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麵人聞怪嘯之後,戰誌大為激揚,威厲的拳風,大有扳成平局之概。


    海萍急怒中,迅疾無儔地連攻四掌,又將蒙麵人震退了五步之多。


    苑小玲借機挺劍,嬌叱聲中,長虹劃空,寒氣森森.玉腕貫足內力,猛可裏向兩個蒙麵人刺去。


    劍勢奇快,眼看兩個蒙麵人將血染長劍,驀地,掌風雄渾,從側劈到,苑小玲心頭一驚,攻到的劍勢,不得不迴撤自保,於是,她顧不得殺人,連人帶劍,橫閃了一丈有餘,恰恰閃過人家的掌襲。


    苑小玲大不服氣,橫劍一看,嚇!眼前的情勢大變,打鬥已經停止。原來,在這塊數畝方圓的曠野間,不知在什麽時候,竟出現了三十多個青衣蒙麵怪人。


    三十多個蒙麵怪人,共分成三組,每組十數人不等,兩組有兵刃,另一組卻是赤手空拳的。


    雖然他們是分組站立,但卻將海萍和苑小玲圍在當中,海萍這刻反倒沉靜起來,星目射出懾人的光芒,輪著掃視這些怪人。


    靜悄悄地,哪裏像是經過惡鬥的場麵,然而沉寂之中,卻包藏著無比的殺機,每個人都有了殺死敵方的雄心,兇狠、毒辣……


    時間很快地飄過,氣氛愈來愈是緊迫,使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海萍和苑小玲生怕憑二人之力.敵不過三十多蒙麵怪人,因此,兩人沒有驟然出手。


    三十多個怪人知道海萍和苑小玲的功力奇妙,同時,也沒有得到攻擊的命令。是以,也不敢冒險而攻。


    越是在這種僵持局麵下,每個人的心情,就越更緊張。


    足足的有一盞茶的工夫,伍海萍的確忍受不住,已下定了決心,不論勝敗,好歹拚上一番。


    可是,他又怕連累了苑小玲,於是,星目瞟去,隻見苑小玲功力早凝,正等著自己動手哩!他衝著她點點頭。然而,苑小玲撇了撇小嘴,卻沒有理他。


    海萍殺機外透,揮動雙臂,就朝人群中衝去。


    三十多個怪人分股一圍,拳腳兵刃,齊向海萍苑小玲推出,怪人的功力極高,齊推之勁,恰如驚濤駭浪。


    轟然一響,雙方都退迴了原處。


    海萍不禁大怒,仰臉一聲清嘯,功勁暗提,掄臂之中,想以十二成力狠攻。


    就在這間不容發的刹那,突然“哈……哈……哈……”幾聲狂聲,震破寂空,遙傳而至。


    狂笑乍落,人影飄閃,三十多怪人往兩下急分,場中落下一個蒙麵怪人,胸前黃兜正兜著滿胸的長髯。


    海萍心中一震,暗唿道:“滄海一奇……”


    不錯!來人正是八荒之首,神出鬼沒的滄海一奇。


    滄海一奇立身之後,兩眼電光般的掃了海萍和苑小玲一眼,哈哈笑道:“伍海萍!想不到你還在人間……”


    海萍殺機一展,怒喝道:“親仇一日不報,縱死也難瞑目,一天殺不了你滄海一奇,我的這顆心永難安寧,你以為我伍某人會這樣輕易的死去?”


    滄海一奇冷然一笑,接道:“殺你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像你說的那種嚴重!”


    “咱們現在就可以拚個生死存亡!”


    “老夫何等名望,豈能和你這乳臭未幹的娃兒拚生死?”


    苑小玲在一旁已經是憋不住了,嬌叱一聲,罵道:“別不要臉了,假仁假義的,先接我一劍……”劍字乍落,身形如電光,陡然撲進。


    但當她震腕出劍的刹那間,三十多個怪人,陡地搶奔過來,合並出手,逼得苑小玲後退八尺。


    滄海一奇嗬嗬而笑道:“若要取你之命,隻須我一句話……哈哈……”


    海萍跨進三步,橫臂一掄,反格退了眾人,冷笑道:“人雖多,不值得伍海萍一擊.還是我們兩人來決生死吧!”


    滄海一奇又是兩聲冷笑,迴道:“老夫這雙手從不沾染血腥味,恕我沒有這種胃口!嘿嘿!”


    海萍一聲暴喝道:“你縱是不想拚命,小爺也不會讓你活過今天。”


    “眼下三十多人的功力都不弱,再加上老夫,你試問能打得過嗎?”


    海萍聽得一愣,要知他吃過滄海一奇的大虧,在心理上就多了一份小心,如今,滄海一奇加上三十多怪漢,海萍是敵手嗎?這個問題辣手,不能拿性命開玩笑。


    因此,海萍愣了一愣,但是報仇之心,像一叢熊熊的火,燒得他忍受不住。於是一橫心,怒喝道:“小爺隻要能取你之命,雖死無憾……”


    “生死之事,實不足論。不過,你死之後,能知道你父母是因為什麽而死的?”


    “我早知是你滄海一奇下的毒手。”海萍怒氣頓消,他的確不知父母究竟是為什麽被對方殺死。


    “好說,好說!”滄海一奇答。


    “我給你的時間,讓你說明我雙親死因。”


    “老夫現在沒有興趣告訴你。”


    “什麽時候有興趣?”


    滄海一奇故意沉吟半會,冷笑道:“十天之內,你到白沙墩來,老夫再詳細相告。”


    海萍怔了一下,還未來得及說話,卻聽苑小玲嬌叱道:“又在施用詭計,你準備動員多少人來對付我們?”


    “哈哈!那很難說。”


    “勞人濤!有種就現出你的本來麵目!”苑小玲心中有股子別扭,總覺得麵前這人不像是滄海一奇。


    可是,她自己又從未見過滄海一奇。因此,情急之下,矛盾之中,想叫破心中的疑慮。


    滄海一奇嗬嗬一笑,接道:“苑小玲,你仗著你師父那點子威望,以為老夫就怕了你?”


    “不怕就請亮相!”


    “哼,到時候自然叫你認識老夫……”


    話剛說到此處,驀地山側麵排出兩聲陰冷的脆笑道:“對啊!到時候就會出現真的滄海一奇嘛!”


    在場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驚得迴過頭,數十道目光,逼視過去。


    山側麵,依石之傍,坐著一位千嬌百媚的白衣少女,剛才那兩句話,說得倒像是黃鶯出穀,動聽極了。


    這不算奇,奇的是在少女身後,站著江湖上一等高手有:鐵笛追魂、江南商隱、聖手秀士、千麵怪人、斷了左臂的玉扇秀士。


    除此之外,天王穀的鐵漢宗元、胭脂堡的脂粉金蝶,笑麵郎君也聽命於她。


    在那位女郎左首,站著一個獨眼老叟,掌中拿著一根虎頭竹節杖。


    獨眼老叟神光十足,威淩四射,大有目中無人之概。


    女郎的右首,卻站著一個滿頭白發,也隻有一隻眼睛的老婆婆,手中也捧著一根龍頭拐杖。


    老叟瞎了右眼,老婆婆卻瞎了左眼,都在八十以上的年紀。兩老虎視眈眈,緊盯著滄海一奇和伍海萍。


    滄海一奇似乎頗為驚疑,看了這些人一眼,大約不太知道這群人的來曆,冷笑道:“嘿嘿!滄海一奇就是滄海一奇,哪有什麽真假,哼!”


