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然出現的人是個真正的麻瘋患者,他的醜惡也是由於他的病患,除了身上被衣服蓋住看不見,他暈露在外麵的部分長滿了膿胞,腫起的肉塊。


    頭發蓬鬆如鬼,身材卻十分高大,一麵發著格格的厲笑慢慢地逼過來。


    倪春蘭對他的出現顯得十分恐怖,身子向司馬瑜的後麵躲去,口中還驚叫道:“大哥!你到這兒來做什麽?”


    那惡鬼似的醜漢仍是格格地笑道:“我是來捉叛徒的!”


    倪春蘭連忙道:“叛徒!誰是叛徒?”


    醜漢用手一指道:“就是你!你不用賴,剛才我都聽見了,現在跟我見教主去!”


    倪春蘭大叫道:“胡說,我幾時有過叛逆的行為?”


    那醜漢怪笑道:“怎麽沒有!你說要放棄大祭司的身份跟著這漢人到別處去過日子,而且你還向他求愛,要把你的貞操獻給他!這一切都是叛逆的行為……”


    倪春蘭以更大的聲音叫道:“那怎麽能稱叛逆,教主並沒有禁止我嫁人,他答允過我可以自由嫁人的……”


    醜漢嘿嘿笑道:“可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職責,大祭司必須是個冰清玉潔的處女……”


    倪春蘭立刻道:“到那個時候我自然會放棄大祭司的身份……”


    醜漢怪笑道:“你別做夢了,大祭司是終身職,除了應神的召喚升天之外,從來沒有人能中途放棄的,陽春教創立至今有兩千多年了,你可曾聽過有嫁人的先例……”


    倪春蘭道:“雖沒有嫁人的先例,卻並不禁男女之事……”


    醜漢笑道:“不錯!可是你必須在教眾之中去找對象,而且必須在沾沐神恩的教眾中找對象,你知道你身上的天賦異稟……”


    倪春蘭顯出一付厭惡的神情道:“我不要,我一看見你們這種人就惡心,更別說行那種事了……”


    醜漢格格笑道:“你必須如此做,因為這樣才能使你繼續維持處女之身而不失男女之樂……”


    倪春蘭哼了一聲道:“我不管!反正教主答應過我的,當我開始受命為大祭司時,他就答應過我可以不受這個限製……”


    醜漢大笑道:“不錯!教主的確答允過你,這是因為教主見你生性就厭惡男人,以為你不會為了其他男子而動心,所以才作下這種承諾,現在你居然會改變性情,對一個外人動了心,走!我們見教主去!”


    說時他撲了過來,伸手要去抓倪春蘭.司馬瑜見他一挨近身邊,就有一股刺鼻的腥臭,連忙讓開了一步,他身後的倪春蘭也跟著移動。


    那醜漢一把抓空,翻起怪眼獰笑道:“其實那些事我不說你也很明白,現在你叛心已明,還不快跟著我去見教主!”


    醜漢又撲了過來,這次司馬瑜剛好擠到屋角上,兩邊都無處可躲,又怕沾他身上的膿血,隻得拚出全力,虛空推出一掌。


    那醜漢的武功也出乎意外地高,迎著他的掌勁朝上一抬,居然把司馬瑜淩空提起半丈許摔向一旁,而他的手繼續向倪春蘭抓去。


    手指快要觸及她身上時,倪春蘭突地大叫一聲道:“不許碰我!”


    這一叫相當有威力,那醜漢的手居然及時停住!倪春蘭一瞪眼道:“我跟你去見教主好了,可不許你碰我!”


    醜漢笑了一下道:“你怕什麽,你有著天生的異稟,決不會染上病的!”


    倪春蘭厲聲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我討厭你們的髒臭!”


    醜漢冷笑一聲道:“你討厭也沒有用!見到教主之後,你還有更討厭的事要準備接受呢!”


    倪春蘭的臉色一變,忽然轉為笑容道:“大哥!你怎麽好好會到此地來的?我相信你絕不會是專門來偵察我的吧!”


    醜漢被她的態度弄得一呆,可是立刻為她的笑容所迷亂,眼光不住在她美妙的胴體上遊移著,輕笑一聲道:“那當然不是!我隻是剛好趕巧了……”


    倪春蘭喉間發出一聲蕩笑道:“那你本來的目的是什麽呢?”


    醜漢遲凝了片刻,才低聲道:“我隻是來看看你……”


    倪春蘭格格妮笑道:“我明白了,你來找我的時候就沒有安下好心……”


    醜漢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輕地道:“不錯!我始終忘不了你,雖然你一再拒絕我,我還是不死心,有機會我總想來看看你……”


    倪春蘭笑得全身亂搖,醜漢的全身也跟著她亂幌,目光中流露出獸性的饑渴,倪春蘭卻是存心在逗他,風情萬千地道:“為什麽呢?你那兒並不缺少女人呀!”


