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01


    醫治好陳嘉芝的第二天,唐樂林與莊心洋二人這才想起細問了一下陳嘉芝究竟還記得哪些事情,誰知道陳嘉芝似乎隻記得她娘出事過世之後,便和陳有為來了蜀中,而這中間本來應該存在的兩年時間,卻絲毫沒有印象,以至於到現在陳嘉芝還以為自己隻有八歲。


    不過即便如此,總算還是將陳嘉芝從記憶的怪圈裏解放了出來,所以唐樂林兩人便也不再多說什麽。


    昨天一天都沉浸在歡天喜地的氣氛中,被驚喜衝得昏了頭,這一覺醒來,將這幾日的事情前前後後整理了一遍,兩人的心情卻忽的變得複雜起來。


    雖然從結果上來看,陳嘉芝被醫治好了,可是這過程並不能稱得上順風順水,到了最後關頭,誰也沒有料到紫湘雲在抱著必死決心的兩人麵前,最終選擇了犧牲自己。


    至於紫湘雲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是要將那“自作主張”的仁心貫徹到底,還是說被喚起了久違的情感,這一點恐怕再也無法知曉。


    這日,莊心洋上街買了兩塊無字牌位,又去了一次紫湘雲的小屋,將整個小屋仔仔細細的清掃了一遍,在正門小廳的長桌上,供上了那兩塊無字的牌位,這才鎖好了房門,對著屋內長鞠了三躬,便決然離去。


    迴到客棧,不再耽擱,三人收拾好行囊,又一次登上了柳江與黎城之間的官道。


    “小洋子!跟雨溪成了親記得再迴來看我們啊!”


    柳江鎮口,郝雲來猛揮著雙手,衝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揚聲大喊。


    莊心洋隻是苦笑了一下,當做沒有聽見,狠狠的朝著馬上補了一鞭。


    跟雨溪成親?——本來還有迴去黎城便要對周雨溪表明心跡的打算,可是現在的莊心洋承載著紫湘雲的記憶,便也知道了是自己親手殺死了周家所有的人,雖然當時的莊心洋處在心脈暴走的狀態,可是選擇暴走的卻是他自己。


    “或許我已經失去了資格。”莊心洋默默的想,將自己的心意深埋了起來。


    馬車飛馳起來,唐樂林最後迴望了一眼柳江小鎮,這個看似的平靜的小鎮,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命運的洗滌,怕是早已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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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中黎城,唐家本家議事堂。


    今天不是月結會,但是唐家所有的分家家主都到齊了。


    在座的家主,有各地風門的掌門,有商會的會長,也有一些在地方上做了官,按說都是些見過大世麵的人,可是此時的議事堂卻彌漫著緊張的氣氛,不少人都流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因為大家剛剛得知了一個消息——千荷亭的精銳已經動身向著蜀中進發。


    議事堂的座次從來都很講究,越是靠前的家主,身份越是尊貴,當然,眾所周知的是,如今坐在排首的唐靜,絕對是個例外。


    而對於唐霜寒的缺席,眾人雖然疑惑頗深,隻是唐謹銘不說,也沒有人會傻到開口去問,特別是那些無意參與唐家內權利爭奪的人,更是如此。


    議事堂的高堂首座上,唐謹銘含威正坐,目如梟鷹。


    “事情大家已經聽說了,不知道眾家主都有何看法?”唐謹銘並不急於表態,而是決定問一問眾人。


    眾家主霎時沉默不語,不敢輕易接話,也不知道老爺子究竟要問的是哪一道。


    “千荷亭要來,我唐家倒也不怕他。”這敢第一個答話的,定然是有些膽色的人物,眾人循聲望去,果然沒有失望,隻見那接話之人正是黎城風門掌門,唐耀祖。


    “我唐家百年來恪守己道,從來沒有動過要去侵占蜀中外境的念頭,如今這千荷亭突然發難,未免太不厚道,在下以為可以號召其他各方勢力,以理伐之方為上策。”有人開了頭,這立刻就有第二個人站了出來。


    “沒有戰帖,連令信也不發就直接起戰,當真目中無人嗎?”


    “諸位冷靜一點,我唐家若是跟千荷亭動起手來,怕是對誰都沒有好處,別忘了這蜀中的四麵八方,那一處沒有餓狼在對我們這片土地虎視眈眈?”


    “有理,我唐家本無意與千荷亭一戰,此番起事本身就是誤會,若是能經由和談化解這次的爭端,當然最好不過。”


    “千荷亭要是有哪怕一絲談判的意向,會搞出這種動作來?”


    “就是,千荷亭的勢力日漸龐大,一個小小的大燮早晚無法維持其難以計數的開銷,進攻蜀中恐怕是遲早的打算,和談根本沒有意義。”


    “哼!現在可不是亂世!說打就打嗎?千荷亭又把朝廷置於何地了?我倒覺得此事應該稟於朝廷,協商解決!”


