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綠嫣然笑道:“他們也許是鎮威鏢局或羅刹教的友好,被邀來參與仰缽峰頭盛會的。”


    宇文奇一搖頭,忽又迴身笑道:“司空老弟,你也龍虎調元,把功夫作完了嗎?”


    司空遠邊自從洞中緩步走出,邊自神光滿麵,英氣勃勃地微笑答道:“做了一遍功夫,委實天君通泰,百骸皆舒。老人家與宓二姑娘在討論什麽?莫非出了事兒?”


    宇文奇尚未開言,宓綠便嬌笑問道:“司空兄,你認不認得妙手書生時大千?”


    司空遠聞言一怔,搖頭答道:“素不相識,我隻聽宇文老人家談過,稱是駝、瘸、偷、騙等四大怪物之一。”


    宇文奇把手中那片樹葉,遞向司空遠道:“司空老弟,你看看這片樹葉。”


    司空遠目光一注,看清了葉上所劃的“慎防金筆,莫近紅花”八字,不禁劍眉深蹙。


    宇文奇鑒貌辨色,咦了一聲問道:“司空老弟,你蹙眉則甚?莫非你對這‘慎防金筆,莫近紅花’八個字兒的隱秘含意有所了解?”


    司空遠搖頭答道:“不是,我是覺得這留字之人的書法根底極深,筆跡有點眼熟。”


    宇文奇笑道:“老弟的這種感覺,與我完全一樣。我們既均覺筆跡眼熟,不妨來想想看……”


    話方至此,忽似觸動靈機,揚眉叫道:“司空老弟,你想想看,那洞中老鬼使你上當的空白地圖之上所書的‘容當後報’四字,是否……”


    司空遠不等宇文奇話完,便即搖手說道:“不是,那空白地圖之上的‘容當後報’四字,書學北魏,體近鄭文公碑。這‘慎防金筆,莫近紅花’八字,卻有點像是諸遂良陰符經的筆法。”


    宇文奇見司空遠說至此處,俊目中突閃奇光,遂接口笑道:“司空老弟,你目中突閃智慧光芒,似乎已有所得?是不是?”


    司空遠暗佩宇文奇目光犀利,能夠察人隱微,點頭含笑答道:“老人家神目如電,猜得不錯。我已被老人家觸動靈機,想出是在何處見過這種字跡。”


    宇文奇哎呀一聲,苦笑說道:“我也想起來了,是不是那‘拜登嘉貺’四字?”


    司空遠點頭說道:“一點不錯,我還把‘拜登嘉貺’四字的破碎謝帖,保留在此,老人家對一對看。”


    說完,遂把從藏寶坑中,所掘得的那張碎紙取出,遞向宇文奇的手內。


    宇文奇兩相對照之下,發現絲毫不差,不禁氣得兩眼翻白,哼哼冷笑。


    宓綠茫然說道:“這張碎紙上的‘拜登嘉貺’四字,卻是何意?”


    司空遠答道:“那是……”


    宇文奇不願把劫鏢、埋寶被竊的這段秘密,輕易向人泄露,遂趕緊接口笑道:“那是我與司空老弟所埋藏的幾件寶物,被人偷偷掘走,並在寶坑中留下這張碎紙,充作謝帖,自鳴得意,對我們加以諷刺。”


    司空遠聽宇文奇搶先答話,並說得極為含混籠統,也就體會出他不願向宓綠輕泄秘密之意。


    宓綠哦了一聲,恍然笑道:“怪不得那白衣儒生肯來報警幫忙,原來他是表示得人錢財,與人消災而已。”


    司空遠因尚不知這段經過,聞言下愕然注目,向宓綠問道:“宓二姑娘,什麽白衣儒生?”


    宓綠自然有問必答,把自己適才所遇,向司空遠說了一遍。


    司空遠聽完經過,又向宇文奇問道:“宇文老人家,你能認定那白衣書生,準是妙手書生時大千?”


    宇文奇點頭答道:“應該有九成九的把握。”


    司空遠把那張上書“拜登嘉貺”的破紙,揉碎拋去,揚眉說道:“既然對方身份已可認定,這張充滿諷刺意味的紙兒,便再無保存必要。”


    宇文奇道:“司空老弟,我們如今不必重視那白衣儒生,究竟是不是妙手書生時大千,卻應研究那‘慎防金筆,莫近紅花’八字,究竟是對方信口胡扯?抑或真藏有什麽異常兇險的陰謀手段?”


