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漸起,天氣微涼,滿樹的黃葉在輕風中死死的抓住最後的枝椏,或許它也在留戀自己的高位,因為一旦放手,它就隻能落入凡塵,最後化作一捧春泥。


    在那漫天的黃葉之中,一輛簡陋的馬車行走在通往鹹陽的官道之上,趕車的車夫是個黃臉的漢子,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皮膚微黑,頭上頂著一個鬥笠,身上穿著一套淺黑色的粗布麻衣,左手挽韁,右手熟練的打著鞭花,兩隻腳耷拉在車幫上,整個人顯得愜意非常。


    “當家的,喝點水吧。”


    敞開的車廂並無什麽遮擋,一名姿色平庸的村婦將一碗清水遞了出來,又掏出一塊粗布小帕替車夫擦汗,秋老虎的日頭實在毒辣的狠,出門時候還很清涼,可還不到晌午,這日頭炙烤的比那三伏還要強上個幾分。


    “我說妘淑,你說墨印是不是故意把你弄成這個樣子。”


    黃臉漢子一口喝幹了碗裏的水,有些怪異的問道,其實這也正常,任誰望著眼前這個陌生的麵孔,卻用你十分熟悉的語調說出隻有你們兩人才知道的事,都會覺得怪異。


    村婦白了他一眼,倒轉碗口將盛水的壇子扣好,略有些吃味的說道:“你家墨印的手藝別人是學不來,那就隻能任由她發揮了,其實她也是手下留情,你沒想想,若是她將我畫成一個虯髯漢子那又如何?”


    贏廣冷冷地打了個寒顫,一想到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頭紮花巾,穿花襖,翹著蘭花指,異常嫵媚地對自己說道:“當家的,喝點水吧......”


    “嘔......”


    妘淑見贏廣臉色忽然變的十分難看,而且還有隱隱作嘔的趨勢,不由得問道:“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之間難受起來了?”


    “沒事。沒事。”


    贏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努力讓自己不再去聯想,於是換了個話題說道:“也不知道公孫澤他們去桂陵郡準備的怎麽樣了,既然已經決定夾擊魏國。那怎麽也得做足了準備才行,畢竟在秦人的湯鍋裏撈肉吃不是件簡單的事,得隨時盯著點才好,謹防秦人對我們用兵。”


    妘淑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經意地問道:“既然已經定下了調子。你就應該分得清輕重,你說你不在濮陽守著墨印,巴巴跑到秦國來做什麽,難道是擔心我不能將事情辦好麽?”


    “呃......”贏廣猶豫了一下,試探著說道:“其實吧,是墨印叫我過來的,第一秦國政局動蕩,誰能最終成為秦國的大王,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因為這將決定了我們以後的發展方向。第二嘛。如今呂不韋已經到了鹹陽,我們後秦為了異人迴秦也出了不少力,如今到了收成的時候,我們怎麽也得來一個夠分量的人。至於這第三嘛......”


    贏廣老臉一紅,吭哧吭哧的說道:“墨印現在身子不方便,怕我受不得寂寞到處留情,她也就看你順眼,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妘淑臉上滿是紅暈。聽贏廣的話是越來越不靠譜,便連忙打斷了他,雖然如此,可是一顆芳心卻是狂跳不止。饒是妘淑一向淡泊,卻也被贏廣的一番話亂了心境。


    “話是這麽說,你就那麽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濮陽?萬一趙國來攻,濮陽可是首當其衝,別忘了,羅豐郡可是在趙人的手中呢!”


    “沒事。濮陽兵精糧足,況且有老將太史亨掌局,樊籬來設計防守,他們二人配合,要經驗有經驗,要手段有手段,定可保濮陽無虞!就算真的有事,封莊的月氏騎兵速度極快,幾日內便可趕到增援,所以呀,你就放心吧。”


    聽了贏廣的話,妘淑倒也不再說什麽,相對無語,車上便又恢複了平靜,馬蹄得得,小車徐徐地向著鹹陽行去。


    秦王宮外的一處偏殿之內,五王子贏奢焦急地在殿內來迴的轉著圈子,秦昭王的病情一日三變,這起起伏伏的是牽動無數人的心思,贏奢本來是要進宮問安的,結果沒到寢宮就被人截了下來,安排在這偏殿之中等候。


    隻是這一等就是小半天,添熱水的小太監都進來六次了,可是召見的旨意卻始終未到,這越是拖延,贏奢的心裏就越發慌,加上他本來就做了虧心事,胡思亂想之下,心思就越發的發虛,想要離開卻又不敢,進退兩難之下,怎一個煎熬了得。


    “當當當。”


    門扉輕扣,敲的是不急不緩,可見外麵來得定然不是擒拿自己的兵勇,贏奢深吸了口氣,重新恢複了平和淡然的模樣,然後用他稍有些稚嫩的男中音說道:“進來吧。”


    門扇開啟,一個滿臉皺紋的年老太監慢悠悠的走了進來,見到贏奢急忙躬身行禮。


    “老奴蘇瑞,見過五王子。”


    “免禮,免禮!蘇大監,我父王是否要召見我了?”


    贏奢根本就沒心思和他客套,幾步上前將殿門關上,轉過身後便急急的問道。


    蘇瑞搖了搖頭,小聲說道:“老奴進殿稟報,可是並未見到大王,剛到寢殿門口就被大王的貼身大監黃公公給攔了下來,老奴偷偷瞄了一眼,見太醫進進出出忙碌異常,老奴暗自琢磨,不是大王不見王子,而是大王沒法見。”


    “唔?”贏奢眼前一亮,覺得蘇瑞的說法倒是可能性極大,如果父王身體無恙,自然會召見自己,可是憑白晾了自己半日,最後又不見,那就真如蘇瑞所說,不是不想見,而是沒法見!


    話說迴來,自己入宮問安,不就是想看看父王的身體狀況麽,如今得到了答案,那自然就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現在需要做的不是關心父王的病情,而是要加緊做好即位的準備,那白起已經迴到了鹹陽,隻不過迴到了他的武安君府之後,便閉門不出,而且不再見客,似乎有意避嫌,不過不要緊,自己有魏師這個靠山在,這白起是必然會成為自己的助力的。


    想到這兒,贏奢揮手打發了候在一旁的蘇瑞,最後迴頭望了一眼,便起身離開了這死氣沉沉的秦王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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