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墨香,三個人的臉上都不大好看,墨香是府中六小姐秦曦妍的侍小,打小就跟著六小姐,但因為後來六小姐落水之事被正房餘氏判了個侍奉不周的罪名,後就被賣到了窯子裏。


    其實府裏人都知道當天是三小姐和六小姐起了爭執,才把六小姐推落水中的,可六小姐不過是早已失了寵的四姨太蕭氏所生,又不得老太太的喜歡,也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墨香替人背了黑鍋,被人綁著押出了府。


    自從落水之後,秦府的人都說六小姐的性情大變,原本活潑直爽的性格變得沉悶了許多,連吃東西的口味都變了不少,平時若不是有什麽大事,就呆在自己的筱桐館裏閉門不出。下人們私底下甚至在議論這六小姐是落水的時候,是不是撞傷到了腦子。


    落水事件發生在中秋前後,那時秦婠婠正迴京過節,身邊帶著小六子。秦婠婠永遠忘不了,秦曦妍看著墨香被送走時的樣子:無助,驚恐,卻又有一絲堅定的眼神;和那雙緊握著,指甲都嵌入肉中,掐出血來的雙手。


    而小漁原本在府中的時候,曾在六小姐身邊伺候過,直到秦婠婠去裕水祖宅養病,才被分配過去照顧秦婠婠的,自然對六小姐的事會多關心一些,聽說了墨香的事,也是難過了好些日子。


    想到這裏,秦婠婠轉身對小六和小漁說道:“對了,今天晚宴後,你們替我把從裕水帶來的東西都給各房送去,小姨那裏的我晚上自己過去送,另外吳嬤嬤的和另外幾位老人的明天再去送。”


    想了想又說道:“再取些銀子包成兩份,一份送去給六小姐,另一份送去給柳姨娘。另外的把我帶過來的藥材包好,送去給孟素……不,孟姨娘。”


    小六按著吩咐一一記了下來,和小漁二人分了工。


    秦婠婠則乘著還沒有開宴,把新調到梅園的下人召集起來說話。按秦府的製度,嫡出小姐身邊一般是一個管事的大丫鬟,兩個貼身在內房侍候的丫鬟,一個外房丫鬟,一個粗使丫頭和一個嬤嬤。但老太太對秦婠婠偏愛些,就多個她派了個貼身丫鬟。


    所以現在秦婠婠身邊的有大丫鬟棋夢,貼身丫鬟娟畫,外房丫鬟浣溪,粗使丫頭小桃和一個錢嬤嬤。


    這些是吳嬤嬤安排的人,秦婠婠自然是放心的,更何況錢嬤嬤是原是自己娘親從娘家帶過來的。隻是對這個管事丫鬟秦婠婠還是有些疑慮,心中到底還是希望讓小六或是小漁中間的一個來做。不過暫時也不能說什麽,就打算先觀察著。


    秦婠婠先是嚴肅的說了自己梅園的規矩,再又讓小漁給大家賞了錢,就讓大夥都散了。


    這時棋夢看了時辰,就提醒秦婠婠該換身衣服,去前廳等著開宴了,然後就帶了娟畫出屋去安排別的事,把屋中的事留給了小六和小漁。


    秦婠婠看她說話,做事,進退有度,倒也算合心意。換了一身正裝就帶著小六去了前廳,讓小漁在梅園打點要送的東西。


    到了正堂,門口候著的丫鬟便過來請了安,領著秦婠婠先到了二堂。秦婠婠進屋時秦老爺與正房餘氏和幾位姨娘都在了,而主客座上坐著一位錦衣華服麵相威儀的中年人,年紀看著比自己的父親要虛長幾歲。


    這位中年人的下座坐的正是薑恆燁,想到白天老太太說的話,看來眼前這位便是靖老王爺了。秦婠婠先上前給秦老爺和餘氏請了安,又一並的向幾位姨娘問安,然後秦老爺便給她介紹道:“這位便是薑世子的父親靖王爺,還不快點來拜見王爺。”


