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怒氣陡升,一掌拍在了龍椅扶手之上,扶手頓時碎了一地,怒聲道。


    “你這是逼朕將那外族女子殺了!”


    宋師道聞言,神色肅然,一臉的決絕,猛地磕在了地上,鮮血橫流,堅定無比的說道。


    “若是如此,兒臣也不獨活!”


    宋缺頓時氣結,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宋師道,不敢相信這等忤逆的話是從他的口中說出的。


    “逆子,你要氣死朕嗎,忤逆犯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你的聖賢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裏去了嗎?”


    雖然大宋恢複了百家爭鳴,不再獨尊儒術,但是也不排斥儒家,對於《孝經》所言還是很認同的。


    宋師道依舊堅定不動搖,眸子裏滿是倔強,跪倒在地上,一言不發,他這時才有了幾分宋缺兒子的風采,即使麵對如今可以掌控天下的父皇,也不肯屈服,心中認定了傅君卓,為了這個心愛的女子,他願意承受任何的代價和後果,無怨無悔。


    宋缺歎了一口氣,腰背佝僂了兩分,健壯挺拔的他的此時竟也露出了幾分疲憊,這位強硬了一輩子的天刀,大宋武皇帝,第一次低下了高高昂起的頭顱,宋師道畢竟是他的獨子,天下哪有拗得過子女的父母,神色有些落寞,起身走到了窗前,仰頭看著璀璨的星空,沉默良久,最後才開口悠悠誦道。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宋缺雖然是赳赳武夫,但是從小也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他的學問不弱於一些碩儒,對於詩經自然也是精通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年輕時的記憶,他此生慧劍斬情絲,絕了男女情愛,本就是一個遺憾,又何必逼著自己的兒子也如此呢。


    想到此處,宋缺轉身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宋師道,神色間多了幾分慈愛,溫聲道。


    “你起來吧,我不逼你了!”


    宋師道聞言大喜,欣喜若狂的爬了起來,臉上還有著鮮血,狼狽得很,臉上帶著激動之色,湊到了宋缺的麵前,不敢相信的向宋缺確認著剛剛的聽到的話。


    “父皇,你真的同意我娶君卓了?”


    宋缺看著眼前的宋師道,眼中帶著幾分柔和,點點頭,伸手拍了拍宋師道的肩膀,堅實有力,對宋師道安撫道。


    “既然你如此堅持,我又能如何?”


    “總不能為了一個女子,殺了自己的兒子吧!”


    “日後你們夫妻二人要同心同德,相親相愛,攜手一生,白頭偕老!”


    宋師道眼眸中多了幾分濕潤,瘋狂點頭,他這段婚姻來之不易,他自然會珍惜的,絕對不會辜負了傅君卓的。


    宋缺最後拍了兩下宋師道的肩膀,再次向著龍椅走去,端坐其上,神色冷峻,威嚴霸道,金口一開,即為諭旨。


    “太子宋師道忤逆不孝,罔顧君恩,不思悔改,廢除太子之位,貶為遼東王,明日起離開長安城,前往封地!”


    宋缺此時不再是一位慈父,而是君臨天下的帝皇,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宋師道,並未說出任何的安慰的話語,隻是冷冷的問道。


    “遼東王,還不領旨謝恩?”


    宋師道這才迴過神來,再次跪下,臉上帶著幾分失落,卻又帶著幾分解脫之色,恭敬的叩首謝恩道。


    “兒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缺可以因為宋師道是他的兒子,而退後一步,準許宋師道娶了傅君卓,但是卻不能容忍日後的宋氏天下的皇帝有著外族血脈,所以才會廢除宋師道的東宮之位,貶去了遼東。


    傅君卓是高句麗大宗師的弟子,正好可以利用一下這個身份,幫助宋師道更快的融入遼東,為大宋穩定遼東做出一些貢獻。


    宋缺正襟危坐,高高在上,淡漠的俯視著地上的宋師道,眸子裏閃過複雜的神色,冷聲道。


    “起來吧,明日朕就不送你了,望你好自為之!”


