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聽著伍某人三字,倏地一震,喝道:“你就是玉書生?”


    “是!你去通知生死判官,就說伍海萍要殺人來啦!”


    “好大膽,殺誰?”身後有人冷笑喝問,海萍一震,剛想轉身,倏地


    “找死來啦!”喝聲起自左麵山峰,忽然又道:“姓伍的,這就是埋骨之處!”


    “哈哈……哈……哈……”


    右麵的喝罵,側麵的狂笑,同時排出,海萍環掃過去,五座山峰下,都出現奇異的可憎的怪老者,五個人的衣服正中,各繡有紅、黃、藍、白、黑,五色不同遊龍。


    海萍殺機倏現,冷然一笑道:“你們不是敵手,叫生死判官出來見我!”


    陰陽神嘿嘿兩聲冷笑道:“總壇主正在陪兩個妞兒開心,你還不夠資格見他……”


    這話說得太刻薄了,海萍悲憤上衝,星目瞪得大大地,一步一步朝陰陽神走去,陰陽神突見海萍俊臉繃得緊緊,雙目神光十足,殺氣外露,不由自主地心中生起恐怖之感,他突地後退了兩步,打懷中取出一麵黃龍旗,剛搖晃了兩下,突然海萍一聲大喝。身法如電、竄射之間,掌發處,青氣暴湧,


    慘嗥震破寂夜,陰陽神已被這猛然的一擊,擰砸在石峰之上,啪地一聲,皮開肉綻,橫屍峰下。


    眾人大為震駭,紅白藍黑,四旗招展,號角齊鳴,發出一片懾人的愁慘之聲。


    人影縱橫,從山峰後麵,飛射出五顏六色的勁裝大漢,齊向海萍湧到,海萍旋身看去,怕不有一百出頭,不禁大笑三聲,真元早凝,反往人潮中走去,他此刻殺心已起,繃臉鼓眼,一句話也不願多說,人潮洶湧而到,刀槍劍戟,層層攻進。


    海萍一聲怒哼,雙掌連撥,強風猛勁,如驚濤駭浪,似山崩地裂……啊啊啊啊……慘聲頻傳,屍飛沙滾……死神首次降臨將軍坳內,加諸在這些狂徒的身上。


    愁雲慘霧,淒風苦雨,眨眼的工夫,地上出現了十多具屍首。慘!慘!但這不能使海萍停手,反而激起他沉重的殺焰,虎入羊群,罡氣籠罩,白光亂灑,慘叫連連,形成一毆慘然的樂章,海萍縱橫在人群之中,雙掌不停,力道增強,屍首逐漸增多,一具一具,踩在人潮的腳下。血,淤集在山峰之下,繞著山峰滾滾流動,屍山血河,慘不忍睹,殺聲震撼將軍坳,聞之叫人心散魄飛。


    海萍殺到目前,不發一言,不說一句,著著狠,掌掌絕,壓根就沒有留半點情。


    那些壯漢也真夠厲霸的,前麵倒了一波,第二波仍然趕進,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沒有讓海萍有歇手的機會。更不叫他有喘息的餘地,但他們怎知海萍玄關已通,這種打法,怎會使他勞累而死呢?


    殺得兇,死得慘,驀然有人大聲吼道:“住手!”


    壯漢巴不得有此一喊,真有不要命的人麽?於是,四下裏散開。


    海萍不知何故,撤後五尺,掠目看去,紅、黃、藍、白、黑,五色衣服五個人,各執著五麵龍旗,喝道:“殺怕了。”


    中間黃旗換了一個胖老者,隻聽他怒道:“小子,你看看地上的屍體!鮮血!哼!今天要讓你活著離開將軍坳,五旗盟幫就不用在江湖上混啦!”


    海萍放眼一看地上的屍堆,少說點,也有七十多具,不禁一陣黯然,冷笑道:“你們是五旗盟幫的什麽人?”


    “五龍分壇的副總壇。”


    “請傳言生死判官,叫他乖乖地送出苑小玲和呂小芳,否則……”


    “怎麽樣?”


    “血洗五旗總壇,殺個雞犬不寧。”


    五個副總壇主臉色突變,大喝道:“你能勝得我們,就帶你去見總壇主。”


    海萍嘿嘿一笑,道:“動上手就沒有你們活命的機會,快去叫……”


    “咄!哪來這些廢話,殺他!”


    五條人影,彩色繽紛,分成五個角位,猛襲海萍。


    海萍一聲怒嘯,很激動地喝道:“想死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喝聲中,雙掌齊推,波波兩聲,硬接了攻來的強勁。他晃了兩晃,又是一聲怒嘯,天煞絕命手應聲而發,青氣嫋嫋,立即自掌中排出,其急似箭,貫穿攻來的掌勁,絲……絲……


    絲……破空之聲,刺人心弦,五人齊聲喊道:“天煞絕命手……”音未停,數聲淒絕人寰的慘叫,氣過掌停,地上多了四具屍骨,隻剩下紅旗的副總壇主,臉呈死灰,呆呆出神。海萍冷笑道一聲,喝道:“你也別想活著離開!”橫掌直劈過去,足可開碑裂石,陡然間,轟地一聲巨響,海萍震退了三步,紅旗分壇副總壇主倒走一丈有奇,場中忽然落下一個矮胖的老頭。海萍被來人震退,不禁心中陡懍,張目看去,原來是個六十多歲的矮胖頭,這老頭胸心的衣上,繡著一條黃色的遊龍,其大小剛好鋪滿了胸前,海萍怒氣橫生,喝問道:“什麽人?”


    “五旗盟幫,邛崍掌門人,黃龍壇主。”


    海萍壇主殺機陡現,喝道:“你就是橫行江湖的玉書生?”“然!”


    “你殺了本壇許多手下,這筆帳,該怎麽算法?”


    “他們自己打死,你看著辦好啦!”


    黃龍壇主氣得一抖,怒道:“你以為天煞絕命手天下無敵?”


    “沒有這種想法。”


    “闖壇殺人,是何用意?”


    海萍悲壯的一聲長笑,冷冷地道:“你身為邛崍掌門,又是黃龍壇主,說的話,簡直是放屁,我問你,苑小玲呂小芳被你們囚禁何處?”


    “哦!你原來是為了她們來的?”


    “我沒興趣拜會你!”海萍大聲怒吼。


    “哼!”黃龍壇主狠狠地一哼,目射兇光喝道:“她們現在總壇。”


    “總壇不在將軍坳?”


    “恕我難以奉告。”


    海萍逼近兩步,氣焰萬丈,冷笑道:“你不說實話,這堆屍體就是你的好榜樣!”


    “哈哈!姓伍的,別人怕你的天煞絕命手,本壇主可不在乎,說實話倒是可以。不過……”


    “怎樣?”


    “血債血還,嘿嘿!”


    海萍殺焰驀張,厲聲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動上手要想活命,隻怕難上加難……”


    黃龍壇主一掠掌中的黃龍小旗,冷笑截道:“姓伍的,你也太狂了,本壇主要試試你的天煞絕命手……”話未落,霍地舉掌,直拍海萍。


    海萍冷然一笑,震臂間,出掌反擊,怒道:“既然要死,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砰……砰……”


    巨響一過,旋風疾卷,雙方都隻晃得兩晃,兩人都有了驚詫之容。


    海萍朗聲一笑,大聲道:“果然不錯,你也接我兩掌如何……”聲落掌發,勁力如山,勢如萬馬奔騰。黃龍壇主臉色紅得像火,骨節亂響,一抖臂,猛然排進兩掌,硬接來勁。


    “轟……轟……”潛力激蕩,波濤洶湧……


    響聲震耳欲聾,場外兩丈左右觀戰之人,俱都駭然色變,海萍身形陡挫,黃龍壇主撤退六尺,但勢均力敵,未分高低。


    海萍真火大發,天罡真元倏然提升,撮口一聲怒嘯,搶奔過,再拚兩掌,十二成勁力。隨出如雷霆萬鈞,轟轟擂動,黃旗壇主至少有六十年修為,內力精深,但也心驚肉跳,忙聚畢生之力,穩步吸氣,暴喝一聲,掌已推出,勁氣暴動,隆隆大響,端的嚇人。