    司空遠劍眉雙挑,岸然說道:“這事宛如海上螢光,空中樓閣,根本無法研究。常言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又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連對羅刹教教主,天慈仙子江少蘋都不怕,還怕什麽紅花金筆?”


    宇文奇搖頭笑道:“話不是這樣說法,蜂蠆微毒,若不善加防禦,往往勝於毒蛇……”


    話猶未了,已見司空遠愁聚眉梢,目光發直。


    原來,這時有一縷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淒絕簫聲,遠遠傳至。


    司空遠傾聽片刻,覺得簫聲太熟,霍然站起身軀。


    宇文奇笑道:“老弟,古人是聞雞起舞,你怎麽聞簫發愁?”


    司空遠道:“我要前去看看。”


    宓綠不明白奧妙,嬌笑接口說道:“這簫聲雖極哀怨,吹得卻極動聽,要去大家都去……”


    司空遠連搖雙手,向宓綠和宇文奇苦笑說道:“宓二姑娘、宇文老人家,我有樁要求,讓我獨自去看看,你們千萬不可同去,也不可隨後窺探。”


    宓綠還想詫然問故。


    宇文奇卻已極為知趣地點頭笑道:“老弟放心,我和宓二弟妹,決不會窺探你的秘密。”


    司空遠俊臉微熱,赧然謝了一聲,便循著那縷飄渺簫音,獨自尋去。


    宓綠見他去後,向宇文奇愕然問道:“宇文大哥,你知不知道這位一向灑脫的司空遠,為何在忽聞簫聲之下,立即變得如此忸怩神秘?”


    宇文奇含笑答道:“這道理極為簡單,情之一字,作祟而已。司空老弟以為那吹簫者,是使他相思欲絕的夢裏情人。”


    宓綠聽得芳心一跳,秀眉微揚說道:“我想跟去看看他那夢裏情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多才多藝身,傾國傾城貌?”


    宇文奇搖手笑道:“不行,他剛才業已提出要求,你若跟去,他會和你翻臉。”


    宓綠苦笑叫道:“宇文大哥……”


    宇文奇不等她再苦苦央求,便即連連搖手,含笑說道:“宓弟妹,你是聰明人,應該懂得欲速則不達之理。若想俘獲這位司空老弟,作為裙下不二之臣,必須攻心為上,多下一點功夫。”


    宓綠玉頰緋紅,赧然問道:“宇文大哥,你……你當真願意幫我?”


    宇文奇哈哈大笑說道:“宓二弟妹放心,宇文奇言出不二。但時間方麵,卻必須拉得長些,希望你不要心急。”


    宓綠目中流露出感激神色,向宇文奇盈盈一笑,點頭不語。


    不說這嬌豔少婦與白發老翁的謀略行動,且說那位少年英俠的尋簫行動。


    司空遠循著簫聲,獨自尋去,約莫越過了幾重山路,才在一片峭壁的淙淙流泉之下,尋得了吹簫之人。


    那是一名白衣長發少女,在壁下麵對掛壁噴洙的淙淙泉水,獨坐吹簫。


    司空遠約在七八丈外,目光一注,心頭便騰騰亂跳。


    因為從背影上看去,這位獨坐吹簫的長發白衣少女,太像在十三孔橋上,對他失約,使他心碎腸斷,魂夢相思的昔日情人。


    若在先前,司空遠有此發現時,早就不顧一切地一撲而前。


    如今他卻暫忍激動心情,想先冷靜理智地,對幾樁要點,略作思考。


    第一樁要點,是這長發白衣少女,又隻能看到背影,她到底是不是自己所相思欲絕的橋上情人?


    第二樁要點,是這長發白衣少女,是否獨坐吹簫?那位武功既高,心腸又毒的羅刹一龍,有未潛伏在側?


    第三樁要點,是這長發白衣少女,是否在掌中扣有飛鳳毒針,準備暗襲自己?