    醜漢的牙齒咬得格格直響道:“那些女人跟行屍走肉差不多,每次我找她們時,嚇得抖成一團!”


    倪春蘭妮笑道:“當然了!你接近她們一次,她們就向死亡跨進一步……”


    醜漢一擺頭道:“所以我要找你,隻是你不怕傳染,我們才能得到真正的樂趣!”


    倪春蘭的臉色紅得象山茶花一般,因為她將室中的光線變成與外界一般,所以看起來分外嬌豔,軟軟地笑道:“大哥!那你還忍心把我送到教主那兒去嗎?”


    醜漢被她逗弄得六神無主,醜惡之態百出,看來也更為獰猙,但是他忽一定神,恢複冷靜道:“春蘭,你不要搗鬼了,我不會受你誘惑的!”


    倪春蘭繼續笑道:“你不喜歡我了?”


    醜漢冷笑一聲道:“以前我多少次向你表示好感,你都一本正經地拒絕我,現在被我抓住把柄,你就對我獻殷勤了!我可不吃這一套!”


    倪春蘭表示出失望的樣子道:“你不想得到我了?”


    醜漢冷笑一聲道:“到了教主那兒,我一樣可以得到你,而且永遠得到你。”


    倪春蘭變色叱道:“放屁!我永遠也不會讓你占到我的身體!”


    醜漢冷笑道:“你別忘了教規,是我抓到你的叛逆證據,依例我就有權處置你,那時你想不答應也辦不到!”


    倪春蘭歎了一口氣道:“那時我心裏恨著你.還有什麽意思?”


    醜漢冷笑道:“現在你也沒有喜歡我,完全是在虛情假意地討好我!”


    倪春蘭無可奈何地一歎道:“好吧!你一定要如此,我也沒辦法,走吧!”


    說完移步前進,走得很慢,每一舉步,搖戈生姿,使她的背影看來動人異常!


    剛走到門口,那醜漢實在忍不住了,飛撲上前,攔腰將她抱住吼道:“春蘭!別忙!”


    倪春蘭迴身接受他的擁抱,口中依然娓聲道:“大哥!你畢竟還是舍不得的……”


    醜漢象一頭發狂的野獸,將她抱起來,在她的胸前,頸上,肩上,瘋狂地吻著,醜漢的大手摸娑著!


    司馬瑜實在看不下這種醜態,惡心得幾乎想吐,可是倪春蘭卻突地對他做了一個手勢,指指醜漢的腰下,示意他下手攻擊!


    司馬瑜不禁怔住了,倪春蘭急忙用手指著剛才的地方意思是教他攻擊這個地方,司馬瑜卻十分為難!


    為了義憤,他應該殺死這醜漢的,可是叫他偷襲敵人,卻非他所願,因此遲凝片刻,仍未動手。


    倪春蘭的臉上現出了哀危的神色,同時那醜漢的動作更為輕狂了,兩隻大手開始向她的下身摸去。


    司馬瑜再也無法忍耐了,厲聲大喝道:“畜生!你放開她!”


    嗆然拔出長劍,作了個準備決鬥的姿勢,他願意救這個女子,卻不願意在背後偷襲,所以他準備作一場公平決鬥!


    醜漢自始至終,都沒有把他看在眼中,所以也沒有理他,直到聽見他的叫聲後,才迴頭冷冷地道:“小子!你別找死!”


    司馬瑜長劍一擺,厲聲大叫道:“畜生!你快放下她,否則我就要不客氣了!”


    醜漢冷笑一聲,一手挾著倪春蘭,一手空出,身形猛進,向司馬瑜抓到,司馬瑜探出長劍對他的手上削去。


    劍是砍中了,可是卻象砍在一塊鋼鐵上似的,錚然脆響中,那枝長劍震斷成兩截,不過也將醜漢的手臂震偏一點!


    醜漢怔了一怔道:“看不出你這小子還有兩下子!”


    再度欺身進來,長臂又伸,抓勢更猛,司馬瑜沒有辦法,挺著半截劍迎上去,這次的反應更糟,醜漢大概也提高了功力,輕輕一格,將他手中的斷劍揮得脫掌飛去,然後原勢不變地抓了起來。


    司馬瑜幸得有斷劍一阻之隙,才閃身躲了開去。醜漢赫赫笑著,正待作第三次的進擊,在他挾持中的倪春蘭卻突然叫了起來!


