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宮中,此時已暗然無燈,四下也無半個人影,想是倪煥廷徒早已領眾教率逃走了。


    幾個時辰以前,白雪宮前,火炬高張,正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搏鬥,此時,卻死氣沉沉,猶如一座荒堡。


    眾人繞著來到宮前廣場,隻見火炬四遺,有的仍在冒著繞繞青煙,地上負傷的倪春秀及韓氏三兄弟已然不見,想是被倪煥廷一並救走。


    整晚折騰,已是疲累不堪,眾人一一席地而坐,閉目調息,以待天明。


    這時,突見淩絹走到淩嬙麵前問道:“請問姊姊高姓大名?”


    淩嬙起身答道:“小妹姓淩名嬙。”


    淩絹又問道:“你那支‘晶瑩明鳳釵’得自何人?”


    淩嬙答道:“乃家母所傳,不知因何動問?”


    淩絹也不答話,倏忽一揮右掌,向淩嬙天靈拍去。


    淩嬙作夢也沒想到淩絹會猝然出手,眼見來掌已到,身形一挫,就地滑開。


    眾人看淩絹無緣無故發掌襲擊淩嬙,均甚詫異,薛夫人早已縱身向前,在兩人當中一隔,向淩絹言道:“淩姑娘,大家生死患難與共,為何突然出手?”


    淩嬙雖然心中明白自己與淩絹的關係,但卻不明白淩絹何以突然出手,也問道:“不知姊姊何以突然對小妹出手,請道其詳。”


    淩絹凜然答道:“此乃家父之命。”


    淩嬙問道:“令尊是……?”


    淩絹答道:“玄冰穀第二代穀主淩風。”


    “啊!”淩嬙驚唿一聲,麵有喜色,道:“你果真是我的姊姊,我是你的妹妹呀。”


    淩絹卻不屑地迴道:“啐!你也配做我的妹妹!為了你,使得父母失和,賤婢,你納命吧!”


    眾人都被澆了一頭霧水,摸不清淩氏二女到底有何宿怨,隻有薛夫人在淩絹的話音中聽出一些端倪,想是一代的情愁孽債,使得這一對姊妹同室操戈,當即攔阻道:“絹姑娘,不要大動肝火,如你看得起我,盼能將內情相告,我來作一個仲裁如何?”


    淩娟麵色凝重地道:“殺此賤婢,是家父臨終遺命,斷難違誤,至於內中情由,是玄冰穀中家醜,不便外揚,夫人好意拜領,千祈不要插手其間。”


    淩嬙似有無限委曲,婉轉地道:“絹姊!母親已經下世,小妹舉世無親,死不足畏,但錯事鑄成,都是大人所為。小妹何辜呢?”


    淩絹雙目圓睜,怒聲道:“好哇!為子女者,竟然責備起父母來了,要不是你這孽種,母親怎麽會在玄冰穀中出走,父親也不會氣極成疾,一病不起,母親更不會年紀輕輕居然下世,還不都是你,為玄冰穀帶來噩運,你竟然說你無辜。”


    淩嬙是秀娥雙蹙,淚容滿麵,淒然地道:“母親臨終之時,唯一惦記的就是絹姊,再三囑咐小妹,玄冰穀中雖不能去,但如在江湖走動時相遇,務必將母親一番心意轉告,但父親卻又不同,竟然命你取我性命,難道連一點父女之情都沒有了麽!”