    妙齡女郎脆生生地一笑,妙語如珠道:“滄海一奇在當今江湖之上,還算得上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人物……”


    “好說,好說,過獎,過獎,嘿嘿…”


    海萍聽得心裏就非常的不是味,不禁冷哼一聲。


    女郎秋波閃動,瞟了他一眼,卻未說話,轉對滄海一奇道:“滄海一奇心羅萬有,學究天人,的確不凡……”盡量的誇耀滄海一奇,使在場的群豪,不明她的用心何在。


    滄海一奇禁不住嗬嗬大笑,得意之極,大聲道:“多謝,多謝,嗬嗬!”


    女郎嫣然一笑,接道:“學技淵博,德高望重的人,是應該被人尊敬的……”


    海萍心火頓然上衝,未等女郎說完,又重重地冷哼了一聲,打斷了女郎的話。


    老婆婆獨眼猛張,怒喝道:“你哼什麽?”


    “你管得著?我愛哼!”


    “有她說話,我老婆子就不準你多事。”


    海萍嘿嘿兩聲冷笑,怒道:“你們將滄海一奇看成天上神仙,我將他看得一文不值,你們硬破壞我的事,我也不準你們多說。”


    “你放屁!”老婆婆好大的火氣,張嘴就罵。


    海萍雙目精光閃動,臉色大寒,迴罵道:“你才放屁!”


    獨眼老慍一頓龍頭拐,大怒道:“好小子,你敢罵人……”龍頭拐一順,強風登起,身形起處,當頭照海萍砸去。


    海萍斜閃兩步,拐杖落地,順手也拍出一掌,立還顏色。


    老婆婆略略一怔,掄拐相迎,啪!拐風掌勁,已然相接,排出一聲悶響。


    蹬.蹬,蹬……獨眼老婆婆卻被震退了三步。老臉鐵青,


    這是她第一次受挫,銀發倒豎,癟嘴一張,喝聲乍落,單拐泰山壓頂,又向海萍砸到。


    海萍第一次撿了便宜,冷笑兩聲,鐵腕振動,硬朝單拐封去。


    蓬……巨響又過,兩人同被挫退了四步。


    老婆婆大大地震撼,瞪著海萍發愣。


    “吼!你不行,待我老頭子來砸他兩杖!”


    黑影飄動,獨眼老者持杖落在當場,抬杖要打,驀聽老婆婆大喝:“哪個要你多事,滾開!”


    “我幫你也幫壞了?”


    “不要你幫,走!”


    老頭子碰了滿鼻子灰,拖著虎頭杖敗興而去。


    老婆婆頓頓龍頭拐,怒道:“小子,今天我要不砸扁了你,我就不叫‘鐵拐婆’。”


    海萍根本就不知道鐵拐婆的來曆,不由嘻嘻一笑道:“你砸不癟我,可別叫我砸扁了你……”


    鐵拐婆怒氣衝天,殺機大現,鐵拐迎動,吼聲中,就向海萍奔到。


    驀聽那妙齡女郎嗯了一聲,嬌聲道:“婆婆!別理他,我們的事還沒有完哩。”


    鐵拐婆收住撥出的鐵拐怒道:“暫且留下你這條小命,呆會子再收拾你。”


    海萍臉色一寒,冷哼了一聲道:“廢話!哼!”


    鐵拐婆狠狠地瞪了海萍一眼,忍不住歎了口氣,轉問女郎道:“公主,還有什麽事沒有完?”


    公主二字出口,在場之人,除伍海萍外,都不禁在心頭大大地一震。


    女郎禁不住耵了海萍一眼,冷然的一笑,又對滄海一奇道:“滄海一奇,我擺個陣法,你能看得出麽?”


    滄海一奇暗中一驚,眉頭緊鎖心計陡生,笑道:“陣法一道,老夫一竅不通,咱們再見吧……”


    女郎輕輕一笑,很快地接道:“誰不知滄海一奇精通奇門理數,就憑這一點,足證你不是真的滄海一奇。”


    滄海一奇被這位公主逗得啼笑皆非,幹笑兩聲道:“是不是真的滄海一奇,到白沙墩就知道了,何必多所計較,走!”話剛說完,就催著身後的三十多怪人動身。


    “站住!”海萍見滄海一奇要走,忍不住大聲喝叫。


    “你打算和老夫拚命?”


    “償我父母之命!”海萍欺近兩步大喝。


    “還有我父叔兄弟姐妹之命!”苑小玲也跟著搶進,舉劍嬌叱。


    滄海一奇哈哈一笑,道:“白沙墩不過十日之約,能讓我多活十天,又有什麽關係,何必苦苦逼人?”


    “嗯!殺了他照樣的會出現第二個滄海一奇,讓他多活十天也好,喂!你放他走吧!”


    海萍扭臉看去,卻是那位公主說話,而且,態度非常高傲冷峻,他不知是被她那高貴的風度所激動?抑是被她嬌豔所惑,不期然地點了點頭。


    苑小玲心中本來對海萍還有點別扭,自這女郎出現,芳心更是不舒服。


    此刻海萍竟點頭答應了女郎的要求,試想她受用得了麽?可是,大庭廣眾,苑小玲又不好發作,迫得她寒著臉,豎著眉,輕輕地冷笑兩聲。


    這笑聲也瞞不過那位公主,隻見她很得意的笑了,卻對滄海一奇道:“怕死的!你可以走啦!”


    滄海一奇縱聲大笑道:“苗疆的娉婷公主,果真不凡,挑撥了兩麵,也拉攏了雙方,我滄海一奇實在慚愧,白沙墩之會,公主如有興趣,也請來一會如何?”


    公主陰陰一笑道:“我佩服你假得像真的一樣,謝謝你的邀請,我一定到白沙墩見識見識。”


    “請!”滄海一奇長笑中,當先而去。


    “請!”娉婷公主也喝聲請.望著他們去遠。


    隻有苑小玲,卻冷冷地哼了一聲,驚醒了海萍。


    海萍似乎有些後悔,笑了一下,對苑小玲道:“姐姐!我們走吧!”


    苑小玲沒好氣地叱道:“不走還想等誰?哼!”


    海萍明白她話中之意,陪著小心,附和著道:“沒有值得等的人,快走!”不等她說話,拉著苑小玲就走。


    剛走了沒有五步,倏地“別走啊!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海萍心中一怔,苑小玲也不禁芳心一動,兩人的疾行,竟被娉婷公主的話聲吸住。


    “有話請你快點說好啦!”苑小玲沉不住氣,首先發話。


    娉婷公主臉上冷冰冰地,都不願正眼看她,冷冷地道:“我和他說話,哪個要你多管閑事……”


    海萍一看雙方的火藥味太重,忙拉著苑小玲道:“別理她,我們走!”


    於是,苑小玲忍下了這口氣,隻好隨著海萍而走。


    娉婷公主嬌軀一震,冷笑道:“關於墨龍聖劍的消息,難道你不願知道。”


    海萍和苑小玲腳下又停往了,兩人都流露出非常怪異的色彩。


    苑小玲輕輕地說道:“我不說話,你去問她吧……”


    話未落,又聽娉婷公主冷冷地道:“聖劍掀起江湖動蕩,你是聖劍的得主,丟了聖劍,難道不願收迴?”