    司空遠忍著激動心情,暗窺片刻,所得如下:


    關於這長發白衣少女是自己魂夢相思的橋上情人一事,是越看越像。那種窈窕身段,簡直毫無二致。


    關於羅刹一龍是否潛伏在側一事,是絲毫不見蹤影。


    關於長發白衣少女是否在掌中扣有飛鳳毒針,準備暗算自己一事,是根本無法看出。


    司空遠忍不住了,從所藏身的一株大樹後出現,向那長發白衣少女,緩緩走去。


    在他心中揣測,可能自己一現身形後,那長發白衣少女,又將電疾飛逸。


    故而他表麵從容緩步,實已提足功力,準備在那長發白衣少女一逃之際,立即跟蹤追趕。


    如今,那長發白衣少女,已從口邊取下玉簫,停止吹奏,用絲巾拂拭簫身。


    司空遠從樹後現身,並未掩飾,步履雖輕,照說也可使那白衣少女,立即發覺。


    但白衣少女即是置若罔聞,既未如司空遠意料中的電疾飛逸,也不迴頭觀看。


    司空遠行到距離對方僅約兩丈左右,因人臨切近,看得更清,幾乎毫無疑惑地,可以認定那長發白衣少女就是自己魂夢相思之人。


    長發白衣少女,卻仍以素巾拂拭玉簫,對身後來人,毫不理會。


    司空遠終於沉不住氣,咳嗽一聲,低低叫道:“二妹……”


    這“二妹”兩字,是從喉間輕吐即止,語音低微得幾乎隻有司空遠自己可以聽見。


    但長發白衣少女,卻宛如突遭電殛地,全身一震,倏然迴過頭來。


    呀!這是多麽美麗的一張臉龐兒?


    眉似遠山山更秀,目如秋水水還明,瓊瑤鼻、編貝齒,比雲更美,比墨更黑的一頭烏油油的長發,和鬂邊所戴的一朵小小紅花。


    每一單元,業已盡美極姘,然後再把這些極美單元,以最理想的位置,排列組合起來,便成了一張使人不敢逼視,即令偷偷瞥上一眼,也必終生難忘的美女臉龐。


    而這美女臉龐,更與司空遠為她苦嚼三載相思,空度年年七夕時的縈魂夢中人,完全一模一樣。


    果然是她。


    司空遠呆了……癡了……怔了……傻了……終於從俊目中,流下淚來……


    英雄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久別離人,渴思苦念,固然已頗傷情,但相思魂欲斷,驀地一相逢,這種驚喜欲絕之前的一刹那間,也就是容易使任何英雄俠女淒然垂淚而最最傷心的時刻。


    這種眼淚,流得雖極淒涼,但卻深具一種淒涼的美,換句話說,也就是頗有情趣意味吧!


    可惜美中不足。


    要有意味境,要有情趣,要有淒涼美感,應該是:流淚眼觀流淚眼,斷腸人對斷腸人。


    倘若流淚眼觀無淚眼,斷腸人對木然人,卻還有什麽美感?什麽意境?什麽情趣?


    如今,司空遠滿麵淚痕,凝視著那位白衣少女,簡直淒然欲絕。


    那位白衣少女卻絲毫無動於衷,隻呆望著司空遠。


    雙眉微挑,好似詫異身後來人,不知發甚神經?流下滿頰淚漬。


    司空遠還以為她必然也和自己表現出同樣心情,故而,見了白衣少女如此漠然之下,不禁卻步一怔。


    但他旋即想出這流淚眼觀無淚眼,為腸人對木然人的大煞風景情由,不怪對方,隻怪自己。


    因為他如今業已易容,難道叫他那夢裏情人,會對一個神經兮兮的陌生男子,來個嬌啼宛轉,情淚狂流地投懷送抱。


    司空遠一麵暗罵自己糊塗,一麵柔聲叫道:“二妹,你不認識我嗎?”


    白衣少女仍是閃動著兩道明媚秋波,但眼神中充滿詫異地,對司空遠默然如故。


    這時,司空遠的心中,也有點驚異起來。


    因為自己容貌雖易,語音未變,白衣少女應該可以從稱唿上,語音中,聽出自己是誰?卻為何還是這般毫無喜悅神色,茫???相視?