    淩絹似乎毫無所動,恨聲道:“呸!甚麽父女之情,告訴你,你是個野種,你的生父是華……”


    淩絹說至此處,似覺失言,立即噤口無聲。


    淩嬙此時已明白自己出身,不禁嚎啕大哭道:“媽呀!你老人家怎麽這些糊塗哩!害得你女兒無臉見人……”


    淩絹雖然一直憤聲恨氣,但同母姊妹,仍有親情,見淩嬙哭得厲害,也不禁悲從中來,淚珠盈眶,泣然欲涕趕忙背轉身子用手拭去。


    司馬瑜一直木立身旁,見淩絹感傷落淚,乃相機勸道:“淩姑娘,你父母俱已亡故,所謂‘宿者已矣’!又何必耿耿於懷,令尊臨終遺命,可能係一時之氣,再說,罪在父母,兒女何辜,嬙姑娘已是孑然一身,你與她尚有血統源淵,你也不忍心將她以敵相待,算了吧!兩支‘晶瑩明鳳釵’離而複合,應該慶幸才對。”


    司馬瑜說話時,淩絹不霎眼地看著他,眸子裏晶瑩清澈,麵上神情黯然,低喟地答道:“家父臨終之語,並非氣話,母親的行為確實氣惱了他老人家,本來家父已然原諒了家母的一時之錯,隻是要母親將腹內嬰兒產下後,送到生父那裏去,誰知家母一錯再錯,滿月後,竟一去不迴,還帶走了一支玄冰穀異寶‘晶瑩明鳳釵’,家父一怒,就要尋遍天涯海角,以懲治母親的私逃,誰知一氣成屙,從此不起,臨終布下遺命,少俠,你設身處地一想,這父命重如泰山,豈容違誤!”


    淩嬙忙快口接道:“絹姊!母親隻是舍不得與我離開,才將我帶到東海水晶宮外婆處,根本就沒有離開宮中一步,一直到她謝世。”


    淩絹忽然麵色一沉,強作決定道:“各位盛情,淩絹拜領了,事關我玄冰宮淩氏家務,請諸位不要執意幹涉,由我們自行了斷。”


    司馬瑜看淩絹仍要動武,微慍道:“淩姑娘一意逞強,在下當不便力阻,不過,你的武功也許勝不過水晶宮主哩!”


    淩絹厲聲道:“淩絹誌不在求勝,隻是遵行父命而行,縱因落敗隕命,也不足惜,但絕不能擔當忤逆不孝之名。”


    薛夫人心機一轉,對淩絹言道:“我比你們多長幾歲,容我說句公道話,父命實不能違,這是絹姑娘的苦衷,但是同胞姊妹相互斯殺,也勃常理,我倒有個變通辦法,不知二位姑娘願否依我?”


    淩嬙低頭抽噎,未予置答,淩絹看薛夫人說出有權宜之策,忙向道:“世上很難有兩全其美之策,不過,淩絹倒願一聆薛前輩之高見。”


    薛夫人道:“隻允許你出手十招,若不能勝過嬙姑娘,此事即得作罷,讓天意來了斷上一輩留下來的情仇孽債。”


    薛夫人之意,淩絹在十招以內,斷難傷得淩嬙一根汗毛,所以定出此策。


    淩絹稍一沉吟,斷然答道:“好,就依薛前輩之言,我若十招不勝,當場自絕,以向先父在天之靈謝罪。”


    司馬瑜忙接口道:“絹姑娘若要如此執拗,豈不辜負薛前輩一片苦心,凡事早經前定,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強求,你玄冰穀淩氏門中,隻剩你一滴骨血,你若輕易自絕,想也非令尊願意,姑娘尚請三思。”


    司馬瑜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淩絹不由心折,不覺點頭稱是。


    此時,淩嬙已然製住抽噎,咽聲道:“絹姊刻意行父命,是為孝心所使然,小妹不才,也願代母受過,絹姊請發掌吧!”