    伍海萍心雖是驚詫,但也不便多問,忙道:“當然願意。”


    “既然願意得迴,就該向我請教。”


    海萍心裏多少有些不愉快,冷冷地問道:“你要我請教什麽?”


    “請教聖劍啦!”


    “你若有意告訴我的話,就請痛快的說出來,別這麽故意刁難好不好?”


    娉婷公主輕輕地一笑道:“我倒是有心痛快相告,可是又怕你的她心中酸溜溜的,唉!還是不說的好。”


    海萍不禁氣得打了個冷戰,怒道:“廢話,你以為沒有你,我就得不迴聖劍。哼!”怒衝衝地一扭臉,提步就走。


    苑小玲心境算是平靜了許多,婉然笑道:“這位娉婷公主真美,她看中了你,弟弟。”


    海萍滿臉尷尬,勉強笑道:“別拿人開心好不好?走啊!”


    兩人手牽手地走出山凹,又奔進深山叢嶺之中。


    按說,以兩人眼下的腳程,至少離開娉婷公主有五六裏路,哪曉得正走之間,前麵黑影晃動,人數不少,這些人都是大模大樣的,毫不隱蔽行藏。


    海萍和苑小玲慢步而行,放目看去,嚇!正麵是鐵笛追魂等人,在這群江湖高手的左麵,端坐著娉婷公主。兩老侍立左右,身後卻又多出四個紅衣大漢,個個都是眉清目秀,孔武有力。


    人家正好擋住去路,存心找碴的,伍海萍劍眉高挑,星目瞟動,怒道:“什麽意思?”沒有人答理,但所有的眼珠,都緊瞪著這姐弟兩人。


    苑小玲秀目展動,芳心也些微有點跳動,原來,她已看出那娉婷公主在刹那間已擺成一個奇怪的陣法。她稍懂陣法,可是她叫不出人家擺的陣是什麽名稱,而且,更想不透擺得何以如此之快?因此,她也急而生怒,緊接海萍之後,冷笑道:“沒有什麽意思,人家長得美,就是不願放過你這位玉書生,哼!”


    “姐姐!你……”海萍急了,大聲搶著說話。


    娉婷公主不等海萍往下說,幽幽地一笑,截道:“你姐姐說得對極了,我真的看中了你,你不願意是不是?”


    海萍俊臉微紅,不禁張開星目,看了她一眼,不看還好,這一看卻看得心跳加急,神魂有點兒難安。


    “哼!不要臉!”苑小玲也看了娉婷公主一看,奇怪!她也有點渾渾然。


    隻是女孩兒家畢竟沉靜,忍不住衝口就罵了起來。


    娉婷公主粉臉略略一寒,微慍道:“喂!你罵誰不要臉?”


    “當然罵你!”


    “你憑什麽罵人?”


    “女孩子家,看中這個看中那個,這不是不要臉麽?”


    “哼!我不過是隨便說說,你就罵我不要臉,總比你跟著男人家不三不四的鬼混要好得多,你才不要臉哩!”


    苑小玲被她罵得打了兩個寒噤,望著海萍半晌說不出話來,小玲望著海萍,是要海萍幫忙說兩句話,哪曉得海萍和她一樣的無話可話。


    娉婷公主陰陰一笑,接道:“以後不要隨便的罵人知道嗎?你以為是獨臂大師的門人就可以目空……”


    海萍大喝一聲,怒道:“住口!你們的事最好不要牽扯師尊。”


    “說說也不妨事。”


    “我不準你說。”


    “嘻嘻!”娉婷公主輕輕一笑道:“獨臂大師是你救命的恩人,連說也不準說麽?”


    海萍心中一怔,隨口怒道:“不準說!”


    “哼!我偏要說。”


    “你說!我就打你!”


    “你敢!”


    “你再提獨臂大師試試!”


    娉婷公主嫣然一笑,急道:“獨臂大師……獨臂大師……”


    海萍臉色突變,氣衝衝,果真向娉婷公主奔去。


    娉婷公主兩旁站立的人,毫不動容,恁海萍衝到,當海萍要奔近娉婷公主之際,隻有兩個轉動,卻又退迴了原來立身之處。


    海萍心中雖是奇怪,卻大有服氣,更加惱怒,再度向公主走去,剛要接近公主,不知怎地,卻又自動的退了迴來。


    苑小玲芳容微變,忙道:“她擺有陣法。”


    “什麽陣法?”


    “我看不出是什麽陣法。”


    海萍星目閃動,精光畢露,平視過去,原來在娉婷公主之前,插了幾十株小鬆,和數十堆石塊。總共計算起來,前後不過數十丈方圓,兩旁恰好與山岩接連,就這幾十堆石塊鬆枝,使人無法接近,的確是神乎其技。


    雄氣萬丈的伍海萍,也不禁怒滿胸膛,木然而立。


    娉婷公主莞爾一笑,百媚叢生道:“你打著我了沒有?”


    “妖魔怪道,有什麽了不起!你出來!”


    “真要打麽?”


    “你以為我不敢?”


    娉婷公主粉臉一寒,怒對鐵笛追魂,聖手秀士二人道:“你二人出去打他幾招!”


    海萍冷然一笑道:“手中敗將,不堪一擊……”


    “隻怕未必!”話未說完,鐵笛追魂一聲怒喝,兵刃早出,硬向海萍前胸點去。


    海萍橫推一掌,震退鐵笛,聖手秀士卻從側麵錯掌撲進,兩人來勢奇快,配合也恰到好處。


    海萍原就存了輕敵之想,壓根就沒有將這兩人放在心上。就由於這一輕敵,機先被製,人家打法奇特,逼使海萍無出掌的機會。


    兩個照麵一過,海萍就急了,怒嘯一聲,硬生生橫排一掌,將鐵笛追魂震退,反手一擊。又將聖手秀士逼退七步。


    海萍銳氣大振,冷笑道:“你叫他們通通上來,也不過是兩個照麵。”


    娉婷公主微微一笑道:“不用啦!由我教他們兩人打你,就夠你對付的……”


    “別吹大氣!”


    娉婷公主臉色一整,嬌叱道:“鐵笛攻左,聖手打右,二人循左而右,反右再左,攻!”


    海萍聽得哈哈大笑道:“淺見平常,太幼稚……”


    一言未了,鐵笛唿嘯,掌風颯然,果然雙雙打到。


    海萍剛待迎掌撥敵,哪曉得人家掌笛倏變,左右上下,一口氣攻出三招,這三招威猛無儔,快速絕倫,迫得海萍退了兩步。


    海萍微一怔神,卻聽娉婷公主喝道:“聖手從正麵反打左下,鐵笛從側麵硬取左上……”風聲再起,強勁猛撲……怪異的攻勢,委實少見。


    海萍疏神之中,竟又退了兩步,耳際,又聽娉婷公主叱道:“搶上取下,撲左奪右……”


    海萍哪容得她再加指點,一聲斷喝,雙掌突發,狂塵滾滾,雄勁淩人。


    “噗!噗!”兩聲悶響,鐵笛被他震出八尺,聖手同樣的退了九步。


    “哈……哈……哈……”海萍大笑幾聲,喝道:“有本事,你們都出來!”


    娉婷公主招迴鐵笛追魂和聖手秀士,滿不在意的一笑,道:“都出來你準不是敵手。”


    “那就通通來啊!我就不信你們苗疆有出色的本領。”


    娉婷公主嫣然一笑,道:“剛才我指點他二人對敵,倘若不是你有天罡真元的話,隻怕早就橫屍當場了,這一點總該相信了吧……”


    海萍心頭微微一怔,卻聽公主笑道:“其實,我們無怨無仇,白沙墩驚險重重,沒有我,你二人能進不能出,何必還要自相拚命呢?”