    眨眼間,掌力接實,隻聽“轟隆隆……”震天長鳴,如排山倒海,石砂搶奔,昏暗異常,砂落聲止,黃龍壇主這次可夠慘的咧!竟被這兩掌之力,震退一丈有餘,臉色蒼白,雙臂難抬。


    海萍也挫出了七步之多,臉色卻甚紅潤,他殺心已生,決不容情,此刻,早已忘記了和那個蒙麵怪人訂立的承諾,白影飄動,已閃身在黃龍壇主的前端,四外大大地一陣騷動,吼聲也隨之而起。


    眼看黃龍壇主命在頃刻,忽地風聲颯然,人影搶進,海萍聽覺特靈,掌發之際,正待撤身,但三股淩厲的雄勁,猛撲過來,他不得不吸住發出的掌勢,雙臂疾伸,以十成勁,硬接三股猛力。


    “嘭,嘭,嘭……”三聲厲響中海萍已借勢抽身一丈以外。


    他納氣丹田,暗中戒備,運目看去,嚇!眼前出現了紅,黑,藍,三色不同的服式的老頭,胸前卻繡著鮮明的遊龍。三個老者個個都怒容滿麵,隱藏殺機。


    海萍一見來人,心中已然十分明白,隻是人家並未采取行動,自己也落得調息一番。


    這時,卻聽黑衣老者輕聲問道:“怎麽樣?”


    紅服老者看了黃龍壇主一眼,道:“不礙事。”


    黑衣老者瞪了海萍一下,說道:“你連斃本幫無數的高手,也該心滿意足羅。”


    海萍臉色緊繃,道:“他們自己找死,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這樣說來,你殺他們反倒殺得有理?”


    “當然啦!誰要他們不答複我的問題。”


    黑衣老者長臉登寒,微怒道:“像你這樣嗜殺如命,誰願意答複你的問題?”


    海萍傲然的冷笑道:“不答複我就殺到底!”


    紅衣老者聞言,不禁怒火上衝,喝道:“姓伍的,你有多大能耐?在本壇麵前,也敢說這種狂言……”


    “哈哈……哈哈……”海萍三聲狂笑,傲態橫生道:“你要是不服氣的話,就來拚兩掌好啦!”


    紅衣老者一聲怒哼,搶步待出,卻被藍衣老者一把拉住,轉對海萍道:“姓伍的,你究竟要怎麽樣?”


    “很簡單,乖乖的送出兩位姑娘來。”


    “不送呢?”


    海萍朝著地上的屍體,一呶嘴道:“那就是你們的榜樣。”


    三個老者互相一打眼色,仍然沒有行動,但從三人的臉部表情來看,顯然是憤怒壓於心底,原來,他是在拖延時間,好讓黃旗壇主複原,同時,也在等待另一個人。


    海萍雖然聰明絕頂,卻也看不出人家是在攪什麽鬼,因此,他也隻好氣勢洶洶,靜待打鬥,這就充分證明海萍的江湖閱曆,還差得太多。


    雙方沉默了片刻,忽聽黑衣老者一揚手中的黑龍旗,殺機突出,怒道:“伍海萍!你不是來要兩個姑娘麽?”


    “不錯!”


    黑衣老者抬臂向他身後一指,喝道:“請向他要!”


    海萍迴顧一看,不由心中一震,敢情在他身後丈多遠的山峰下,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白衣老者,此人冷笑而立,骨瘦如柴,長手長身,配上那身白衣,活像個吊死鬼。


    海萍哈哈大笑道:“五旗盟幫的五龍壇主都到了,正好!你們到底是送人給我?還是要硬拚一場?”不錯,眼下的五人,正是五龍壇主。


    白龍壇主最後到,卻聽他怒喝道:“小子,老實告訴你,兩個姑娘早就作了總壇的夫人,你想活著離開將軍坳,那不是白日做夢……”


    海萍血氣翻湧,心如刀絞,他知道小玲小芳決不會背棄他,很可能喪身此處,是以,他決心一拚,縱然姑娘死了,也要找出她們的屍體。


    他不等白龍壇主將話說完,大怒道:“看情形,不流血是不會善了。好!伍某人今夜就殺個樣兒讓你們見識見識……”


    “哼……”


    “嘿嘿……”冷哼,冷笑,起自四麵山峰。人影鑽動,吼聲驀起,但都在山峰之後,不過,五龍壇主卻在海萍說話的刹那間,各把住一座山峰。


    氣氛為之一緊,海萍也陡然一驚,他略一沉吟,殺焰乍現,倏地腳下墊動,撲奔白龍壇主這麵。身形如風,人到掌發,喝道:“縱使你們詭計多端,少爺也不含糊!”


    話落力到,砰然一響,人影翻滾,慘嗥連連。


    海萍不禁一愣,就在他一愣神的當口,白龍壇主哈哈大笑.道:“小子!再打呀!哈哈……”


    原來,在海萍力道撞及白龍壇主的一眨眼的工夫,兩旁白服壯漢,擁擠如山,恰好堵在前麵,硬生生替他擋住了拍掌之力。地上倒下了七具屍首,有的還在掙紮。


    海萍被白龍壇主的話聲一擠,火上加油,抬臂再進,雙掌再發,喝道:“你以為少爺不敢……”轟然巨響,又夾著無數聲慘叫,地下又多了十來具屍體。


    “哈哈……哈哈……”另外四個壇主,在同時發出刺人的狂笑。


    海萍心中猛震,暗罵道:“這群狗崽子啊!好毒,好陰險……”


    “伍海萍!這裏來殺呀……”


    “伍海萍!殺呀!”


    “哈…哈……哈……”噪音四起,響撤雲霄,直衝進海萍的雙耳。


    五旗龍壇的這種陣法,專門對付殺人不眨眼的高手,對海萍最為有效,因為,人畢竟是人,殺人終究是出於萬不得已。


    五旗壇拿人來活生生地送死,而且連手都不還,這,給海萍在心裏上的刺激太大了。這是一種殘酷的間接殺人手法,隻要海萍心軟神亂,才是他們真正下手殺海萍的時機。


    果然,海萍被他們悲慘的吼叫之下,心中大為震動,可是,殺機卻未稍減,一翻身,緊瞪星目,腳下用勁,又往黃龍壇主走去。


    “姓伍的,有本事你動手!”黃龍壇主大聲喝喊。


    海萍發出一陣悲壯的長笑,振腕之間,接連拍出了四掌,一掌比一掌淩厲,一掌較一掌兇霸,狂焰疾卷,沙飛石舞。眼看黃龍壇主垂手而立,命在頃刻,陡然黃影縱橫,人潮疾走,一道人牆,很快迅的阻隔在黃龍壇主的麵前,尚未站穩,駭浪狂湧而到,慘嗥頻傳,人群紛紛往地下倒去!刹那間,地上又堆著二十多具屍首。


    狂笑又從四麵傳來,喊聲也從人堆中吼到,放眼看去,除黃白兩龍壇有層層人牆外,紅,黑,藍三麵,仍是獨人而立。海萍心神大亂,冷笑不停,神功凝集,竟繞著紅,黑,藍三壇疾走,他每經過一處,必以渾厚的內力,發掌狠攻。


    於是慘唿連連,狂笑頻頻,吼叫重重,接著,地上的屍首。越增越多,每個壇主麵前,都積成一座屍山。海萍混雜在慘叫,狂笑,吼叫聲中,雙目發直,臉色發白,不住地冷笑,不停的奔走,奔得疾,笑得緊,叫得兇,形成一部慘絕人寰的樂章,演奏在將軍坳內。


    海萍繞場奔走,足足有半盞熱茶的工夫。地上的死人增多,但活的人牆,卻並未因此而減少,驀地他身形一停,目光盯住在黃旗壇主那麵,五旗壇主個個都驚異萬分,不知海萍怎會平靜下來的,要知海萍身受天罡真元,及千年銀桃之助,精力棄沛,神功永在。雖然他此刻心神已亂,然而,隻要稍一靜止,即可恢複原態。


