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人身法配合得極是純熟,雖然有三個人步法已被溫魂打亂,但另外三人,卻疾向前跨出兩步,刹那之間,以三人代替了六個人,仍將溫魂圍在中心。另外三人,步法雖亂,但也隻不過是一瞵間的事,立即恢複正常。


    那三個長身老者,像是知道同伴已然恢複常態一樣,又立即退後,仍是六個人綿綿實實,將魔母溫魂,圍在中心!這七個人中,雖然還未曾正式交手,但是一行一動,舉手投足之間,已是那樣的驚心動魄。葉映紅心中明知不應該在此久留。但是卻又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學武之士,夢寐以求,觀摩上乘武功秘奧的機會!因此她雙足像是釘在地上一般,一雙秀目,更是一眨也不眨地注定了前麵的七個人。


    那圍住魔母溫魂的六個人,自然便是昆侖六子,他們自從六年之前,一齊下山,分別尋找方敏之時,曾訂下每年一次相會,此時正是他們一年一度的相會之期,是以六人才聚在一起。六人之中,若論單打獨鬥,則隻有三風子一人,可以和魔母溫魂,打個平手。其餘眾人,皆不是魔母溫魂的對手,但六人圍住了魔母溫魂,卻顯然已占到了上風。


    也正因為昆侖六子占了上風,溫魂才必須盡展所學,與之周旋,這才成為武林中罕見的一場惡鬥。而這種爭鬥,換上了武功較差些的人,根本看得眼花繚亂,莫名其妙,也就隻有葉映紅這樣,武功巳有根底,甚至比起七人中的幾個來,所差不多,才能盡情領悟個中秘奧,獲益匪淺,一場觀戰,勝:過三載苦練!:卻說當下昆侖六子重又將溫魂團團圍起,三風子咳嗽一聲,道:“溫島主,想不到我們竟會在此處相遇!”溫魂長笑一聲,道:“此次不是再好也沒有麽?;沒有別人看到,以免江湖上傳說出去,你們六個人,合力欺負一個老婆子!”


    三風子道:“不敢,溫島主武功蓋世,久已隱居旋風島不出,為何又在江湖上走動?莫非又要為武林多添幾場浩劫麽?不如聽老朽等勸說,仍迴旋風島去,以保英名!”溫魂哈哈大笑,雙手一舉,道:“一杖一杵,已在我手上,三風子,你還吹什麽大氣?”;


    三風子正色道:“本來我們六人,已不再與人動手,但你若是要在江湖上”生事,為免武林浩劫,我們隻有破例一次了!"


    論奮


    溫魂手中杖杵互擊,“錚”的一聲,淵淵不絕,道:“歡迎之至,久聞得自淩霄子死後,昆侖六子名為歸隱,不知去向,實則雄心未泯,並還練成了先天六合陣法,老婆子正要領教領教!”


    眾人倶是武林中頂尖兒人物,雖然劍拔弩張,對敵之勢已成,但卻一點也不像市井無賴那樣,破口大罵,三風子心中暗叫慚愧,尋思自己六人,練那六合陣法之事,怕舉世無人知聞,溫魂當然不是“聽說”,而是從六人的進退分合之中,隱含天、地、東、南、西、北,六合方位,是以才如此說法的。若是宇內四邪中其餘三人來到,未必一照麵便認得出,可是她見識學問,確是過人一等,隻惜心腸如此狠毒,以至成了武林中的大患!當下點了點頭,道:“溫島主既已看出我們陣法的來曆,請賜招!”


    溫魂卻好整以暇,在被圍住的丈許方圓的圈子中,來迴踱了幾步,道:“以六合方位,六六之數,來排練陣形,主意確是不錯,隻惜東南兩方,卻是太弱!”“太弱”兩字,猶在空中蕩漾,突然倒縱出去,左手杖,右手杵,盡皆蕩起一陣勁風,向青昊子和霹靂子兩人襲去。


    此時她一手執杖,一手執杵,使的招數,正是七孔刀和軟銀杖齊施的招數。


    本來,以石雷的鐵杖,來代替軟銀杖的話,雖然在剛柔互濟上來講,沒有那麽方便,但是還勉強可以,而伏魔杵與七孔刀,乃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兵刃,絕無相通的可能。但是武功到了溫魂這種程度卻是隨心所欲,無往而不利,青昊子的伏魔杵雖然重有四十餘斤,而且通體渾圓,但溫魂一招“日落西山”,自上而下,直向青昊子壓下之時,所帶起的劈空之聲,卻是尖銳無比,就像是刀鋒破空一般。而鐵杖打橫點出,一招“氤氳五氣”,杖尖亂晃,片刻之間,便連點石雷的“肩井”、“璿璣”、“天突”、“華蓋”、“中府”等五個要穴,同時,隨著她兩招使出,一股勁風,撲麵襲到!