    為父母者一念之差,使兒女負過遭罪,眾人無不感慨萬千,心酸鼻塞,欷虛不已。


    淩絹麵色凝重,踏迷蹤,守中宮,雙掌橫胸交疊,蓄勢待發。


    淩嬙麵色平靜,兩掌下垂,似乎胸中早有計算。


    一時全場屏神凝息,注目以待。


    淩絹,對同母妹妹,實在不忍出手,但父命言猶在耳,心念一橫,左掌輕揮,在空中劃一弧,身形一挫,右掌倏忽推出,一掌向淩嬙當胸拍去。


    淩絹在宮前廣場,已然見過淩嬙的功力,暗忖:除非天意,否則甚難取勝,所以出掌之際,並未留有餘地。


    淩嬙屹立不動,似乎渾然不覺,眼看來掌已到,身形微幌,竟自迎了上去。


    眾人正自異不解淩嬙的用意,隻聽“噗”地一聲,那股強勁的掌力已然拍到淩嬙的前胸。


    原來淩嬙存心一死,自己不但代母受過,還成全了淩絹遵行父命之誌,竟然不借以血肉之軀去迎接那足以搖山撼嶽的強勁掌力。


    淩嬙未曾用上一點功力,軟綿綿的身軀被淩絹掌力一擊,連退十餘步,砰然倒於地上。


    在場的人一致驚唿出聲,薛夫人已然縱身上前。


    此時,淩嬙麵灰唇紫,七孔流血,已然氣絕。


    薛夫人一探鼻息,再用手撥開眼臉,知已無救,黯然低頭。


    這一結果,實在出人意外,淩絹怔立當場,久久木立不動,今見薛夫人搖首歎息,知道大錯鑄成,飛身奔過去,伏在淩嬙身上,放聲痛哭道:“嬙妹,你怎樣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啊!”


    薛夫人安慰道:“絹姑娘,這不怪你,嬙姑娘以死明誌,其行雖愚,其情卻甚感人,人死不能複生,姑娘節哀吧!”


    淩絹哽咽道:“嬙妹並不是功力輸我而死,我這一掌雖說完成了先父尊命,但卻是嬙妹助我完成的,叫我如何不難過呢?”


    司馬瑜也勸道:“事已如此,哭也無用,趕緊料理後事要緊。”


    淩絹隻是痛哭不停。


    冷如冰,馬蕙芷,靳春紅,薛琪等四人也在一旁低頭抽噎不已。


    眾人正各自垂首歎息之際,忽然傳來“嘿嘿”一聲冷笑。


    在場之人均各一驚,抬首一看,不知何時來了一個魁偉的男子,屹立當場,此時,嘴角猶掛著鄙夷的笑意。


    那人瞪視淩絹一眼,冷聲言道:“既已親手殺死同母胎的妹妹,此時何又貓哭老鼠,惺惺作態?”


    此人約摸五十開外,方頭大耳,威嚴中含蘊慈憐,平靜中暗布煞氣,望之令人生畏。


    淩絹見此人語含凝霜,衝著自己而來,不由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仍是冷聲答道:“漏轉東華,萬裏無雲。”


    淩絹似是被這兩句話震驚得連退數步,囁聲道:“你是萬漏閣的華雲?”


    那人微微點頭,沉聲道:“華雲有負於玄冰穀主淩風,今以親生骨肉一命相賠,總算補過,這屍體我可要帶迴萬漏閣去。”


    語畢,輕拂衣袖,淩嬙屍體竟然騰身而起,象見著親人似地撲向華雲懷裏。


    眾人以為淩嬙被華雲拂袖一揮,竟而複活,無不駭異,但仔細一看,淩嬙仍然緊閉雙目,垂首如故,原來是華雲發出一股奇奧的力量,將淩嬙屍身吸進懷裏。


    華雲威目一展,橫掃全場,道:“在場各位,俱是武林高手,想是已驗過,不知淩嬙姑娘有救無救?”


    薛夫人冷眼旁觀,已暗驚來人功力,此時,突然聽他問出此話,心中不無蹊蹺,乃相機答道:“淩姑娘內腑俱毀,氣絕多時,華陀再世,恐也難令迴生,莫非尊駕尚有神力可以妙手迴春?”


