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化子走在街上,他覺得很是無聊。


    他看看他懷裏的這一本書,心裏覺得它沒有用,這本書不能當飯吃,他要這麽一本書做什麽?


    這時,他看到了一群人,這群人正走向一家酒樓。


    小叫化子閑得無事,就也跟著人家走進了那一家大酒樓。


    就見人都去坐在桌邊,一共是十幾個人,個個都是太陽穴高高賁起的好手,他們的身上背後都背著劍,或者腰間佩帶著劍。他們一個個都神情倨傲,坐在那裏一迭聲地喊店家上酒上菜。店家也看明白了,這是一夥不好惹的人,就忙不迭地應聲,來去忙碌如穿梭,為他們上酒上菜。


    小叫化子眼饞極了,他看著人家的那一桌子酒菜,盯得他直流口水。


    但他不敢造次,他不敢湊過去看人家,隻能遠遠地看著他們大吃大喝。


    一個虯髯漢子道:咱們跑了這麽多天,也沒有看見那隻騷狐狸的影子,如果迴去,掌門一定會埋怨咱們辦事不力。”


    這一句話一說出來,頓時讓那幾個正在興致勃勃地喝酒的人放下了酒杯,不再喝了。


    他們的臉上都有了愁容。


    一個少年看起來顯得很是稚嫩,他向那虯髯漢子道:“二哥,你說,那個女人會到哪裏去?她會不會像大哥所說的,正和那個天下第一劍孤獨劍客在一起?”


    虯髯漢子臉上浮起了愁容,他慢慢道:“師兄所說可能不差,這個女人和那個天下第一劍客文一奇極有淵源。如果她現在正與文一奇在一起,事兒可就更棘手了。”


    眾人都默然,他們都靜靜看著他們自己的酒杯。


    那少年道:“我沒有看見過文一奇出手,可我知道咱們武當劍陣的厲害,他真的能鬥過我們的七星陣不成?”


    那個虯髯漢子一歎道:“我們的七星陣如果有掌門師兄在,那還有一點把握,現在師兄不在,我們的七星陣想與那個孤獨客文一奇鬥,可就沒有什麽把握了。”


    少年的臉色一紅,他想分辯,但他強忍住,不再講話了。幾個人都有心事,就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喝酒。


    小乞丐看到他們一個個都看著那酒菜,很少動箸,就心中想道:看來這些人並不是真的餓了,他們隻是來這裏擺擺闊的,他們一邊吃還一邊講話,活活是糟蹋了這一桌上好的酒席。他們有什麽話不能吃過了飯再去說?他們為什麽一提起那個師兄就人人眉飛色舞,一說起那個女人就人人愁容滿麵?


    ×      ×      ×


    小叫化子不明白,他不知道這十來個人就是天下武林中人人畏懼的武當九劍。


    這些人是:


    武當清風劍吳一怒;


    武當擺柳劍雲天揚;


    武當隨手劍天食客;


    武當玉劍龍在天;


    武當斷劍許嬰;


    武當順風劍司徒一橫;


    武當插石劍石衝;


    武當少劍淩少甫。


    還有幾個是武當的下一輩弟子,他們這一次,除了武當的掌門人武當心劍石中恕外,都傾巢而出了。


    他們為的是找到那個武林天下中人人提到她的名字就直皺眉頭的狐狸精。


    他們已經追蹤她好多日子了,他們想把她拿下,讓她乖乖地交出她從武當偷來的那一本怪書。


    這本書是武當上一代傳下來的,一部書中,有武當派的不傳之秘,從來都是上一代掌門在臨終前將這一部書十分鄭重地傳給下一代掌門。每一代的武當弟子都知道有這麽一部書,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還從來沒有人研習過這一部書。


    這一次,被那個天下第一淫蕩女人把這書竊走了,武當九劍中除了掌門人武當心劍石中恕外,全部追蹤而出,他們一定要追迴那一本書,要把它從那個天下第一淫蕩的女人手裏奪迴來。


    此時,他們已經追了十幾天了,他們知道,這一次他們要遇上那個女人的舊相識孤獨劍客文一奇,他們的事兒會變得更棘手。


    ×      ×      ×


    小乞丐看著他們桌上的酒和菜,心裏分明是十分羨慕,他心中想道:如果讓他在這桌坐下,他一定會好好地大吃一頓,他準會一句話也不講,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喋喋不休地講話,不好好吃喝?


    他對那桌上的酒菜太用心了,就一點兒也沒有想到,他懷裏的東西在這時掉了下來。


    武當派的人都在默默地想他們的心事,他們之中,沒有誰看見這個小乞丐的懷裏掉落下來的東西。


    偏偏有人在一邊搭上了話,那個多事兒的店夥計看見了小乞丐掉落下來的東西,就吵道:“快走,快走!你的什麽東西掉了,快揀起來,走吧!”


