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林和已到莫天苑,與之同行的除了司徒勇、吳溫禮,還有一個穿著家丁服飾的年輕人。


    莫天苑分前苑、中苑、後苑三苑,相串連而設,來者必經前苑方能到至中苑,二者相距三四裏有餘。中苑多有庭舍,前苑卻並不多見,隻有一排草屋看上去倒中規中矩,其它所立之物皆是相對破敗,明眼人實看不出這就是莫天苑的前門。相對於兩側,中間通往莫天苑的路,顯得並不寬暢,一個巨型石頭立在路邊一側,上刻‘莫天苑’三個大字,十分醒目,字大如鍾,行書有力,多是出自蘇夫的手筆。


    四人行至巨石之前就停了下來,吳溫禮在林和身後,那家丁卻離之較遠,牽了四匹馬到一側讓馬吃草,看樣子是四人一路奔馬而來。林和停住就對其身後的吳溫禮客氣說道:“還請吳師父到裏麵先行通報一下!”


    吳溫禮雖是長輩,卻是唯命是從,隻字未言就先行而出,司徒勇仍在一側站著。吳溫禮行過莫天苑巨型石標,徑向裏麵行去,行有二裏之餘就看到一個石橋,橋長五丈不多,寬半丈不到,橋下有些許流水,水源處與去處皆看不到盡頭。


    吳溫禮剛剛到達橋上,就見遠處飛來一人,剛一落地站穩就說道:“何人擅闖我莫天苑?”


    此人不是旁人,確是齊淩。吳溫禮忙道:“大義門吳溫禮授門主之令到此先行通報,我大義門門主現在苑前等候,還請少俠代為通報蘇掌門。”


    齊淩迴道:“原來是大義門的人,那你在此等候。”


    齊淩說話並不客氣,他不知吳溫禮是誰,更不需知曉來者何人,轉身便走。吳溫禮便在橋上等著,齊淩到了中苑大堂,剛到大堂就對著堂內喊道:“大義門的人來了!”


    蘇夫、舒靳與殷由三人都在堂中坐著,一聽得此言,殷由就站了起來,齊淩進得大堂就又說道:“大義門門主已到前苑,一個老頭到了前橋,前來通報。”


    殷由問他道:“來了多少人?”


    “多少人不知道,那老頭是我在前橋攔住的,現在還在那等著。”


    殷由忙麵向蘇夫,向其說道:“這麽快大義門就找上了門來,難道昨日我背著這黑衣人離開的時候被他們發現了?”


    蘇夫很冷靜,依然坐著,看了一眼舒靳,才道:“真是為了他而來,來的人也不會太多。”


    轉而對齊淩說道:“先請他們進來!”


    齊淩應聲便去,舒靳此時說道:“不如先把他送到後苑,以免再生事端!”


    “不必不必,量他林家小兒也不敢造次!”蘇夫道。


    殷由則道:“到前橋前來通報的不是吳溫禮,便是那宋史濟,看來大義門真是為了尋這黑衣人而來,要不還是我帶他到後苑交於五師弟他們吧!”


    舒靳也道:“這樣也好!”


    蘇夫聽二人之話,未加思索,就道:“既然如此,就把他送到後苑吧!”


    殷由應聲便去,舒靳等殷由下去,對蘇夫說道:“吳溫禮、宋史濟在二十年之前也算是江湖中有些聲望的人物,之前就忠於林代與林極北,如今又忠於這少掌門,看來這林家人實不簡單啊!”


    “大義門已經成了江湖史了,就是再成立,也再沒有原先那股精神氣了,不簡單歸不簡單,放不得心上!”蘇夫暢言說道。


    “這黑衣人活過來倒也罷了,要是失了性命,那大義門二十幾條性命,豈不要記到我們頭上。昨日我就說來,由兒此舉,實是有些草率。”


    “夫人有些多慮了吧!”


    “我看還是讓老九早日去把延兒喊來的為好,不是多慮,是江湖中有些門派實在是見風就是雨,不必要的麻煩,少惹為是。”


    “你就這麽想念你侄子?昨日不是說好讓聞袖去嗎?這兩天她迴來,讓她去就是了!”


    “我知道為何你不讓老九去!”


    舒靳突然此問,卻使蘇夫轉頭看向了自己,蘇夫說道:“為何?”


    “你向來都不服延兒,對不對?你是想這幾天以自己之力救那黑衣人,救好便不用去喊延兒,覺得救不了再去,是不是?”