    華雲淡然一笑,未予置答,轉身對淩絹言道:“淩姑娘,你父心頭之恨,已由你一掌而泄,萬漏閣與玄冰穀之恩怨就此了斷,江山不改,後會有期,這支‘晶瑩明鳳釵’乃貴穀家傳異寶,不敢掠美,就此奉還。”


    華雲語畢,將淩嬙發髻上鳳釵拔下,抬手向淩絹擲去。


    淩絹深恐華雲懷恨,借物傷人,不敢伸手來接,反而一閃躲過。


    華雲見淩絹閃避不接,又是拂袖一揮,那鳳釵竟在空中自轉,飛快地插向淩絹發髻之中,與原來那支端正齊列。


    華雲爽朗笑道:“想是華某聲譽狼藉,淩姑娘竟然相信不過,不敢相接,迫於無奈,隻得借力強插於發髻,尚祈淩姑娘見諒。”


    這幾句話說得淩絹萬分尷尬,粉頸低垂,默然無語。


    司馬瑜見華雲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均在亢卑之間,極有分寸,尤其所展露的功力,更是驚人,已暗自心儀,此時乃乘搭訕道:“華前輩與玄冰穀之間的情仇孽債,適才二位姑娘急論之時,已略略知其一二,因境遇不同,各具情懷,晚輩不敢枉定是非,但有一事不明,想要討教,前輩久未走動江湖,何以令媛甫喪,你適時趕到。”


    華雲沉聲道:“實不相瞞,當年因一念之差,斷送了嬙兒母親的貞名,二十年來一直懷疚在心,隻是她母堅決不願與我相見,我隻得在暗中偷觀,二十年來如一日,你們一行自東海而來,我就在暗中跟隨。”


    司馬瑜似有不信之色,又問道:“適才我等在宮前與陽春教徒斯殺,你可曾看見?”


    華雲答道:“不曾,不過我倒看見一百餘人之眾,扶傷抬屍出山而去。”


    司馬瑜笑問道:“華前輩語中稍有破綻,以前輩之功力,絕不致坐視愛女赴死不救,因何反在令媛死後再行現身?”


    華雲被司馬瑜機靈詰問所怔,稍停才答道:“此話問得有理,不過華某為完成淩絹姑娘其父遺命,所以未予阻攔。”


    司馬瑜口若懸河,緊接著追問道:“為父母者,無不痛惜兒女,尤以前輩武技超群,神采灑脫,非凡人可比,難道竟會讓愛女為承擔己過而殺身?”


    華雲已略有不愉,沉聲道:“萬漏閣向不過問武林中事,也不願旁人過問萬漏閣,閣下不問也罷。”


    司馬瑜隻有納悶在心,不便再問,歉然的道:“失禮!失禮!”


    淩絹將那對“晶瑩明鳳釵”自髻上取下,雙手捧至華雲麵前,顫聲說道:“這鳳釵嬙妹佩帶已久,人亡物存,難免睹物傷心,索性將這支合在一起,與嬙妹陪葬吧!也可聊贖淩絹孟浪失手之愆。”


    華雲目中露出一線異樣神采,溫聲問道:“孟浪失手?你無意置她於死地?”


    淩絹連連搖頭,黯然地道:“我並無此心,但是大錯鑄成,悔之晚矣!嬙妹她不應該死的。”


    華雲沉聲道:“是的,她不該死。”說著,連連親吻著懷中淩嬙的秀發,撫摸著她的麵頰,夢囈般地道:“嬙兒,你不應該死,爸爸為了你受了多少委曲,你也為爸爸受了多少冤枉,你不能死,我要使你成為一朵武林的奇葩,我要讓你揚眉吐氣。”


    說到此處,揮手向淩嬙腰際拍出一掌。


    眾人親眼看到了一項難以令人置信的奇跡,淩嬙被拍一掌後,兩眼竟緩緩地睜開來了!


