢鬆開，她的手漸漸的用力，一刻都不敢鬆開，生怕自己丈夫會再次出事。
“真的是他？那你匯報了嗎？”萬新華沙啞著嗓子，問道。
甘高峰搖搖頭，說道：“這隻是一個偷聽到打電話的人的話，誰會信呢，所以，這個案子沒完，我理解了陳勃為什麽要我先調查我們自己的案子了，看來他要麽是知道一些什麽，要麽是想要利用這個案子達到一些什麽樣的目的，這個年輕人，不容小覷啊，我就說嘛，他的城府不可能那麽淺。”
萬新華也被自己丈夫的分析嚇了一跳，問道：“那我現在咋辦？還去醫院嗎？”
甘高峰聞言，堅決的點點頭，說道：“要去，為什麽不去，不管是見到嚴謹，還是見到常燕，這把鹽該怎麽撒就怎麽撒，新華，這一年多的時間，讓你受委屈了，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好了，我寧可不當這個警察，守著你和孩子好好過安穩日子多好。”
甘高峰還不知道陳勃對省紀委唐陽輝副書記的建議，嚴元亮的老婆在外麵蹦躂確實沒什麽好處，所以萬新華到醫院的時候，確實沒見到常燕，還以為她依然在省城活動呢。
接著，在常燕被抓後，她在榆州的家也被抄了，而這些是萬新華晚上才知道的，她很後悔自己去早了，要是再晚一天，見到嚴謹的時候說不定會發揮的更好一些。
麵對萬新華的來訪，嚴謹沒有一點心裏波動，在經過了車水馬龍到門可羅雀，再到現在萬新華的上門，嚴謹很清楚，萬新華不是來看自己的，而是來找自己算賬的。
但這裏是醫院，她就算是找自己算賬，又能怎麽樣呢，難不成還要打自己一頓？
萬新華沒有動手，犯不上，也沒那個必要，她在嚴謹的房間裏講述了自己的故事，雖然嚴謹的父親是市局局長，可是嚴謹並不認識這位以往的副局長太太，隨著萬新華對自己過往的自我剖析，尤其是自己丈夫的車禍以及自己兒子的喪生，她把這一切都告訴了嚴謹。
“嚴謹，你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樣，你見識過比現在精彩無比的世界，但是從現在開始，過去的日子再也沒有了，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許還可以自力更生，你呢，這個樣子，將來會有一個什麽樣的生活你想過嗎？你爸爸不死也得二十幾年出來，你母親會不會被抓？我想一定會，她也是體製內的人，也接受了不明人士的捐款，這些，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要花很多的錢，要是沒有你，他們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但是你還要治病，還要生活，還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癱子……”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聽，滾，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