    這時,那武當九劍中的兩三個人都看見了這小乞丐掉落的東西。


    還是玉劍龍在天眼尖,他一眼看見那小乞丐掉落的東西,正是一個黃黃的包皮,包皮裏裝著的像是一本書,他心中一動,就對清風劍吳一怒道:“二哥,你看,那東西是不是像咱們那本書?”


    吳一怒沒有看見小乞丐掉落東西,他隻是聽得清風劍這麽一說,才迴過頭來看,他隻是看見了那個小乞丐把一件東 西匆匆揣在了懷裏。他神色一變,問道:“五弟,這是大事兒,你看清了麽?”


    玉劍被他如此一問,也不由得心裏不敢認準,他說道:“二哥,我看那東西像是……”


    清風劍隻是看著這小乞丐,他沉吟不語。如果那個淫蕩女人真的拿到了那一本書,她一定會帶著它,把它像一件奇珍一樣藏著,她怎麽肯讓這一部書落在了一個小乞丐的手裏?


    這一行幾人中,有一個笑容滿麵的斷劍許嬰,她見到二師兄有一點兒遲疑,心中就明白他的心意,他是不敢造次,不肯弄錯了,如果武當九劍在江湖上把一個小小的乞丐當成了偷他們的武當秘籍的人,真的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他們武當派在江湖同道中難堪?她心中一思量,便臉上帶笑,對小乞丐道:“小兄弟,你的懷裏裝的是什麽?能不能拿出來讓我看一看?”


    她的臉色很和氣,不像武當另外幾個人那樣,滿麵兇氣,就讓小乞丐心裏很有好感,他看著這個許嬰,心裏雖然有一點兒猶豫,但還是一點點兒把他的懷裏的東西向外掏。


    他剛剛掏了半截,就聽得玉劍失聲喝叫:“是它!正是它!”


    玉劍一聲斷喝,馬上就把小乞丐嚇了一跳,他不往外掏了。


    玉劍道:“你從什麽地方弄來的這本書?”


    小乞丐被他嚇住了,他看著玉劍的臉,他不明白為什麽玉劍一看見他的這一本書就大驚失色。


    他嚇得更不敢掏出書來了。


    這時,斷劍許嬰樂了,她笑得咯咯響。


    她笑道:“哎喲,五哥,你可不要吵了,你會把這個孩子嚇壞了,你沒看見他餓得不行了麽?你也不讓他吃東西,就這麽嚇他,你怎麽忍心?”


    眾人一愣,都看著這個斷劍許嬰,他們知道,這個許嬰是最有心眼兒的人,她此時不向這個小乞丐發火,隻是向他講好話,多半是想從他的手裏把那一本書騙迴來。


    此時,武當的清風劍、順風劍、插石劍都不作一語,他們在心裏不大情願讓斷劍這麽哄騙這個小乞丐,但這部書事關重大,他們不能聲張,如果真的能從這個小乞丐的手裏把這本書騙出來,他們也就沒了這天大的心事了。


    偏偏小乞丐是一個吃硬不吃軟的人,他因為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好過,所以他對斷劍的好意有些半信半疑,他看著斷劍,滿臉懷疑。


    許嬰滿麵春風,她對著小乞丐道:“小兄弟,你來,坐下,你就坐在我這裏,好好吃一點兒東西,好不好?”


    她把小乞丐引到了她的座位上,讓他坐下,就把她的筷子遞與他,讓他好好吃菜。


    眾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就讓肚子十分饑餓的小乞丐不敢動箸。


    清風劍也看著他,說道:“好,你就吃喲,你不是很餓麽,你就吃好了。”


    許嬰道:“你是不是不能吃涼的,我讓他們給你弄一點兒熱菜吃,好不好?”


    小乞丐哪裏受過這樣的恭敬,他看著眾人,分明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斷劍許嬰看著小乞丐,她想如果小乞丐真的用心吃上了東西,他一定會忘了他的懷裏的那一本書,她如果想從他的懷裏把這一本書偷出來的話,小乞丐肯定不會查覺。


    但她想錯了,小乞丐雖然在吃東西,可他的手裏還是緊緊捂著他懷裏的東西。


    許嬰笑道:“小兄弟,你的懷裏是不是有一本書?你能不能把它送給我?”


    小乞丐道:“不行。”


    許嬰仍然在笑:“為什麽不行?”


    小乞丐道:“它不是我的,是一個女人的……”


    清風劍聽他這樣一說,便更加認定他懷裏的就是那一本書了,他問道:“那個女人是什麽樣的人,她為什麽要把這一本書給你?”


    小乞丐道:“她沒把這一本書給我……”


    他說不清他的懷裏為什麽有這麽一本書,他說不清他是怎樣得到的這一本書。


    許嬰仍然在笑,她那笑像看到了她最心愛的情人。


    “你讓我看一看這本書,好不好?”