    苑小玲早看出娉婷公主的不凡,也早看出她是在炫耀她的才華,討好海萍,但她為什麽要如此呢?內心必有不簡單的作用,苑小玲一直就想不出來。


    此際,苑小玲有言歸和好之態,忙接口道:“既是無怨無仇,你阻擋我們的去路作什麽?”


    “對呀!你擋著我們作什麽?”海萍也很快地接著苑小玲之後而問。


    娉婷公主嘻嘻而笑道:“果然是情意綿綿,連說話都一模一樣。”


    “廢話!”海萍紅著臉喝斥。


    娉婷公主笑容頓斂,慢慢地道:“我攔阻你們,有兩點用意……”


    海萍急速的攔問道:“哪兩點用意?”


    “第一,我要試試你們的功力如何……”


    海萍又搶著問道:“坯要不要試?”


    “不要了,你的功力天天增漲,日後足可領袖武林。”


    “過獎,過獎。第二點呢?”


    娉婷秋波閃動,斜睨了海萍一眼,笑道:“還不是關於聖劍的事。”


    海萍冷然一笑道:“你不願說,我也不願求你,還是免談吧!”


    “你怎麽知道我不願說?”


    海萍被她問得一呆,星目反射,卻見娉婷公主嬌麵上抹過一層哀怨的色彩。心中略略地震動,耳邊卻聽苑小玲笑道:“公主願說,就請快點說吧!”


    “苑小玲,你別在本公主麵前討好伍海萍,我自然會說,用不著你管。”


    苑小玲碰了個硬釘子,心裏非常不受用,微慍道:“不識抬舉的東西!”


    旁立的索命翁一揚虎頭杖,大喝道:“死丫頭,你罵哪個不識抬舉!”


    “罵她!”


    “咄!找死!”杖風晃動,陣法之外,早現出瞎了右眼老叟。


    老叟火暴極了,正要掠杖打苑小玲……驀地一聲幽歎出自娉婷公主口中道:“公公,你迴來。”


    “公主!白白的讓她罵了麽?”


    “咱們也罵過她了,都不吃虧。”


    “孩子,你這是何苦?”


    娉婷公主苦笑了一笑道:“我的事你不會懂的,別理她!”


    獨眼索命翁突瞪左眼,怒喝道:“饒你們一條小命!”


    “呸!呸!”海萍和苑小玲氣得同時呸出兩聲。


    海萍還怒道:“老鬼,你配!”


    索命翁兇性大發,一聲大吼,迎杖而出,就想和海萍惡拚。


    娉婷公主臉色慘白,嬌叱道:“再不聽話,我就碰死在這兒……”


    “老不死的還不滾迴來,娉兒有個三長兩短,看你死得舒服麽?”鐵拐婆大聲喝喊,振動山嶽。


    索命翁渾身一哆嗦,身形拔起,轉迴陣法之內,輕聲道:“老奴罪該萬死……”


    娉婷公主玉掌搖了一下,沒有理他。但她卻轉對伍海萍笑道:“老年人都是不服老,你不會見怪吧!”


    海萍淡然一笑道:“江湖上本來就是這麽會事,有什麽怪好見咧!”


    娉婷公主機靈靈地打個冷戰,秀目幾乎流出清淚,但她強自忍住。公主銀牙緊咬,再對海萍道:“我是說老翁對你不客氣,你惱不惱?”


    海萍突然一端臉色,冷冷地道:“他對我不客氣?配麽?真要動手,說不定他此刻已命歸陰府了哼!”


    娉婷公主粉臉變色,似乎內心極端痛苦,而又強自忍住。可是,她卻許久沒有說話。


    海萍沒有看她,緊接著問道:“聖劍之事你說不說?不願說,就讓我們走!”


    娉婷公主冷笑了兩聲,道:“我說話從不騙人,答應告訴你,還能不願嗎?”


    “快說!”海萍理直氣壯地催促。


    “你也未免太欺人了些!”


    “我對人向來就是這個樣子。”


    “不能改?”


    “為什麽要改?”


    “對女孩兒家不應該如此。何況,你是有求於人哩!”


    海萍嗬嗬大笑道:“我的態度對你,一點也不過分,應該再狠一點才好。”


    “為什麽?”娉婷公主急著問。


    “因為你太氣焰萬丈了。”


    “對你並沒有如此。”


    “哼!”海萍冷冷一哼接道:“你還不是希望我和鐵笛追魂他們一樣地聽命於你。”


    娉婷公主聽得反而嬌聲而笑道:“你以為你不會如此?”


    海萍臉色突地一沉,怒道:“這輩子你就別再做夢了。”


    “真有骨氣!”


    “少廢話,聖劍的事說不說?”


    娉婷公主冷笑兩聲,狠狠地道:“你聽著……”


    海萍和苑小玲果然靜靜地聽著,然而……她又將話停止了,格格地嬌笑起來。


    海萍怒恨交加,順手一拉小玲道:“瘋女人!姐姐,走!”


    娉婷公主笑出了淚水,仍舊不停。眼看海萍走到陣法之前,她卻突停嬌笑,道:“別進!哈哈!你看我這瘋女人擺的七門陣式,妙不妙?”


    海萍懶得答理,雙臂一圈,貫足了內力,大喝道:“你要是不撤陣,可別怪我出手不留情!”


    娉婷倒是不敢過分地刺激海萍,強忍一口氣,緩緩言道:“墨龍聖劍已經是匣劍兩分,白沙墩之約,或可見著聖劍。”


    海萍見她說話逼真,也很慎重地道:“劍匣何以不在白沙墩出現?”


    “傳說劍匣之上,有二十座奇陣法,誰要得之,足可抗拒任何高人,稱霸江湖,因此,早被人家隱居海外研悟去了。”


    海萍半信半疑,忙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娉婷公主冷然一笑,道:“我雖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天下大事,卻了若指掌,你不信是不是?”


    “我信!”


    “信就好,白沙墩遇上聖劍,可別操之過急,否則,即有生命之危。”


    苑小玲搶著問道:“聖劍究竟是誰搶去的?你……”她是基於關心海萍,陡然發問,但突然想起了娉婷公主的尖酸刻薄,卻又嚇得將話咽住。


    娉婷公主望了苑小玲兩眼,傲然笑道:“誰奪去聖劍,到目前我還不敢斷定,不過這都與滄海一奇有關,慢慢地就會明白了。”說到此處,又轉向海萍道:“好了,你們可以走啦!”


    娉婷公主緩緩抬起玉手,往兩下裏晃動了一下,四個紅衣大漢,很快地上前撤去石堆和鬆枝。然後,兩老擁著公主左麵撤去。


    海萍也不客氣,牽著苑小玲柔荑,連謝字都沒有,疾奔而去。


    海萍走出不到五丈,娉婷公主不禁渾身顫抖,清淚如珍珠般地滾滾而出。


    索命翁和鐵拐婆婆左右相扶,見公主粉臉慘白,淚如雨落,不由嚇了一大跳。


    鐵拐婆婆可明白公主的用心,忍不住怒發猛張,大喝聲:“你們快攔住他!”