    各旗龍壇神情緊張,喊叫狂笑之聲,也驟然而止,原有的狂風,一變而為死寂,夜風疾襲,侵人生寒。


    海萍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噤,神誌陡複,他環目掃視,眼見滿地屍體,不由得黯然神傷,緊接著,一股無名的忿恨,猛襲心頭,忖道:“五旗壇主竟運用這種慘無人道的戰法,假我伍海萍之手,殺死許多手下,他們一點也不感到心傷,這種人絕不能留在江湖上,我要殺……”


    靜悄悄,傳來陣陣血腥味,每個人的心都在跳動,尤其是那些替死的壯漢,跳得格外劇烈。因為,誰也料不透海萍在哪兒下手,隨時都有死的可能,死畢竟是可怕的,大家都悶聲不響,心都要跳出了口腔。


    海萍愈是不動,所有的人愈是恐懼,氣氛緊迫窒人,比死還難受,陡地海萍心念一動,身形躍縱,疾往黃龍壇主那麵趕去,這是個突然之勢,人群一陣騷動,滿以為海萍必然近身劈掌,那知謬不然,海萍身剛接近,雙臂一抖,人卻衝空而起。


    他臨空下撲,雙掌蓄勢,那樣子是要掌擊黃龍壇主,四外的四個壇主不禁一聲大喝道:“壇主撤身反擊……”


    四條不同顏色的人影,剛要閃動搶救,驀地海萍一聲清嘯,收臂倏轉,身如閃電,轉向黑龍壇主射去,去勢迅疾無儔,乍落地,一抬臂,就使出了天煞絕命手,向黑龍壇主攻去。


    海萍殺心已起,根本不存心要這群人活命,因此,出手絕不留情,青氣暴漲,眨眼而到。


    黑龍壇主心頭一震,全力推出一掌,嗤,青氣震散掌力,疾穿而過。啊地一聲慘叫,黑龍壇主黑龍旗斜飛數丈,人也倒地而亡。海萍在忙亂中想出這條攻其不備的方法,一掌擊斃黑龍壇主,不由喜氣揚溢,哈哈一聲狂笑。


    笑聲未落,烈氣鬥侵,天罡真元反應立起,身未轉動,反臂硬拍兩掌,阻出來勁,隻聽兩聲大震,海萍立身不穩,向前衝出七步之多,他穩身扭臉看去,紅,黃,藍,白,四龍壇協力狠攻,已經搶進,忍不住又是一聲怒嘯,一展天煞絕命手,迎身而上。


    天煞絕命手,人見人怕,鬼見鬼愁,四旗龍壇心中驚悸,不期然的將前衝之勢,緩得一緩,就這一刹那的時間,海萍已厲嘯而到,隻見他猿臂舒展,青氣應手而出,左打紅旗壇主,右攻白龍壇主,四下的裏勁力如山,風勁吼吼,一經接觸青氣,極自然地消於無形。


    海萍雙掌加勁,大喝一聲:“著!”


    青光暴射,透過對方的掌力,紅旗壇主訝然想退,白旗壇座驚懼欲逃,但是晚了一步。


    紅白二壇主臉色大變,拚全力抵抗,又是生死關頭,兩條人命,正要


    “伍海萍,你要的人到了,接住!”喝聲起自山峰裏端,來得太玄妙,太突然,海萍心中一怔,匆忙中,將發出的力道,硬生生地吸住。


    猛一迴身,即見綠影憑空閃過,啪!摔落地麵,變起倉促,海萍對那件綠色的衣著太熟悉了,心裏怦怦亂跳。


    他顧不得左右前後的敵人,縱身過去,揚目一看,的確是一位綠衣女屍,俯臥在地,秀發淩亂的披散,細膩的肌膚,


    使他意識到是誰,他凝目盯在女屍背發上,許久,許久,卻不敢將女屍翻轉來看看。當然,他希望綠衣女屍不是她,然而,可能嗎?那件衣服是他認得的,燒成灰他也認得出。


    四外寂靜起來,不像是經過惡拚的場合,終於,他鼓起了最大的勇氣,很慢很慢的將女屍翻轉,啊!女屍的玉麵,已被刀劍劃割得麵目全非,猙獰可怖。


    海萍毫無恐懼之感,專心在察看身形及臉部的輪廓,突然他機伶伶的打了冷噤,雙目發直,喃喃念道:“是她!是她……玲姐姐……”


    他瘋狂了,怒吼了,直瞪瞪地星目,變成血紅一般,脖子也粗了,混身都要噴出火花。


    海萍喉中咕嘟咕嘟地響,哭,卻掉不下淚來,驀地裏,一股悲恨,衝擊心頭,猛可裏扭轉身形,凝聚了天罡真元,他要殺淨在場的五旗壇主,殺光所有人馬,用來抵償苑小玲的一條命。可是,人呢?早就走光了,除了許多成堆的屍體之外,再也找不出半個活人。


    悲,恨,怨,怒,氣,急……各種不同的味道,侵襲在他的心間。,


    死寂的氣氛中,突然觸動傷懷,鼻端一酸,哇地一聲,竟放聲痛哭起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的悲慟,當然,這些年來,他經過了無數次波折,傷過了他的心,然而,沒有像今夜這樣淒愴。.


    因為,自從他入道江湖,孤苦伶仃,出生入死的尋著這位唯一的親人苑小玲。而且,兩人在心裏都印上不可磨?鸕那榘,更是未來的一雙璧人,哪曉得好事多磨,苑衳崽觳患倭洌競喪生在將軍坳t謖庵智榭魷攏他焉不悲?怎不傷心?


    盞茶的時光過去了,海萍沒有停止哭,眼中都哭出了血,血淚混雜。聲嘶力竭,襯托在許多死人堆中,的確是顯得分外淒涼,憂傷,漸漸地,聽不出他的哭聲,也見不著他的淚水。


    但他還是在哭,而且哭得更厲害,聲啞了,淚幹了,是一種人生最最痛傷的泣。這種痛在心中的悲哀,最易損傷身體,這也就是伍海萍,若換上另外的人,怕不早就暈死過去。


    盞茶的時間,頓飯的時間,一個時辰以後,海萍沒有再哭泣.眼角掛著幹涸的血淚,像一個僵屍,硬繃繃地,死盯著苑小玲,突然他發出幾聲悲淒而沙啞似笑非笑,像哭又不像哭的怪笑,猛伏腰,雙手抄起苑小玲的屍體,橫托在雙肩之上……一步一步,向前緩緩行走。


    腳踏著血,踩著被他劈死的屍體,直瞪著眼,走!走……迎麵吹來陣陣涼風,撞擊著他混亂的神誌。


    “玲姐姐,玲姐姐……我害了你……”他喃喃自語,完全是一副神經失常的姿態。


    “孩子!振作點,報仇……”輕微的唿喊,飄蕩空際,來得非常突兀。


    海萍像是聽見了,但又像沒有聽見,因為,這音聲太輕了,輕得連尾音都沒有,也許是心靈的感應,或者是神靈的召喚,那悠悠而有氣無力的唿號,又震蕩在空間。


    “孩子!振作點,報仇……?”像苑龍的聲音,也像是苑勇,更像他師父天罡煞神。像……


    海萍倏地一震,他聽真了,眼珠突然轉動,沉重的腳步,也停止了。


    他扭動生硬的頸,呆滯的向四空望去,沒有人,沒有聲音,隻聽夜風唿唿作響。


    “嗯!”他從鼻孔裏吭了一下,道:“不錯!報仇!”