    宋師道全身無比鬆弛,從內到外的散發著輕鬆的氣息,他並沒有因為太子之位被廢,感到傷感痛苦,他這人性子溫和,不適合作為一國儲君,自從當了太子這一年來,他沒有感到過快樂開心,打心裏感到疲憊勞累,如今算是解脫了。


    “兒臣拜別父皇,願父皇身體安康!”


    宋師道並沒有直接起身,挺直了腰背,深深的看了一眼宋缺,無比肅穆的再次叩首,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緩緩起身,向著禦書房外走去。


    宋缺無動於衷,靜靜的坐在龍椅上,看著自己的兒子消失在夜色中,久久不能迴神。


    不知過了多久,燈火都已經熄滅了,禦書房中一片寂靜黑暗,一道歎息聲響起,聲音中帶著幾分祝福和無奈。


    翌日,滿朝文武百官都為之震動,太子宋師道被貶遼東,坐鎮高句麗,東宮儲君之位空懸,宋缺膝下又隻有宋師道一個兒子,豈不是要兄終弟繼。


    宋缺身穿黃色龍袍,威嚴偉岸,霸氣四溢,高坐龍椅之上,看著下麵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臣子,心中早就想過這個畫麵,不緊不慢的一揮手,一旁的宦官,連忙上前踏出幾步,手裏捧著一副明晃晃的聖旨,緩緩打開,當眾宣讀了起來。


    宣旨的宦官都是經過嚴格選拔才選出的,無比嚴苛,嗓音清脆嘹亮,吐字清晰,抑揚頓挫,極富有感染力。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長公主宋玉華,溫婉賢德,風姿雅悅,英武果敢,聰慧敏捷,.,即日起冊封長公主宋玉華為東宮太子,欽此”


    聖旨宣讀完畢,整個朝堂鴉雀無聲,文武百官都驚呆了,宋缺這是操作,居然冊封了女兒作為太子,天下哪有過女皇帝,豈不是牝雞司晨,乾坤倒轉,陰陽錯落。


    這是礙於宋缺的威望,眾人即使有滿腹的怨言,依舊不敢質疑,事情也就如此定了下來。


    宋玉華腰間挎著彎刀,一身明黃色的四爪莽袍,華貴大氣,神色冷峻,腳步從容,也不跪倒,隻是躬身迴道。


    “兒臣領旨!”


    宋缺滿意的點點頭,起身而立,對著文武百官宣布道。


    “自今日起,由太子監國!”


    說罷,宋缺就走下了陛階,宣布散朝,迴到了後宮,閉關修煉了起來,絲毫不曾理會群臣異樣的眼神。


    宋玉華成了監國太子,大刀闊斧的開始治國理政,首先確定了沿用隋朝的科舉製度,徹底廢除了九品中正製,若想為官,必須進士出身方可,科舉按照不同的百家學派,設立了不同的考試科目,包羅萬象,重視實踐。


    這一舉措簡直是打到了關隴貴族和山東士族的軟肋上了,他們哪裏肯答應,群臣激憤,議論不休,想要抵製這個國策。


    宋玉華自從重拾武道之後,性子像極了宋缺,除了對侯希白依舊是溫婉可人之外,對其他人,一律是強硬無比,果決霸道,對不服之人,重拳出擊,毫不留情,甚至引發了關隴貴族和山東士族的叛亂。


