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03


    薑森是薑家的家奴,雖然地位不如薑豪薑滿那樣得到公子的信任,但好歹也是薑桂手下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嘍囉。薑家的家奴打手什麽的,看見了他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森爺”。


    隨著天際邊的一抹紅尚未升起,廬陽城中已經傳來了打更的聲音。一些大戶人家的下人,已經在這個時候起床,開始了新的一天忙碌。


    薑森原本不需要這樣忙碌的。他一向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後再和自家的大少爺出去溜達,很少有這樣早起的習慣。


    隻是這幾天,薑桂交給他了一項很重要的任務:監視耿家酒樓,特別是耿長鎖父子的一舉一動。


    就是因為這耿家酒樓的破事兒,薑森就必須要這麽早起床,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蹲在了耿家酒樓旁邊的民居樓頂,仔細地盯著這裏麵的一舉一動。


    昨天,耿家酒樓倒是安分下來了,生意也沒有做,讓他白白蹲在這裏打了一天的瞌睡,想必今天耿家酒樓也不可能搞出什麽大動靜來。


    薑森在心中這樣想著,看了一眼蹲在牆角,一邊監視耿家酒樓,一邊給自己望風的兩個夥計,隻覺得困意如潮。作為薑家的高級家奴,他的手底下,也管著幾名地位卑微的家奴,他手下的兩名夥計,就是這樣的角色。


    薑森看著這兩個小子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耿家酒樓,咧嘴一笑,又輕蔑地看了耿家酒樓一眼,然後閉上了眼睛,打起了盹。


    在耿家酒樓裏,耿長鎖換了一身嶄新的錦袍,身上的市儈商人氣息頓時削減了不少,倒有了一種下野政客的感覺。


    而耿聰,身上也同樣穿得華麗,要不是臉上略微多了一些贅肉的話,他的賣相絕對比薑桂還要好看。


    耿長鎖看著自己的兒子,撚須微笑,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阿聰啊,今天爹爹交給你的任務,你明白了吧?一定要將這些官兒給照應好了,到時候我耿家酒樓的危難,自然解除。”


    “爹爹,你放心好了。”耿聰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道,“我耿聰就沒有怕過這種陣仗!到時候您就看我的表現吧!”


    耿長鎖笑著頷首,將目光看向了三樓,眼裏閃過了一絲奇異的神色,半晌之後才低聲說道:“你覺得少宗這個人怎麽樣?”


    “嗯?”耿聰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父親忽然問起這樣的問題。


    “說吧,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耿長鎖淡淡地說道,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這讓耿聰猜不透父親的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爹爹教授我的相人之法,我曾經對少宗用過。”耿聰沉默了半晌之後,才囁嚅著說道。


    “嗯,這個我知道,耿家的長命鎖神通,長命百歲指和命相鎖運術你都有了些火候,你就說說你得出的結果吧!”耿長鎖說道。


    耿聰猶豫了下,才開口說道:“我看少宗的麵相,雖然有大富大貴之相,但卻諸多阻撓,一生卻命運多舛,劫數眾多……實在不是一個好的命格。”


    耿長鎖搖了搖頭,斥責道:“命相和命格是兩種不同的概念,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麽?”


    “孩兒知道。”耿聰惴惴不安地說道,額頭上麵出現了汗珠,“命相通過看麵相測字就能夠觀測出來,但是命格則不然。算命格,要麽是利用命相法器星盤配合極其複雜的命相測算推衍,要麽就是煉神境界之上的高手用望氣之法觀測……可是,一般的人不是命格和命相都是差不多的麽?”


    耿長鎖嗬嗬一笑,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你說的不錯,算得也不錯。但是少宗的命格,卻和命相相差甚遠。他的命格比補天閣任何一代的宗主都要高貴!這才是我讓他居住苜蓿房間的原因。”


    說完,耿長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耿家,蟄伏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希望這一次我們能夠搭上少宗的順風車,讓我們耿家重現榮光!”


    耿長鎖的身影逐漸地遠去,留下了依舊恭恭敬敬地站在身邊的耿聰,後者是一臉的困惑。


    這個時候的耿聰,雖然依舊是那張微微有些贅肉的臉頰,但是既沒有以往的那種玩世不恭,也沒有看見薑楠時的那種花癡,而是睿智的沉思。


    “命相,命格……”耿聰輕輕歎了一口氣,命相象征著人,而命格象征著天,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命格上的高貴,比命相上的高貴要高出太多太多。他現在的修為,如今也隻能勉強看出寧空的命相而已,想要勘破耿長鎖口中的那比補天閣曆代宗主都要高貴的命格,他要走的路還長遠得很。