    青昊子和霹靂子兩人,剛才一照麵便被她突然以上乘空手奪白刃功夫,將自己仗以成名的兵刃,奪了過去,心中本就有氣,再聽她暗中調侃,講自己武功不濟。剛才將兵刃失去,確是因為一時之間,收不住勢子,這才一個踉蹌,突然間被她奪去,如今陣形已成,剛一發動,背後西、北兩方上的龍吟子和度天子,也必然立即發動,眼看她便要腹背受敵,不趁此時奪迴兵刃,更待何時?


    武林高手,所用獨門兵刃,往往從習藝開始便使用,一直到武功爐火純青為止,其間無不經過數十年的浸淫,當然也要防備被人奪去,因此大都創有一招,因兵刃狀而設,百發百中的空手奪白刃功夫,以防萬一兵刃被奪之"時,可以搶了迴來,這一個招式,就算是徒弟,也大都不加傳授,而視為防身的絕藝。


    兩人之中,青昊子練的,是一招由小擒拿手中“甕中捉鱉”變化而來的“袖中捏杵”,而霹靂子因為雙眼已盲,那一招更是厲害,喚著“神龍歸窩”,疾攻兩招,才出乎敵人意料之外地,將兵刃奪迴。


    當下青昊子一見杵到,身子一側,肩頭上聳,看來像是準備以肩頭來迎那一杵一般,但是左肩剛一聳起,左臂卻也隨之揮起,從最不可設想的方位,彎了起來,五指如鉤,向伏魔樸最細的一截上抓去。


    而霹靂子則突然衝向前去,聽聲辨位,身形飄忽,將溫魂那一招“氤氳之氣”,連點五處穴道的厲害變化,一一避過,食中兩指,徑取溫魂雙目,但卻突然間一沉,伸手便來奪拐。從溫魂開始進招,到兩人意圖搶迴兵刃,隻不過是電光火石般,一眨眼間的事,而同時,溫魂身後的度天子,雙掌一錯,攻了上來。龍吟子則短劍厲晡,刺向溫魂的腰眼。摩雲子和三風子兩人,一占地位,一占天位,總領前陣,反倒退了開去。不但有一個對一個的激鬥,鼴而且還有陣形變幻,當真是驚心動魄已極。


    霹靂子和青昊子兩人,滿擬陣形一動,溫魂不能不顧背後襲來的兩人,一定要略一鬆神,自己也可以將兵刃奪迴,怎知招式皆未使老,眼看可將兵刃奪過之際,眼前一花,一拐一杵,突然不見,一抓了個空,隻聽得“錚”的一聲,龍吟子矮小的身形,突然跌翻出去,而三風子身形晃動,已然撲了上來,大袖一拂,本來是人影飄忽,幾乎連敵我都分不清楚的,但三風子大袖一揚起,其餘五人,立即後退,隻剩三風子和溫魂對敵,三風子的大袖,已將溫魂左手鐵杖卷住!


    原來溫魂剛才故意出言譏諷,惡狠狠地向青昊子和霹靂子,杖杵齊施的那兩招,看來聲勢如此猛惡,實則上竟是虛招!