    “天真,朝廷什麽都管,可唯獨我唐家和千荷亭這出戲,這朝廷萬萬不會管,咱們去找朝廷,這朝廷怕不是裝聾作啞,就是袖手旁觀!別忘記了,我們這些強可敵國的勢力,從來都是皇帝的眼中釘。”


    氣氛一時活躍起來,眾家主你一句我一句爭得不可開交,有支持開戰的,也有建議和談的,隻有唐靜悶不吭聲,一臉熱汗。


    唐靜一直想插話,可是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畢竟自己是堂下首席,如果不提出點建設性的意見,怕是就又要被人小瞧了。


    不過唐靜完全是多心了,因為根本沒有人對他抱有任何的期待,他不說話,就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擒賊先擒王!”唐靜突地大喊,憋的麵紅耳赤。


    整個議事堂轟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著唐靜。


    “要是能抓住千荷亭的亭主,所有的事情不都解決了嗎?”唐靜不禁暗歎自己真是個天才,在這要緊關頭還真被自己想出如此妙計來。


    但是所有人都用看白癡一樣的表情看著他,而唐靜卻渾然不知般自信的笑著,還以為眾人已經折服。


    盡管眾家主都在心裏大罵唐靜蠢鈍如豬,可是眾人識趣的沒有人開口點破他,大家都知道他不過是仗著兒子勝出了獒選才得到了今天這個座位。


    然而就在這時,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穩坐如山的唐謹銘,終於又一次開口:“戰火一起,百姓受苦,雖然我們不得不戰,但是卻不能久戰,我蜀中與大燮一衣帶水,決不能盲目殺戮,所以這件事,一定要‘和’!如果千荷亭不‘和’,我唐家就打到他喊‘和’!”


    唐謹銘聲色俱厲,絕然一語之中,不單有對百姓的仁義,更有對敵人的霸氣,“蜀中與大燮的交界,以離別驛站的界碑為中心,縱貫南北百裏,無論千荷亭想要從哪裏進入蜀中,這次一定要將戰事終結在界交界之上,決不能讓戰火燒進蜀中的大地!


    耀祖,你安排風門弟子到交界線沿途設卡,密切注意千荷亭的動向,老夫將輕率一眾前去會一會這一夕水棠。唐宮,你是商會會長,切勿安撫好眾商情緒,不要出了亂子。”


    “是!”


    “是!”


    繞是唐耀祖與唐宮兩人地位非凡,可麵對唐謹銘的命令,仍然畢恭畢敬的響聲迴應。


    “唐靜,你剛才的提議很好,這捉拿一夕水棠的任務,就交與你了,安排好了計劃,可以向耀祖要人手,莫要叫大家失望。”唐謹銘安排完唐耀祖和唐宮,又忽的轉向唐靜,聽這語氣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啊……”唐靜瞬間啞了,這是要當著眾人羞辱自己啊!唐靜放不下麵子,又懾於唐擇勝的魄力,硬著頭皮起身應了一聲:“是!”


    “眾家主迴了各地之後,要加強戒備,到時恐怕難免會有千荷亭的老鼠溜進來,切記小心防範,那麽,議事就到這吧。”唐謹銘最後叮囑完,不作停留,起身離開了議事堂,返迴向自己的書房。


    眾分家家主目送著唐謹銘離去,這才紛紛起身告別,走的時候,眾人都不約而同的前去向唐靜“道喜”。


    “那就祝您旗開得勝了。”


    “這大功一件要是成了,以後總家主的位子怕是非您莫屬了!哈哈。”


    隻是這些“道喜”中,都隱隱帶著幸災樂禍的味道,此時就算唐靜再蠢,他也聽出些來了,然而他也隻能皮笑肉不笑的接受下這些祝福的話語,然後把這些人各個記在心裏。


    唐謹銘剛一迴到書房,在當中已經等得頗不耐煩的唐擇勝立刻就逼身了上來,連忙問道:“怎麽樣?我們何時出發?”


    “嗬嗬,你還真不讓我老頭子喘口氣喝口茶嗎?”唐謹銘虛著眼,笑眯眯的說。


    “少裝!”唐擇勝不買賬。


    然而陪著唐擇勝一直候在書房的周雨溪就懂事多了,連忙將一直暖在炭火上的茶盞取了下來,泡了上好的香茗,悶在了茶盞中,擺上了書桌,將老爺子平時坐的高椅拉了出來。


    “老爺子,請。”


    “還是咱們雨溪心疼老頭子我啊。”唐謹銘沒有理會唐擇勝,徑直走到了書桌前坐下,扶起茶盞撩起茶蓋輕輕的吹了幾口,才下嘴抿了一啜,露出愜意的神情裏。


    唐擇勝“嘁”了一聲,總算等著唐謹銘喝了三口,才不耐煩的追問:“現在可以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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