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首望著那座藤山,任無惡默默說聲多謝,這次修煉雖然無比兇險,但也終於讓他成功淬煉神魂,迴想起來心有餘悸,但也是欣喜遠遠勝於恐懼。


    之前發生了什麽,他記得清清楚楚,在被靈氣壓製淬煉時,他的意識是無比的清醒,他能夠感知到自身的所有變化,也知道自己差一點便魂飛魄散,在藤山爆炸後,他是被殘存的藤蔓帶入到了深淵之內,具體深入深淵幾許,他無法估計,隻是覺得周圍越來越黑越來越陰寒,同時還能聽到種種奇異的聲響,風聲雷鳴,水聲還有岩漿滾動的聲音,還有不少他無法形容的動靜,它們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篇奇異的樂章,動人心神也是攝人魂魄,令人恐懼也令人心生向往。


    在深淵之內他不知待了許久,覺得是非常漫長,像是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而黑暗以及那些異響一直都陪伴著他,讓他確認自己還活著,並未死去,或者是他都覺得自己是在經曆一次輪迴轉生,也許一個失誤,便會永墜輪迴,不得往生,那時他真的很怕,那份恐懼已然深入骨髓,無法抵禦,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在極力的抗爭,一直都在告訴自己,要活下去,不能死,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走,還有人再等他,而他心裏腦海裏又會浮現出雲蕾,韋融,秋冰玉,何不惡,張九齡等等至親之人的影像,他們還在唿喊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無休無至,從未放棄!


    最終他從深淵中徐徐升起,那感覺像是一顆種子在土壤裏生根發芽,逐漸成長起來,等到他意識完全恢複,再看自己還是身在那座山洞內,四下青光閃動,清亮光明,又蘊含著無限生機,而他又有種重獲新生,脫胎換骨之感,感覺之好前所未有,真元元嬰皆有變化,也是自內而外的變化煥然一新,現在他終於有了即將進階煉虛的感覺,煉虛期觸手可及,邁步可達,焠煉神魂已然完成!


    走出藤山時,他是有自母體而出的感覺,似乎這座藤山便是孕育他的母親,是它以自身的氣血精神讓他獲得了新的身軀魂魄精神,是它給了他生命,因此他才對它說聲多謝!


    在他迴想感歎時,忽地一個光影自他身後閃現,憑空而來,幾近無影也是無聲,距離他也不過數丈。


    淡淡光影射出一道碧綠精芒,直欲洞穿他的身體,快而淩厲,也是勢在必得,一擊必中!


    任無惡感知到時,那道精芒已至近前,鋒銳陰寒的氣息已是透入肌膚滲入骨髓,令他心神一寒,身體一僵,但在同時他又凝神聚力,反手揮掌,掌鋒如劍神芒暴射,正將那碧綠精芒擋住!


    轟!


    兩道鋒芒相遇,發出一聲沉悶巨響,繼而任無惡借勢橫飛十餘丈,而那光影微微一頓後又向他急速撲來,速度更快,銳氣更盛,碧綠精芒暴漲化為一片萬丈方圓,晶瑩閃亮的光焰將任無惡籠罩!


    碧綠光焰來勢洶洶,幾乎已將任無惡吞沒,可猛地一道白中透青無比絢爛的光芒陡然亮起,暴射數百丈,橫空劃過,硬生生將碧綠光焰斬為兩半,威勢強橫,銳氣更盛,裂雲掩月不在話下!


    光影見此劍勢,禁不住驚唿一聲,喊出四個字,掩日葫蘆!跟著身形一閃,化光逸去,瞬息無蹤,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光影遁走,任無惡也是無可奈何,收起掩日葫蘆,望著光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一擊不中,遠遁千裏,這才是殺手本色吧。”說完輕咳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那光影是煉虛期,應該是中期,悄然接近任無惡,隱遁之術極其了得,出手更是狠辣,換了還未曾焠煉神魂的任無惡,隻怕還真能讓其得手,死不了也會重傷。


    其實如果繼續纏鬥下去,光影也有贏得可能,隻是此人隻想一擊得手,不想過分糾纏,也許是掩日葫蘆名頭響亮吧,才讓光影如此決絕的離去,拿得起放得下,取舍之間毫不含糊,和此人相比,嚴北這個殺手就有些不夠果敢決絕了!


