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的坑騙不了專業的,也騙不了小白,最容易入坑的就是那種手氣不錯,半懂不懂的一類人。自認為有點水平,心高氣傲,要麽不入坑,一旦入坑想要跳出來那是難上加難。


    李墨見薑曉峰的情緒很是激動,便沒有再追問,先讓他自己平複下。


    「安老師,薑先生,此事我已經知曉個大概,我再問問外邊的人,然後想個解決辦法。」


    樓下,人高馬大的光頭男就像被欺負的小孩一樣蹲在地上腦袋都不敢抬起來看一眼。太可怕了,橫的就怕狠的,很顯然他遇到更加心狠手辣的人了。


    這時有四個警官走過來,他們看了下老老實實的光頭男,然後朝棕熊敬個禮,其中一人說道:「外麵有人受傷,他們已經報警,所以我們來具體的了解下情況。」


    棕熊比他們高一個多頭,一人站在樓梯口有萬夫不當之勇。他從隨身包裏掏出兩個本本遞給對方,那警官愣了下,隨即想到什麽,神色凝重很多。雙手接過翻看下,第一本是工作證,第二本是持槍證。


    臥槽,眼前這個人來頭太大了,居然還隨身攜帶武器。這樣的安保力量那都是牛到逆天的大人物,他朝棕熊點點頭,拿著工作證走到一邊去核實。


    大概五六分鍾後,警官走迴來將本本遞給棕熊,再次敬禮說道:「上級指示我們,聽從你的調遣。」


    棕熊也迴禮說道:「我老板在上麵了解點事情,等會有話要問這個人,其他人你們看著處理,堵在小區門口影響太壞。老板迴到京都如果多幾句話,怕是有人要受到牽連,畢竟能者上位。」


    警官聽明白了,上麵的那位大人物可以通天。他不爽的話,那肯定會有人倒黴。


    棕熊走到光頭男身邊,抓住他的右手,然後又是一扳,將他的中指複位。


    「上去吧,見到我老板再不規矩,那你就自求多福,看你命夠不夠硬的。」


    光頭男膽氣已失,好在中指複位,讓他有種死裏求生的感覺。


    「您放心,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等兩人走後,其他三個警官才圍過來小聲問道:「頭,樓上那位到底是哪位大神?」


    「五一節的時候你還帶著妻兒去京都參觀過他的博物,人家因為你有工作證,直接三折優惠。」


    那個問話的警員嘴巴微張,有點不可思議,居然是那位神人。


    「別愣著了,先把小區門口的那批人給弄走。」


    安老師家中,光頭男老老實實的把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他說了七八分鍾才結束,然後大氣不敢喘一聲站在一旁。


    「合著曉峰借到的六百多萬資金,在繞了一大圈後又迴到你們的手中,還憑借一幅假畫空手套白狼撈了一千八百萬,這無中生有的賺錢手段還真是厲害,不是親身遇到還真有點不信。」


    「那錢沒到我們手中,我隻是受到他們委托進行催款,每筆款我就拿到十分之一的報酬。」


    「一丘之貉。」


    李墨想了下問道:「那幅畫還在手裏嗎?」


    「在,我去拿出來。」


    老薑忙起身進臥室取,很快捧著一個長方形盒子走出來。安老師用幹的紙巾快速擦幾遍,免得畫沾染到桌子上的水漬。


    一個卷軸畫拿出來,老薑將之平鋪到桌麵上,緩緩打開。


    一幅墨竹圖出現在眾人眼中。


    「李先生,我曾經也找認識的專家鑒定過,有些細節看起來不舒服,覺得不是很協調,但又無法明確的看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老薑,你先別說話,讓李墨好好看看。」


    安老師示意老公別打擾李墨的思路,影響他的判斷。


    這是個長卷紙本水墨畫,寬約30厘米,長約150厘米,畫的是竹,有題款和印章。


    此畫與大多數墨竹圖不同,以傾斜式的竹子自左向右平鋪開來,灑脫自然,再以新篁來補充左側畫麵,濃淡相宜。整個畫麵工整秀麗,層次分明,竹勢極為生動,展現了山水畫瀟灑飄逸的風格。


    單從這墨竹的畫風來看,和唐寅的其他畫竹圖感覺差不多。


    在墨竹圖後下方還有款識題跋,寫道:四更月落紙窗虛,酒醒扶頭暫讀書。清思迫人禁不得,十竿寒翠影扶疏。


    末尾是蘇門唐寅為文昭沈君寫意。


    而款識有作者的兩個鈴印,其一是」唐伯虎」,其二是」南京解元」,還有個」顧洛阜諸收藏印」。


    這幅畫有竹,有款,有題跋,有藏印,看第一遍的印象就是這十有八九是唐寅的真跡,可再仔細看看,好好琢磨,在整幅畫上出現不協調的局部。


    李墨目光落在那局部,先是那幾句題跋上,而後目光落在墨竹圖末尾一部分。


    不協調的地方就是這兩處。


    異瞳一掃,整幅畫立刻透射出藍色光暈,但藍色光暈不是形成一個整體,而是分成三塊,題跋局部和墨竹圖末尾局部是獨立的,它們同樣形成了光暈,但卻沒有形成光圈擴散向四周,也就是說這兩個不協調的局部不是出自唐寅之手。


