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絕不遲疑,隻見他雙臂疾曲,身形一縮,全身骨骼一身暴響,那原本矮胖的身子,竟然縮短成兩尺大小的一個大肉團。他向前一滾,竟奇怪的移向黃安國身側,雙掌猛抖,直劈“誅殺劍”後腰。


    黃安國冷哼一聲,頭也不迴的運掌向後急揮,又是“劈啪”一聲大響,黃安國竟被震退兩步,而胖和尚卻直搶出五步外,才拿樁站穩。


    此時胖和尚雙臂一抖,唿的一聲,全身又恢複原樣。隻見他聲如洪鍾般,哈哈大笑道:“果然名不虛傳,五台派絕學和尚我領教了,尊駕是否就是‘誅殺劍’黃安國?”


    黃安國見這和尚忽怒忽喜,心中不由納悶萬分,但此時對方好言相詢,也隻得頷首稱是。


    “貧僧秋月!”


    黃安國恍然大悟,上麵拱手道:“原來是笑麵佛秋月大師,黃某不識,多有得罪了。”


    原來,秋月和尚為苦難大師之唯一傳人,苦難大師與五台派上一代掌門為佛門至交,秋月大師與五台派有此淵源,故而他本人與現任五台派掌門,亦時常往來,交情頗深。但“誅殺劍”黃安國平日遊俠四方,極少在山,故而僅知笑麵佛其人,而從未見過。


    此時,黃安國代於凡二人引見後,雙方又坐下小酌。秋月和尚連幹三杯後,向黃安國說道:“聞說黃安國與令師兄意見不合,負氣離開,同門師兄弟何苦如此意氣用事?”


    黃安國苦笑道:“在下並非與掌門師兄慪氣,隻是性格不投,他日,自當返山請罪,倒是大師現下至此,不知有何要務?”


    秋月和尚笑道:“自貧僧恩師圓寂後,山上那所破廟,便由貧僧支持,唉!出家人料不到瑣碎事繁多,因此無暇前往五台,屈指算來,貧僧已三載未下山一步了。”


    黃安國聞言,心中不禁暗笑:無怪這胖和尚不知於老弟大名,原來他才下山。


    這時,秋月和尚轉向於凡道:“這位於施主俊秀不群,雙目隱蘊神光,務工造詣,想必不俗,未知令師大名,可否下示?”


    於凡淡然一道:“大師過獎了,實不敢當,恩師名諱,上錢下俊。”


    秋月和尚聞言,不由驚得大嘴裂開,半餉,才愕然道:“啊!貧僧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示當年天下第一高手,錢老前輩的高足!”他一想到剛才自己倚老賣老,說於凡武功想必不俗,老臉上不由一紅。


    幸得黃安國插嘴道:“於老弟為當今閻羅幫得龍頭幫主,武學蓋世,便是小弟在他手中,拚命力敵,也走不下一百招……”秋月和尚聽入耳內,又是一驚,“誅殺劍”黃安國武功之高,他不但素有耳聞,剛才也曾親自試過,果然盛名無虛,但在於凡手底下竟走不下百招,那自己豈不是更糟。


    於凡此時卻笑道:“大師勿聽黃大哥瞎捧在下,是黃大哥有意想讓,在下哪有這真實功夫。”


    秋月和尚尚未及答話,黃安國已搶著道:“秋月師兄,於兄謙虛得緊,你別信他的。啊!我倒忘了,愚弟已加盟閻羅幫,追隨於幫主共襄大舉,不知師兄意下如何?”


    秋月聞言道:“於施主年少有為,功力卓絕,如此英才,實為不可多得,師弟能在閻羅幫中效力,貧僧自然萬分讚同,並向師弟恭賀了。”


    三人又閑談了一陣,才知笑麵佛此行目的是尋找奇毒天下之“金冠眼鏡蛇”,用以合成醫治內創之聖藥。


    恰好去路,也得道經“細柳山莊”,巧又同路,三人略微商議行程,便由黃安國付了酒資,相約而去。


    “細柳山莊”,為江湖宵小聞名變色的煞星“追魂鏢”吳天兄妹的居所,兄妹二人一手十三把快愈閃電之追魂鏢,堪為江湖一絕。兩人闖蕩江湖至今,尚未聞有人能躲得過其雙手連發之二十六把追魂鏢,可見此鏢威力之大。


    其獨門之掌法和輕功也為武林一絕,兄妹兩人心高氣傲,友人極少,但與“誅殺劍”黃安國卻有過命交情。


    三人一路行來,不一刻,已見道路旁絲絲細柳,隨風飄拂,更使人神清氣爽,暑氣頓消。


    少頃,已隱約見到楊柳深處之紅牆瓦片,雕簷碧飛閣。


    他們前行至莊門外約一尺之地,那黑漆油亮得莊門豁然而開,一個身著黑色衣褂,年約四旬的白麵短須中年人,率著一位年近三十,容顏頗為秀麗的青衣女子,在一幹莊友的擁簇下,含笑出迎。


    “誅殺劍”黃安國首先抱拳大笑道:“吳老弟,愚兄遲到貴莊三天,你一定將老哥罵慘了……”


    那黑衣人也朗聲大笑道:“好個誅殺劍,待會說不得要罰你兩杯。啊!這位大師及兄台,尚請老哥哥代為引見。”


    黃安國先為“追魂鏢”兄妹二人介紹了笑麵佛秋月和尚,臨倒於凡時,黃安國一拉吳天道:“此為本幫幫主於凡!”


