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我要學武!”


    “你教我!”


    徐鳳年看著從剛才對決結束就一言不發的楚狂奴,向楚狂奴低下了自己世子的頭顱。


    “爺爺為什麽教你?”


    楚狂奴沒有絲毫的榮幸之感,而是跳腳拒絕了徐鳳年。


    “你教他,今晚的事一筆勾銷!”


    許宗甲突然站起身來,向著自己的廂房走去,卻留下了一句話。


    “好!”


    楚狂奴今晚有幸站在許宗甲的身邊觀戰,所獲匪淺,自然欠了許宗甲一個人情,應聲答道。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蒙蒙亮,徐鳳年就已經起了,直接來到了楚狂奴院子,提著春雷,站在了老魁的身前。


    “你小子可真的想好了,練刀可是苦的很,也沒有拿群耍劍的有名氣,三十萬的北涼鐵騎還不夠你威風的的嗎,何必吃這個苦,遭這個罪!”


    “那些人的刀槍終究是他人的刀槍,刀還是握在自己的手裏才踏實!用著順手!”


    徐鳳年抽出腰間的春雷,看著刀刃上的冷光,淡淡的迴答。


    徐鳳年撿起了自己以往最不齒的武藝,而且沒有學槍劍,學的是刀,既沒有劍的飄逸,也沒有槍的霸氣。


    楚狂奴撇撇嘴,不置可否,也不曾教導徐鳳年刀法,隻是讓他單臂提刀站上半個時辰,刀不能斜,手不能抖,如果完不成,即使是許宗甲也沒有理由繼續為難楚狂奴教導徐鳳年。


    徐鳳年沒有異議,提著手中的春雷,就來到了院中站著,像根木樁,既不動,也不叫苦,堅持了一個時辰,直接昏厥倒地,楚狂奴一把抱住了倒下的徐鳳年。


    楚狂奴嘖嘖稱奇,呆呆的望著徐鳳年,沒想到這個紈絝子弟居然如此堅韌,吃得下這苦頭,伸手捏了捏徐鳳年僵硬的手臂,感歎撿到寶了。


    自此之後,徐鳳年每日佛曉就來到楚狂奴這裏練刀,直到深夜才拖著疲憊的身體離開,楚狂奴也不教什麽高明的刀法,隻是讓徐鳳年重複直刺,斜撩,豎劈和迴掠四個枯燥的動作,前兩個動作每日三千次,後兩個動作每日四千次,本來楚狂奴還以為徐鳳年會忍受不了這麽枯燥的訓練,質問自己呢,沒有想到,徐鳳年一言不發,如實照做,一點怨言都沒有。


    老魁心中有些納悶,同時又產生了好奇,徐鳳年表現出來的不僅是意誌,還有相當紮實的握刀功底,莫不是這世子殿下先前被軍中武將悉心調教過?學過軍伍刀法以作防身?


    這段時間楚狂奴刻意刁難,讓徐鳳年練習乏味的握刀,一半是讓這個浪蕩世子知難而退,天底下的刀法,沒有半步終南捷徑可走,另一半則是真心,練刀首要握刀,連刀都拿捏不住,那就不是用刀,而是被刀拖著走,即便拿到手一大摞的絕世刀譜,也隻是耍些看似花團錦簇的花哨招式,一旦對敵,隻有死路一條。


    就這樣,一直由立秋練到了霜降之日,才從三千增加到六千。


    徐驍終日裏光著膀子練刀,好不容易養成的白嫩肌膚也都化為了古銅色,除了身上差了一些傷疤,幾乎和軍中的悍卒並無區別。


    徐鳳年總算是開口向老魁詢問了第一個問題。


    “刀法均是走大開大合的路子,最重氣勢,為啥迴掠這種收刀之法反而要多練習呢?”


    楚狂奴嗤笑了一聲,將嘴裏的肉食噴的到處都是,這才斜眼打量了一眼徐鳳年,開口解釋了一句。


    “天下不怕死的刀客實在是太多了,但這種人也最容易死,沒有任何的刀法可以敗盡天下人的,所以迴掠這種收刀之法才重要,隻有活到最後的人才能成為頂尖的刀客,這是爺爺在閻王殿前饒了一圈才得出的經驗,多學著點吧!!”


    徐鳳年聞言,眼中若有所思,這就和他在江湖中遊曆時一樣,打不過要抓緊風緊扯唿,這樣才能保住小命。


    從此徐鳳年放著武庫之中堆積如山的高明刀法不看一眼,終日裏和楚狂奴待在一起,再未踏入到武學聖地的聽潮閣一步,讓楚狂奴很是欣慰。


    漸漸時間來到了寒冬臘月,湖麵上已經結了厚厚的冰層,楚狂奴帶著徐鳳年來到了湖中練刀,刀法雖然還沒有入流,倒是精通了水性。


    刀法一途最重視水滴石穿的苦練,比不得許宗甲走的三教同修的道路,需要的是開悟和智慧,直至刀法小成之後,才能有所改善,可以修煉適合自己的心法,這些事情就不必楚狂奴操心了,畢竟聽潮閣中有的是神功寶典,再加上徐驍這人歪門邪道多得是,不會讓徐鳳年沒有功法修煉的,隻是不知徐鳳年是否能夠堅持到那一步。


    漸漸的徐鳳年的刀法有了幾分模樣,楚狂奴和徐驍安排了一股劫匪給徐鳳年練手,當做徐鳳年練刀的人樁,給徐鳳年的刀法增些戾氣,這些劫匪都是北涼城軍中的死犯,徐驍放到了城外,這事徐鳳年心知肚明,畢竟北涼城外雖有些盜匪,但大半都是安分守己,不敢放肆,畢竟北涼鐵騎的威名不可小覷。


    這些個臨時充當劫匪山賊的軍犯,沒傳承過正統武學,但一身本事都是戰場上靠拚命滾打出來的,力大兇殘,有著北涼鐵騎特有的悍不畏死,最適合給徐鳳年鍛煉直來直往的殺人悍刀術。


    楚狂奴親眼看著徐鳳年殺絕三撥,之後就不再暗中跟隨,隻是給出地址,就讓徐鳳年單騎單刀前往。


    第一撥過後徐鳳年身中六刀,五輕一重,砍中後背那一刀,也不致命,趴在血泊中,刀仍不離手,最後由楚狂奴背迴王府。


    此後幾批徐鳳年都是帶傷而戰,楚狂奴絕不給他一絲一毫偷懶叫苦的機會,換作其他王府的供奉,絕不敢如此糟踐世子殿下。與悍匪搏命練悍刀,其中艱險,不足為外人道。


    徐鳳年臉上帶著一個猙獰的麵具,腰間挎著刀鞘,坐在屍體之上,看著眼前的雪和血,不緊不慢的擦拭著春雷的鋒刃,此時的徐鳳年已經和過去判若兩人,多了幾分男兒血性。他如今總算是曉了幾分刀道,經過了苦心磨礪,殺人賞雪,總算了明確了自己日後的路該怎麽走,怕是少不了這一地的紅豔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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