    因為她也知道,昆侖六子既然練成了六合陣法,一定有過人之處,自己邑然也深明六合方位,變化之妙,但是卻不知他們六人,是否還有新的妙著,因此才以兩招實中有虛,虛中有實的招式,試上一試,若是背後未有人來攻,就趁勢化虛為實,傷了青昊子和霹靂子兩人,若是背後有人來攻,便以實化虛,應付身後的敵人。果然兩招才一使出,便覺背後風生,她全身真氣,已,可收發自如,對於虛實互用,更有獨得之秘,立即撤招,一個轉身,左手鐵仗,仍是一招“氤氳五氣”,打橫點向龍吟子,右手伏魔杵,則一招“一竅不胃通”,直通通地向前搠去,一舉而將度天子逼開!指龍吟子一見杖到,舉劍便迎,這一次,溫魂的招式,正是由虛變實之際,糸力大無窮,一舉便將他逼得跌翻出去,若然六人不是練有陣法,三風子一見@龍吟子跌出,立即補了上去的話,則溫魂趁勢摔了度天子,徑向龍吟追擊的活,龍吟子就算能再以短劍,硬接溫魂一杖,也必定要受內傷。也就是說,〗笞是龍吟、霹靂、度天、青昊四子,合力對付魔母溫魂一人,隻要稍不小心,孴不透她招式中虛實的變幻,即使是以四敵一,也難免要吃大虧!但是六合厲渾法展動,龍吟子所占的西位一退,天位上的三風子立即補上,手臂一沉,#


    衣袖揚起,雖是尋常葛麻,但經他內家罡氣貫足了,卻是大力無窮,形勢傾又不同,溫魂非但不能夠趁勢追擊,而且連撤杖都來不及,手中一緊,鐵朽已被三風子衣袖卷住。可知高手對招,勝、敗往往隻在一發之間,真是一也差不得的!溫魂一覺出手中一緊,用力一拉,竟然拉之不動,知道並世乏間,能夠和自己以內力相抗,已沒有幾個人,眼前的當然是三風子,一麵真力疾吐,一麵蕩起伏魔杵,唿唿風生,晃出黑色的一個大圓圈,一則將餘下人,一齊逼開,二則卻向三風子攔腰掃到!


    七人交手,還隻是三招,葉映紅在一旁,已是看得目瞪口呆,對於魔母溫魂,不但能同時手使兩件截然不同的兵刃,而且將武學上的虛實剛柔變化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那一點,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用心記憶。前文所敘她後來能在貴陽城那紫色的神秘巨宅的後花園中,將七禽大俠之徒,馮瑩序小指削下一節來,也全是拜觀看了這場驚天動地的惡鬥所賜!


    卻說溫魂一杵蕩向三風子的腰間,三風子不但不避,反倒向前踏出一步卷住了鐵杖的衣袖,向下一沉,溫魂知道自己若是要向上硬挺的話,足可與他抗衡,但見他對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橫掃而至的那伏魔杵,竟然視若無睹便知道他一定另有妙招,因此便不去與他硬爭,鐵杖隨著三風子的大力,南下一沉,右手伏魔杵也已將及三風子的腰際,但三風子突然右臂一招,卷召她鐵杖的衣袖,突然鬆開,一股大力,將鐵杖疾揚了起來!


    這一下,溫魂卻是吃了太過小心的虧,她未曾在三風子手臂一沉之時動勁與之對抗,當三風子衣袖一鬆,一股大力,將鐵杖卷起之時,再想與之對抗,已然來不及了,而三風子衣袖一鬆,人便立即向後退出,伏魔杵橫若而至,剛好和揚起來的鐵杖,碰個正著!


    隻聽得“錚”的一聲巨響,兩件兵刃,同是在溫魂的手中,但鐵杖上的力量,卻是三風子內家裏氣所蘊,伏魔杵上的大力,更是溫魂全力以赴,誌在得。若是那鐵杖在三風子手中,溫魂還不至於怎麽樣,但是那杖卻是在她的名手!一陣火花過處,兩股大力相撞,杖杵向外,激彈開去,這向外彈開的力量更是大得出奇,溫魂暗叫不好,急忙鬆手時,兩件兵刃,化成兩道黑影,直疼半空中飛了出去,而她胸口,也像是被兩股奇大無比的力道,向相反的方向用力撕了一下,知道已然受傷,立即運轉真氣,打通關穴,仗著內功精純無比巳然將傷處打通,胸口雖然仍覺隱隱作痛,但卻已不礙事,四麵一看,六人色莊肅,並不因為令到自己兵刃脫手而歡喜。她不禁心中大怒之佘,反倒更邊鎮靜!哈哈一笑,退出一步,自動迴到六人當中。三風子道:“溫島主,我們#人,才和你打了一個平手,你武功之高,確是寰宇罕見,但為何不聽我所勸?’溫魂一笑,道:”也隻不過是寰宇罕見而已,卻不是寰宇第一!"