    “哈……哈……哈……哈……”幾聲嘶啞的長笑,悲壯,淒苦得像是在哭。


    抱著苑小玲,向左麵的山頭上走去,小山頭上,整排的古柏,並列得相當整齊,幽美,輕輕地放下屍首,瞧了幾眼,似乎是下了決心,扭身飛奔而下,他很快的來到那幾堆屍體中,拾起一柄亮銀刀,飛掠的迴到山頭之上,神力突運,挖土撥石,掘成一座大坑,將苑小玲放在坑內埋好。然後,砍了兩塊寬柏,在上刻劃著:“未婚妻苑小玲之墓。”


    另一塊木牌上,繼續刻寫著:“血洗五旗盟幫,殺盡人間豺狼,玉書生留。”兩牌並立,埋插在墓的前端。


    海萍默默無言,在心裏禱告了許多,再次沁出了熱淚,下山頭,直往五旗壇闖進,他這時的心境,惡劣到極點,也悲忿到極點,大有心灰意懶之慨,經過七座山峰,眼前出現整排的屋宇。每座屋宇毗連之處,必定依連著一座山峰,形勢壯觀,環境深幽,他縱身接近正麵的房屋,門已緊閉,五旗總壇的匾牌,依然懸掛門上,海萍眼中冒出了火,順手一掌,砰……啪……木匾應聲落地,平鋪在海萍的腳下。


    他恨透了五旗盟幫,雙腳拚命地在木匾上踩踏,刹那間,那塊木匾,已被他踏得粉碎,並未因此消除心頭的悲恨,反掌照門拍去,砰地一聲,兩扇門直向屋內飛砸,砰砰砰砰,一


    連串的砸碰之聲,震耳之極。海萍奪門而入,星目展動,哪有半個人影。


    “嘿嘿!”他接連幾聲冷笑,又十分懊惱地退出屋外,忖道:“人去屋空,留此何益,追!”心念乍動,一抬臂,刷刷刷,連拍三掌,狂濤奔湧,轟隆……諾大的房屋,早已坍塌得片瓦不存,塵煙滾滾,木屑亂飛。


    他擰動蜂腰,白影疾射,直向將軍坳外猛竄,人在心亂之際,往往會失去主宰。


    伍海萍也不例外,他急促奔走,根本就沒有辨別方向,他是在極度悲忿中狂竄的,一口氣之下,竟被他走出數十裏路,天色,已經大明,朝陽東升,呈出一片清新氣象,他整夜未眠,惡鬥了兩個更次,又過度的悲傷,再加上這陣猛趕,縱然是鐵鑄的金剛,也經受不住。


    他疲憊不堪,雙腳一軟,載倒在石麵的山坡上,沉睡不起,時近中午,他仍然暈睡未醒。


    驀地,一聲長長地歎息,起白海萍身側。


    沉睡中,他似乎警覺到這聲突如其來的怪歎,張目看去,不由得一聲驚噫,海萍神。降陡振,弓腰起身,緊瞧著身前的那人,問道:“這是什麽地方?你跑來幹什麽?”


    原來,在他身側的,正是破廟相逢的蒙麵怪人。


    隻聽他冷冷地迴答道:“我不知此處何地,你不是找五旗盟幫的嗎?怎麽也倒在這兒熟睡?”


    一提起五旗盟幫,海萍就殺機籠罩,理智全失,怒喝道:“不知道你就走開,少管閑事!”


    蒙麗怪人碰了個釘子,冷笑兩聲,道:“沒有我,你早就死去多時了……”


    “死了活該,關你屁事。”


    “我這番好意,反變成……”


    海萍逼近一步,怒道:“好意!哼!江湖人還會有好意?與我滾!”


    蒙麵怪人驚得倒退兩步,也怒道;“你少神氣,殺了九大門派的掌門,違反我們承諾。你……”


    “呸!你要怎麽樣?”


    “小子!你原來是個無信無義的狂徒……”


    話未落,陡見海萍欺近一步,抬臂吧地打出一掌,怒道;“先殺你,再殺九大門派。”


    蒙麵怪人心頭猛震,閃避不及,圈臂之間,奮然硬接海萍一擊。蓬然一響,兩人各退兩步。


    隻聽蒙麵怪人急匆匆的道:“小子,沒有我,你永遠找不著五旗盟幫的人。”


    海萍本是蓄勢要撲的,一聽此話,急刹住奔勢,促然問道:“他們躲起來了?”


    “不見得。”


    “在什麽地方?”


    “你能再說一聲不殺九大門派的掌門人。”


    “九大門派掌門人可以不殺,但五旗盟幫勢必殺得一個不留。”


    “你終會反悔。”


    “決不!”


    “少林、武當、峨嵋、昆侖,是他們藏身之所,五旗壇已恢複了原有的派係。”


    “你說得不假?”


    “非常真確。”


    “生死判官呢?”


    “他得了白風聖劍,行蹤詭秘,不知去向。”


    海萍心中又像是被什麽狠狠地撞擊了一下,隱隱作痛,忙轉身一拱手,道:“再見!”


    飄身三四丈,亡命趕路,驀然間他停身扭臉,大聲問道:“呂小芳在哪裏?”


    蒙麵怪人頓了頓,高聲迴道:“姑娘隻怕被生死判官捉走……”


    海萍聽得略略地愣了一下,沒有再言語,振袂而飛,一晃就是四五丈遠。


    蒙麵怪人望著海萍的背影,怔怔出神,久久方聽他言道:“這小子好俊的輕功,舉天之下,隻怕隻有他,才能完成我的心願……”他陰沉沉地笑了幾聲,飛奔而行。


    蒙麵怪人是誰?謎……他挑撥起五旗盟幫與海萍之間的惡拚,卻又不要海萍殺死九大門派,矛盾的作法,是善,是惡,目前還很難斷定,看來他和苗疆華宮頗有淵源。否則,他絕不會要海萍善待娉婷公主。總之,這人夠怪的,也夠辣手的。


    又是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昆侖山南端的山峰下,忽然出現一個白色人影。這條人影飛射在荒山峻岩中,如履平地,遠遠看去,恰是一道白虹,向前疾奔。


    這是昆侖派的禁地,白影出現,早震驚了觀院的值夜道人,鍾鼓齊鳴,打破了寂靜的夜空,人影閃動,劍光耀目。


    刹那間,昆侖觀草木皆兵,蛇影杯弓,個個都緊張起來,不大工夫,白影已漸漸接近了觀院,所有的昆侖子弟,都不期然的大大地籲出了一口氣。


    因為,他們已看出來人是個玉麵書生,俊品人物,年齡隻不過在十七八歲之間,從外形上看,不像是嗜殺之人,雖然輕功不錯,可是究竟在修為上還差得遠,即使兇,也不懼怕。


    這是昆侖子弟心中的估計。轉眼間,白影出現觀院門前。


    他傲立在門口,揚目向院內看了幾眼,冷冷地道:“叫你們掌門人出來見我!”


    好大的口氣,昆侖門自創派以來,這是第一次碰見的狂傲之人。


    一個年在四十上下的道人,緩步上前,恭身答道:“小施主找錯了地方吧?”


    “你們這兒不是昆侖派麽?”


    “正是!”


    “廢話,叫掌門人出來見我。”


    那個值夜的昆侖子弟不禁一惱,但仍強忍忿怒,勉強笑道:“小施主是……”


    “我要你叫掌門人來見我,聽見沒有?問什麽?”


    昆侖執法極嚴,絕不許妄開殺戒,除非萬不得已,所以,值夜道人還是輕聲問道:“小旋主報出名號,貧道方好通稟,你是……”


    “我隻要報出名號,你們都別想活命。”


    群道一陣騷動,顯然都有些激動,但值夜道人微微一笑道:“縱然是死,也須知小施主大名,否則,貧道無法交代。”


    來人雙目突睜,精光似電,殺機一展,喝聲:“玉書生伍海萍……”


    群道大大地一震,這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玉書生?所有的人,不下三十多位,沒有人不在心裏起了懷疑,海萍喝聲方落,抬掌連拍,慘嗥四聲,倒下了四個三清道士。這一來,誰不恐懼?都向後退出了五步之多。


    “站住!”海萍一聲大吼,繼喝道:“去一個人叫掌門人,其餘的都留在此處,掌門人早出來,我可以少殺幾個,出來晚了,我殺光你們,再進觀內找他……”


    說得到,也就辦得到,伍海萍已大失常態,他如今滿心都是恨,恨一切江湖人物,在他想來,江湖上沒有一個是好人,因此,他腦子裏裝滿了“殺”字。隻有殺,才能泄他心中的悲忿,這些無緣無故的出家人,就在他話聲乍落的當口,又躺下了三四個。不動手反抗還好,隻一還手,死得更慘。


    他哈哈兩聲怒笑,狂言道:“我要滅盡各派,我要殺光黑白兩道……”


    狂喊剛落,忽然傳來:“無量佛!小施主請住手。”一個七十左右的老道,站在台階上。


    海萍住手撤身,星目張處,發覺是一位童顏鶴發,慈祥無比的老道,問道:“你就是掌門人?”