    “大哥!你的手好重,我連氣都透不過來了!”


    醜漢哈哈地尖笑道:“你忍耐一下,我收拾了那個小子,自然會放你下來的!”


    倪春蘭痛苦地呻吟道:“那你也得放鬆一點,我的腰都快斷了!”


    醜漢因為挾著她,追逐起來也不太方便,於是將她的身子朝上一提,改成掮扛的姿勢,又開大步,向司馬瑜逼過去。


    司馬瑜武器已失,隻有赤手空拳地對敵了,他做夢也想不到這醜漢的功力會高到這種程度,隻得把五行真氣提到十成,以備作全力一擊!


    醜漢逼到三四步處,一言不發,伸手又抓了過來,司馬瑜一掌前推,心知這一掌絕對不會有效,隻是萬不得已的自衛之舉。


    誰知那醜漢竟然變得全無抗力,掌力擊中他的前胸,身子猛向後撞,碰在石壁上,發出砰然巨響。


    倪春蘭的身子在半途上就脫離了羈絆,飛身丈許飄落!


    醜漢經撞擊後也掉了下來,口中鮮血直噴,喃喃地道:“春蘭!你……好狠的心……”


    倪春蘭冷笑一聲,拾起地下被擊斷的劍尖,振腕射出斷劍化作一縷寒光,刺進醜漢的心窩,他的腿手亂舞幾下,慢慢地寂然不動了!


    司馬瑜整個地怔住了,他知道那醜漢絕非死於自己的掌下,可也不明白倪春蘭是如何下手。


    倪春蘭卻急步走到石榻前,掀起石板,取出一個朱紅色的大葫蘆道:“把手伸出來!”


    司馬瑜伸出手,她揭開葫蘆蓋子,倒出一些銀色的汁液,將他的雙手淋洗一遍,然後才道:“他身上布滿了瘋毒,要是不趕快消除,一個時辰後,你也完了!”


    說完慎重地蓋上葫蘆,司馬瑜不禁問道:“你自己不須要洗一下嗎!你也沾染上了……”


    倪春蘭將葫蘆放迴原處,取出一塊絲綢,將全身抹了一遍笑道:“我不要,你沒有聽他說嗎?我天生有一種異稟,不怕病毒侵襲,隻是被那醜鬼弄得我一身腥臭,得趕快清理一下!”


    說著又取出一個小瓶,倒出幾滴紫紅色的液體,在全身塗抹了一遍,室中立刻充滿了玫瑰的香味!


    司馬瑜指著那醜漢的屍體道:“他是什麽人?”


    倪春蘭厭惡地掃了一眼,恨聲道:“他是教主手下弟子之首,也是最討人嫌的一個死鬼……”


    司馬瑜一怔道:“我聽你叫他大哥,他不是你的哥哥?”


    倪春蘭一笑道:“陽春教中最重倫常,他若是我的哥哥,還敢對我這個樣子,教主手下有四個弟子,我們都以兄長相稱……”


    司馬瑜點點頭道:“他的武功真高……”


    倪春蘭立刻微怒地道:“還說呢!他的先天無極氣功已經練到無物可摧的程度,隻有腰下是唯一的死門,我已經指示給你看了,你卻偏要逞能去找他博鬥,要不是我及時破壞了他的氣門,此時你已經成為一堆肉漿了……”


    司馬瑜被她責備得無言可答,倪春蘭卻又轉為笑容道:“幸好你後來一掌配合得十分得當,我也沒有想到你的掌力會如此雄厚,否則事情還不會如此容易解決。”


    司馬瑜又不懂了,怔怔地道:“你不是已經破壞了他的氣門了嗎?”


    倪春蘭笑道:“不錯!我起先被他挾著,手夠不到那兒,後來他把我扛在肩上,手是可以夠到了,然而以我的功力,還不足以致他於死命,幸好你那一掌相當有力量,居然能將他震成重傷,我再補上那穿心一劍,才真正地結果了,不然他隻要緩過一口氣,拚鬥起來,我們還是打不過他……”


    司馬瑜不禁駭然,倪春蘭嫣然一笑道:“不管怎麽樣,你總算是救了我一次,我應該謝謝你!”


    司馬瑜慚愧地道:“別這麽說了!我真慚愧自己不量力,拘於小節,自己送命不打緊,還幾乎害了你的清白受到汙辱……”


    倪春蘭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打緊,他汙辱不了我的清白,隻是令我難堪一點而已……”


    司馬瑜瞪大了眼睛,表示不明白,倪春蘭輕輕一歎道:“你不會明白的,他們受過割禮,無法真正地行人道……”


    司馬瑜更奇怪了,嘴唇不住地張動,可就是不好意思把話問出口,倪春蘭見狀微微一笑道:“你想問什麽盡管開口好了,我沒有什麽可顧忌的!”