    魔母溫魂,武功雖已登峰造極,但是她仍不心足,暗中苦練,想成為碧宇第一,任由她橫行天下,順我者生,逆我者死的念頭,始終未歇。早六年池聽說昆侖三寶,齊已失散,那昆侖三寶中的《昆侖聖書》,是落在一個婦人和一個小孩的手中,她便巳留上了意。因為她知道自己武功,若是再練下去,進境也不過如是,必須另辟新徑,方能有絕大成就,而能戰勝極樂真人,佛三大高手之人,稱為寰宇第一!而《昆侖聖書》,在武功較差的人而言,曆[戈昆侖派長老所作的注詮,自然是無價之寶,但在她而言,達摩祖師所留的係本,卻更有價值,知道隻要一取到手,不消三年,便可達到目的,因此才&江湖上細心尋找。


    當時,江湖上幾乎人人皆知此事,以曹不仁、金羅漢、芙蓉尼、關元化等人,俱能發現方敏母子的蹤跡,一直追到了關外,她要發現,當然並非難夢,果然給她在斷腸穀底,將方敏找到。


    那時候,她巳然曉得天下知道《昆侖聖書》被藏在何處的,已隻有方敏-人,但又看出方敏個性倔強,絕不是強迫就能逼他將《昆侖聖書》的所在之處說出的,因此才處心積慮,將方敏帶到旋風島上,用了六年工夫,將本長陰險狠辣的麵目,盡皆收起,使方敏認為她是自己天地間的唯一親人,情惑之好,已然無以複加,這才詐著寘氣走岔,必須《昆侖聖書》中所載武功,斤能救治!而且,到了那時,她仍絕口不提要方敏將《昆侖聖書》取來。但斤敏既已將她視作自己親婆婆一般,自然自告奮勇,去取《昆侖聖書》來為也療傷的了!


    魔母溫魂,為了要達到取得《昆侖聖書》的目的,竟不惜利用人與人之司的那種寶貴的親情,其為人之絕無心肝,亦可見一斑。方敏一啟程之後,也便跟在方敏的後麵,因為她想到自己深謀遠慮,這條計策,雖然是妙到了巔。但是在她和方敏相處的六年中,她也看出方敏是一個天生俠骨,正義稟然的年輕人,若是給他知道自己的來頭,和以前在江湖上的所作所為,可拒會將自己六年心血,付諸東流,因此才要跟在後麵,一有人準備向方敏提匡她的來曆時,她便設法對付。而方敏因為身懷七孔刀和軟銀杖兩件兵刃,-幹武林中人,避之唯恐不及,而且若是泛泛之交,方敏也不好意思向人家,旬問自己師父的名稱來曆,自從離了旋風島,隻有塞北三俠中的蔡大強,心;口快,直斥方敏不應該拜在旋風島之門下,但是話未講出,已被溫魂隱身負音處,彈出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直沒入“天突穴”中,立時身死。豸方敏第二次聽到溫魂的名字,是在三強莊外,和馮瑩動手,被七禽大俠糸馬算子趕來分開之後,七禽大俠講話的時候,方敏曾感到自己的“聽宮穴”每然一麻,而有兩句話未曾聽到。當然又是溫魂在一旁搗鬼,她不敢向馬算戶下手,卻順手抓了一隻蜜蜂,彈向方敏的“聽宮穴”。


    將穴道略封一封,就是令得方敏未聽到那幾句最要緊的話,但是卻令得序敏雖然奇怪自己的“聽宮穴”如何會突然一麻,但是絕不疑心有人在一旁擦故了手腳,而溫魂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因為北天山七禽大俠對方敏講了,#


    而方敏卻未曾聽到的那兩句話,乃是:“以你為人而言,前途大有可為,但如果你將《昆侖聖書》給了宇內四邪之首的魔母溫魂,隻怕立即會惹來殺身奇禍!”


    如果方敏當時聽到了那兩句話,以後事情,便大不相同。因為方敏知道勸告自己的是名震遐邇的大俠,就算不聽他話,也要問一問,何以這樣慈祥的老婆婆,會有“魔母”這樣難聽的一個外號,而且還是宇內四邪之首!而他一問,馬算子一定詳細告知,方敏的確是會考慮,是否應將《昆侖聖書》,交到她的手上的。但是溫魂在一旁做了手腳,方敏未曾聽到那幾句話,正因為她彈出的是一隻蜜蜂,竟連馬算子也瞞過,見方敏呆了一呆,像是在沉思,還以為他已聽了自己的勸說哩!以後一路南下,再也無人和方敏提起過“魔母溫魂”四字,直到山洞之中,守護葉映紅養傷,才又向葉映紅問起,但卻又被溫魂止住,以至方敏直到如今,還不知道自己認為至親至愛的溫婆婆,實則上是一個心如蛇蠍,窮兇極惡的邪派人物!