    鐵笛追魂首先縱奔過去,鐵漢宗元緊隨而出,脂粉金蝶和笑麵郎君則從左首繞追過去,聖手秀士、千麵怪人,由右麵疾奔,玉扇秀士帶著四個紅衣大漢,越過山頭,翻飛猛趕。


    人都走空了,鐵拐婆婆見索命翁未動,怒道:“你不去,站在這裏幹什麽?”


    索命翁愣了一愣,忙道:“我去……我去……”人影如飛,霎時不見蹤影。


    鐵拐婆婆一頓龍頭拐道:.“孩子,你這是何苦來……”


    娉婷公主幽幽地歎了口氣,秀目展動,發覺人已去空,不禁大急,忙道:“快叫他們迴來……”


    “殺了他不好麽?孩子!”


    娉婷公主急得香汗流出道:“殺不了他!隻怕會被他所殺……”


    “隻怕不見得。”


    “婆婆!你要相信我,快叫他們轉來!”


    鐵拐婆婆深知這位姑娘的才華,隻好運起神功,以千裏傳音之法,傳知索命老翁。


    老婆婆歇了一下,又道:“孩子,你明知他心已有主,何苦找這種罪受?”


    “婆婆……”娉婷公主似乎經不住這種刺激,倒在鐵拐婆婆的懷中,緊閉秀目,暗自傷感。


    許久,許久,她方勉強的振作起來道:“唉!他太強了。”


    “孩子,你也不弱啊!”


    “我再強些,到底是個女孩兒……”


    鐵拐婆婆龍頭拐狠狠一頓,道:“憑你的才華,不照樣的可以打天下……”


    娉婷公主苦笑兩聲,歎口氣道:“婆婆,你老了,你不知道他是一位多麽了不起的人物,你體會不出我的心意。”


    “唉!我是老了,孩子,忍耐點吧!”


    娉婷公主倏地站起身來,秀目一亮,自語道:“哼!我要鬥鬥他,非要他服帖不可……”


    驀然人影疾飄,麵前落下索命老翁和鐵笛追魂等人。


    娉婷公主冷冷地問索命翁道:“沒有動手吧!”


    “正要動手,老不死的叫我,隻好罷手而迴。”


    “他沒有說什麽?”


    “有些氣惱,沒有說話。”


    娉婷公主點了點頭,道:“我們到白沙墩去……”


    鐵拐婆婆忙攔著道:“孩子,你身體這樣瘦弱,我們迴去吧!”


    “不要緊,隻有到白沙墩才能逼著他向我求饒,我非要他心服口服不可。”


    鐵拐婆婆無可奈何,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唉!孩子!白沙墩不是好地方……”


    “婆婆,你不要說了好麽!”


    “好,好……”


    四個紅衣大漢,轉身抬出一乘軟轎,同聲喝道:“請公主登轎!”


    娉婷公主輕移蓮步,兩老左右扶持,那種弱不禁風的狀態,真是人見猶憐。


    她費了很大的氣力,方登上軟轎,柔荑掠動,理了理鬢發,道:“到白沙墩!”


    四個紅衣大漢行走如風,平穩異常。這一起十數人,擁著娉婷公主,向白沙墩行去。


    且說伍海萍和苑小玲離開娉婷公主,往山外奔走。


    苑小玲芳心是甜蜜蜜的,她親眼見海萍對娉婷公主的冷淡,這就顯得自己在海萍心中,占有極重的分量。但也奇怪,她對娉婷公主雖是萬分嫉妒,而對她的才華和容貌,卻又萬分的敬佩和垂愛,是矛盾的,喜憂各半。


    海萍是十足的不滿意娉婷公主的驕傲,恨她支配男人,可是,在心的深處,卻又隱藏著她那絕世的容顏,和高貴的儀態,和驚人的學問。是以,他不願服她,而處處給她難堪。然而,心中也有著羨慕和欽佩。


    兩個人懷著相同心情,攜手走出了半裏路,倒顯得異常的親密。


    突然有人大聲喝道:“站住!”


    海萍擋在苑小玲身前,停步轉臉看去,嘿!


    索命翁帶著鐵笛追魂等十多人,已追趕而至。


    海萍不禁恨起心頭,未等人接近,已提聚神功,迎上前去,喝道:“你們要幹什麽”?


    索命翁掠動虎頭杖,怒道:“追命!”


    “是娉婷公主命你們來的?”


    “不是!”


    海萍恨意稍減,喝道:“要拚命等到了白沙墩再拚,讓你們多活幾天,快滾!”


    索命翁銀發倒豎,虎港杖揮舞兩下,喊聲:“上!”


    鐵笛追魂為首,唿嘯連聲,威脅迫人,首先搶進,鐵漢宗元、聖手秀士等人,也不肯落後,從四麵照海萍攻去。


    苑小玲芳心大急,銀劍揮動,光芒萬丈,也將撲進戰圈。


    索命翁竹杖搖動,正要惡攻,忽聽鐵拐婆婆的傳音,心頭猛震,大喝道:“停手,快退!”這群人上得快,退得也速疾。


    海萍和苑小玲倒弄得莫名其妙,互望出神。


    索命翁臉色鐵青,狠狠地道:“不知公主是何道理,傳令我們不許對你無禮,小子!又讓多活幾天。”


    “嘿嘿!不領情!也許是救了你們的幾條命哩。”


    索命翁冷冷哼了兩聲,氣得話也說不出口,隻好轉對鐵笛等人喝道:“走哇!站著幹什麽!”灰沙飄動,人影縱橫,眨眼又走之一空。


    海萍忍不住仰臉一聲朗笑,道:“哈哈!天下竟有這等怪事,虎頭蛇尾……”


    苑小玲黛眉緊鎖,沉聲接道:“弟弟,娉婷公主的確是個胸羅萬有,嬌豔絕倫的奇女子。”


    海萍愕了一愕,冷笑道:“心地太毒辣了。”


    “那也不見得。”


    “不見得?哼!鐵笛追魂他們何等英雄,甘心為她效力,滄海一奇也不敢惹她,否則,她能懾服這群虎狼般的江湖人物嗎?”


    “那是好的才華叫人心服,不是毒辣的手段。”


    海萍又怔得一怔,冷冷地道:“就因為她有絕世的容貌和天生的奇能,所以才處處逼人臣服,這不是毒辣是什麽?”


    苑小玲嫣然一笑,話鋒突轉,道:“她好像不會武功。”


    海萍猛然醒悟,道:“不錯,她是不會武功?”


    “不會武功的人,要以武功來懾服群雄,這真是天下少見的事。”


    海萍大眼神瞪得老大,望著小玲,半晌方笑道:“姐姐也會用心機服人……”


    “姐姐的心也是毒辣的……”


    海萍跨進兩步,握住她的玉腕,輕輕往懷中一拉,笑道:“不!姐姐是菩薩心腸……”


    苑小玲被他摟得緊緊的,嗯了一聲,道:“小鬼,真……”


    真什麽?聽不清。因為她的櫻唇已被他吻住了。熱烈的吻,長長地吻,香豔的吻……風,輕輕的吹襲,吹散了她滿頭的秀發,飄在他的鐵腕上,這個世界,仿佛隻有他們兩個人,沉醉、沉醉、沉醉……


    良久,良久,她方掙紮著推開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海萍俊臉通紅,紅得像火……追上去,又抱著她。


    “小鬼!氣都喘不過來……”突然她發現海萍紅得似火的雙目,芳心猛可裏一震,要說的話,倏然而停。


    他又要吻她,人的原始姿態,出現在她的眼前,一幅醉人而又可怕的畫麵,有甜蜜,也有痛楚。


    苑小玲突地冷靜起來,嬌聲道:“你不怕他們來了,小鬼!”