    李墨目光集中到墨竹圖末尾局部仔細看看,原來如此,他找到了原因所在。


    收迴異瞳,李墨看向縮在不遠處的光頭男說道:「你們處心積慮的逮著機會下套,空手套白狼想要搞到一千八百萬,我知道你背後的人是有些實力的,也有一定的人脈手段,你們在小區鬧事這麽久都拿你們沒辦法就說明了一些問題。」


    「我也不追問那些人是誰,我現在就想幫安老師解決這件事情。我相信曉峰欠下了一千八百萬高利貸,但你們自己也很清楚,就算安老師家認了這筆債最終也不可能拿的出來這麽多錢。所以你們自己也是有心裏預期價的,現在就和你背後的老板聯係溝通下,看看到底需要付出多少錢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件事情?」


    光頭男鬆口氣,終於有機會和背後的人聯係上了。他們從京都來到魔都鬧事,最大的底氣就是背後人有實力,就是不知道和這個叫李墨的人相比誰實力更強。


    「李先生,我立刻聯係老板。」


    光頭男掏出手裏走到陽台上打起來。


    安老師這時憂心的說道:「李墨,這事太麻煩你了,老師這心裏很不是滋味。」


    「安老師,都是小事,不必擔心。」


    李墨安慰她,一千八百萬對普通人來說是筆難以想象的巨款,一輩子都掙不到。但對李墨來說就是個數字,動動手就能解決。


    「李先生,這幅唐寅的畫你有什麽看法嗎?」


    「薑先生,這事晚點再說。」


    李墨沒有立刻迴答這個問題,光頭男打完電話小心迴到客廳,想要開口又擔心被揍。


    「你老板怎麽說的你照實轉述就可以。」


    李墨神色平靜,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老板的意思是依照古董行的規矩,看走眼了隻能自認倒黴,這幅畫既然以八百萬成交,那就以這個價結束此事。所有手續我都帶著,錢到位,欠賬一筆勾銷。」


    「這幅畫我們不要了,你們帶迴去抵多少?我覺得怎麽也能抵個七百萬吧。」


    李墨指指桌子上的畫,光頭男都要哭了,他十分為難的說道:「李先生,既然你付錢,這畫也就…也就歸你啦。」


    一幅唐寅贗品而已,別說抵七百萬,抵七千都嫌多。


    「沒有再討價還價的空間了?」


    「李先生,我就是替人跑腿的,以我對老板的了解,此事這樣了結已經算最好了。」


    李墨不再跟他囉嗦:「所有單據都拿過來,我來付這筆款。」


    「李先生,我馬上讓人送過來。」


    這事總算可以了結,光頭男恨不能立刻交接完離開這個鬼地方。誰都得罪不起,自己總可以躲得起。


    不到十分鍾,就有人在門口按著門鈴,棕熊打開門領進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他從包裏掏出一疊各種文件恭敬的放在桌子上。


    「李先生,所有文件都在這裏,不會缺少一張。」


    「就算缺那又如何,如果還敢拿這事來找麻煩,我會剁了你們扔到海裏喂鯊魚。」


    李墨聲音很輕,但聽到那兩人耳中,頓時讓他們打個寒顫。


    付完款,李墨瞄了光頭一眼,說道:「收到了嗎?」


    「已經到賬,謝謝李先生。」


    李墨此時卻用一種很不解的口氣問道:「有件事我想不通,你們處心積慮尋找待宰的綿羊下套不就是為了錢嗎?那為何你們老板不聯合一些專家共同對這幅唐寅的畫做次研究鑒定呢?」


    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李先生,你是說這幅畫難道是唐寅真跡?」


    老薑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這個轉折的太大,就像做過山車一樣一天一地的。


    李墨微笑著點點頭。


    「這幅《墨竹圖》的確是明朝四大才子之一唐伯虎的真跡,至於你們說的看不透的原因,那是因為你們誤入了鑒定古畫的思維死角,認為所有古董隻要有不確定的因素就一定認為是高仿。嗯,關於這個思維誤區,我也曾經有過。」


    「李先生,那這幅唐寅真跡值多少錢?」


    光頭男有點結巴的問道。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價值突破不了上億,但值個七八千萬肯定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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