    受了傷,任無惡隻能又迴到藤山山洞內療傷,傷得不重,一日後便已痊愈,再出來時已是白天,卻是陰雲密布,風雨欲來,果然沒過多久,電閃雷鳴,大雨如注。


    任無惡冒著風雨開始向裏前行,在大雨中,仙藤穀又是另一副景象,風聲雨聲混合在一起,反而讓這裏多了一些生機活力。


    前行了數百裏,任無惡並未發現周圍有其他修士,所見的就是一座座藤山,還有圍著藤山生存的那些妖獸,也能看到一些不時將妖獸當做點心的樹人,他似乎就是這裏唯一的修士!


    其他人難道都在躲雨?


    等等,這雨似乎有些奇怪?


    忽然他想到了什麽,抬頭看看天空,厚厚的雲層,傾瀉而下的雨滴,看起來並無異常,可他就有種奇怪的感覺,而他還認為自己的感覺沒錯,這風雨很古怪!


    稍一尋思,他飛射而起,瞬間後穿破雲層,頓時眼前大亮,就見雲層之上晴空萬裏,紅日淩空,而無數座藤山也是刺破雲層,巍峨挺立,絕頂仿佛已與青冥相接相融,一眼望去,這片天地頗有天界氣象。


    環目四顧,很快發現在東方千裏之外有座藤山與眾不同,不是特別高聳挺拔,淩駕於同類之上,而是奇光流轉,即便相隔甚遠,那光彩亦是清晰可見。


    任無惡望著那座藤山,心道,那邊應該將有異變出現,也許附近的修士都被這異彩吸引了過去,是有什麽寶物將要出世嗎?還是說是有人與我一樣正在借助藤山靈氣修煉,沒這麽巧吧?


    咦,看這方向位置,倒是和諸衛那枚玉簡裏記錄的地方一致,難道真是有棵躡空草將要成熟?


    在諸衛的留下的物品裏有枚玉簡,裏麵記錄著仙藤穀內一座藤山上有棵躡空草將要成熟,是有詳細的方位位置,以及如何采摘躡空草的方法還有時機。


    也不知道諸衛是從那裏得到的這枚玉簡,也許是打劫來的,也許就是他自己記錄下來的,按玉簡上的記錄,那株躡空草會在近日成熟,但沒有具體的時間,但躡空草成熟前必會引動異常天象,那便是狂風暴雨雷鳴電閃。


    之前任無惡覺得這場風雨有些古怪,就是受到了玉簡內容的影響,現在看起來,諸衛沒說謊,玉簡記載的也是真的,那座藤山上將有一株躡空草成熟,此刻圍繞藤山四周,應該已有很多修士在守候了,而像躡空草此等異草,也絕非化神期修士能夠覬覦染指,又對合體期修士有很大的吸引力,因此一場躡空草爭奪戰已是不可避免了!


    任無惡也對躡空草很有興趣,不過他是想看看躡空草的樣子形態,是否和傳說中一樣,至於下手搶奪,他可沒這個想法,接下來定是一番龍爭虎鬥,也定會有合體期修士參與。


    他可沒自大到能和合體期修士爭鋒的地步,躡空草雖好,命更重要,但過去看看應該不要緊吧,情況不好,便逃之夭夭!


    有了主意,他祭出掩日葫蘆,禦劍飛行,朝著那座藤山飛行,掩日葫蘆化為一柄長約五尺青白相間的長劍,凝如實質,鋒芒內斂,經過這次焠煉神魂,順道也將此劍進行了一次磨礪,天狼妖王所設的三重禁製裏的第二層禁製已有鬆散瓦解的跡象,掩日葫蘆的靈力也恢複到了五成,駕馭起來自然更為得心應手。


    快到那座藤山時,任無惡速度減緩,也見到了雲層之上,藤山周圍有不少身影淩虛而立,個個氣勢磅礴,屹然有勢,粗略一看,竟然有二三百人之多,其中一半是煉虛期,另一半都是合體期,化神期竟然隻有一個,就是剛剛到了附近的任無惡!


