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燒盡了又一根火把,飛沙才將這溶洞繞了一遍。看似無邊的洞穴,其實隻是多了幾個曲折,真正的空間便隻有從門口到有苗像這一帶。


    這溶洞的確不是死路,隻是他們隻能看著出路興歎。那條由鍾乳石上滴下來的水珠匯聚成的小溪,通過幾個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小洞嘩嘩地流向了更深處。看起來像是穿山甲之類的小獸鑽出來的通路。雖然這些小洞裏的確能帶來唿唿的新鮮空氣,卻肯定不是他們能鑽進去的。


    而且讓飛沙鬱悶的是,這些洞居然是直接打在石板地上的,也不知道區區穿山甲或者老鼠哪來這麽硬的爪子。他自己試著錘了兩拳,卻隻打出了不到半寸的凹坑。


    其間飛沙還去看了一眼下來時通過的大門,果然不死心不成,那門已經牢牢關死,無論他在裏麵怎麽搞來搞去都沒有一點反應。


    三“人”重新迴到有苗死去的地方,開始想辦法。


    輕微到沒有人留意的腳步聲悄悄從他們背後傳來,卻在一根大石筍後停了下來。


    飛沙正在發呆,想著該如何逃出生天。小蛋還在全神貫注地看金甲蟲打架。隻有小花有所察覺,卻露出一副諂媚的表情。


    “我一定要出去……”飛沙對著頭頂的一棵鍾乳石大喊。


    小蛋不耐煩地問:“急什麽,區區一個地洞還想困住咱們不成?大不了多耗點時間,遲早能把那破門打穿。”


    飛沙跳起來,狠狠一拳打在一棵石筍上,同時大聲說:“萬一咱們迴去遲了,鴞蔓被他們騙了,說我們已經跑了不要她了怎麽辦?她那麽傻,又那麽相信她師父。那死老太婆肯定會騙她的……不行,我得去找她……”


    “你別繞了,我這裏已經差不多就剩下一隻金甲蟲了,嘿嘿,你說我要不要捏死他呢……對了,這裏就咱們幾個,你大喊大叫給小花聽呢?”小蛋說。


    飛沙還是大聲說著:“我在給自己鼓勁呢……我怎麽也不能丟下鴞蔓……”


    小蛋撇撇嘴:“鴞蔓有什麽好的,這麽弱小的生物,哼……”


    飛沙大叫:“鴞蔓就是好,雖然她個子不高、胸部不大、相貌也不算上等、又愛耍脾氣、還老喜歡吃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可是我就是喜歡她,就是喜歡她,就是喜歡她……”


    “傻子……”


    “傻又如何?再傻也是你哥!”飛沙道。


    小蛋說:“不是我說的……咦?看!”


    石筍的影子裏,走出一個苗條的身影來。


    “我個子不高,胸部不大,樣子不好看,又愛耍脾氣,還喜歡亂吃奇怪東西……你嫌棄我的話,有本事另找一個啊!”


    “小……小蔓……你……你怎麽來了?”飛沙又驚又喜,衝過去一把將鴞蔓抱在懷中。


    鴞蔓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沒掙開,便在飛沙背上狠狠擂了兩拳。


    “我怎麽來,我還能怎麽來?走下來的唄。”鴞蔓白著飛沙說。


    飛沙道:“莫非你師父帶你下來……”想到鴞蔓的師父銀婆婆,他臉色一變,一把把鴞蔓拉到自己身後,警惕地看著黑暗中。


    鴞蔓道:“我師父才不知道我下來呢……倒是你……為什麽殺死了我的傳信蠱!”


    飛沙奇道:“什麽傳信蠱?我沒見過啊?”


    “不是說你!”鴞蔓沒好氣地指著小蛋,“就是你,你幹的!我明明派了傳信蠱來叫你們逃跑,在林子裏跟我匯合的。沒想到被這個壞小蛋給捏死了……你看!”


    鴞蔓說著一指腰間,那雪白的腰肢一扭,讓飛沙頓時心跳加速,拚命地吞了口口水。


    “看哪呢,壞蛋……”鴞蔓飛了個媚眼,“我叫你看我的紋身。”


    飛沙忙看去,隻見鴞蔓原本繞著纖腰一圈的紋身,果然少了一塊,留下一片好像沒有洗幹淨的汙跡般的黑影,隱約看去便是隻蚊子。


    飛沙奇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鴞蔓道:“咱們迴來的第一天晚上,師父就把我關到她房間裏不許出來,然後自己去跟寨主他們開會。我一時心動,便用馭靈術抓了一隻老鼠去偷看……還好是馭靈術,要是用蠱術,肯定被我師父發現呢……”


    鴞蔓說著,臉色略有點蒼白,似乎有點害怕,又有點傷心。


    那夜銀寨主父子與自己的親親師父密談,鴞蔓的老鼠躲在牆角從頭聽到了尾。雖然馭靈術與蠱術不同,不能直接控製動物或者通過它們的眼睛耳朵觀察,但是卻可以與之心靈相通,直接對話交流。


    老鼠將看到聽到的轉述給鴞蔓後,鴞蔓隻覺得猶如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世界都塌了下來。


    “大木頭已經過了成人禮,鴞蔓也到年齡了,這兩天趕快安排他們成親,免得夜長夢多。”銀寨主說,“隻有奪了她的處子紅丸,大木頭才能修習更高深的蠱術。不然隻以他現在的能力,日後要接我的位子,很難服眾啊。”


    大木頭在旁插嘴:“可恨鴞蔓竟帶了個小白臉迴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


    銀婆婆略思考了一下說:“鴞蔓……的處子紅丸已經沒了……應該就是給了那小子。”


    “什麽!”大木頭跳了起來,腦袋差點撞到屋頂,“怎麽可能?我們家養了她十幾年,不就等著給我暖床的麽?”