    老道慈眉一皺道:“掌門人已出門多時,貧道乃真鬆子,長老院住持。”


    海萍怔了一怔道:“你能為昆侖派做主當家?”


    “掌門人不在,貧道可以做主。”


    “好極了,快交出五旗幫的四龍壇主來。”


    鬆真子糊塗了,他不知道什麽是五旗盟幫,反而問道:“你說什麽?”


    海萍嘿嘿冷笑道:“邛崍、雪山、點蒼、青龍、華山,這五派的掌門人,是不是在你這兒?”


    鬆真子念了聲無量佛,道:“本派遵守法規,與這五派人物,從無交往,叫我拿什麽人來交給你?”


    海萍一愣,心說:“是那個蒙麵人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他心念急轉,殺焰頓消,接道:“我相信你,不過,明年三月十二日,請你轉知掌門人,到斷魂崖赴會。”話說完了,招唿也不打,轉身就走。


    “站住!”鬆真子一聲大喝,人也下了台階。


    海萍穩步轉身,怒道:“幹什麽?”


    “你無緣無故,攪亂三清聖地,殺了我七八個子弟,就這樣甩手一走?”


    “這是客氣的,你要怎麽樣?”


    鬆真子冷然一笑,慈眉一揚道:“貧道數十年未與人動手,今夜我要活動活動筋骨。”


    “你要打架?”


    “刷!”鬆真子撤出背後銀劍道:“不敢,小施主如果能勝得貧道的三手劍法,這兒的事,自由我處理,掌門人也能準時赴約,否則……”


    “哼!否則怎樣?”


    “要你抵償已死的弟子之命。”


    海萍哈哈三聲大笑道:“動上手,就不容你活命。”


    “廢話……”


    銀光瀉地,瑞氣萬千,三才劍源源推出,直奔海萍,這三才劍法是昆侖派威震武林的絕劍,數百年獨樹一幟,銳不可當,海萍根本就沒有看在眼底,掌出掌收,猛然拍攻。然而,勁力撲出,隻一沾上劍氣,就會自然而然的抵消。


    要知這鬆真子六十多年的修為,內力何等深厚,出劍固慢,可是,每劍必含無上的內勁。是以,海萍掌勁渾厚,竟也占不著上風,三才劍攻守兼備,辛辣無儔,無懈可擊。


    海萍出掌鋒利,威猛如山,卻也是有進無退。刹那間,掌影翩翩,劍氣層層,殺得難分難解,足有盞茶的工夫,海萍就覺得不耐,鬆真子反而越戰越勇。


    三十多個照麵過去了,還是半斤八兩,海萍真火上升,一聲清嘯,真元陡聚,天煞絕命手左右齊施,青氣應手而出,絲絲之聲,不絕於耳。


    鬆真了驟然一驚,暗中將畢生功力,潛運劍身,忖遭:“原來他是當年雙煞的門人,怪不得橫行江湖,難遇敵手……”心忖甫落,強力如排山倒海,向他湧到。


    老道哪有不知厲害的,搶劍疾舞,銀光成為一堵光幕,護住周身,海萍兩次硬攻,卻未傷得鬆真子,不禁大怒,十指張合間,縷縷青氣,縮為十道細小的青光。


    這十道青光快疾萬端,銳厲無儔,閃得兩閃,嗤嗤……幾聲刺耳的尖嘯,居然穿透鬆真子的劍氣,直撲而上,鬆真子發覺不對,吸氣間,人已撤身兩丈,當他腳未站穩之際。青光又追撲過來,總算老道閱曆過人,劍光再起,氣轉周身,蓬的一聲,老道腳軟身挫,蹬蹬蹬,一連挫退十來步之多,他內力純厚,雖被擊退,內腑並未受傷,卻在不停地喘息。


    海萍破例一次,並不進迫,隻冷笑道:“老道!少爺網開一麵,破例留情,你答應的條件,不許忘記,否則,別怪少爺心狠手辣!”話說完了,人也落在院外,轉身就走。


    昆侖派的數十個弟子,大不服氣,一個個仗劍追出院外。


    眼看又要展開一場慘酷地的拚殺,忽聽鬆真子大喝道:“你們站住!”喝聲宏亮之極,人潮平靜,誰也不敢行動。


    鬆真子歎了口氣,緩緩道:“此子天煞絕命,舉世無敵,他今夜手下留情,方容我苟延時日,你們若去,隻怕半個也不能活命……”


    “難道昆侖威名,毀在今夜?”眾弟子齊聲訴說,氣憤仍未消去。


    鬆真子微微一笑道:“何止我昆侖派如此,隻怕其他門派更糟,你們快收拾屍體,等掌門人方丈迴觀再說。”老道見多識廣,幾句話,化解了一場嚴重的傷亡。


    且說海萍離開昆侖,奔走深山中,突地他停止奔勢,想道:“這樣盲目走動,絕不能達到目的,我何不抄路依次打上少林、峨嵋、武當備派要人呢?”


    他臉上沒有絲毫笑容,冷得像冰,心裏的火,卻燒得將要爆炸,他懷著滿腔的悲憤,正欲起身,忽然又一個念頭,猛襲心頭,急思道:“假如各派不承認收留邛崍、雪山各派之人,我又該怎麽辦……”他殺機倏然展動,怒道:“隻有殺,才能達到目的,殺……”


    身形竄起,平射五丈多遠,剛落地,隻一點,又平射疾飛,快如閃電,不到一個時辰,他已奔出昆侖山外,正行間,迎麵倏地出現幾條人影,來勢也非常快捷疾速。


    海萍猛可裏一震,神目頓張,距離雖遠,他卻看得出是幾個老道,和幾個俗裝之人。


    雙方的距離很快的接近,海萍並不認識來人是誰,隻微微地瞟了兩眼,照樣趕路,轉眼之間,海萍已錯身而過。


    驀地來人中“噫”了一聲,所有的人,都不期然地停下下來,有人喝聲:“站住!”


    海萍刹住奔走,轉身看去,嚇!除四個老道外,還有好幾個奇裝異服之人,合起來有十三四個。


    “是叫我?”


    道俗之中,走出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白發全真,衝著海萍打了個稽首道:“小施主可是江湖上人稱玉麵書生的伍海萍?”


    海萍冷然而笑道:“對了!你是誰?”


    老道一愣,心說:“小小年紀,怎麽這大的口氣,難怪他敢殺我昆侖派的高手。”心裏想著,嘴裏卻冷冷地說道:“貧道昆侖掌門人,三才劍清玄。”


    海萍目吐精光,將他看了幾眼,問道:“你後麵是些什麽人?”


    清玄實在忍不住海萍這種狂傲之態,微溫道:“那些人是誰,你不必過問,我隻問你在奪魂穀殺死本派的高手,是何道理?”


    海萍臉色突寒,怒道:“那是他該死!沒有道理。”


    “如此,貧道就要替他報仇。”


    海萍嘿然兩聲冷笑道:“真鬆老道的本領,比你如何?”


    “自然比貧道高。”


    “那你就留下這條命,趕快告訴我。身後何人?”


    清玄老道心中大大地震動,他從字裏行間,已斷知海萍到昆侖鬧過,而且,更知鬆真子吃了虧,老道胸有成竹,內藏怒火,卻緩緩地道:“難道本派的人就白白地讓你殺死不成?”