    這是司空遠的驚異原因,但所謂驚異,隻在他百分情緒之中,占了一分而已。


    其他的九十九分,全是相思,全是乍見幾疑夢的悲喜交集。


    一分的驚異,掩不住九十九分的相思,司空遠不遑多想,極其迅速地卸除了臉上化裝。


    化裝一卸,那白衣少女頓覺眼前一亮,不禁呆望著風神絕世的司空遠,顫聲叫道:“你……你……你……是……”


    語不成聲之下,玉臂一張,便向司空遠的懷中撲到。


    司空遠情淚如泉,急忙迎上前去,接受對方這投懷送抱的刻骨鎖魂情意。


    嬌娃猶未入抱,本香先已襲人。


    女孩兒家身上,本來都蘊有醉人體香,但如今卻在天然女兒體香之外,還有一種特別濃鬱的奇異香味。


    這濃鬱奇香,不是發自別處,正是發自長發白衣少女鬢邊所戴的那朵小小紅花之上。


    司空遠絕頂聰明,天姿穎悟,記憶之力極強,真可以說是過目不忘,一目十行。


    但在這為情所迷之下,縱是聰明鬼,也變糊塗蛋,他竟忘了一樁要事。


    這要事,並非經過了漫長歲月,不易想起,就是剛剛經曆不久,那位妙手書生時大千特意警告的飛葉傳書。


    時大千銀鉤鐵劃,寫得分明,那樹葉上是“慎防金筆,莫近紅花”八字。


    司空遠居然忘卻這八字警語,居然對那長發白衣少女鬂邊所戴的小小紅花,毫未在意。


    佳人已入懷中,紅花便恰好湊在司空遠的鼻際。


    不單見了紅花,偏又近了紅花,司空遠豈非太以粗心大意?


    如今,他方覺得有異,覺得這朵小小紅花,香得有點刺鼻,紅得有點耀眼。


    一覺有異,靈機動處,那“慎防金筆,莫近紅花”八字,也就現在心頭。


    司空遠恍然有悟,大叫不好!


    但“不好”兩字,尚未出喉,業已腦中一陣暈眩,昏昏沉沉地失去知覺。


    香,仍在香。


    此刻的香,雖亦濃鬱,但卻有點醉人,有點撩人,不像適才那朵小小紅花,香得刺鼻。


    第二個感覺是軟,仿佛臥身於綿衾繡褥之間,絕非山林草石之地。


    第三個感覺是暖,仿佛自己並非獨臥,身邊另外還有一具軟綿綿、光滑滑、香噴噴、暖洋洋的人體。


    又香、又軟、又暖,應該是極為舒泰的人間仙境。


    但司空遠不覺舒泰,隻覺驚心,他先行定了定神,然後睜雙目,打量周圍環境。


    果然,這兒不是山林草石之間,是一座繡榻珠簾,翠屏玉風,陳設得極為華麗的女兒寢室,那份氣派捧場,並非尋常閨閣,有些像是深宮內殿光景。


    尤其更令司空遠驚心的是,在這九華帳裏,悲翠衾中,鴛鴦枕上,還有位美女,與自己同臥。


    這女郎臉朝外睡,司空遠所能見到的,隻是一頭烏油油的垂枕秀發。


    但臉上雖看不到,身上卻碰得到,司空遠由觸覺所感,知道這女郎是裸體入衾,身無寸縷。


    其實,豈僅對方是裸無寸縷,司空遠本身照樣是精光赤條條。


    他在恢複知覺以後,本當立即縱起,但因全身赤裸,太不雅觀,想悄悄尋得衣履。


    但司空遠才稍一轉動,與他並枕同臥的那位女郎,便已嬌笑叫道:“你醒了嗎?”


    司空遠聞言,始知對方不曾睡著。


    不禁臉上一熱,低聲說道:“姑娘上姓芳名,我……我……我又怎會到了此處?”


    那女郎咦了一聲,嬌笑說道:“你對我流淚,叫我二妹,竟不知我是誰嗎?”


    邊自說話,邊自緩緩轉過身來,那副絕代容光,仍是司空遠魂夢相思的心頭倩影。


    先前這張臉龐兒,是使司空遠驚喜欲絕。


    但因人品顯然不同,如今這張臉龐兒,遂使司空遠驚懼欲絕。


    他目注共枕女郎,連連搖頭說道:“你……你不是我……我的二妹。”


    枕上女郎向他微送秋波,媚笑說道:“你的二妹是誰?”


