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8


    當陳嘉芝再一次被擄走的時候,唐樂林卻正在戴雲山山腰的竹屋前劈著柴,無疑,這隻能是唐擇勝安排給他的“修行”了。


    要是普通的木柴還好說,關鍵是在這戴雲山漫山遍野的都隻有翠竹這一種樹,加上這山間霧氣彌漫的環境,大多的竹節掰開來都是密密麻麻的水孔。


    不過要拿這樣的東西當柴火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是麻煩了一點,需要把竹節劈成四份再拿去晾幹就好。


    “別偷懶,剛才那一節怎麽隻劈了一下?”唐擇勝微閉著眼悠哉的坐在竹屋門前的躺椅上,享受著愜意的時光。


    “嘁——”唐樂林暗嘖了一聲,心道這家夥不是睡著了嗎,這也能被發現?隻好又將剛才那塊竹節補上了一刀。


    “今天居然沒頂嘴,說吧,樓陽的事是不是搞砸了?”唐擇勝忽的問。


    唐樂林咧了咧嘴,知道隱瞞不住,隻好一邊劈著竹節,一邊將樓陽顧家發生的事前前後後的講了一遍,當然,這其中有一些部分被唐樂林下意識的進行了潤色,特別是將如何如何尋迴周雨溪的經過描繪的風生水起,試圖掩蓋住自己前麵的失敗。


    但是隻是唐擇勝靜靜的聽著,眉間隱隱有些觸動。


    “你是說,顧平是因為受了什麽術法的操控,才會有那些詭異的行為的吧?”唐擇勝問。


    “是啊,還有雨溪姐提到的那個馬車車夫,跟顧平的情況一模一樣。”唐樂林不知道唐擇勝問這個做什麽,但他還是如實說了。


    “那這麽說顧平其實是無辜的了吧?”唐擇勝又問。


    “呃……是……是吧。”唐樂林有些懵,他還是不明白唐擇勝的用意。


    “然而你卻殺了他?”唐擇勝挑眉,目光中頗有深意。


    “我,我沒有想殺他啊,都說是他自己撞上來的哎!”唐樂林不認。


    “你憑什麽這麽肯定?”唐擇勝嘴角帶著不易察覺的笑。


    “我……”唐樂林遲疑了,當時他解開了鬼宿的封印,按理說在鬼宿之眼中任何分毫間的動作都應該可以被他覺察到,但是偏偏唐擇勝這麽問的時候,唐樂林卻沒有辦法做出肯定的迴答,甚至,他都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有什麽差錯。


    看到唐樂林猶豫,唐擇勝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唐樂林想都不想就迴答他的問題。


    於是他振聲說道:“問你這些,並不是想要追究顧平的死到底是不是你的責任,我也殺過人,而且殺過很多人,也許殺人本身並不需要理由,卻一定要讓自己的本心過得去,我問你,關於顧平的死,你有過哪怕一絲的愧疚嗎?”


    “愧疚……是什麽意思?”唐樂林不是裝傻,而是真的似懂非懂。


    唐擇勝一怔,似乎意識到這些年他究竟疏忽了什麽:“如果哪一天心洋為了保護你而犧牲了性命,你作何感想?”


    唐樂林皺著眉頭想了想,答道:“我會很難過……會覺得很對不起雨溪姐……”


    “對了!”唐擇勝大喝,“你對周雨溪的這種情感就叫做愧疚,顧平也有自己的家人,也許他那天注定要死,但無論如何也和你的行為月兌不了幹係,你為何不愧疚?”


    “我為什麽要愧疚?”唐樂林沒有迴避唐擇勝的眼神,臉上滿是認真,“心洋哥和雨溪姐是我的……我的朋友,但是顧平不是。”


    唐擇勝眼中閃過一抹驚異:“隻要不是朋友,怎麽樣都無所謂?”


    “無所謂。”唐樂林迴答。


    “嗬——”唐擇勝不禁笑道,“那對你來說什麽人才算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嘛。”唐樂林表情很篤定。


    麵對唐樂林神奇的界定,唐擇勝沒有再追問下去,他隱約有些理解是什麽讓唐樂林成長成了擁有這樣一種認知的人。


    唐擇勝這五年來並不曾強加給唐樂林任何的想法,他覺得他自己本身就是個沒有資格說教的人,因為在他的心裏,將一直懷著對唐龍海的愧疚,活到他生命的盡頭。


    “咳咳,那為師也是你的朋友嗎?”唐擇勝清了清嗓子好奇的問,一副尊師做派。


    “明顯不是。”唐樂林說得理所當然,不覺瞥了瞥身旁還堆得高高的竹節,心道這是朋友讓人幹的事嗎?


    “哈哈……我看也是。”唐擇勝竟不生氣,反而還捧月複大笑起來,暢快不已。


    唐樂林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唐擇勝,搖了搖頭,便繼續劈起竹節,不再說話。


    時間漸漸接近傍晚,太陽落到了戴雲山的另一麵,竹屋前開始吹起了涼風,唐樂林出門的時候穿的不多,身上的一件春衫到了這個時辰自然是禦不住寒了。


    反正苦力也做,匯報也匯報了,唐樂林便有了迴去的心思。


    然而在躺椅上睡得挺香的唐擇勝正好被冷風吹醒了過來,瞅了瞅天色,抬頭便問:“小子,今晚吃什麽?”