    海萍殺機倏現,大喝道:“我已經忍讓再三,如果你再不說出真情,可怪不得我手辣。”


    “伍海萍,你太狂了,貧道今夜要領教你的天煞絕命手。”


    “你要找死,那也是活該……”


    話方落,身後忽然有人大笑道:“不怕涼了大牙,哈……”


    海萍匆忙迴頭看去,竟然是三個老和尚,也帶著十來名俗家弟子,站在身後兩丈遠的山頭上。


    “什麽人?”


    “峨嵋掌門人法空。”


    “來得太好了,我正要找你。”


    法空嗬嗬大笑,轉身來到清玄的身前,接道:“你找我做付、幺?”


    “我要你們交了五旗盟幫的各龍壇主。”


    “我這裏沒有五旗盟幫的人。”


    “胡說,那些人是誰?”


    法空毫不在意,微笑說道:“是貧道的知交,邛……”


    這邛字剛出口,身後忽有人咳嗽一聲,很快的接道:“兩位道友,咱們辦正事要緊,這小子是條瘋狗,別理他,走吧!”


    晨曦薄霈,相隔甚遠,海萍原就沒有看出這群人的嘴臉,此人話聲乍出,海萍就覺得耳熟,仔細看去,不禁恨得牙關亂咬,不錯,人家恢複了本來麵目,裝得雖然高明,卻瞞不過海萍的一雙利眼。


    他沒有說話,提氣之間,就越過了法空和清玄,來到那十多人麵前,星目瞟去,大怒道:“黃龍壇主……哈……哈……哈……你跑得了麽……”


    “好小子,別他媽的找死!”突然一股雄猛的掌勁,從他身側劈到。


    海萍猛一挫身,斜閃七尺,定目一看,不由又是三聲狂笑,怒道:“紅龍壇主.哈哈!一派掌門之尊,竟變成下九流的敗類,該殺,該殺!”殺字乍落,身飄掌舉,硬往這兩人中間攻去。


    黃龍壇主正是邛崍掌門,紅龍壇主確是點蒼首席,將軍坳本該拋骨喪身,卻被生死判官施以毒計,逃脫一死。他們本可以再迴老巢,但又怕海萍追尋,幾經磋商,方投奔四大正派門內,如此作法,也可再度挑起少林,武當、峨嵋、昆侖,聯合追殺海萍。


    鬼使神差,偏偏在這兒遇上,真是無巧不成書,黃龍壇主一事已揭穿,不能坐著等死,一橫心,掌發人進,硬攻過去。


    紅龍壇主居左,此時,也顧不得什麽掌門之尊,喝聲:“都上!”


    他立掌當先,配合黃龍壇主,夾攻海萍。掌力接實,震響連連……


    雙方都沒有勝敗,可是人影搶飄,從四麵八方,齊向海萍攻到。


    這些漏網的遊魂,為了求得活命,倒是真的以全力相拚,聲勢的確驚人,好在人數不多,合雙方人馬,不過三十上下,海萍倒不放在心上,人頭鑽動,掌影如山。


    這種大反常情的打鬥,隻看得昆侖峨嵋派的幾位出家人,都有些莫明其妙。


    海萍倒是希望他們通通上,隻有這樣,他才好殺個痛快。他殺焰衝天,怒嘯接連傳出,十指立伸,青氣倏然暴射。


    “啊!天煞絕命手……”法空和尚臉色立變,禁不住高聲驚唿。


    紅旗壇主發覺青光閃動,心頭震恐,也大聲警告道:“天煞絕命手!小心……”心字未落,慘唿三聲,倒下了三個五旗盟幫的手下,眉間都多出一道青痕。


    海萍越殺越惱,愈惱就愈恨,突地他心中映出了苑小玲的屍首,那慘死的狀況,使得他又瘋狂了,一聲震撼山嶽的大吼,青氣立張,光華畢現,見人就下毒手。啊啊……一聲聲一個個倒下了,接連不斷,慘叫的聲音乍落,又一個慘叫接連而起。


    屍體由三個變成了五個,再由五個增多為七個,八個,十個……不停的增加,慘不忍睹。


    海萍時時排出淒厲而悲狀的怒嘯,冷哼,狂笑……五旗盟幫的爪牙,也不停的掙紮著狠拚,希求保得一命,可是,太渺茫了,除非海萍停止殺戮,足足有一盞熱茶的工夫,二三十人,隻剩下兩個壇主,和四五個副手。


    法空和尚看得心驚,忍不住一聲大喝,道:“住手!”


    老和尚是在激動中吆喝的,差不多使出了全部勁力。


    吼聲震人心弦,海萍抽身斜閃,目吐殺光,怒道:“你也要打?”


    “老僧自出道江湖,還未見過像這等慘烈的殺法,你不覺得太罪過………”


    海萍傲聲大笑,笑聲淒厲之極道:“你是不是不服氣?”


    法空冷冷一哼,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你濫殺無辜,老僧看不過去。”


    “看不過去你也幫著打呀!”


    清玄老道一撤長劍,怒道:“九大門派容不得你活過今天!”


    海蒲兩道冷電般的眼神,狠瞪了兩個出家人一眼,冷笑道:“你二人有窩藏江湖敗類之嫌,我殺完了他們,自會找你算帳,既然你們心有不服,就請一齊上好啦!”


    這幾句話,非常厲害,扣得這兩位掌門人動手不好,不動手也不行。


    海萍話落許久,不見他們行動,氣得一哼道:“少爺懶得和你們婆婆媽媽的,殺完了再說……”他震臂疾推,又往黃龍壇主,紅龍壇主欺去。


    法空心中一震,喝聲:“且慢!”


    “你三番兩次阻撓,究竟是何用意?”


    法空悠悠一歎,沉吟良久,方緩緩言道:“老僧願以這條殘命,自斃身亡,化解這場殺孽,小施主以為妥當否?”


    海萍怔愕了好半晌,傲氣稍斂,但話聲仍然冷峻道:“大和尚!伍某人不是不接納忠言,隻因為邛崍,雪山,青龍,點蒼,華山五大門派,合組五旗盟幫,以生死判官為幫主,暗中無惡不作,竊擄了兩位姑娘和白鳳聖劍,要伍某人放棄殺戮當無不可,除非還我活生生地苑小玲姑娘和呂小芳,還有白風聖劍。”


    這席話海萍說得極快。也聽得法空和清玄隻打冷噤,同聲問道:“那兩位姑娘是誰,值得你如此殘殺?”


    “獨臂前輩和半麵神尼前輩的衣缽傳人。”


    這兩位江湖高人,突出白海萍之口,不由得兩位掌門人肅然而敬。


    法空臉色凝重,沉聲道:“苑小玲姑娘是死在他們之手?”


    “不錯,我親眼看見。”


    紅旗壇主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冷笑兩聲道:“小子!那死屍是苑……”


    海萍怨恨鬥生,大聲接住喝道:“對了,是苑小玲,我已發下宏誓大願,要血洗五旗盟幫,追出生死判官。”


    “隻怕你永遠辦不到。”黃旗壇主也怒聲而言。


    海萍虎目狠狠地瞪了紅黃壇主兩眼,冷笑道:“嘿嘿!我要從你二人身上追出生死判官……”他說話之間,移動身形,又要展開殺戮。


    法空和尚伸手一攔道:“小施主能否放過今夜……”


    “辦不到?”


    “老僧仍然以殘命作賭注。”


    “我不管,除非苑小玲複活。”


    “少造殺孽,必得善果,你何苦要……”


    “大和尚,老實說,你那條命值不得幾文,我與你雖無仇怨,但師門血債,終須清算,我看你留下這條命,明年三月十三日到斷魂崖作了斷吧!”