    海萍心房猛烈的跳動,頭上沁出了些冷汗,神誌頓明,笑道:“你騙我!”


    她忽地推開了他,笑著竄出兩丈多遠,道:“白沙墩隻怕是場生死搏鬥,走吧!先別快活……”一縷青雲,往西南飛去,遠遠的,傳來幾聲嬌笑,美妙動人。


    海萍癡癡地瞧著她的背影、窈窕、婀娜、嬌豔……他噗嗤的一笑,鐵臂振動,騰身三丈,臨空飛渡,向苑小玲追去。


    五天後的白沙墩山道上,出現了伍海萍和苑小玲。


    已經是二更天,在寂靜荒野的山區,顯得異常的幽黯、陰森,兩人依偎得很緊,有說有笑,好像是一對新婚夫婦,蜜月在深山大川裏,哪裏像是到白沙墩赴會。


    苑小玲嬌媚萬狀,甜笑道:“假如我要有娉婷公主一半的才華,倒真可幫助你完成大業……”


    “姐姐!”海萍很快的阻止了苑小玲,繼道:“我不需要完成什麽大業,隻需要手刃親仇,替天罡混世兩位老前輩了卻心願,報答幾位恩人的恩德,就心滿意足了。”


    “嗯!其實,憑你的智慧、天份,又何嚐不能領袖武林。”


    海萍幽然而笑,道:“江湖上處處都是詭詐奸狡,不適宜我們生存,隻要除了滄海一奇,我們即選擇一座深山,隱居起來,比在江湖上鬼混要強得多。”


    苑小玲淡淡的一笑,接道:“別那麽泄氣,人家娉婷公主還有獨霸江湖的野心咧!”


    “她不配!”海萍大不服氣。


    “她是個有領袖欲的奇女子,怎麽不配?”


    海萍不願多談這個問題,微笑道:“姐姐,這個娉婷公主怎麽知道許多江湖上的事啊?”


    “我也奇異她的能耐。”


    “白沙墩不知她會不會真到?”


    苑小玲輕輕一笑,道:“看情形她不會說話不算。”


    “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斤兩進出白沙墩。”


    “你先別看不起人家,說不定我們還得求人家幫忙呢!”


    海萍臉色一沉,冷冷地道:“我寧死也不願意求她。”


    “唉!何必呢?”


    苑小玲感歎著相勸,接著又道:“假如是為了人家的事,而非要求她不可,你怎麽辦呢?”


    “我就不信普天之下隻有她一人是可求之人,反正我不求她。”


    苑小玲婉然而笑,接道:“如果是我中毒或重傷,命在頃刻,而又非她不能醫治,你也不求她麽?”


    海萍暗中吃了一驚,沉吟半晌,方笑道:“那隻好另作別論了。”


    苑小玲格格嬌笑,妙音動人,許久,才道:“弟弟!不要太驕傲了,此次白沙墩之行,還是多聽聽人家的忠告吧!”


    兩人這對答之間,不覺走出了十多裏路,眼前,又是一道夾穀。兩邊的壁麵高聳入雲,光滑如鏡。


    狹路最寬的有三丈,最狹的隻有兩尺,彎彎曲曲,看上去特別使人有種心悸之感。


    海萍抬起虎目,精光湛湛,環掃了左近的景況,笑道:


    “這地方若是遇上敵人,倒是非常辣手。”


    苑小玲嘻嘻一笑,接道:“此處距白沙墩不過百多裏路,哪會有敵人出現,說你小心,你倒是過分的小心起來了,嘻嘻……”


    這聲嬌笑還沒落下,驀地隘路的前端,當!當!當……接二連三的傳來了無數鑼響,彼起此落,幽穀寂夜,突傳這些怪響,真的平添了幾分恐怖。


    苑小玲順手撤出銀劍,瞪眼而立。


    海萍嗬嗬一笑,道:“如何?我算準了這地頭不對,你還說我過分的小心……”


    “算你說對了一次,你就神氣起來了。笑什麽,還不準備動手!”


    海萍滿不在乎,嘻嘻笑道:“別怕,有我哩!”帶著苑小玲,貼著左壁麵往前趟進。


    咚……咚……咚……三聲震天的鼓響,夾在鑼聲中,倏然而出,幽穀又靜靜了下來,隻剩下徐徐的穀風,死寂、沉悶,靜悄悄的,隨便怎麽聽,都聽不出有絲毫聲音。


    海萍和苑小玲的心跳了,他兩人都知道這是惡拚的信號。


    敵人隱伏在有利的地位,惡戰即將爆發。


    海萍這刻可不再隨便,貼身壁麵,耳聽四方。


    苑小玲銀劍當胸,嚴加戒備。


    狹隘穀道轉過,眼前忽然一亮……突地一座半圓形的空場,環安在穀道的尾端。在這種情況下,海萍和苑小玲可不能再依靠在左麵的壁麵下了。


    咚……咚……咚……又是三聲鼓響,震破寂沉。


    海萍心頭隨著鼓聲震動,就在他即將躍縱場中的這個刹那的關節上,忽見,黃衣疾飄,沙沙連傳。


    場中從空中飛落四個蒙麵高大的怪人,一望而知,這四個人和從前所遇的完全一樣,是滄海一奇的死黨。


    海萍蜂腰挫動,穩立在四人的麵前。


    苑小玲緊隨其後,怒目而立。


    “你就是玉書生伍海萍?”對方發問。


    “不錯!”


    “那麽這個姑娘定是獨臂門人苑小玲。”


    苑小玲傲然一笑,道:“知道了還要多問?”


    四聲懾人的冷哼,顯然對苑小玲的話不滿意,道:“很抱歉,到白沙墩必須先經過我們這一關。”


    海萍殺機突現,怒道:“為什麽?”


    “這是我們的規矩,誰也不能違背。”


    “倘若你們不是敵手而死在我的手中呢?”


    “沒有人再擋你。”


    伍海萍哈哈一聲長笑,道:“如此說來,非見生死不可了?”


    “當然!否則,請你們轉去!”


    海萍一聲冷笑,道:“嘿嘿!轉去的不是我!”兩掌撥出,八成力,分襲四個怪人。


    四個蒙麵怪人大概是知道海萍的厲害,故意在往四麵閃過,轉而包抄。


    苑小玲在旁邊可看出了便宜,銀劍疾指,奪命三式,硬推向右麵的怪人,這是個突襲之勢,劍光大作,威厲萬端,隻一眨眼,就削斷了一個怪人的右臂,迫退了另一個怪人。


    如些一來,海萍的掌勢加強,蓬聲過去,兩個蒙麵怪人竟被他震飛兩丈有餘。


    海萍不禁一愣,驀然,哇的一聲慘叫,紅光崩現,活著的一個怪人,已被苑小玲殺死,三死一傷,隻是在舉手投足之間,快劍極點,也太出人意料之外。


    四個蒙麵漢就這糊裏糊塗地死在此處,的確少見。


    苑小玲莞爾笑道:“這種膿包,也敢來阻人去路,真該死……”


    此話方落,廣場盡頭有人接著冷笑道:“不該死的來啦!”


