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的道路,無窮無盡的伸展眼前,蒼穹的寒星,星羅棋布的嵌滿於夜空,夜顯得靜謐而神秘。


    驀然,在這寂寂的荒野,一片雜落的墳塚後麵,如鬼魅似的飄出兩個人影來,無聲無意的並立在這條不及五尺寬的土道上。


    黑暗中,隻見兩人一色長衫,年紀仿佛甚大,右側那較瘦長的黑須老者,正睜著精光四射的雙眼,瞪視著前方,麵上一片肅穆之色,立於老者身旁的那人,身材矮胖癡肥,雙目細眯如線,一個血紅的酒糟鼻子,正一聳一縮的上下顫動,狀甚滑稽,然而,兩人神色之間,卻甚為凝重,好似有所期待。


    不一刻,一陣清脆爽亮的馬蹄聲,已自遠方遙遙傳來,二人神色間忽顯出緊張之態,瘦長老者雙手互搓,一動不動的緊視前路。


    此時,一匹高大健馬,已如風似的馳到兩老眼前,不及二十丈處,馬兒見有人阻於道中,已自放緩腳程,慢慢停了下來。馬上的騎士,竟然是個年月二十上下,英姿颯爽、氣宇軒昂的少年書生。隻見他身在馬上,冷削而沉凝的注視著道上二人,默默不發一言。


    說時遲那時快,那瘦長老者微一提氣,雙膝微曲,人已如一條直線般,飄飄向前飛出三丈,一旁的矮胖老人雙手向下微按,人卻似一團肉球般掠出,與黑須老人不差分毫的同時落地,兩人這一手輕身功夫,的確是精純之極。兩人落地後,瘦長老者已沉聲開口道:“尊駕是否即為近日名揚天下的‘玉麵閻羅’於凡?”


    那馬上騎士聞言,嘴角微微一撇,冷然道:“正是在下。前輩於此深夜荒郊,阻擋道中,莫非是因為在下不成?”


    高瘦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朽武文,與義弟劉飛鴻,很早即渴望與尊駕一見,奈何總是時不我與。今夜偶得傳聞,知閣下必經此路,轉赴修武,故而老朽兄弟兩人,在此等候大駕多時!”


    於凡見老者報出姓名,麵上神色不由一動,他朗聲道:“原來尊駕二人便是聲名顯赫之‘天地雙老’,在下倒失敬了。”


    他立及此處,臉色卻驟然轉寒,冷然道:“聞說兩位與當年那些自命俠義的人,為生死至交,今夜於此地苦侯在下,不知有何賜教?但請明示無妨!”


    那“天地雙老”之首,黑須飄拂的武文,不由一模長須,哈哈笑道:“於幫主,果然神威蓋世,靈慧無雙,老朽等也無須多言,當年他們與令師之間一段仇怨牽結,誰是誰飛,此處且不庸去說。剛才於幫主曾已言及,老朽兄弟兩人,確與他們有著過命交情,想當年,老朽兄弟未能為故友之事略盡薄力,今日便要替故友雪恨!”武文言及此處,神色突轉威嚴,斬釘截鐵地道:“便是仇人已死,也須向他後輩傳人索此血債!”


    於凡身在馬上,聞聽此言,立時狂笑道:“好極!好極!老前輩快人快語,為故友效力的這份忠肝義膽,在下欽佩莫名!”


    他言至此處,聲調突然提高,厲聲道:“不過,在下亦正須為恩師雪此如天之恨,閣下隻管放馬過來,在下若技不如人,血濺五步,必無半句遺恨。”他一言方落,人已飄然下馬,氣定神閑的往路中一站,雙眸炯然如電,凝神注視對方二人。


    那側旁一直靜默無言的劉飛鴻,此時張口一笑,大聲道:“老大,你且站往一旁,這場便由小弟來領教於幫主高招。”


    劉飛鴻語聲才住,人已向於凡緩緩逼近,隻見他身軀歪斜不定,腳步踉蹌,身法奇詭之極!


    於凡卻身如磐石,穩立不動,唇角微含冷笑。


    劉飛鴻忽然口中一聲慢吟,雙掌已疾然拍出,唿聲風響中,他掌勢已然中途生變,怪異無論的向左右兩側揮去,刹時一片強勁風力激蕩,卷起陣陣使人口鼻皆窒的勁氣,向於凡身上擠來。


    於凡一聲冷哼,身形如電般一閃,已連連挪出五步。


    劉飛鴻大喝一聲,身形踉蹌中,雙掌連揮,一招快似一招,頓時隻見滿天掌影如山,勁力橫溢,一片剛烈勁風,又向於凡襲到。


    於凡嘴角微動,雙臂一抖,如飛似的拔在空中,他冷笑一聲,已如鬼魅般飄落於劉飛鴻背後,其抖臂、拔身、落地、幾個動作一氣嗬成,混似一體,幾乎不可分。


    劉飛鴻但覺眼前一花,敵人身形已渺,他大驚之下,腳步一個盤旋,右掌已挾強力勁風向後急揮而出,同時雙腳連蹬,閃電般向後踢出四腳,應變之快,的確不愧為一流高手。


    但他掌擊腿攻,方才施出,始驚知又告落空,大怒之下,全身滴溜溜的一陣急轉,又轉至於凡正麵。須知劉飛鴻號稱“醉漢”躋身於“天地雙老”之一,武林中名頭極為響亮,一身卓絕功夫亦不稍遜於他義兄“儒漢”武文。