    海萍始終不放鬆黃龍壇主和紅龍壇主,說話也非常的令人難堪,他不管和尚是何等身份,話一落,人也向紅黃兩旗壇主縱躍。


    法空和尚以生命作賭注,希求能化解這場血腥,哪知海萍毫不領情,這個打擊太大了,縱然他修為高,也難以忍受,就在海萍縱身躍動的刹那間,和尚在心裏長長地一歎,猛抬掌,往自己命門上扣去,這個勢子太快了,也太突然了,旁立的清玄老道,也毫未看破,待他警覺,法空已內腑寸斷,奄奄一息。


    清玄急得失去主意,大聲唿道:“大師不可……”人也急縱過去。


    海萍本已出掌對付那兩個壇主,忽聞清玄驚叫,當下也是吃了一驚,他吸掌轉身一看,法空早跌坐在地,臉色蒼白,就知不妙,也許是大和尚之死感動了他,逼使他停手向法空走去。


    法空張開無神之眼,看了看海萍道:“小施主……貧僧……陪……上這……條命……算……是多……餘……的……”最後,他露出了苦笑,氣絕而死。


    海萍兩眼發直,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驀地一股哀怨,直衝心間,轉身麵向兩個壇主,他打算殺死他們,在他想,大和尚之死,固然是他衝撞人家,但沒有五旗盟幫的恩怨,絕不會有大和尚之死,所以,海萍歸根結底,罪魁禍首,仍舊認為是紅黃二旗龍壇的壇主。


    因此,他還是不放過這兩個壇主,非要斬盡殺絕不可,哪曉得當他轉身要奔之際,目光觸處,不禁火上加油,恨得直跺腳。原來在這群人匆亂的當口,兩個壇主帶著幾個未死的手下,早逃得不知去向。


    海萍哼了兩聲,正待離開,突地掌風如雷,劍氣騰升,已從背後殺來。


    海萍聽覺特靈,同時,天罡真元感應立生,未還手,人已前躍數步。他擰身一看,兩個和尚配合昆侖的清玄,加上昆侖的三個老道,亡命地向自己撲到,劍掌齊吼,威不可當,海萍仍不還手,再退兩丈,但峨嵋子弟情同拚命,目灑血淚,當先劈到。


    海萍心中的哀怨,不知有多麽深沉,可是,他無從發泄,冷笑道:“你們絕不是我的敵手,看在大和尚的麵上,讓你們三掌……”


    掌勁如山,已然排到,他側閃七尺,身甫落,第二掌,第三掌,已連續攻到。


    來勢緊迫,快輪異常,海萍身形稍幔,竟被第三掌掃中,踉蹌蹌,一連挫退了五步之多,若是清玄和另外的老道動手,倒真是危險。


    好在他天罡真元已發動,並未受傷,大喝道:“伍某人怨氣難出,你們若再苦苦相逼,可別怪我……”


    “伍海萍,你假仁假義,逼死峨嵋掌門,我們和你拚了!”


    和尚再度撲進,四掌前推,已使盡平生之力。


    海萍殺機倏現,嘿嘿冷笑道:“既然找死,我也顧不得許多……”出掌立指,當即施展天煞絕命手法。


    兩個和尚雖明知天煞絕命手的厲害,但他們視死如歸,毫不退縮,又是兩條人命,生死立判。


    海萍弦滿弓張,不得不發.眼看


    “住手!”又是一聲狂吼,場中多了一人。


    海萍之欲殺死兩僧,純是出於萬不得已,既有人喝止,他也就落得收手後躍!兩個和尚撿迴來兩條命,恐懼之下,也側退七八步,他們同時往發話之處看去,一步也不肯放鬆,哈!


    又是那個神出鬼沒的蒙麵怪客,鄙盯著海萍。


    海萍殺氣未消,冷冷言道:“你真是陰魂不散,一步也不肯放鬆,哼!”


    蒙麵怪人陰沉沉地一笑道:“對付你這種反複無常的人,隻有如此。”


    海萍怒火中燒,殺焰突增,抖臂中,就想動手殺死蒙麵怪人。


    “哈!哈!哈!”蒙麵怪人眼光銳厲,早就看出苗頭不對,三聲大笑,喝道:“姓伍的,你要想殺死我的話,隻怕你一輩子完成不了心願。何況,你還不一定能殺死我。”


    海萍臉孔沉沉的,心說:“是啊!我不能這樣做……”他匆忙中,穩住欲攻之掌,冷冷說道:“你老是這樣纏著我,究竟懷的是什麽心意?”


    “不便相告,日後自知。”


    “我希望你以後還是離開我遠一點,否則……”


    “要殺我?”


    “嗯!”


    蒙麵怪人嘿嘿兩聲冷笑,接道:“你如果是這種態度,被殺的不是我。”


    海萍恨在心頭,又不便發作,大聲吼道:“不是你,是我?”


    “對啦!”


    “走著瞧!”


    蒙麵人沒再刺激海萍,指著法空的屍體,微怒道:“你又違反了我們的規約!”


    “是他自己殺死自己,怪我?”


    “是你逼死了他,哼!”


    “……”


    晨光已起,天氣漸明,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仍然很沉寂,像是在為法空祈禱。


    忽地蒙麵怪人冷笑數聲,對海萍道:“你的仇家增多了,九大門派,五旗盟幫,滄海一奇,八荒人物,還有……”


    “你說吧!少爺毫不在乎,還有誰?”


    “我和苗疆華宮的娉婷公主。”


    海萍不禁一震,旋即狂笑許久道:“你有本領,隻管會合他們,一次作個了斷。”


    “你等著,總有那麽一天……”他說完了話,望了望昆侖派的清玄,疾速絕倫,轉身往山叢裏奔去。


    海萍怔神半晌,卻望著清玄等人道:“今天之事,暫時告一段落,你們不服,隨時都可以找我,再見!”他不管人家的反應如何,騰身空中,兩三個起落,就失去蹤影。


    清玄望著海萍去遠,莫可奈何,不由忿怒重燃。環顧峨嵋兩個和尚,沉聲道:“兩位帶貴掌門屍首迴寺。貧道勢將拜訪少林武當,商量下綠林帖,替法空道友報仇。”


    兩個和尚淚如雨落,恭身施禮,辭別而行。


    且說海萍單人獨行,疾走山中,他為了聖劍,為了兩位姑娘,為了父母親仇,為了師門恩怨,為了……他以為藝業出眾,功力高深,定可以完成自己的心願.豈知江湖上詭譎雲波,波折重重,迫使他卷身在江湖恩怨之中,不能自拔。本來,他很單純,很淳厚,很熱情,然而他經不住江湖的險詐毒謀,而一再展起殺孽。


    初出道的孩子,是經不起考驗的,苑小玲之死,更促使他大反常態,他視江湖為恨海,落腳難撥,因此,殺焰擴張一不論是誰,一律格殺,因此,他的確結怨各大門派,黑白兩道……這刻,他雖然在山中奔走,心中卻燃起無名的怒火,忿怒得幾乎要燒焦自己。他的目標是追殺五旗盟幫,殊不知五旗盟幫也大受滄海一奇的指揮哩。


    一天,過去了,沒有五旗盟幫的影子,兩天,三天,四天,五天……半個多月後的深夜,他又追尋在窮山僻穀中,無所發現,心灰意懶,神情也非常萎縻。意態也十分消沉,他依靠在一塊龐大無比的青石上,腦中空洞洞的,仰望天空,黯月星稀,雲層單薄飄搖不定。


    驀地往事重映,侵襲他空虛的心頭,父母的慘死……家園大火……古刹苑龍全家被殺的景象……麴熙淒厲的慘嚎……鐵塔魔君的嘴臉……滄海一奇的神出鬼沒,最大的仇敵……


    苑小玲的慘死,呂小芳的下落不明,墨龍聖劍和白鳳聖劍的光華……一幕幕,一片片,幻過心頭,晃過腦際,他最早是為了雪洗家仇親恨而現身江湖。如今。一事未成不說,反而牽扯出更多的意想不到的怪事。


    一陣涼風,吹襲過來,海萍機靈靈地打了個冷噤,突然感到臉上有點潤濕,他用手一抹臉頰,哦了一聲,不知在什麽時候,他哭了,臉上的濕潤正是他的淚水,這一觸覺傷懷,不由自主地又流下幾滴英雄淚,他神喪誌頹,雙手一撐,懶洋洋地站了起來,繼續走動。


    他低頭沉思,孤零零的學成藝業,孤零零的闖蕩江湖,如今,仍然孤苦零仃,四麵仇敵,他的確受不住這種刺激,一聲怒嘯,發狂地奔躥在深山之內,他要藉這種奔騰,發泄心中積悶,憂傷,惱恨……


    突然間西北方麵,也傳來一聲悠長的唿嘯,這聲怪嘯是池引發的,顯然山中出現了江湖人物,海萍倏然一震,豪情頓發,接著、又發出一聲怪嘯,響亮得震撼山穀,迴音不斷傳來。嘯音乍落,怪啦!