    秦婠婠就連忙過去又行了禮請了安,老王爺微微上前,虛扶起秦婠婠道:“不必多禮,以後都是一家人。”


    說著在座的人都應景的笑笑。


    秦老爺子就指了指薑恆燁身邊的位子道:“那你就坐在世子身邊吧。”


    秦婠婠過去與薑恆燁問了安,便在他身邊的位置座下。這時,秦老爺子就開口對著靖老王爺說道:“小女與世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不過在裕水縣的那場鬧劇還是讓王爺見笑了。”


    靖老王爺微微搖頭,臉上帶著些笑意道:“不妨事,不過是小孩子家玩鬧。”


    這時餘氏一臉慈祥的說道:“王爺說的是,小孩子家打鬧打鬧,轉眼自己就好了。原先聽到消息的時候,我與老太太還懸著心呢。沒想到迴府的時候,下人就說我家婠婠還是與世子騎著一匹馬迴來的。”


    “哪個又在背後念叨我老太婆啊?”話音剛落,就看到一群小姐媽媽們圍著秦家老太太走了進來,這時秦老爺子連忙讓出主座扶著老太太坐下,餘氏則做到了一邊的客座上。其他眾人則都上前請了安,連靖老王爺都微微起身作揖請禮。


    秦婠婠看了看,陪著老太太一起來的有二小姐秦曦柔,三小姐秦曦嬌,五小姐秦曦媛和六小姐秦曦妍,中間缺了四小姐與七小姐。四小姐秦曦嬈在幾年前瘋了,至於為了什麽,由於秦府上下對此事諱莫如深,常住在外的秦婠婠並不清楚。於是就開口問道:“七妹的身子還是不好?”


    老太太點了點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道:“也不知是怎麽弄的,從小就這樣病歪歪的。”說著又看了一眼在座的七小姐的生母六姨太孟氏,道:“你自家就是行醫的,怎麽連自己女兒的身子都調養不好。”


    說完,孟氏便溫順的低頭認了錯,說了幾句自責的話。這時,老太太身邊的吳嬤嬤才對著老太太說道:“老太太,剛剛您還說今兒個誰都不許說不高興的事,看看,您自己倒是現犯規了。”


    老太太一聽便笑了,然後就與靖老王爺拉起家長來。秦婠婠本來就不喜歡這種客氣寒暄的場合,就自己帶著一臉的笑容發起呆來。如果有人問她一句,她就點個頭。


    薑恆燁則一邊遊刃有餘的應付著長輩們,一邊默默的關注著秦婠婠。一開始進屋的時候看秦婠婠的表現,還以為自己以前看走眼了呢。現在看著秦婠婠目光放空,臉上笑得和畫上去的一樣,機械的點頭,就知道秦婠婠還是秦婠婠。


    突然秦婠婠聽到一句“是吧?婠婠”。她正想點頭,坐在旁邊的薑恆燁卻私下拉了拉他的衣服,似乎是讓她不要那麽快答應。


    秦婠婠便隻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聲音的來源秦老太太處。一邊的吳嬤嬤看出秦婠婠並沒有在聽老太太講話,就替她解圍道:“老太太,您看大小姐還當您是在說笑呢。”


    “這怎麽能是說笑呢。”秦老太太又嚴肅的說道:“總之我老太婆說了,將來婠婠出嫁了,我們秦家的那本《秦氏織染》便是嫁妝!”


    秦婠婠聽清了這話,才發現這時屋中的氣氛已是十分的微妙。秦家現在雖是官宦之家,但原本卻是靠著經商出身,秦家產業頗多,但支柱卻是秦家的染坊和布坊。而秦家能夠在商界常青不倒,靠的就是這本《秦氏織染》中的織染秘技,而這本書也一向是傳給秦家的接替人的。現在秦老太太這樣一說,即便秦婠婠是個女流,遲早會嫁出去,但還是讓在座的每個人心裏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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