    前事表過,卻說溫魂此時被昆侖六子圍住,雖說一照麵便奪了兩件兵刃在手,但是卻被三風子用巧手法,將兩件兵刃,震脫了手,而且還受了一點輕微的內傷,暗自咬牙切齒,心想《昆侖聖書》到手,三年之後,武功大進,若不將你們六人折磨殆盡,也難解今日之恨。


    她心中雖然將六人恨之切骨,但對話之間,卻一點也聽不出憤怒之言,和多年老友,一旦重逢,娓娓清談一樣。三風子聽得她說自己武功,尚非寰宇第一,不由得仰天一笑,道:“溫島主,武學之道,學無止境,不要說如今的極樂道長,就算是當年達摩尊者,和張三豐祖師,已然冠絕人倫,難道他們便敢說自己武功寰宇第一了嗎?”


    溫魂冷笑一聲,道:“學武之士,皆以張三豐、達摩為絕頂人物,我就不信自這兩人之後,千秋萬世,就沒有人能超得過他們的!”


    昆侖六子不禁盡皆一愣,須知學武之士,最尊敬的,便是這兩個人,尤其是達摩尊者,自天竺來到中國,以絕頂輕功,一葦渡江,在嵩山少林寺麵壁九年,參透了無上內功秘奧,不但成為佛教禪宗初祖,且為中國武學留下了綿綿不絕的發展。而武當張三豐祖師,則在內家氣功上麵,又有極其卓越的成就,這兩人在武林人物的心目中,已是超人的地位,而溫魂口氣如此之大,也實是難怪六人吃驚。


    霹靂子石雷性最暴躁,大喝道:“溫老魔,說什麽超過達摩,媲美張三豐,今日就我們六人的六合大陣,眼看你便闖不出去?”


    溫魂哈哈一笑,“老瞎子,怎見得!”一言甫畢,人便突然斜躍出去,“唿”的一掌拍出。


    她雖然一掌擊出,指向站在西方的龍吟子,但是麵卻仍對住了北方的度天子,因此這一掌看來,像是漫不經心一般,龍吟子短劍一沉,劍尖疾挑而


    起,徑向溫魂手心刺去,但是刺到一半,三風子便喝道:“不許用劍!”龍吟子呆了一呆,溫魂巳然改拍為抓,五指如鉤,直向龍吟子的右腕抓到,龍吟子隻得向後退出。東麵的青昊子大唿喝,躥了上來,被溫魂一揮衣袖,擊了退去,龍吟子果然依言一抖手,將那柄小劍,擲了開去。溫魂一聲長笑,道:“三風子,老婆子雖然身在宇內四邪之中,但從來也未曾聽說宇內四邪,合攻一人,你們既然已是六人齊上,用劍和不用劍,倶是一樣的無恥,有什麽關係?”本來,六人已各自踏前一步,但一聽這一番話,卻又退了下來,對望一眼,龍吟子叫道:“咱們可別上她的當,和她這樣的人,講什麽江湖道義!”


    三風子也道:“溫島主,我們練成六合大陣以來,遇敵都是一齊上,就算你有十個幫手,我們也是六人!”溫魂“哈”的一聲長笑,道:“我什麽時候,要過幫手來,你們動?職眨 ?br />


    三風子略一沉吟,道:“既是溫島主如此說法,我們留下陣法中雙人進攻的變化不使便了!”