    銀寨主看著自己的妹妹:“你確定?”


    銀婆婆怒道:“這種事,我鼻子一聞就聞出來了。”


    銀寨主冷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她還有個屁用!等會便喚人來,將她殺了喂蠱蟲去,好歹也算個上好的養分。”


    “等等……”大木頭叫道,“幹嘛要殺了那麽可惜……好歹給我玩幾天再說。我都盼了多少年了!”


    銀婆婆道:“寨子裏的姑娘你玩的還少麽?我前些日子在另一個寨子看到一個小丫頭,今年才八歲,也算是天生蠱母之體,雖然比不上鴞蔓的一半,但也聊勝於無。迴頭便擄了來讓你自己養著。”


    大木頭道:“還養個啥,迴來直接辦了她,免得夜長夢多,好像鴞蔓這樣,烤熟的小鹿還會跑了……媽的!我現在便去殺了那個小白臉解恨。”


    銀婆婆道:“你怕是根本沒機會……那小子看起來挺有兩把刷子的樣子。便是我,若不是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出手,也沒把握一定能留下他。”


    大木頭道:“那怎麽辦?難道鴞蔓就白被他睡了?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銀寨主道:“既然如此,明天便派他去除四害好了……”


    “咦?怎麽個除法?”大木頭問道。


    銀寨主道:“安排他去取四害之一的性命拿來當做給鴞蔓的聘禮……他若死了,咱們便省了自己動刀子。他若是成了,咱們白賺一具靈獸屍體,然後再想其它法子收拾他……”


    大木頭喜道:“爹爹說得真好。有了靈獸屍體,我那圖騰便有了真正的獸靈,哇哈哈哈哈,這個寨子裏誰能是我對手?”


    銀寨主看著這個輕浮的兒子歎了口氣。


    大木頭興奮地拉著爹爹和姑姑商量起具體安排來。


    雖然老鼠的表達能力有限,但鴞蔓還是很清晰地猜測出了寨主大屋裏發生的劇情。


    “想害我的小沙,還想再要了姐姐我的身子?呸!想得美!”鴞蔓從銀盒中喚出一隻小小的黑蚊子來,派它前往樹腳的段秀才狗窩向飛沙報信,約定今夜三更趁著師父他們還在商量計策的時候一起逃走。可沒曾想自己派出的信使竟被小蛋隨手給捏死了!


    這幾天可把鴞蔓給急壞了,卻還不得不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做出一臉天真相討好師父。


    今日打探到飛沙被安排到祭壇來取金甲蟲,鴞蔓便知這是銀婆婆出的大招。金甲蟲乃是苗人先祖中蠱術最精通之人留下的靈力,對於學蠱的人來說,簡直是大補之品。如果能夠得到一個金甲蟲,並吸收轉化成自己的靈力,不但可以大大增加駕馭蠱蟲的能力,還能得到一部分先祖的真傳!


    但是,對苗人來說,每一位先祖都是需要頂禮膜拜的對象,哪敢做吸取先祖金甲蟲這等褻瀆的事?因此一向以來都隻有流傳這樣的傳說,卻沒人敢做。如果真吸了這祭壇裏的金甲蟲,便等於跟整個寨子為敵。


    更何況,這祭壇第十七層的先祖中,有不少是傳說中的人物,萬一飛沙不小心觸犯了哪位,恐怕會當場便被打死吧……


    心急如焚的鴞蔓不顧一切地逃了出來,從一條她幼時無意中發現的密道進入了第一層祭壇,便發現被小花蹂躪過的守宮。


    此後她一直下到第十層,看到被飛沙三“人”打成一團稀爛的無數蠱獸,便知這次惹了大禍。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飛沙都已經將族人得罪得死死的,除了獻上一條小命,就再無第二條路可行。


    鴞蔓一路趕到最底層,用她偷自銀婆婆的一塊木牌打開了大門,一路尋了過來,發現飛沙雖然惡戰一番,卻沒受什麽傷害。本待上前相認,正趕上飛沙在那裏大聲剖白對自己的感情,便住了腳聽了半天,頓覺又歡喜又甜蜜,不枉自己這麽辛苦一番。


    飛沙見沒有其他追兵,便又將鴞蔓抱在懷中,好好溫存了一番,撩撥得兩人都是麵紅耳熱,恨不得就地來上一發。奈何小蛋小花在一旁看熱鬧,隻能點到為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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