    宋玉華也不妥協,親自率領大軍,平息叛亂,一舉將關隴貴族和山東士族打殘了,隻留下了一些沒有異動的家族,屠刀高舉,血流成河,鐵血無情,比之宋缺不遜分毫。


    宋玉華平息了亂局之後,先是推廣了活字印刷術,改善了造紙術,使得書籍大肆傳播,開辦太學,鼓勵各地建立學堂,給了無數寒門黎民子弟翻身的機會。


    宋玉華並未如此就停下了腳步,實行攤丁入畝,核查人口,丈量土地,對於私藏人口,兼並土地的大族毫不手軟,使得戶部財政好轉。


    另一方麵,宋玉華也注重休養生息,推廣工部尚書魯妙子改進的農具和種植技術,使得土地開墾,糧食豐收。


    宋玉華更是從軍中選拔人才,建立了講武堂,傳授上乘武學,培養了大量高手,對宗派進行了限製,需要得到朝廷認定才可收徒,並且對宗派的規模做出了嚴格的限定。


    同時在民間傳播推廣武學,設立了武舉,選拔民間高手和人才,這是文舉同等重要的人才選拔機製,一時間大宋武風大盛,高手層出不窮,多數都進入了朝堂,使得大宋實力更盛。


    武德七年,宋缺宣布退位,將皇位交給了宋玉華,群臣並未反對,這些年來,宋玉華大展拳腳,國力與日俱增,天下太平繁榮,獲得了大多數的臣子的認可,至於那頑固不化,咒罵牝雞司晨之人,早就被宋玉華清理幹淨了,哪裏會將他們留到現在。


    宋玉華登基為帝,便受到了群臣催婚,眼看皇帝膝下無後,總不能偌大的皇朝,最後無人繼承吧。


    宋玉華對此並未理會,讓不少心有謀算的臣子大失所望,他們還想著讓家中的才俊嫁給皇帝,如果可以生下個一兒半女的,日後就是皇位的繼承人,這可是穩賺不賠,奇貨可居的買賣。


    皇宮大內,宋玉華的寢宮之中,龍榻之上,兩人躺在其上。


    侯希白緊緊抱著宋玉華豐腴婀娜的嬌軀,眼睛中目光無比的炙熱,口幹舌燥,唿吸有些急促,聲音也變得低沉了許多。


    宋玉華此時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女帝,更像是一位嬌媚可人的小女人,緊緊的依靠著自己心愛之人,心裏滿是喜悅歡欣,眸光中滿是柔情蜜意,含情脈脈注視著愛人,一臉的幸福之色,這是所有臣子都未見過的溫柔麵孔。


    宋玉華臉上紅彤彤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晶瑩剔透的汗珠,一縷亂發被汗水打濕了,緊緊的貼在光潔的額頭上,沒有了平日裏的華貴髙潔,略顯有些狼狽,甚至還帶著平日裏所沒有的疲憊之色。


    “嗯!”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宋玉華眼神迷離呆滯,整個心神都升華了,久久不願醒來。


    良久,宋玉華才迴過神來,螓首緊靠著侯希白的胸膛,聽著耳邊傳來的有力心跳聲,眼中滿是柔情,修長白嫩的手指在侯希白的胸前畫著圈圈,聲音中帶著幾分柔弱,柔聲道。


    “我不求你在宮中陪著我,但是你也要給我留個念想,我想要生一個我們的孩子!”


    侯希白聞言,臉上帶著笑意,眼睛微微眯著,調侃道。


    “你就不擔心,朝野上下,對你未婚生子大加議論嗎?”


    “我不在乎,誰還敢當著我的麵議論不成!”


    宋玉華俏臉含煞,眸子中滿是威嚴,有著不可違抗的意誌。


    侯希白輕笑一聲,手臂死死的佳人箍在懷裏,俊朗無比的臉上帶著幾分不正經的笑意,眉毛輕挑,調侃道。


    “那玉華,你可休息好了?我們需要再努力一些了,不然怎麽能生出孩子!”


    侯希白說罷,瀚海的大海中再次掀起了驚濤駭浪,洶湧澎湃,無可抵擋。


    宋玉華一臉的羞紅,眼眸中滿是波光瀲灩,含情脈脈,嬌媚的白了一眼侯希白,手臂緊緊的抱著侯希白,身心皆顫,酥酥麻麻的感覺彌漫全身,陷入了迷醉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都隱隱浮現出了一抹魚肚白,曦光劃破了夜空,旭日東升,大道紅光,新的一天開始了,宋玉華這位女皇,第一次沒有上早朝。


    宋玉華慵懶的躺在錦被下,露出了一截藕臂,白皙滑嫩,嫩的一掐都可以冒出水來,一臉的嬌媚潮紅,眼神迷離,深情的注視著身邊的侯希白,輕聲問道。


    “青璿和玉致最近可還好?”