    在苜蓿房間裏麵的寧空,如今早就從入定中醒了過來,此刻正不斷地用手撥打著鴻漸算盤,一股股強大的精氣通過他的指尖不斷地滲入到鴻漸算盤,而同時,另外一種比他注入的精氣更加精粹的精元,也通過鴻漸算盤,緩緩地反饋過來,進入了寧空的身體。


    在鴻漸子的指導之下,寧空已經知道了這種反饋過來的精元不但精純,而且在強化自己的補天手方麵有著極好的作用。所以如今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急於提升自己的境界,而是將那些如星光一樣閃爍的元氣,全部儲存在了自己的雙手之中,不斷地淬煉著他的一雙手。就像是在淬煉一件舉世無雙的十方法器一樣。


    “今天,耿長鎖就要對薑家進行反擊了。”寧空頭也沒抬,依舊劈劈啪啪地打著算盤,開口說道。


    “你不去看看?”鴻漸子笑道。


    “哼。”寧空嗤笑了一聲,“耿長鎖既然將我放在了這麽高貴的位置,要是我下去了,豈不是自降身份?”


    這段時間,在鴻漸子和耿長鎖的雙中指點之下,寧空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了貴族的氣息。連活了千年的鴻漸子,也難以從他的動作當中挑出刺來。鴻漸子見過的達官貴人,比寧空這十五年來見過的人都多。


    鴻漸子笑道,“你這小子還真是天生當貴族的料!老子都開始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從小在歸藏宗這樣的宗門當中長大的。”


    寧空笑道:“我義父好歹也叫補天魔君,我這個做義子的,怎麽也應該有個公子王孫的架子吧?”


    “嘿嘿,補天魔君,倒是挺霸氣的!”鴻漸子笑道,“你這樣一說,到引得老夫對上一代補天閣的傳人充滿了興趣了!”


    “到時候你會見著的。”寧空笑道,不再說話,繼續消耗著自己的內力撥弄著鴻漸算盤。


    “森爺,森爺,醒醒!”薑森的美夢被手下手下的兩個夥計給吵醒了。


    “森爺,不好了啊,你看那耿家酒樓,今天竟然還開門了!又是采買,又是打酒的,好不熱鬧!”那名小廝慌慌張張地說道。


    “噯噯噯,我說你們著急什麽呀?少爺已經放出話了,誰再去耿家酒樓,就是跟我們薑家過不去,他們開門又如何?難道你認為有人敢再去耿家酒樓吃酒麽?”薑森愣了半晌才明白自己手下的兩個家夥為何這樣擔心,沒好氣地說道。


    他看著這兩人依舊是不放心的樣子,怪眼一翻,沒好氣地說道:“怎麽,你們自己看看,耿家酒樓現在有客人沒有?真是的,雞毛蒜皮大小的事也來打攪你爺爺的美夢!”


    看著被自己訓斥的兩個小廝又灰溜溜地跳下了這一棟民居,薑森整個人頓時有了種滿足感,頓時飄飄然起來。


    “森爺,森爺,不好了!”薑森剛剛躺下,準備繼續睡覺的時候,那名小廝又闖了過來。


    “我說你有完沒完啊?又發生什麽事情了?”薑森有些怒了,抬手就給了這小廝一個耳刮子。


    那個小子哭喪著臉說道:“森爺啊,這一次可真是發生大事了,剛剛小的看見一位官爺乘著轎子往耿家酒樓裏麵走……”


    “什麽?”薑森頓時大驚,立馬就坐了起來,睜大了如同銅鈴一般的眼睛瞪著耿家酒樓的門口——的確,是一頂暖轎,而且前前後後都有儀仗,看樣子這個人的來頭不小!


    “這……這不是咱們廬陽按察使原大人的轎子麽?你看前麵騎馬的那位,不就是原大人的公子原超群麽?”一名小廝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吃吃地說道。


    “這是什麽情況?”薑森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了,他記得他家公子給他說了的,原超群是不會再幫助耿聰的了。可如今,原超群不但出現在了耿家酒樓,而且連他老子也被請動了!


    “哎呀!”


    “嚷嚷什麽?”薑森不滿地看著那兩名一驚一乍的下屬,沒好氣地說道,“又是什麽事情?”


    一名小廝如同呆滯了一般,結結巴巴地說道:“森爺,您看,又來了轎子,而且這一次來的,不止一位官爺啊!”


    薑森一呆,意識到了這些官員的出現,絕對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那麽多的官員全部都去耿家酒樓,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這廬陽城大大小小的官員,根本就不把他薑桂公子說的話給放在眼裏啊!


    想到此處,薑森頓時魂飛魄散,叮囑道:“你們兩個小子把耿家酒樓的動向給我盯緊了,我去稟告公子!”


    說完,原本懶洋洋的薑森連滾帶爬地跳下了民居,跌跌撞撞地跑向薑府報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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