    這句話兒,倒把司空遠問得怔住,苦笑一聲,搖頭答道:“我……我不知道。”


    枕上女郎忍悛不禁,銀牙微咬下唇,吃吃失笑說道:“你這話是真是假?我不相信天下有不知妹妹是誰的糊塗哥哥。”


    司空遠正色說道:“真的,她不許我問她身份,隻許我叫她二妹。”


    枕上女郎笑道:“那你怎知道你所想念的神秘二妹不是我呢?”


    司空遠欲言又止,幾度翕動嘴唇,方想出措詞,苦笑答道:“我和我二妹相互之間,情感極深,用不著……”


    話猶未了,枕上女郎便即接口嬌笑說道:“我明白了,你是說我若是你二妹,根本僅憑雙方情感,便可使你唯命是從,用不著仰仗藥物迷魂之力。”


    司空遠點頭答道:“姑娘猜得不錯,故而你雖在容貌、身材方麵,與我二妹長得完全相同,我卻知道你不是我的二妹。”


    邊自說話,邊自注目。見枕上女郎鬂邊秀發之上所戴的那朵小小紅花,已然不見。


    但蝤蠐粉頸,宛如玉琢無痕,顯係本來麵目,絕非戴有什麽化裝易容的人皮麵具等物。


    司空遠看得好不心驚,暗忖:天下相像之人,雖然不能說是沒有,卻怎會相像到如此逼肖程度?


    容貌、身材,已極酷似,甚至連語音也有九成以上相同。


    隻是這枕上女郎,於一顰一笑之間,百媚叢生,更為妖豔而已。


    他心中正自越看越覺驚奇,那枕上女郎業已風情萬種的嫣然笑道:“既然我與你那二妹長得極為相像,你不妨就把我當作你那二妹便了。”


    話音方落,竟把她那赤裸裸、光滑滑、暖洋洋、香噴噴的嬌軀,偎向司空遠的胸膛之內。


    司空遠醒來以後,未曾推衾立起之故,便因身無寸縷。倘若精赤條條的行起來,未免太不雅觀,太不像話。


    但如今這枕上女郎赤身投懷,移樽就教,情勢顯已急迫,遂使他無法顧及太多,急忙縮身,意欲推衾縱起。


    誰知他腰間才一疊動,竟發覺自己周身軟綿綿地,用不上半絲氣力。


    枕上女郎玉臂一勾,把司空遠摟個結結實實,微揚星眸,吃吃笑道:“傻哥哥,你嗔了我的醉神花香,倘不服寒玉靈漿,最少也全身軟癱,在三日間難於行動,還想跑什麽?如此良宵,風流無價,難道像你這樣一位風神絕世的美俠士、俏郎君,竟真是又蠢又傻的魯男子、柳下惠嗎?”


    司空遠被對方緊緊摟住,無力掙紮,不禁又窘又急,弄得麵紅耳赤。


    但他轉念一想,自己既中那小小紅花的醉神毒香,周身綿軟無力。


    若再一味抗拒,無非逼得這枕上淫娃,施展更不堪的下流伎倆,倒不如設法虛與委蛇,徐圖脫困之策。


    想至此處,枕上女郎又勾著他的頭兒,向司空遠附耳妮聲叫道:“傻哥哥,你看你急得滿麵通紅,額上連青筋都現了出來,真是傻得可愛。以後我就叫你傻哥哥好嗎?你喜不喜歡這個稱謂?”


    司空遠覺得對方嬌軀如蛇,緊緊纏著自己,遂想根據所定策略,暫時設法緩和情勢,苦笑說道:“你叫我什麽都行,但我卻應該叫你什麽?”


    枕上女郎媚眼如絲,低聲笑道:“且將新膩友,聊當舊情人,你就叫我二妹如何?”


    司空遠搖頭說道:“不行,我已有了一位二妹……”


    枕上女郎接笑道:“你既忘不了你那二妹,我就吃虧一點,作你三妹也可。”


    司空遠一半是故意找話,一半是想起那位方家琪來,遂自搖頭又道:“不行,三妹也早已有人。”


    枕上女郎向他看了兩眼,雙現梨渦,嫣然微笑說道:“原來你剛才隻是假正經,實則風流放蕩,女朋友頗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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