    華雲又在淩嬙耳邊輕聲說道:“嬙兒先去,為父隨後就來。”


    眾人起初尚以為華雲是用的屍魔長孫無明那套煉屍魔法,此時見華雲附在淩嬙耳邊低聲細語,才知他已用神奇功力,使淩嬙複活。


    淩嬙非常聽話,向眾人斂衽為禮,言道:“淩嬙這廂別過了。”


    語畢,轉身一縱而去。


    淩絹見淩嬙死而複活,喜不自勝,忽見她掉頭而去,忙叫道:“嬙妹慢走一步,為姊有話要講。”語音未落,人也跟著縱去。


    華雲合拳為禮,朝眾人道:“萬漏閣門雖設而開,歡迎各位前往作客,華某煮茗以待。”


    語畢,雙肩微幌,人已去遠,身手之佳,步法之絕,在場之人可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沙克浚引頸笑道:“哈!哈!沙某自詡為武林第一高手,比起此人,不啻雲泥之別,沙某豈能放過這個機會,諸位,別過了。”


    沙克浚緊跟著華雲身後追去,長樂真人一見沙克浚走脫,高喊道:“沙克浚,我與你尚有一掌之仇未了,你不要借機開留,貧道豈能將你放過。”


    長樂真人一麵高喊,一麵隨後追去。


    此時天已大亮,五條身影,在朝墩中消失了蹤跡。


    倪春蘭朝眾人一禮,道:“春蘭素行不善,幸蒙諸位看待,總算未遭橫禍,各位前程遠大,不便相隨,就此別過。”


    薛夫人忙阻道:“春蘭姑娘,你單身從高麗來我中原,無戚無友,何去何從?你若不嫌棄,隨我去吧!”


    倪春蘭立時麵呈喜色,道:“春蘭蒙夫人收留,感激不盡,願終身以執箕掃。”


    薛夫人笑道:“春蘭姑娘不必客氣。”又轉頭對司馬瑜道:“司馬少俠,我尚有事待理,不與你們同行了,琪兒也交給你了,看在我的薄麵,她個性有些嬌寵,你稍為擔待一二。”


    司馬瑜答道:“前輩敬請放心。”


    薛夫人又向冷如冰道:“冷姑娘,琪兒這孩子隻有靠你這做姐姐的疼她了。”


    冷如冰肅容道:“晚輩蒙夫人親自授功,恩同再造,琪妹的事,我會給她辦得名正言順,夫人請放心。”


    薛夫人一聽冷如冰話音,有禮讓之意,忙分辨道:“我並無此意,冷姑娘不必誤會。”


    冷如冰連連搖手道:“夫人不必說了。”


    薛夫人走到薛琪麵前,摸著她的頭發,慈祥地說道:“母親終於離開你了,不知何日才能相逢?”


    薛琪嬌憨地道:“媽我不願離開你,我跟你一塊兒去。”


    薛夫人笑道:“傻孩子,媽此去有極重要的事要辦,你跟著頗為不便,再說,你的終身大事,為娘也不願耽誤你,自己脾氣放好點,媽就放心了。”


    語畢,竟不再迴頭,拉著倪春蘭飛縱而逝。長眉笑煞蕭奇,長笑一聲,忽又沉聲道:“司馬瑜,人皆待你不薄,你如不好自為之,當心為師的扭下你的脖子,碧雲山莊的事,你何時去辦?”


    司馬瑜略思索,應道:“端節前後,準備前往碧雲山莊一行。”


    蕭奇頷首道:“好!我先去滇邊迎展翼和龍老夫人,將陽春教之事向龍老夫人交代一下,然後再去東海一訪天華及東海三魔等人,碧雲山莊之事,要不要告訴他們一下?”


    司馬瑜道:“人多徒勞無功,不必了,方天華足智多謀,倒可以同他談談,也許他能出個鬼主意。”


    蕭奇道:“一言為定,五月五日,在碧雲山莊見。”


    語畢,揮手作別,大步下山而去。


    昨晚上山五人結伴,今晨下山又是五人結伴,所不同的,昨晚是一女四男,今晨是一男四女。


    司馬瑜此行,將眾人救出陽春教的魔掌,理應心安神怡,但他卻滿麵愁容,原來是俏羅刹冷如冰的幾句話在他心裏重重地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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