    蘇夫一聽,笑道:“夫人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延兒也是我侄兒,他有了出息,我的臉上也能有些光,再說,豈能拿著人的生命開玩笑。”


    舒靳看著蘇夫,又問道:“真是如此?”


    “當然如此!”


    “那你為何不讓老九快些去?”


    “昨日不是與你說的明白,老九現在心不在焉,氣色又不好嗎?”


    “人命關天,我都能去跑一趟!”


    “慌什麽?明日,就在明日,如果聞袖她們迴不來,明日一早我就讓老九去!”


    蘇夫剛一說完,就聽見了齊淩的聲音,舒靳也沒有再說話。片刻齊淩便領著林和三人進入了大堂,與林和一起家丁服飾的年輕人未跟來,四人進來,蘇夫、舒靳便站了起來,齊淩在前先為來者三人講道:“這兩位便是我的師父、師母!”


    林和忙上前行禮,說道:“晚輩林和,見過蘇掌門與舒女俠!”


    蘇夫見此人上前行禮,便也客套說道:“林掌門不必多禮,前日門上剛剛設立,今日就到我莫天苑而來,難道是因為我蘇某人未親自到府上恭賀?”


    林和忙道:“那裏那裏,殷大俠出麵已經很給大義門麵子了,豈敢奢望蘇掌門臨門!”


    此時舒靳說道:“先坐下再說,老六看茶!”


    舒靳口中的‘老六’自是指齊淩,齊淩聽後便去弄茶水,而林和身為晚輩一時不急於坐下,聽蘇夫也道:“先坐,先坐!”


    林和才一臉笑容,坐在了蘇夫一側的側椅,等蘇夫、舒靳坐下,司徒勇、吳溫禮才依次坐到林和同一側的椅子上,齊淩在此之間,也為三個倒了茶水。等林和坐下,蘇夫便對其說道:“不知林掌門到此,所謂何事啊?”


    “昨日殷大俠不辭而別,不知蘇掌門可曾聽殷大俠說起我大義門成立當日出現了刺客?”


    “聽了一二,怎麽?林掌門所言何意,不仿直言!”


    林和也不遲疑,直接掏出了刻有‘王宇誌’字樣的玉佩,拿到手中對蘇夫說道:“蘇掌門可曾識得此物?”


    齊淩看著,未等蘇夫張口,就破口而出說道:“三師哥的玉飾怎麽會在你這?”


    蘇夫也道:“確是小徒王宇誌之物!”


    司徒勇搶先說道:“這是前日刺客遺留在大義門的,敢問蘇掌門,王三俠現在何處啊?”


    蘇夫聽司徒勇說話直利,未迴答,先看向司徒勇,不免問道:“這位是?”


    林和忙道:“這是司徒山莊司徒莊主之子司徒勇!”


    蘇夫未加理喻,直言說道:“小徒王宇誌,早些時日到雲南大裏觀音寺求佛,至今未歸!”


    林和忽聽此言,繼而問道:“那王三俠的東西不會有錯吧?”


    蘇夫聽的話中有話,迴道:“莫天苑的弟子人手一塊,假是不假,但要說小徒就是那個刺客,林掌門不覺得有些簡單嗎?”


    “刺客在大義門丟下了王三俠的東西,而偏偏殷大俠昨日又不辭而別,蘇掌門不覺得有些巧合嗎?”司徒勇又插口說道。


    蘇夫對站立在自己一側的齊淩說道:“去把你大師哥喊來,他在後苑!”


    齊淩忙出了大堂,蘇夫又對林和說道:“按時日推算,小徒王宇誌還有一月有餘才迴歸中原,返迴苑中,林掌門要是懷疑,可派人到雲南大裏觀音寺去尋訪。至於小徒殷由,等他來了,你問問即可!”


    林和卻道:“殷大俠與王三俠都是江湖中名揚天下的人物,蘇掌門既然說了,那定然不假。晚輩來此,也隻是想弄清事情原委,中間要有言語不當之處,還請蘇掌門見諒!”


    林和站起,雙手將玉佩遞給蘇夫,同時又道:“此玉佩既是王三俠之物,理當歸還!”