    颼,颼,颼,颼……場的四角,搶奔出十多個壯漢,都以青布包頭,手捧著亮銀刀,威風凜凜,把守去路。


    另外有兩個瘦長的白發老者,從人叢中緩緩的走近海萍這麵,這是唯一沒有蒙麵的人。


    左麵老孝捧著虎尾鉤,一皺三角眼,怒喝道:“死傷的四人,是你們幹的?”


    海萍冷笑兩聲,道:“嘿嘿!你說對了。”


    “哼,銀首叟還沒有碰上像你這麽狂的小子。”


    “敢情好,叫你見識見識!”


    捧虎尾鉤的老者臉色鐵青,斷喝一聲道:“我要你償命!”刷地一聲,銀鉤晃動,光閃閃的向海萍刺去。


    苑小玲一聲嬌叱,搶近舉劍一擊,當……火星四射,兩人各退兩步,苑小玲冷笑道:“鉤劍不分家,姑娘先收拾你再說!”話落人移,電光般的展出獨臂的奪命三式,一口氣逼退老者有五步之多。


    要知苑小玲出自獨臂大師親傳,身懷絕技,隻因她心地仁慈,和人動手,總是不願展露殺手。然而,這些時所遇的強敵,都是些兇狠之徒,沒有一個不是想取她之命的。因此,她一變往日的仁慈,不動手則已,隻要動手,上來就展殺著一毫不容情。


    這時,她出劍威猛,再加上獨臂震世的無極功,是以,迫得功高的銀首叟,節節敗退,有功難施。


    銀首雙叟在黑道上的威名不小,很少遇上勁敵,然銀鉤叟今晚卻吃癟在小玲的劍下,使得旁立的銀須叟心動神移,暗自驚恐。


    銀須叟看情形不對,雙掌齊推,左打海萍,右助老弟銀鉤叟。同時,借機大喝聲:“你們上!”


    十多個大漢,晃動亮銀刀,衝圍過來。


    海萍的確沒有防銀須叟突施暗襲,急驟間,橫臂急格,就勢以七成力拍掌相迎,啪地一聲輕響,掌力相接,雙方都沒有感覺。


    可是,苑小玲卻被人家一掌之力,迫得斜躥出七八步遠,給銀鉤叟一個喘息的機會。


    海萍怒從心起,殺機突現,身形搶撲,啪,啪,啪,一連推出三掌。狂焰疾卷,天昏地暗,石揚沙飛……三聲慘叫,被他震飛了三個壯漢,但他不肯稍停,蜂腰扭動,欺近了銀須叟,鐵掌張合間,硬向銀須叟扣去。


    銀須叟心頭一震,左移兩步,順手也打出兩掌。


    八個壯漢,在海萍欺身的當口,掄刀猛剁。


    海萍一把扣定,心火更熾,掄臂以十成力,環掃八個壯漢,同時,搶撲猛追,又向銀須叟扣去。


    伍海萍的神功,在近日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進展到如何程度,十成力硬掃壯漢,試問這些漢子如何吃得住。


    山搖地動,威不可擋,八個壯漢,竟如斷了線的風箏,蓬……蓬……蓬……一個個都被震向石壁疾竄,撞壁而死。


    銀須叟這才知道厲害,心中一寒,撤掌保命,就想逃命。


    驀然兩聲慘嗥,震撼心弦,腳下稍稍地慢了一點,左腕一緊,脈門已被海萍扣住。


    苑小玲銀劍神出鬼沒,殺死兩個壯漢,又向銀鉤叟攻去。


    這銀鉤叟也存下了逃生之念,壯漢一死,他卻掌鉤齊進,突將苑小玲攻退了三步。老叟順鉤疾轉,拔步要走的當口,猛見海萍扣住了銀須叟,不禁嚇得一哆嗦。


    這一緩慢行動,苑小玲已疾追而到,姑娘手下絕情,力貫劍身,銀芒展動,銀鉤叟一聲悶哼。血雨四濺,原來心口正插進了小玲的銀劍。


    苑小玲振臂抽劍,殺機滿麵,一腳將銀鉤叟踢出三丈有餘。


    抬頭看去,隻見海萍正扣住銀須叟,不由心中大喜,笑道:“留活口!”


    銀須叟被海萍擺弄得已將半死,忽覺脈關一鬆,老眼無神,微睜著看去,隻見海萍仍扣脈門,苑小玲站在跟前,老魔頭冷冷地哼了一聲,閉目養神,心裏可就打起歪主意來了。


    苑小玲秋波平射,叱道:“別哼,白沙墩離這兒多遠?”


    銀須叟有氣無力,瞪了她一眼道:“百多裏路。”


    “你這裏還有些什麽人?”


    “沒有?”


    “白水墩有沒有滄海一奇?”


    “不知道。”


    海萍睛吐神光,怒衝衝地喝道:“你敢說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哼!”


    “小爺捏死你……”


    “慢點!”苑小玲一攔,繼續問道:“除滄海一奇之外,還有些什麽人?”


    “恕老夫無可奉告。”


    “白沙墩有些什麽埋伏?”


    “嘣嘿!老夫沒有去過,不知道。”


    海萍冷笑兩聲,道:“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單臂運力,正要收拾銀須叟。


    驀地銀須叟像一頭猛獸,唇牙緊咬,橫步直衝,冷不防照海萍肘下撞去,這是個同歸於盡的拚法,兇毒無比。


    苑小玲花容失色,領劍而攻……她快,海萍更快!


    銀須叟雙肘乍到,海萍扣腕之手已鬆,但他卻就勢在銀須叟的胸口印了一下,力道不輕,蹬,蹬,蹬……銀須叟挫出了八步之多,張口哇的吐出幾口鮮血,暈倒在地。


    海萍和苑小玲快捷無儔地閃到銀須叟身邊,一個以足尖點住魔頭的命門穴,一個則以銀劍指向銀須叟起伏的胸口。


    可是,兩人都沒有運勁,殺心卻是極重,這種舉動,充分地證明姐弟兩人是恨透了銀須叟的奸狡詭詐。


    苑小玲忍不住噗嗤一笑,收迴銀劍道:“我們也太緊張了。”


    海萍臉上又抹過一層殺焰道:“陰險小人,是不可有絲毫大意的……”


    話未完,真元凝集足尖,隻見他輕輕地點了兩下……銀須叟哼了一聲,七孔出血,五髒裂斷,隻掙得一掙,就不再動彈。


    兩人感到無比的輕鬆,也不管這裏未死的匪徒,晃身就往前竄去。深穀黑夜,結束了這場拚鬥。


    海萍在奔走間,突地問苑小玲道:“這次到白沙墩,非得將滄海一奇殺死不可。”


    苑小玲見他那憤恨之態,殺氣淩人,不禁惋然一笑道:“滄海一奇足智多謀,武功高人一等,又是假仁假義滿布天下之徒,你要殺他,隻怕不大容易。”


    海萍不由一愣,疑慮地道:“我的功力,還不到殺死他的境界?”


    “不見得,而是此人能利用天下豪傑,為他效力賣命,他自己不出麵動手,你能殺死他?”


    “前幾天的蒙麵人,不就是滄海一奇麽?他就在白沙墩等我,我就可以殺死他。”


    苑小玲嘻嘻一笑,接道:“娉婷公主硬揭穿他的假麵具。說他不是真的滄海一奇,你沒有注意?”