    司馬瑜頓了一頓,才紅著臉道:“我好象聽你們說過什麽……他也找過別的女子……”


    倪春蘭點點頭笑道:“不錯,人的六情七欲都是發自內心,他們雖然沒有行淫之器,卻沒有根絕男女之欲,而且內欲不得外道而泄,其需要較常人尤烈……”


    司馬瑜莫明其妙地道:“那他們如何發泄情欲呢?”


    倪春蘭紅著臉一笑道:“你剛才不是看見了嗎?”


    司馬瑜失聲唿道:“就是那個樣子?”


    倪春蘭點頭道:“不錯,就是那個樣子,你想我怎麽受得了!這家夥不止一次來糾纏我了……”


    司馬瑜不禁一歎道:“你們陽春教中的怪事真多!”


    倪春蘭笑道:“那是你不了解內情,所以才感到怪,其實這種不泄而合的神功,多少人想學還學不到呢!那醜鬼一身無堅可攻的氣功,也是靠著這種神功練成的!”


    司馬瑜聽著剛有點明白,現在也弄得迷糊了。倪春蘭笑道:“這是一種很深奧的學問,我不妨告訴你明白一點,要想練成高深的武功,必須保持童身,以維持精氣不泄,可是練氣之道,又在乎陰陽互調,這個道理我相信你一定是明白的……”


    司馬瑜點頭道:“我懂!就因為有這種矛盾,所以才限製了人的造就,固元與調氣兩者無法得兼,所以修身者,練功就無法造其極……”


    倪春蘭一笑道:“這個難題在陽春教中已經得到解決了,陽春教分為兩等,職司較低的,隻能修外功,多半在劍術上求其精奧……”


    司馬瑜忍不住道:“我領教過,陽春劍法別成一家,確有不可思議之妙……”


    倪春蘭一撇嘴道:“那算不了什麽,他們終生守身如玉,成就也不過到此為止,高級的教徒沾沐神恩之後,首先必須淨身成為寺人,然後再進一步參究練氣之道,氣重陰陽調和,他們的淫根已除,精氣不怕外泄,男女相擁而縱欲,利用真氣隔體相引相成,那樣才可以達到最高的境界……”


    司馬瑜搖頭咋舌歎道:“這種莫明其妙的事,告訴了我也無法相信!”


    倪春蘭笑笑道:“可是你剛才看到的是事實,普通人的氣功能練到那種境界嗎,那醜鬼要不是因為身染瘋症,使得每一個與他神交的女子戰戰兢兢,在調氣上略受影響,真可以達到一無缺點,修成不死之身!”


    司馬瑜連忙道:“這話又是怎麽說呢?”


    倪春蘭道:“這有什麽不懂的呢?他的瘋毒已經深到無可救藥的程度,完全靠著他體內的真氣在支持著生命,而且那瘋毒沾上別人就會傳染,與他接觸的女子縱然靠著靈藥的培養,也無法抵擋瘋毒的侵害,每經一次隔體神合,傳染的病毒就加深一層,每一個女子在十次神合之後,必定會毒發身死,在這種情形下,誰還能平心靜氣地與他進行神合呢!”


    司馬瑜憤然道:“這種殘人利己的行為太不仁道了。”


    倪春蘭笑笑道:“陽春教眾宣誓入教之後,此身已非自己所有,那些女子雖然不願意,也無法抗拒神意……”


    司馬瑜怒道:“什麽神意,分明是你們利用愚人的借口!”


    倪春蘭笑道:“這是你的想法,一個虔誠的教徒卻不會作如此看,他們都把命運交給了神,神的意誌高於一切!”


    司馬瑜不想跟她在這一方麵抬杠,想了一下又問道:“為什麽你們陽春教徒都是麻瘋病患者!”


    倪春蘭神色微變道:“誰說的……”


    司馬瑜連忙道:“這當然不是包括所有的人而言,可是我發現你們之中,大多數都已染上這種絕症,而且你們為什麽又要從高麗遷到中原來呢,為什麽又要選這個麻瘋穀作為基地呢?”


    倪春蘭呆了一下才道:“這自然有道理的,可是我不能告訴你!”


    司馬瑜連忙道:“為什麽不能說?”


    倪春蘭一整神色道:“因為這是陽春教中的最大機密,我不能叛教……”一語方畢,門口突然又傳一個聲音道:“你說好了,因為你已經叛教了!”


    倪春蘭悚然迴頭,隻見三個女子各持長劍,當門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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