    他心知這眼前年輕對手,確實屬於不可輕視之勁敵,故而一出手便施展開其成名江湖之砍價絕技,豈知連出三招,對方竟毫不還手,便輕易飄忽的全然躲過,怎麽不使得他老臉通紅,氣憤填胸。


    於凡嘴角有著一絲冷笑,緩緩說道:“前輩馬齒徒長,區區在下不才,已小讓三招,現在恕在下放肆了!”“了”字才出口,於凡身形驟然急晃,竟幻成六、七條身影,分前後左右,向劉飛鴻疾然撲到。


    隻見風起雲湧,白影飄忽,仿佛四周有六、七個於凡同時攻到,“醉漢”見狀大駭,矮胖身形急急貼地一旋,雙掌猛揮,刹時攻出七掌,才險險躲過。


    於凡一聲長笑,身形如行雲流水,飄忽快捷的圍著劉飛鴻急急旋轉起來,掌勢如電般襲向敵人。隻見一團白影,裏住一條黑影,上下翻飛,猛衝急瀉,挾著唿唿強烈勁風,聲勢煞是驚人!


    一旁觀戰掠陣的“天地雙老”老人,“儒漢”武文,此刻卻不由兩道壽眉緊鎖,暗自擔心不已。


    因為他已然看出,自己二弟與那少年書生,功力之間,尚有一段距離,現在雖已支撐六、七十招未敗,但瞧目前情形,“醉漢”身形已顯然遲緩,守多於攻,而且麵紅氣喘,定然必敗無疑。他正暗自嘀咕,驀聞一聲大喝起處,場中二人已驟然分開,於凡仍然麵上毫無表情,冷削的注視對方。


    “醉漢”劉飛鴻卻頭發散亂,大汗淋漓,一襲長衫,自襟以下已整整裂開了二尺。原來“醉漢”眼見自己愈來愈不濟,心中也不由又驚又怒,暗想自己在江湖上的聲望,武林中的地位,皆不容自己今朝落敗。但眼前這少年,功力之玄奧深厚,卻非自己所能望其項背,他驚怒之下,便欲冒險以狠招一試,正在他心念一轉之際,於凡已經運指如風,點向他臉上二穴。


    劉飛鴻一咬牙,不退反進,頭微一偏,雙掌掌心微陷,暗含內家掌力,印向於凡胸前。


    於凡一指戳出,但見敵人不顧危難,冒險攻上,他心中方自微驚,勁風起處,敵人掌勢已到,於凡見狀,突然舌綻春雷,大喝一聲,兩腳釘立不動,上身卻硬生生的向右移開一尺。


    在此刹那之間,劉飛鴻正好掌勢落空,於凡點向他麵上的手指已夠不上位置,但他卻在大喝之際,已自力貫指掌,運出其“彈指神通”之獨門奇功。


    但見於凡手指微圈即彈,颯聲風響中,兩縷尖銳勁風,刹那間,已如利刃似的將劉飛鴻衣衫劃裂。


    “儒漢”武文一見二人勝負已分,不由急趨“醉漢”身前,大聲問道:“老二,可曾受了傷嗎?”


    “醉漢”默默搖頭,麵露愧色道:“大哥,愚弟栽了。”


    武文見自己義弟並未負傷,心中略為一寬。他轉身對於凡道:“於幫主,閣下剛才身手,老夫極為欽服,隻是不知尊駕,是否尚有意與老夫一較?”他口中語氣雖是征求對方同意,但手下卻不怠慢,隻見他微一退後,錚然一聲已自長衫內取出一支筆形兵器來。


    隻見這兵刃粗圓及寸,長約二尺五六,尖端寒光閃閃,晶瑩奪目,把柄處尚有一圈半圓形護手。


    武文此時雙目圓睜如炬,精神大振,手中筆形兵器微微上指,已等著對方出手。


    於凡細細注視,心中不由微微警惕,因為對方兵刃雖是判官筆,然而卻不成一對,且更較判官筆粗長甚多,顯然不是尋常之兵刃。他心中輕輕一哼,目光驟然看到對方筆式微抬,遙遙指天。於凡腦中如電一閃,已然響起此種兵刃名稱,他冷然一笑道:“閣下能使這支‘擎天筆’,身手必定不凡,在下領教了!”他語一出口,已反手將背包中的短金棍抽出。


    “天地雙老”驟然一見,這當年天下第一高手,“百變閻羅”之成名兵刃,麵上皆不禁齊齊色變。


    於凡冷笑一聲,雙腳一錯,已閃電般欺身向前,短金棍化成一道金虹,急劈武文天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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