    “我好久都沒有見過她們了!”


    侯希白輕輕撫著宋玉華的玉背,下巴抵著宋玉華的頭顱,輕聲道。


    “她們都很好,迴頭我帶她們來看你!”


    宋玉華眼眸中帶著一點遺憾,嬌軀貼近侯希白,陽剛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讓她心中的失落少了一點,聲音沉悶的說道。


    “我如今還脫不開身,等我們的孩子出生,長大成人,我就退位,隨你一起隱居幽林小築!”


    侯希白自從平定了天下之後,並未再插手天下武林的紛紛擾擾,攜著石青璿和宋玉致,一起隱居在了成都城外的幽林小築,過起了閑雲野鶴,左擁右抱的生活,好不愜意。


    這事當年還鬧出了一場風波,宋缺得知宋玉華、宋玉致姐妹都被侯希白禍害了,簡直氣瘋了,天刀出鞘,誓要砍死侯希白這個魔門敗類,那場大戰最終結果如何,無人可知,隻是宋缺近乎一月未曾露麵。


    宋玉致也在這次大戰之後,隨著侯希白一同離開了長安城,迴到了幽林小築,成了侯希白的妻子之一。


    宋玉華因為繼承皇位的緣故,不能隨著侯希白隱居,侯希白也隻能每年抽出一段時間來,陪陪宋玉華,以解佳人相思之苦。


    每年這個時候,宋玉華的性格都會溫和許多,群臣不清楚原因,卻也懂得把握機會,不論是直言進諫,還是犯了些小錯,都不用擔心掉腦袋了,倒是難得的放鬆一段時間。


    甚至因為這個原因,長安城的官員們都會舉辦一些盛會活動,作為慶祝,漸漸地長安城的特色盛會,吸引了許多外地之人前來參加。


    侯希白低頭看了一眼臉上帶著幾分疲色的宋玉華,點點頭,將佳人緊緊摟住,應聲道。


    “好,我們等著你!”


    “嗯!”


    宋玉華將腦袋埋在了侯希白的懷中,靜靜的享受著這難得的溫情時刻,小鳥依人,柔情萬種,這副麵孔如果被為群臣看到了,定要懷疑自己沒睡醒,才會產生如此荒唐的幻覺。


    “時間不早了,起床吧,我陪你在長安城逛一逛!”


    不知過了多久,侯希白手掌輕輕拍了一下佳人翹臀,帶著幾分打趣的笑意,輕聲說道。


    宋玉華先是嬌媚的翻了一個白眼,這才起身穿衣,絲毫不在意侯希白炙熱的目光,落落大方,婀娜有致的身材沒有任何保留的暴露在了侯希白的眼前,千般嬌媚,萬種風情,真正的天使的容貌,魔鬼的身材,讓某人熱血沸騰,險些要再次翻身上馬,大戰一場。


    長安城,坊市之中,無比熱鬧,人聲鼎沸,摩肩擦踵,西域草原各族之人都齊聚於此,各種店麵攤位遍布此地,吆喝聲,販賣聲,不絕於耳,紅塵煙火氣。


    侯希白和宋玉華手牽著手,走在人群中,宋玉華眉眼帶笑,走走停停,體驗著難得放鬆。


    不知逛了多久,宋玉華停在了一個小攤前,琳琅滿目,大部分都是一些便宜的首飾配飾,宋玉華纖纖玉手中拿著一根銀簪子,並不精致,甚至還有些粗糙,值不了幾個錢,低頭打量著,眼睛中滿是喜歡,俏生生的看著侯希白。


    侯希白走到宋玉華的身旁,寵溺的看著宋玉華,從她手中拿走了簪子,插在了她的頭上,仔細打量了一番,點點頭,說道。


    “夫人帶著這簪子,果然好看!”


    一聲夫人,讓宋玉華眉開眼笑,眼睛亮晶晶的,手掌撫著頭上的簪子,一臉的幸福開心,嬌媚動人,風情萬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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