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我等鑄劍師在劍出爐的一刻,為劍注入靈性,等同於給了劍生命。可是,如何培育劍靈,能否將劍培育成仙劍,一切要看用劍者的努力,我等鑄劍師再也不幫不上忙。”


    肖逸並不懂得這些鑄劍之道,隻有側耳傾聽,插不上話。


    隻聽那人繼續道:“劍靈如同嬰兒一般,需要用劍者細心培育。用劍者越用心,劍靈成長越快。”


    聽其說的似乎在理,肖逸不禁點了點頭,暗道:“我平白得來一把靈性十足的仙劍,倒忽視了這等培育之功。”


    那人迴望過來,道:“可是,你連仙劍的出處都不知道,如何算得上用心?劍靈如人,亦有性情。用劍者不知劍之性情,如何能真正發揮仙劍之威?”


    這時,肖逸感受著劍靈所呈現的興奮而衝動之意,大感羞愧。


    誰料,那人下一句道:“正如二位,相知方能相愛。如果二位不知彼此過去,那麽所謂的相愛就隻能說是一時的衝動,算不得真愛。時間一久,終究要散。”


    “一派胡言!”在肖逸愕然之際,靜姝誚嗬道,“你懂什麽叫相知相愛?單說育劍之道,何故牽扯其他?”


    那人感到其靜姝身上傳來的氣息,登時不敢再說,挽迴麵子道:“徐某不過是打個比方而已。”


    肖逸見其模樣,眉頭一皺,暗道:“此人涵養如此之差,如何能打造出靈性十足的仙劍?”


    心甚懷疑,於是道:“在下為化解此劍的兇性而來,敢問是否有良方?”當下將通天劍隱有嗜血之性說了一番。


    那人聽罷,捋須沉思道:“此劍兇性過大,該重迴爐鍛造,抹除其靈性,不然越積越深,勢必將成為一柄兇劍,為禍人間矣!”


    肖逸內心登時咯噔一下,忙問道:“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


    若是將靈性抹去,通天劍便會成為一把普通兵器,再不複先前之威。肖逸與通天劍相處日久,多次拚死作戰,已有了深厚感情,怎舍得將通天劍就此毀去。他來此的目的也是為了挽迴通天劍,絕不願就此舍棄。


    通天劍似乎聽懂了那人之言,竟突然發出殷紅之光,忽強忽弱,閃爍不定,顯然十分憤怒。


    那人搖頭道:“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肖逸歎了一聲,忽地把劍一收,道:“我們走!”


    靜姝也不多言,站起來便走。


    那人竟有些著急道:“二位,若不盡早處理,劍靈作祟,可影響用劍者心智,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悔之晚矣。”


    肖逸卻道:“先生剛才說過,劍靈如同嬰兒,需要培育。我相信,隻要用劍者心誌夠堅,定能消除劍靈兇氣。”


    那人一窒,但隨口道:“通天劍劍靈已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肖逸道:“人之有過,強且能改。直到今日,通天劍不僅沒有犯下大錯,而且還救過在下一命。此等靈劍,如何叫無可救藥?”


    靜姝已怒道:“何必與其多言?我看他不過是個沒有實際本領的騙子罷了。”


    那人見二人已到了門口,忽然把手一揮,急叫道:“來人,把他們拿下!”


    話音一落,也不知從何處突然蹦出十餘名家丁,將二人團團圍住。


    隻見這些家丁竟長的一個模樣,個個神色呆滯,動作也略有些僵硬,竟是鍛造而成的傀儡。


    肖逸臉色顯出一抹訝色,心道:“這些木偶竟能聽人指揮,確實駭人聽聞。”但是轉念一想,墨家既能造出會飛的木鳥和會跑的木牛流馬,又何嚐不能造出人形木偶來。


    不過,他並未將這些放在心上,勁氣勃發,便要闖出去。


    就在這時,卻聽一人哈哈大笑,道:“徐家小子,你要是不想要這些木偶人了,大可以讓它們試試。”


    “萬先生?”肖逸登時聽出了對方聲音,循聲望去,果見那小說家萬家言立在雅間門口,饒有興致地看著諸人。


    “肖兄弟別來無恙?”萬家言手搖羽扇,走上前來,又忙向靜姝打招唿道:“靜姝姑娘的氣色愈發好了。”


    靜姝道:“我可不用你來討好我。”


    萬家言哈哈一笑,不以為意。


    那人見萬家言對二人禮敬有佳,登時犯了嘀咕,跟上前來,問道:“萬先生,這二位是何人?”


    萬家言道:“你隻關心通天劍,卻不知通天劍主人的身份,當真愚昧之極。幸虧萬某在此,若不然,此家店鋪怕是做不長了。”


    那人聽聞麵前二位年輕之人如此厲害,登時吃了一驚。


    之後,萬家言為雙方引薦。萬家言廣知天下事,將肖逸調停兩界紛爭、百家論道奪魁、弑殺孔門之主等事,大致講了一遍,直把那人唬的臉色大變,不住慶幸未到了刀劍相向的地步。


    而經萬家言介紹,才知道那人喚作徐少甫,乃是此家少東家,雖搭理店鋪內務,但是對鑄劍之術頗為外行,真正的徐夫子乃是其父親。


    經此一說,肖逸方才恍然,暗道:“難怪此人與鑄劍大家頗為不符。”


    那徐少甫被揭穿老底,臉上一紅,忙向二人道歉。


    肖逸道:“少東家為何執意要毀了在下的通天劍?”


    那徐少甫支支吾吾,道:“劍靈一旦出現兇性,便可能成為一柄兇劍,以防萬一,還是趁早毀了的好。”


    肖逸臉色一沉,還未說話,靜姝已怒道:“你一個外行之人,怎知何為兇劍?你父親徐夫子何在,讓他出來說話。”


    徐少甫見問,又支支吾吾,言辭閃爍,隻是說“我父親已金盆洗手,再不鑄劍”雲雲,欲行推脫。


    靜姝聽其推三阻四,早已大怒,叱道:“那徐夫子好大的架子!我們拆了這座店鋪,看他出不出來。”


    那徐少甫大驚,忙向萬家言求救。萬家言卻臉望別處,手搖羽扇,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徐少甫無奈至極,最後才道:“實不相瞞,我父親年歲已大,早已不鑄劍,也不再本處居住。而且,他老人家立下規矩,決不讓我等帶人尋他,否則連我這個兒子也不認了。”


    肖逸奇道:“竟有這等事?”


    靜姝則冷笑道:“莫不是那徐夫子技不如人,不敢再為人鑄劍了?”


    徐少甫登時急道:“我父親乃是當今鑄劍第一人,技藝之高,無人能比!”


    靜姝將道:“既然如此,為何不敢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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