    看官!這昆侖六子,畢竟是正派中的長老,雖然對付魔母溫魂這樣的人,也不忍太失了江湖道義,何以日後竟會以六人之力,圍住了方敏呢?這當然和方敏的身世有關,本文以後,自當補敘,此處不贅。


    卻說三風子講完之後,突然疾退而出,一聲短嘯,劃空而起。南方的霹靂子石雷虎吼一聲,宛若半天中響起了一個焦雷,雙手提拳,一式“鍾鼓齊鳴”,雙臂如鐵環也似,拳風唿唿,向溫魂上三路擊到。


    溫魂聽三風子說將陣法中兩人以上,一齊進攻的變化製住不動,已知自己脫身有望,六人中,最難對付的,還是已將內家罡氣練成的三風子,其餘五人,根本未曾放在她的心上。一見霹靂子攻來,身形微側,霹靂子本是惡狠狠地衝向前來的,溫魂向旁一側,他竟然也跟著向旁一側,那招“鍾鼓齊鳴”,到此時方始發揮威力,隻見他雙拳上下晃動,拳風之猛,巳臻外家功夫的絕頂。溫魂見他來勢如此之猛,心想隻要將他們六人之中,一人擊成重傷,六合陣法便被破去,更是不怕,猛地一掌拍出,迎了上去,那一掌之力,也是陽剛之極,滿擬自己功力,勝過石雷,就算掌拳不相碰,內力疾吐,亦可:將他震成重傷。怎知六合陣法,雖然撇下了兩人以上的變化不用,仍是非同小可,溫魂一掌才拍出,眼前一花,霹靂子突然不見,而那一掌上所蘊的陽剛之力,也在突然之間,如石沉大海,無影無蹤,以她的眼光,竟未看清霹靂子是怎麽走的,心中著實吃了一驚。其實,此時正合上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那句古話。葉映紅在一旁觀看,隻見六人圍住了溫魂滴溜溜亂轉,身法快疾已極,而石雷雖然撲出了:圈子,向前攻去,卻是一進即退,此時,早已轉到了她的左首!因為進退旋:轉之間,配合得好到不能再好,因此以魔母溫魂這樣武功的人,一時之間,竟也不知是怎麽一迴事,呆了一呆,左首風生,迴頭一看,隻見青昊子已然將近欺到身旁,反手便抓,但是和上次一樣,一抓抓了一個空,而青昊子人已不見。溫魂雖已看出青昊子突然之間,退了下去,但是不容她追襲,背後又是一股大力壓到,隻得轉身應付。從此以後,隻覺四麵八方,敵人的招數連綿不絕,但是卻不等自己迴手,便立即退了開去,而昆侖六子六人,也已越轉越急。


    轉得越急,進招也就越快,一招緊過一招,六人功力深淺不同,出手也並不按照次序。魔母溫魂在陣中連使三十餘招,連對方的身形,都未曾弄清,心中駭然,知道自己這樣見招撤招的話,反倒中了計,入了陣法之中,無以自解,因此“唿”的一掌,化開了前麵極是強勁,隱隱見三風子狠招又到,閃避巳不可能,隻有硬接一掌,怎知三風子這一掌實非尋常,乃蓄盡十分功力,竟將魔母溫魂震了一個踉蹌。精神已趨恍惚,這魔母溫魂本是狠毒已極之人,雖然尚未站穩,竟能揚袖嗖、嗖、嗖、嗖,連向東西南北四個不同方向射出四把柳葉鋼刀,且不失準頭,定睛一看,隻見青昊子、襲吟子、霹靂子和度天子四人,已各中一柄柳葉刀了,隻惜皆非要害,而自己的柳葉刀上又未曾喂毒,未能令得敵人致命!


    四人一中飛刀,疾退而出,六合陣法陣形已散,但三風子那一掌,魔母溫魂,卻著實傷得不輕,站定之後,連運了兩遍真氣,方將在眼中亂迸的金星止住,怪笑一聲,道:“好掌力!好陣法!”


    三風子道:“慚愧慚愧!我們合六人之力,雖令溫島主中了一掌,但卻有四人中了暗器,比較起來,我們確是自歎不如了!”溫魂“嘎”的一聲,並不言語。三風子又道:“剛才對敵之時,難免下得手重了些,溫島主適才所受一掌,內家罡氣夾糅其中,二十天之內,還不打緊,若是二十天之後,以為無事,不加注意,傷勢卻會一發而不可收拾,溫島主,還是聽老朽勸說,迴旋風島養傷去吧!”溫魂心中怒極,但明知道此時萬萬不能動真怒,因為已受內傷,再要動真怒的話,隻有傷勢更劇,強笑道:“果然好陣法,但老婆子自信,三年之後,必不容你們再以六合陣法逞強!”