    見狀,任無惡不覺苦笑,心道,果然如此,這裏不是煉虛就是合體,根本沒有化神期立足之地,我過來不是看熱鬧而是在找死,這不是勇猛而是蠢笨,在這些人眼裏我就是個傻子吧!?


    距離近了,再看那座藤山閃動著白黑赤青黃五色光芒,五色強盛,交錯閃耀,遍布整座藤山,山上依附的那些植物妖獸早已消失不見,山壁上異常光滑平整,這座藤山不算特別粗壯,直徑也就二三十裏,筆直挺拔,很像是一根棍子柱子,又有了五彩光芒的加持,使得它真是像極了一根擎天柱,定海針,任無惡甚至都在想,要是能將這根仙藤煉製成法寶,又會有怎樣的威力呢?


    他的到來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見到來的竟然是個化神期,不少人又是一陣冷笑,遠遠看他一眼,目光裏滿是譏諷嘲弄不屑,有人眼睛裏幹脆透露出了這幾個字,不知死活的東西,還不快滾!


    任無惡如何不懂那些眼神目光的意思,但他故作不知,並未有離去的打算,可也沒有繼續靠近,就在眾人之外遙遙觀望,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同時也在那座藤山上尋找躡空草,按那玉簡上的記載,躡空草就生長在距離山頂萬餘丈的一座山穴內,不算很隱蔽,他所在的位置應該能夠看到。


    果然很快他便找到了那處山穴,也就丈許方圓,裏麵長著一株青草,其葉如鬆,青翠異常,不過尺許高矮,像極了一棵小小的鬆樹,閃動著淡淡光芒。


    這便是躡空草了,如果不是它分外青翠又有異光流轉,看起來真是甚為尋常,像是隨處可見的草木,但現在就是這株小小的青草,吸引到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人們都在等著它成熟!


    任無惡望著躡空草,心道,據說躡空草成熟後最多生出三顆種子,就是不知這次誰能得手了?眾人虎視眈眈,皆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有些人自然也在打著渾水摸魚的主意了,我還是老實點,在這裏看看算完。


    正尋思時,忽地他感知到了一道氣息在左側數百丈外閃現,同時也有不少人有所感知,也都朝那邊看了一眼。


    又有人來了,而此人還有些奇怪,不是相貌奇特,而是裝扮!


    那是個青衣男子,看起來年紀很輕,二十上下的樣子,高大威猛,健壯挺拔,劍眉朗目,一臉英氣也有些傲氣,說他特別,是因為他背負著一柄烏鞘長劍,劍長六尺有餘,帶鞘寬有七寸,劍柄為深青色,長有尺許,整柄劍看似粗大沉重,而此劍雖在鞘內,可在此人現身後,所有人都能感知到隱隱劍氣自鞘內透出,也都能想象到此劍一旦出鞘將是何等的鋒銳淩厲,這柄劍不尋常啊!


    此劍至少是地品,而此人卻是化神後期,但負劍淩空的他讓眾人都心生不可輕視此人的念頭,有的人甚至都感覺到了危險,心頭一凜,暗生戒心。


    任無惡和此人相隔很近,自然感受更深,心頭一震,心道,此人簡直就像是一柄長劍,渾身上下劍氣彌漫,仿佛隨時都能馭劍而起,鋒芒畢露,如此威勢劍勢,應當是真正意義上的劍修了,我來上境這麽久,這位算是名副其實的劍修,看他的樣子,儼然是沒將在場之人看在眼裏,先不說他的修為實力如何,這氣勢已是稱得上睥睨群雄,目中無人了,張山李寺說我張狂,這才是真正的張狂啊!


    他的這柄劍也和他的人一樣,帶著一股強橫霸道之氣,他還將此劍負在身後,是此劍無法放入乾坤袋還是另有緣故?還是說他是特意將劍顯現在外,這是他的習慣作風,或者說是某個家族門派的傳統特點呢?


    他是想了很多,越覺得此人有點意思,禁不住又多看了幾眼,那人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現身後便望著那株躡空草,眼中神光流轉,他是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來此就是為了躡空草!


    見他如此旁若無人,桀傲囂張,涵養好的還能忍住,差一點的就已是忍無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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