    蘇夫聽後未言,隻是接過玉佩,林和重又坐迴,蘇夫將玉佩又交給了舒靳,舒靳接過就開始細看了起來。舒靳心中暗道:“婕兒丟的東西原來是這,怪不得急於尋找!”便對林和說道:“宇誌生性機智,想此價值連城之物,隨意出現在大義門,定有蹊蹺。”


    舒靳說完,兩個女子幾乎同時到了大堂門口,因其穿著明亮,也幾乎同時進入了眾人的視野。二女子並非聞袖、草冉,卻也是莫天苑蘇夫的弟子,二人進得堂來,隻見二人年齡皆與草冉相當,但衣著色彩卻與草冉一身綠衣反差極大。左側女子衣著一身黃衫,模樣極致,但麵色無力,眉目無神,多透露出的憂鬱之氣,銳減了幾分秀色可餐。此女子正是蘇夫的第九弟子,姓尤單名一個羽字。另一女子全名完顏雪,說是晝金族皇族後裔,打扮服飾異樣,比之尤羽,多彩斑斕,麵貌平淡。此女子是蘇夫收的第十個弟子,也是閉門弟子,蘇夫原意是隻收九個弟子,但數年之前,晝金族內部動亂,皇室一族被滅,而當時不到十歲的完顏雪被舒太所救,幸免於難,故而托付給了蘇夫,才有了這第十個弟子。


    二人進來就都站到了舒靳邊上,舒靳未等二人停住,就問尤羽道:“你大師哥呢?”


    尤羽迴道:“大師哥還在後苑,他說這裏來了客人,我們就過來看看,來時遇到六師哥,他說是去喊大師哥,可能一會便來!”


    尤羽二人未理會林和他們,林和卻從尤羽進門,視線便再沒有離開過尤羽,竟完全未聽得二人之話,腦中卻盡是眼前這位女子。而此時尤羽突然看到了舒靳手中的玉佩,便問舒靳道:“師母為何拿著三師哥的玉佩?出了何事?”


    舒靳則說道:“沒事!不用擔心!”


    尤羽倒沒再問,此時林和突然說道:“蘇掌門的高徒個個都聞名於江湖,今日得見,真是難能可貴啊!”


    蘇夫笑道:“林掌門倒有些自謙了!”


    聽得此言,尤羽不免看向了林和三人,與林和相對而視,不覺有些羞澀,低頭未語,隻是立於舒靳一側,完顏雪站立在一旁。不多時,殷由與齊淩一起來到了大堂,殷由一進就對林和施禮說道:“昨日淩晨匆匆一別,今日林掌門就到了苑中,聽我六師弟說是撿到了我三師弟的玉佩,是也不是?”


    殷由說話間,林和也早已站起,忙迴禮道:“殷大俠別來無恙,確是如此!”


    “那真是多謝林掌門了,玉佩原是我所帶之物,昨日迴來,尋之不得,便很是擔心。林掌門有所不知,此玉佩並非一般的玉佩,玉佩本身價值不菲,外在卻也有便利食宿之便啊!”


    殷由上來就說了一堆話,包括舒靳在內,都有些意外,林和更是半頭霧水。林和問道:“這玉佩難道是殷大俠前日丟到我大義門的?”


    殷由忙應道:“確是如此!”


    殷由看到玉佩在師母手中,便指著那玉佩又道:“此玉配世上隻有十塊,乃是我四師弟郝豐托奇人所造,莫天弟子人手一塊,持此玉佩,可到中原之內任一大中酒家、客棧免賬食宿!”


    林和不僅插口說道:“中原第一首富郝英正之子,郝豐!”


    “不錯!三師弟與七師妹一起去了雲南,持一個玉佩即可,而我經常在外,使用玉佩次數較多,覺得用之有愧才取了三師弟的玉佩!”


    殷由說著,其他眾人皆是無言,等殷由說完,完顏雪從身上也拿出一個玉佩,林和等人看去,發現此玉佩與王宇誌的玉佩一模一樣,隻是字樣不同,寫著‘莫天苑完顏雪’。林和見到此物,對殷由所言便不再懷疑,說道:“既是如此,那樣最好!”


    殷由便道:“煩勞林掌門多跑一趟,殷由實在愧疚,他日一定再到大義門登門謝禮!”


    林和看向依舊坐在一側的司徒勇,見司徒勇與吳溫禮也都站起,無言以對,林和便又麵向蘇夫,對蘇夫施禮說道:“事情原委既已弄明白,那晚輩也不便多留,這就告辭!”


    蘇夫、舒靳便也站起,蘇夫對林和說道:“大義門剛剛成立,門上就出現刺客,還勞煩林掌門多跑一趟,小徒的粗心大意實在不該,日後若需要莫天苑幫助之處,林掌門隻管派人來通知即可!”


    林和趕忙又謝過,看了一眼尤羽,便與司徒勇、吳溫禮出得堂來。蘇夫眾人也都跟了出來,蘇夫還令殷由送林和出苑,而齊淩也不請自願跟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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