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為何要幫我進入內廟?”


    從內廟出口離開,已來到大丘城的北麵。此地屬於後山,人跡甚少。二人稍作掩飾,便避開他人耳目,一路飛奔,出了孔廟。


    剛停下身來,肖逸便忍不住問道。


    他輕鬆進入內廟,原以為是因為自己是孔門之後身具浩然正氣的緣故,待後來,才知道都是季逍仙暗中為其安排。


    季逍仙見問,卻親切地笑道:“你我本是一家人,未兄弟行個方便而已,小事一樁,表弟無須掛在心上。”


    而後,伸了伸懶腰,打著哈欠道:“又是一晚沒睡,困死我也。須得迴去補上一覺。”


    頓了頓,忽然醒悟道:“不對,祭祀馬上就要開始了,不能睡覺了,還是去喝了兩口提提醒。”


    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反身進入孔廟,向著自己住所奔去,一點正型也無。


    肖逸被其搞得絲毫脾氣也無,但見天色不早,隻好按下心中疑竇,歎了一聲,忙向申府返迴。


    接近府門,便聽到屋內一陣吵雜之聲。大略一聽,都是“少爺如何”“少爺到底去了哪裏”等等話語。


    昨日,肖逸為申家爭了光,今日到了關鍵時刻,卻突然失蹤,申家上下怎承受得了。


    不過,這其中卻有一人靜靜端坐,不動聲色,好似胸有成竹,毫不擔心,正是那申鳳兒無疑。


    肖逸剛踏入府門,眾人大喜過望,登時圍攏上來,如同炸開了鍋。申鳳兒則淡淡地說了一聲:“把小姐抬出來,出發!”


    按照儒家規矩,女眷並不能參與祭祀。但是今日申亦柔要和肖逸一同進入內廟,所以才破例同行。


    肖逸知道此事已退無可退,心中長長一歎,為避免尷尬,向大家招唿一聲,率先出了府門。


    孔聖人萬年誕辰,對於儒家而言,乃是前所未有的盛會。


    一上主路便發現人頭攢動,數不勝數,唯有以人山人海來形容。這其中有儒家弟子,也有青州普通百姓,還有遠來觀瞻的其他門派弟子。人員混雜,良莠不齊。


    但是不論其身份如何,到了孔門地界,眾人無不規規矩矩,隻沿著兩邊輔道緩慢上行。相較之下,中間的康莊大道卻是十分寬敞,任由駿馬奔馳。


    一匹匹高頭大馬,一輛輛華麗車輿。此時正是展示孔門地位的時候,孔門弟子個個把頭抬得甚高,一副清高大雅,卓爾不群之意。


    不過,當申家輿馬來到眾人中間時,終於打破了此等狀況。


    申家輿馬老舊,夾雜在其中,頗為顯眼。眾人不知其身份,不禁議論紛紛,猜測其身份。


    隻聽有人道:“這是何人?竟然連一副像樣的車馬都沒有。”


    又有人道:“沒有像樣車馬也就算了,竟然還好意思出來丟人。你看那些下人,一個個老態龍鍾,早該迴家休養了。”


    還有人直接道:“孔門弟子當真大不如前了。”


    這些議論合在一處,語聲甚大,自然傳到了申家眾人耳中。


    昨日,那陳伯和夏伯二人就因此而感到羞愧,但今日,申家上下卻無視眾人閑言,把頭仰得挺高,那份自豪之氣反倒超越了同行的其他孔門弟子。


    這時,遠近的孔門弟子也都發現了申家輿馬,接下來的一幕,讓兩側眾人大為驚詫,再也不敢妄言。


    隻見附近的孔門弟子先是臉色微變,而後忙把頭低下,暗中吩咐車夫將輿馬驅到兩邊,不約而同地讓出了中間位置,留給申家同行。


    同時,眾孔門弟子紛紛向著肖逸抱拳,表示友好。


    肖逸雖不喜這等前倨後恭之態,但是也不敢失禮,紛紛迴禮。


    申家下上,共有三副輿馬,就這般浩浩蕩蕩地進入孔廟,受到世人敬仰,當真是今非昔比。


    而且,與昨日禮遇不同,肖逸剛進廟門便有弟子前來接待,說道:“門主安排,讓申家到大成殿內祭祀。請家主大人隨我來。”


    肖逸安頓好家人,便跟在其後,一路走過廣場。


    隻見廣場上除了參與祭祀的孔門弟子之外,還有許多穿著禮服的年輕弟子,整齊列在甬道左右,朗聲誦著孔聖人論語。


    廣場前方擺著一排供桌,上麵擺滿了香花酒果。悠悠得鍾磬之聲從大成殿內傳出,合著誦讀之聲,令人心中恬靜,自不而然地升起崇敬之意。


    廣場兩邊還有許多持著玉符的弟子,規規矩矩地列隊而站,不知何意。


    肖逸見了這等排場,心道:“聽聞儒家重禮,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來到殿內,隻見前十六家尚未到齊,申家被安排在最末位置,站在門口之處,看來是將最末一家給趕了出去。


    那帶路的弟子生恐肖逸不滿,神色惴惴。豈料,肖逸規矩地站到自家位置上,親切道:“你下去吧。”


    那弟子如釋重負,忙告禮而去。


    其實,肖逸並非是計較排位之人,昨日非要進前十六隻是為申家立威而已,既然今日得償所願,也就不願與人計較。而且他知道,前十六家無不底蘊深厚,多進一位,就意味著多樹了一個怨敵,對申家並無好處。


    舉目四望,隻見殿內布置的更為精細,供桌上擺滿了祭品,極盡奢華之能事。


    大殿兩旁,一眾人或敲或打,或挑或撥,專心致誌地彈奏著樂器,姿態優美,曲聲悠揚。


    這些人彈奏技藝著實不俗,放之九州,皆可稱為樂家大師。不過肖逸聽了那晁學士所彈奏的心弦之音後,聞之卻寡然無味,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趣來。


    左右無事,不禁迴憶那晁學士的指法動作,自我冥想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得有人問道:“表弟早到了?昨晚睡得可好?”一聲問候,將其驚醒。此人自然是那季逍仙無疑。


    肖逸聽其故意隱瞞昨夜之事,微覺好笑,便也順著其話道:“昨夜甚好,不知表兄睡的如何?”


    季逍仙大搖其頭道:“睡的不好,困死我也。幸好有上好的女兒紅,若不然我可一點精神也無了。”


    肖逸仔細一嗅,果然從其身上聞到一股酒氣。他原以為季逍仙隻是隨口說說,豈不知果真迴去飲酒了。不禁暗自搖頭道:“此人可當真大膽,今日這等重要時刻,也敢飲酒。”


    “你……”這時,卻見漆雕筠從外而迴,聞到季逍仙身上酒氣後,登時大怒,手指其人,直氣得渾身哆嗦,說不出話來。


    那季逍仙見狀,不敢再待下去,吐了吐舌頭,忙跑到自家位置上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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