    也許這句話本身問得有點含糊,但是在唐樂林聽來卻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小子,你做點什麽來吃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唐樂林起身活動了一下坐的發麻的雙腿,輕車熟路的走到竹屋的儲物小間裏瞅了瞅,問道:“喂,你是想吃竹筍,還是想吃肉?還是想吃竹筍炒肉?”


    明明不是什麽特別難的問題,但是唐擇勝還是糾結了一下,反問道:“你覺得哪一種做出來能吃的把握大一點?”


    “竹筍!”唐樂林不假思索的迴答。


    這不廢話嘛!生的也能吃啊。——唐擇勝哀歎一聲,說:“那就竹筍炒肉吧。”


    “嘁,那還問那麽多做什麽!”唐樂林一臉不樂意,琢磨著趕緊的把這家夥對付過去就好打道迴府了,免得迴去晚了還要挨陳嘉芝一頓嘮叨。


    說做就做,唐樂林輕輕將右手食指上的封星指環摘了下來放到一旁,然後把儲物間裏僅剩了一塊肉鋪在了案板上,提刀就剁。


    一雙鬼宿之眼綻放著耀眼光芒,唐樂林手中菜刀快得隻剩下殘影,咄咄咄咄的聲音連成一片,眨眼就將肉塊切成了厚薄相同的肉片,由於刀口起落實在太過迅速,刀口與肉片的接觸幾乎眨眼不到,所以每一片肉都還保持著絕對的鮮女敕,晶瑩剔透。


    切完肉片切竹筍,片刻功夫,這道晚餐的食材就準備完畢,唐樂林淡定無比的將封星指環又戴迴了原位,就好像星脈之力用到這種讓人咋舌的事情上完全就是家常便飯。


    也許唐樂林的刀工已經足以讓全天下的大廚都跪下拜師,但是他的火工……嗬嗬,也就隻能“嗬嗬”了。


    隻見唐樂林三下五除二的用幾截竹竿叉出了一個火架,把一口煮鍋吊了上去,接著在鍋下麵堆上下午劈好的柴火,用火折子引著。


    一見柴火燒了起來,唐樂林也沒管鍋熱沒熱,徑直就把肉片啊竹筍片什麽的一股腦倒進了鍋裏,完全沒有理會本該注意的先後順序,就開始用鍋勺在鍋裏瘋狂的搗鼓起來。


    華麗刀工下的產物就這麽被糟蹋了,如果被哪個喜愛料理的人看見了,鐵定就要抱頭痛哭,大罵此人暴殄天物。


    然後唐樂林和唐擇勝都隻是用極其麻木不仁的表情看著那口煮鍋,等待著裏麵的食物煮熟,不得不說,隻有在這一點上,他們兩個才真的算有了些師徒風範。


    “我說,這鍋裏是不是少了點什麽東西?我記得雨溪以前來做飯的時候都會先加點什麽的吧?”唐擇勝貌似覺出了點什麽不對勁。


    “有嗎?你想多了吧。”唐樂林姑且又琢磨了一下,終於還是忘記了要放油,就這麽讓大火猛烤著鍋底。


    肉片有一些已經黏在了鍋麵上變得焦掉,竹筍也一塊兒黑一塊兒白的打著滾。


    正當唐樂林尋思著是不是該起鍋了的時候,隻聽先是哐當一聲,然後是撲哧一聲——那口老鍋的鍋底耐不住猛火,裂開一個大洞,徹底宣告報廢,於是所有的食物就那麽順著鍋底的破洞漏到了柴火上。


    兩人被這一幕驚得膛目結舌,嘴張得快趕上那破洞的大小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著要說點什麽。


    “看來是你的鍋不行了,沒辦法了……”唐樂林下了結論。


    這個結論很荒謬,但是唐擇勝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他躊躇了片刻,接道:“看來……今晚隻有吃竹筍了……”他說的是生吃。


    “那……那我就先迴去了,明天再給你買點肉來好了……”唐樂林麵不改色,厚顏無恥的想要開溜。


    話音未落,山林間傳來不尋常的風聲,以及急迫無比的腳步聲。


    風聲逼近了竹屋的位置,昏沉的天色中一道人影踏空而來,穩穩落在了唐樂林的身前。


    “少主,原來你在這裏啊!”來人正是莊心洋。


    唐樂林還沒來得及迴答,又聽見剛才那道急切的腳步聲也跑到了近前,是跑得氣喘籲籲的周雨溪。


    “欸?你們怎麽來了?”唐樂林眨了眨眼,他見兩人神色異常緊張,莫不是昨天剛吵了架,今天又出了什麽岔子?


    然而就當唐樂林還在莫名其妙的猜疑的時候,周雨溪已經攤開了手掌,一朵胡姬花樣式的頭花出現在了她的掌心。


    這無疑是陳嘉芝的發飾,但是此刻卻並沒有戴在陳嘉芝的頭上,唐樂林怔怔的看著那朵已經失去了色彩的頭花,心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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