    三風子道:“溫島主差矣,我們豈有逞強之意,何況爭鬥結果,我們倒有四人受傷,溫島主也足以自豪了!”雖然昆侖六子,未將六合陣法中其他變化發動,但是以六人之力,還加上六合陣法奧妙無窮的陣,才能令得溫魂捱了一掌,而溫魂中掌之後,還能一手連發四柄柳葉刀,令得四個方向截然相反的四人,一齊中刀,武功之高,實是難以言喻,三風子的話,倒是出於衷心的哩!


    當下溫魂又笑了數聲,道:“如此則後會有期了,尚望六位,勿將我行蹤講出!”她此時身受內家罡氣之傷,雖然武功仍在,尋常高手,一樣不是她的對手,但如果被白骨神君一流人物追趕而至的話,卻難免吃虧,因此才如此說法。三風子怔道:“隻要溫島主肯迴旋風島去,我們自然代守秘密!”


    魔母溫魂又一抬頭,叫道:“女娃子!”葉映紅嚇了一跳,道:“不知前輩有何吩咐?”她見了剛才那一場惡鬥,尤其是六合陣法“天地混沌”之式剛展汗時,六人一齊向溫魂進攻,而溫魂見招撤招的身法,仗著天生聰明,已然住了大半,細細迴味,如癡如醉,勝過她自己三年苦練,著實得益匪淺,因為正在迴味,所以溫魂驟然一叫,才會嚇了她一跳。


    溫魂一笑,道:“好姑娘,念你在剛才撿了不少便宜去的份上,還是不要塔我的行蹤講出來的好!還有,你那麵具,需照你剛才所發誓言戴上,須知我還死不了哩!”這幾句話,講得更是慈祥巳極。葉映紅畢竟閱曆不深,隻看出溫魂表麵上若無其事,但是卻不知道她實則內傷甚深,以自己功夫,巳足可與她抗衡!想了一想,道:“謹遵台命!”


    溫魂長笑數聲,身形展動,雖是受傷之後,但她因不願在人前示弱,那幾下笑聲,仍是綿長響亮已極,而笑聲在半空中蕩漾,她人已然轉過山角不見!昆侖六子見將這樣的一個大魔頭逼走,看來就算她的傷好之後,若未有波六合陣法的把握,也不會再到江湖上走動,而要破六合陣法,又豈是容易的事?昆侖六子也就不放在心中。向葉映紅望了一眼,三風子見她生得如此青秀入骨,而且雙目神光內蘊,一望而知是名家子弟,但是卻又不見她行前家向自己六人拜謝解圍之德,便問道:“姑娘你是何人門下?”


    葉映紅見魔母溫魂離去,驚動甫定,聽三風子這樣一問,不禁又吃了一京,心忖他們和魔母溫魂也說不上有什麽深仇大恨,隻因她在江湖上作惡多端,是以才以六合陣法,將她圍住,如果道出是紅掌祖師的徒弟,怕不一樣來對付自己?同時,她是深知方敏身世的一人,見昆侖六子全都聚集在這裏,不知道這是他們六人一年一度的聚會,和方敏也在洞庭君山,是一個巧合,印以為六人是尋方敏而來,尋思方敏若是尚未離開,卻大是兇險,唯一的辦去,便是自己將他們引開,寧願自己吃點虧,也不願意方敏被他們找到。她時方敏,實則上已然生出了一種極為微妙的感情,總希望他安安全全,而有[十麽苦難,則由自己來為他承擔,因此暗咬銀牙,身形飄動,先向外逸出三四丈去,然後方道:“家師是宇內四邪之一,血手印紅掌祖師!”隻當此言一出,昆侖六子一定會追了過來。因此又急向後退出老遠去。


    怎知三風子聽了,隻是朗聲道:“姑娘你根骨非凡,前途無可限量,雖在奪江掌祖師門下,卻不要為非作歹,成為武林的大患才好!”


    那幾句話,講得真摯已極,字字出自肺腑。葉映紅見他們非但不追來,而且還如此好言相勸,心中一動,暗忖正派中的高手,行事果然不同。但如果自己不能將他們引開,他們極可能和方敏撞上,心中一急,想要撲向前去,〗先行動手。但又知道萬萬不是他們的敵手,正在鋳躇,猛地想起一條妙計來,彳跑出了半裏,一躍上了一塊兩丈高下的大石,手在懷中一探,將昆侖三寶之一的寒玉匕,掣在手中,迎著日光一晃,閃起一道烏油油的光華,尚未待她“開口,青昊子已然失聲叫道:”咦?這不是咱們的寒玉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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