    小乞丐道:“不行。”


    他知道這一本書不是他的,他不能把這本書隨便給人看。


    這時,一邊的少劍淩少甫忍不住了,他向小乞丐道:“你拿的是我們武當的不傳之秘,你把它交出來便罷,不然,我一劍殺死你!”


    清風劍吳一怒有一些不滿,他不願意讓少劍淩少甫這樣待人,但他又一想,這是大事,如果少劍能把小乞丐嚇住,他們豈不是把這一件大事辦成了麽?他就忍隱不發,隻是看著少劍對小乞丐發怒。


    豈料這小乞丐根本就不理會少劍淩少甫的一番威脅。


    少劍淩少甫發怒了,他一想: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乞丐,竟然也敢來欺負我武當派,這豈不是要讓武當派受盡了天下各大門派的恥笑麽?我今日不給你一個厲害,你怎麽會知道我少劍淩少甫的厲害?


    他衝過去,一掌就擊向這小乞丐。


    這是武當的八卦掌,這一掌用了七分力氣。


    見他出手擊向了小乞丐,清風劍吳一怒心裏有一點兒不安,他厲聲喝道:“少甫,出手輕些!”


    也多虧了清風劍這一聲怒喝,才使這小乞丐命不該絕,少劍一猶豫,出手後的力氣又收了幾分,才叭地一聲,這一掌擊在了小乞丐的胸前。


    這一掌很厲害,一下子把小乞丐打飛了出去。


    淩少甫的身影很快,他一出手之後,就飛向小乞丐,他衝了上去,揪住了小乞丐的前胸,去掏他的書。


    他一把就把那一本書拿在了手裏。


    他看看這本書,又把它遞與清風劍吳一怒,道:“二哥,是這本書麽?”


    吳一怒的聲音也有一些顫抖,他看著這本書,說道:“不錯,正是。”


    ×      ×      ×


    這時,有人在咯咯笑著,笑聲很淫蕩,笑得這武當派的所有的人都明白是誰來了。


    她笑盈盈地站在了一邊,拍手道:“好,好,真是好極了。我以前不明白什麽是俠義道,今天我可是明白了。原來這樣人就是俠義道啊。如果我說得不錯,你一定是名重天下的武當少劍了?不錯,不錯,你的功夫不錯。你打人家一個沒有一???兒武功的人時,功夫著實不錯呀。”


    眾人看時,隻見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站在了麵前。


    清風劍饒是老成,也不由得被她一頓搶白,弄得臉色又紅又紫,十分難看。他知道,這事兒如果傳了出去,於武當派的名聲十分不利,他對這女人道:“天狐白玉麽?”


    女人向他嘻嘻一笑,道:“不錯。”


    清風劍道:“不管怎麽巧辯,你從武當偷書,也罪在不赦!”


    天狐樂了,她一樂,麵頰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淺淺的酒渦,她笑道:“你是武當派的一派名人,你也該知道,世上隻有一種東西能偷,也隻有一種東西最不能偷。”


    清風劍冷冷道:“我不明白,這倒要請天狐指教了。”


    她咯咯笑道:“好,指教就指教。我告訴你吧,世上唯一可偷的東西就是書。竊書無罪,是自從孔夫子時就如此說的。可有一樣東西你千萬不能偷,那就是偷情。男人女人都是這樣。你們武當派是天下有名的名門大派,那就更不能做這種事兒了。我說,少劍,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眾人之中,她突然直向少劍淩少甫,這一問竟然很是突兀,讓淩少甫頓時變得麵紅耳赤。


    清風劍道:“天狐,你偷去了武當派的書,你罪在不赦,今天你犯在了我們的手裏,你逃不出武當九劍的手下。”


    天狐卻不畏懼,她悠然看著眾人,問道:“你們那個老雜毛怎麽沒來?沒有你們那個心劍掌門,你們休想動我。”


    清風劍吳一怒的脾氣火暴,他冷冷道:“好,我們就讓你看一看武當派的劍法……”


    天狐仍然不以為意,她咯咯笑道:“你以為我沒有看過麽,早就見識過了,不就是那麽幾下子麽?沒有那個老牛鼻子,你們就更不行了,還是別動手的好。”


    ×      ×      ×


    清風劍一聲厲喝,頓時眾人齊動。


    武當九劍,天下聞名,九劍齊動,人無魂蹤。


    這句話說的就是他們武當派九劍齊出時的威力。


    現在,天狐白玉麵前站著的是武當九劍中的八劍,他們的劍雖然都未出鞘,但他們都滿身殺氣。


    天狐白玉仍然滿麵笑意,她樂著,看著眾人,視眾劍如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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