    海萍又怔得一怔,無可奈何地道:“如此說來,白沙墩又算空走一場了。”


    苑小玲思索很久,笑道:“如我的想法不錯,真的滄海一奇很可能藏身白沙墩,我們去或許另有收獲。”


    海萍點了點頭,倏地另一個奇怪的想法,侵襲心間,很自然地道:“我們又沒見過滄海一奇,不曉得他是什麽樣兒,是真是假,我們怎能認得出呢?”


    苑小玲不禁粉臉一紅,也怔了一怔,勉強道:“娉婷公主會去的,我們問她好了。”


    “我真不懂,她怎會認得滄海一奇的?”


    苑小玲又被海萍問得一怔,不由自語道:“是呀!師父說‘知道滄海一奇廬山真麵的,江湖上沒有幾人。’她怎會認得滄海一奇咧?”


    的確,滄海一奇神出鬼沒,詭計多端,從來就不親自在江湖上露麵,伍海萍和苑小玲要手刃親仇,真是談何容易。


    姐弟兩人被這個問題困擾得毫無主張,默默無言的走了很久。


    忽地眼前又是一亮,冗長陰森的穀道,已被他們不知不覺的走完了。


    天,已呈魚肚白,薄霧輕罩山野,顯得有些淒涼,這裏距白沙墩隻不過四十多裏路,計算時日,差一天多,才是趕約的期限。


    連日來的疲憊,勢必有個調息的機會,方能恢複原態,否則,不足以應付這場生死惡鬥。於是,姐弟二人尋了一座隱僻的山洞,打坐調運功力,足足有五個多時辰,兩人方功行圓滿,神采煥發。


    海萍星目展動,緊盯著苑小玲的嬌麵,貪看她嬌滴滴的容顏。


    “緊看什麽?怪難為情的。”苑小玲被他看得滿臉緋紅,嬌嗔叱斥。


    海萍沒有收迴目光,脫口而認真地道:“姐姐!我們什麽時候……”說到此處,不禁俊臉通紅,結結巴巴沒有說出下麵的話來。


    “吞吞吐吐的,多憋人,快說啊!”


    “我是說……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結……為……夫……婦……”


    苑小玲芳心的喜悅,多過了羞怯,玉靨紅得像火,連耳根都紅了。突然她閃身至洞口,啐地一聲,羞答答地道:“我才不稀罕你呢……”蓮步移動,香肩輕搖,早羞得飛出洞外。


    海萍心頭大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身形起處,平射洞外,疾追而去。


    這一對患難兒女,逐鹿在杳無人跡的荒野間,生像兩隻豔蝶,穿梭在奇花異草中,那種安詳、喜愉、活潑,充滿著新生的氣氛。


    晃眼間,他們已追出一個山頭,海萍猛可裏一個飛撲,從空中落下,擁抱著苑小玲的玉腰。但來勢太猛,前撲之勁,將姑娘推倒在山坡,兩人抱得緊緊的,滾、滾、滾……隨著山坡,慢慢的向下麵滾落。


    嬌笑聲,氣喘聲,掙紮聲……混成一片。漸漸地,漸漸地,又靜寂了,兩個人已變成了一個人,甜臥在草叢中,這畫麵該多麽動人啊!該多麽的誘惑人啊!


    良久,良久,他替她整整秀發,衣襟,手牽手的走出草叢,笑態可掬的直奔向白沙墩。


    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他們是走的白沙墩方向,可是,在腳程上卻慢得出奇,因為,他們是依偎著在甜言蜜語中慢步的。


    二更天,月黑風高,方接近白沙墩界外,正行之間,一陣強烈的山風,吹起滿天的沙塵,排出唿嘯的怪響。


    海萍和苑小玲機靈靈地打了個寒噤,兩人方驚醒過來,昂首瞧去,風去沙落,兩人神情突地一緊,額上也沁出了少許冷汗。


    “都是你!這多危險!”


    海萍見苑小玲嬌嗔之態,益增幾分嬌媚,不由又哈哈大笑道:“是福不是禍,縱然危險,也要拚個死活……”


    “好小子,倒是真的有種!”


    海萍和苑小玲心頭猛震,話聲突住,四下觀望,卻又不見發話之人。海萍心火上衝,大喝道:“出來!”


    迴答他的是陣陣輕微的夜風,和颯颯的樹葉響。


    苑小玲沉默半晌,方道:“剛才的喝喊,是發自左麵,我們往左追進好了。”


    “走!”兩人旋身左移,順著山腳往裏探進,他們的身法奇快,轉過去兩裏路,眼前的情勢大變。


    這麵全是山頭,縱橫錯雜,密密麻麻的看不出路來,而且,每座山頭的尖端,很顯明的露出層層土黃色的沙層。四周靜悄悄的,發現不出人跡。


    海萍落腳在一塊高大的黃石之上,打量了目下的形勢。忽然間他發現前麵的山崗上,豎起了一麵高大的木牌,心氣衝動,殺心突起,衝著苑小玲一打手勢,騰身空中,就往木牌那麵飛去。


    他身法如閃電,幾個起落,就飄出幾十丈遠,不大工夫,就到了那座山崗的下麵,仰臉看去,隻見木牌之中,橫寫著:“白沙墩”三個紅色的大字,特別鮮明。


    海萍一見這三個字,不禁無名火起,猛抬臂,就想以神功砸碎那麵木牌。


    就在他舉手的當口,忽聽有人喝道:“小子,你是為砸木牌來的?”話聲起自山崗的右方,蒼老而帶有諷刺性的音調,使人頓起厭惡之感。


    海萍瞧不見人,怒喝道:“有本事來和小爺碰碰,偷偷摸摸算的什麽玩藝兒?”


    “哈……哈……”幾聲狂笑,笑聲漸低……


    海萍火氣特別的大,一揮手,往右疾追過去,轉過兩三個山頭,情勢又變了,原來這兒都是斜斜的山坡,一眼望去,滿是淡黃色的一片沙漠,沒有樹.沒有草,沒有房舍,沒有人,一望無際,淒涼倍生,倒真是名符其實的白沙墩,連山頭都是沙砌成的。


    苑小玲看得心驚魄動,輕聲道:“弟弟小心,這地帶隻怕有埋伏。”


    “我知道!可惜無路可走了……”


    話未落,黃沙飛滾,兩下飄移,山頭的中央,出現五個人來。


    海萍一眼看去,悲憤填胸,大喊道:“鐵塔魔君……”


    “小子!這就是你的葬身之所,嘿嘿!”狂風頓起,卷得黃沙滿天飛揚。直向海萍和苑小玲這麵壓來。


    突然從山中央出現的五個人,中間的那人正是鐵塔魔君。


    鐵塔魔君的左麵是七星真人,右首是鐵劍秀士,另外是兩個黑衣大漢,黃沙憑空飛卷,轉而向海萍這麵壓來,勢不可擋,毒辣萬分。


    伍海萍此際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急恨交加,大喝聲:“鐵塔魔君……”


    喝聲乍起,綠影衝空,向鐵塔魔君那麵奔去,可是黃沙層層,卻向這麵撲來。


    海萍不由大駭,喝道:“姐姐迴來!”


    原來苑小玲一聽海萍喊出鐵塔魔君的名字,不禁血氣衝動,顧不得厲害,報仇心切,晃肩拔劍,就往山坡中央奔去。


    海萍的製止,她壓根就沒聽見。


    眼看沙層撲到,迅疾異常,生死關頭,險象百出。豆豆書庫 掃描 獨孤書客 ocr 豆豆書庫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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