    吳天聞言,不由一怔。


    黃安國就向他說明了一番,吳天驚道:“原來尊駕即為近日威震江湖之玉麵閻羅?在下久仰之至。”


    於凡不由連聲慚愧。


    眾人又寒暄一陣,才把臂入莊。


    原來那黑衣中年漢子,即是“追魂鏢”吳天,那年近三十的女子,正是他那仍是小姑獨處的胞妹,“青蝴蝶”吳婷婷。


    眾人入莊後,隻見這“細柳山莊”麵積並不大,但布置得清雅幽靜,假山荷池,水榭花亭,到處細柳飄拂,綠油油一片,充滿了青春氣息,真的是個幽靜月兌俗之地。


    吳天領著眾人,行至一座名“聽風軒”的小樓前,肅容入內,莊友獻上香茗後,各人便毫無拘謹,海闊天空的暢談起來。


    “青蝴蝶”吳婷婷也沒有一絲世俗兒女之態,毫不嬌柔做作,大方的與人盡情談笑,但那雙剪水雙瞳,卻不時飄向“誅殺劍”黃安國身上。


    百曲奇險,風雲變色,於凡人雖冷漠,心肝卻是玲瓏絕頂,豈有看他不出之理?不禁向黃安國作一會心微笑,笑得“誅殺劍”那鐵錚錚得臉麵泛起桃花,渾身好不自在,幸好不多時,莊丁擺桌開席,眾人才停止談話,紛紛入席。


    群豪皆是江湖好漢,武林俠義,全無虛偽做作那一套,大家肝膽相照,豪氣幹雲,賓主隻見,殷勤勸飲,氣氛十分融洽。


    主人吳天此刻舉杯敬了各人一杯,然後說道:“久聞於幫主功力絕世,今日一見,果然精華內涵,神儀外宣,顯然此言不虛,想當年在下與貴幫黑水一絕李堂主,曾有一麵之緣,這樣說來,亦可不算外人,今夕乘此良宵,在下鬥膽請於幫主一顯絕技,以開兄弟等眼界,萬祈允諾,莫使在座各位失之交臂。”


    此言一出,笑麵佛久欲一睹於凡功力,聞言乃首先鼓掌讚同,吳婷婷歡聲唿好,黃安國也向於凡微微點頭示意,狀似催促。


    於凡一見眾意難辭,隻得立身站起道:“在下乃徒得虛名,淺學難以登大雅之堂,今蒙列位如此抬愛,隻得獻醜了。”他語聲停住,便將外單長衫月兌去,露出一身月白色密扣緊身勁裝來,翻手一提背後“求敗劍”,漫步走下台階。


    月光照印之下,於凡那一副瀟灑容姿,更是顯得豐神如玉,挺秀不群。


    於凡先向廳內各人拱手,目光閃處,見天井中植有兩株半圍粗細之大槐樹,高約三丈有多,枝上開滿了一串串白色的小花,陣陣幽香,微微由晚風中傳來……


    於凡身形驀然閃動,腳下踏“淩波微步”,那條白色人影竟突然左盤右旋,上掠下翻,形如鬼魅般遊走起來。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一條極淡白影,在月光下穿掠疾走,宛若流星,快捷的速度,使廳上這幾位頂尖高手,也母迷神眩,驚駭不已。


    突然,那白色人影一聲長嘯,一道冷森森,而又寒氣逼人的白色光華竟衝天而起,在空中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奇快速度,來往奔騰,活似一條白虹在半空遊走一般,霎時劍氣衝霄,如銀河般倒掛飛馳。


    此時,隻見劍芒如電,不見人影,剛烈的劍氣,刮得遠在三丈之外的“追魂鏢”吳天等人的衣服飄動不已。


    廳上群豪,皆非庸手,於凡所展劍法之深奧奇玄,功力之卓絕詭異,哪有看不出之理?尤其那笑麵佛秋月和尚,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作聲不得,他心中暗道:怪不得以黃安國如此高傲自負之人,亦甘心臣服,看來此子武功,已練達“以氣馭劍”,“還璞歸真”得高深玄境了。


    秋月和尚正在暗自思考,卻見空中豪光頓現,白影閃處,於凡身形已含笑立眾人之前,他站定後,那衣衫帶風之聲才颯然而止,行動之快,真的無可比擬。


    眾人方自驚愕、迷惘中幡然醒悟,“追魂鏢”吳天首先大嚷道:“於幫主,盛名之下,果無虛士。今夕所展絕學,為吳某生平所僅見,真是歎為觀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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