    東南西北,四麵八方,都響起同樣的唿嘯,一時亂糟糟的,起此落,懾人魂魄。


    海萍縱身疾躍,飛上一座山頭,舉目遠跳,黑夜間,山巒起伏,看不出半個人影,他猜不透荒山中的這群人物是誰,他隻希望因此而找出五旗盟幫的壇主,他要報仇,他要找迴呂小芳.要追迴白鳳聖劍。因此,他又排出兩聲清嘯。


    這一次,可平靜極了,沒有反應,海萍沒有辦法,下了山頭,單單地朝著東南方向走去,剛走出半裏路,右麵排出了一陣陰惻惻地冷笑,海萍一驚,轉頭向右方看去,他還沒有看清是誰,忽地身後也排出幾聲冷冷地大笑,接著左麵、前麵、後側麵、左側方……喝聲,罵聲,笑聲,從這些方向傳出。來者不善,海萍已意識到這些人準是為他來的,反倒沉住了氣。


    海萍凝神提氣,環掃一眼。嚇!右麵站著的是兩個蒙麵人,後方站著七個老道,右側站立五個老和尚,左方是十個勁裝老者,緊貼身後站的是白龍壇主和藍龍壇主。


    再往前端看去,兩道三僧,年紀都在六十五、六歲之間,這兩道三僧之中,有昆侖掌門清玄,在他們身後,正是黃龍壇主和紅龍壇主。除此之外,還有十七、八名勁服大漢,大概是五旗盟幫的爪牙,合計人數,約有五十人之多。這樣多的高手,圍堵在四方八麵,氣勢洶洶,顯然是存心不良。


    海萍一橫心,冷笑幾聲,喝問道;“狹路相逢,目的是在伍海萍一人,能不能先報出名號?”


    蒙麵人首先發話道:“滄海一奇屬下,中平島神州雙傑。”


    “武當派掌門人雲鶴子。”七個老道中間一人答言。


    “少林派掌門人空空大師。”五僧中中間人迴答。


    “峨嵋新起掌門人智仁長老。”他和清玄站在一起。


    十個緊裝老者嘿嘿冷笑,居中那人冷冷說道:“中原十友也湊湊熱鬧……”


    黃龍壇主冷冷一哼,接道:“邛崍派掌門人黃……”


    海萍聽得一聲“呸!”罵道:“你要不要臉?今天是邛崍掌門,明天是黃龍壇主,真是無恥之極……”罵得那四個壇主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海萍並不鬆口,接著又道:“青龍幫主就是白龍壇主,點蒼掌門正是紅龍壇主,雪山首座卻是藍龍壇主,華山派的黑龍壇主已死在少爺的掌下,虧你們還有臉活在人間。呸!”


    他心裏恨透了這四個江湖敗類,話聲一落,抬步振臂,硬往黃龍、紅龍壇主逼去,這種目中無人的做法,也隻有伍海濤做得到。


    “站住,小子!”人影兩飄,趕進了神州雙傑,攔阻住伍海萍。


    海萍怒火中燒,大喝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橫阻!”繼續走!


    神州雙傑被他罵得一愣,剛想搶攻,驀地海萍雙臂一揮,喝聲:“滾開!”


    狂濤應掌而出,疾打雙傑,神州雙傑未料海萍是這等蠻橫。出手不及,慌忙撤身,但已被厲勁掃中,蹬蹬後挫,幾乎跌坐在地。


    海萍看也不看,又向紅、黃兩壇主逼去,嘴裏卻罵道:“魔崽子!今天你們不交出生死判官,少爺絕叫你們好死不了……”


    清玄長劍出鞘,大喝道:“伍海萍站住!”


    智仁長老白眉一掀,怒道:“姓伍的,你敢再進!”


    武當鶴雲真人、少林空空大師左右疾射,齊聲吼道:“施主留步!”


    中原十友緊跟在海萍身後,紛紛出動,形勢突緊,劍拔弩張,在這種情況下,海萍已居於劣勢。


    他猛然穩步,仰麵哈哈大笑,厲聲道:“伍海萍恩怨分明,我找的是五旗盟幫,你們仗人多勢眾,尋仇於我,這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我請你們作最後考慮,快點閃開!”


    空空大師臉色凝重,沉聲道:“不是我故意如此,而是你殺淨了九大門派中人,這筆帳不得不結。”


    海萍殺機倏現,大怒道:“這麽說,你們是不打算閃開了?”


    武當雲鶴真人冷冷一哼,接道:“除非九大門派被你殺光!”


    海萍傲然大笑,暴喝一聲,怒吼道:“你以為我殺不光你們……”


    “別和他廢話,殺他!”雪山掌門人藍龍壇主,卻在這個緊要關頭,火上加油地大聲喊殺,一時情況混亂,十友、雙傑、四旗壇主,加上五旗盟幫的爪牙,已不由分說,搶攻而至。


    海萍也有些心驚,可是,並無懼怕之意,三十多人,拳掌兼施,刀劍並舉,威勢倒也嚇人。如此一來,少林、武半、昆侖、峨嵋這幾派的掌門人,和他們的子弟,反倒無法參與打鬥。這四位掌門略一商量,索性站在一旁觀戰。事實上,他們也厭惡這種打法。


    這也就是所謂“綠林帖”的第一迴,是昆侖清玄道長的傑作。


    海萍沒有想到這些,他的目的在替苑小玲報仇,在尋迴呂小芳。


    因此,在這樣驚險的拚殺下,他專門找四旗龍壇算賬,別的人,他倒無傷害之心。


    這中間,有兩次幾乎被中原十老所傷,海萍毫不介意,掌影翻飛,勁力奇猛,還是撲向黃龍、白龍、藍龍、紅龍,四個壇主,刹那間,殺聲震耳,天昏地暗。


    群雄傷不了海萍,海萍也難碰著四旗龍壇。過去了盞茶的時光,情況仍舊沒有改變,戰場僵持,難分勝敗,海萍真火突發,知道不殺人,絕不會如願以償,當下一提真氣,天罡真元順氣而生,伸臂之間,又展出了天煞絕命手。


    空空大師看得心神抖動,大喝道:“小心!這是天煞絕命……”


    手字沒喊出,三聲慘叫,倒下了三個保護四壇的五旗龍壇的爪牙。海萍臉色冷冰冰的,雙眼紅得透亮,一聲怒喝,十指箕張,青光疾撲。


    啊啊啊……一連串的慘叫,十老隻剩下八老,雙傑死了一傑,更倒下四個爪牙,人數逐漸減少,四旗龍壇的危險陡增,隻是,海萍殺心已起,不論是誰,能殺則殺,絕不寬容。


    一旁觀戰的僧道,也都看的心驚肉跳,忽地海萍一聲怒嘯,身法驟疾,掌出如風,指發似電,青氣彌漫,貫透對方的掌勁,著人必死,慘嗥不停,屍體增多,誰見了也將會顫抖。


    轉眼之間,隻剩下四老,四旗和一傑,海萍神目如電,乍見黃龍壇主攻到了,冷然一哼,錯身迎撲,臂掠指伸,陽罡之氣,電閃而過。但聽一聲悶嚎,黃龍壇主竟被他砸飛三丈有餘碰得腦碎骨折,血肉模糊,死於非命,這一來,四老亡魂喪膽,三旗魂飛魄散一傑四肢癱軟。豆豆書庫掃描獨孤書客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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