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哲道:“不錯,為何你還活著。”而後,自顧自道:“修真練道之人都知道,人有上中下三丹田,上丹田又稱“泥丸宮”,納神;中丹田在膻中穴,聚氣;下丹田在關元穴,藏精。修真就是吸取天地靈氣,去其糟粕,煉化成精力,收於下丹田之內。《黃庭外景經》中所講,唿吸廬間入丹田,就是此意。此處的丹田一般就是指下丹田。”


    聽銘哲遲遲不入主題,竟滔滔不絕地講起常識來,元貞不禁衝肖逸吐了吐舌頭。


    肖逸心道:“難怪這小子給我的第一張紙條就都是基本常識,原來是從這裏學的。”不過他倒聽得異常仔細。他過去隻是一個人看書,靠的是自鑽自學,今天有幸得他人講解,自然要珍惜這次機會。


    銘哲隻把關於丹田的所有知識講了一遍,這才道:“所以說,丹田是修真練道之士首練之穴。可是我觀你身體,竟是未練過丹田,也就是說,這些真氣不是你的。一個無絲毫道力的人竟然能經受如此龐大的外來真氣而不死,貧道還是第一次見。那麽這第二個問題就來了,既然真氣不是你的,那麽這些真氣是何處來的。”


    他頓了頓,才道:“據我所知,九大門派中除了儒家,靈氣均由五心而入,運轉一周天後,進入丹田。這五心,就是指兩掌心、兩腳心、一頭心。”


    接著銘哲又講“五心”,元貞聽得昏昏欲睡,肖逸卻聽得津津有味,隻怕其講的少了,最後還問了一句,“何為五心向天”。估計平日裏銘哲也難得遇到如此好學的弟子,講的極是興奮,便給予詳解,順帶著把五心向天的打坐要旨也透露不少。


    亙古以來,九大門派各自尊己為正宗,明爭暗鬥,總想壓倒群雄,獨霸九州。故而世人皆重門派之別,門派之見甚深。現如今,各派早已明文規定,自家法門,非我弟子,絕不外傳。這“五心向天”的打坐之法雖然算不得多保密,但是也涉及到道法入門。


    銘哲講的興起,並未在意。其實,他不知道,就是這不經意的一次透露,卻給肖逸開啟了真正的修煉之門。


    銘哲繼續道:“我看你五心未開,脈絡閉合,又無被人強行注入的痕跡。這真氣既不是你無意間從外界吸取的,又不是外來注入,那麽真氣到底是怎麽進入你體內的,可謂讓人匪夷所思。”說著說著,眉頭又深深皺了起來。


    肖逸怕他陷入沉思,忙問道:“那第三點又是什麽?”及時把他拉了出來。


    銘哲想了想,道:“這第三點,也是最不可思議的。天地靈氣無處不在,可是也有檔次之分。崇真教立在天脈山,自然是因為此處靈氣比別處的更加濃鬱,更加純正。靈氣轉為真氣,為己所用,是需要經過提煉的。靈氣越純正,提煉耗費的時間就越少,修煉的速度就越快。說的簡單一點,修真練道,就是不斷吸收靈氣,不斷提純的過程。道行越高,吸收靈氣越快,真氣也越純。等到體內真氣純的再無雜質,如同天地之元靈時,就可得道飛升。”說到後來,不僅肖逸和元貞聽的入迷,連他自己都心動不已。


    靜了片刻,三人才先後從憧憬中醒來。銘哲也明白自己跑題了,麵上有些尷尬,忙道:“一個人道法高低,可以從真氣的純度來判定。貧道閱人無數,也經常查人真氣以辨病理。甚至有一次,還給一位進入成丹期的前輩把過脈。但是,在我的記憶裏,即便是那位前輩,他的真氣也遠遠沒有達到你體內真氣的純度。”


    此話一出,元貞已是嘴巴大開,吃驚地看著肖逸。


    肖逸雖聽說過道家修煉的幾個階段,但是對成丹期沒有什麽概念,倒未過於驚訝,反而苦笑道:“如此說來,這真氣還是別人苦練多年都得不到的。可是到了我身上,卻成了麻煩。”接著問道:“敢問真人可有驅除之法?”


    銘哲道:“辦法當然有,不過……”肖逸一聽尚有辦法,心中一喜,道:“不過什麽,真人但說無妨。”銘哲猶豫道:“辦法有兩個,不過都有些困難。”肖逸笑道:“還有什麽困難能難倒道家的仙人嗎?”


    銘哲搖手示意肖逸不可亂言,道:“這第一個方法就是找一個法力純正之人,將你體內的真氣吸到他體內煉化。”


    肖逸心道:“崇真教高人無數,找個法力純正之人當不是難事。”


    仿佛知曉肖逸心中所想,銘哲又道:“這難點就在,到哪裏去找這一位法力純正之人。以貧道的推測,當今崇真教中,隻有長陽掌教和長恆、長丹、長靖三位真人有此能耐。按常理說,讓幾位真人出手救人,算不得難事。可是一來吸取他人法力為己所用,從來就為崇真所不齒;二來你體內法力過於兇猛,即便以幾位真人之能,稍有不慎,也可能因壓製不住而走火入魔。況且,小兄弟還是初來乍到,所以這個,這個……”


    肖逸心中了然,忙道:“這個小子明白,真人不必忌諱。真人說說第二個辦法吧。”


    銘哲道:“第二個辦法說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就是你自行修煉,等你的法力能夠控製或吸收這些真氣時,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肖逸聽罷,頓時一陣苦笑,現在入門都無人引薦,更莫說幾時才能修煉到幾位真人的地步。這時,聽元貞問道:“師父,上次我與人比試,受了內傷,你用功給逼了出來不就好了。為何不請掌教真人幫他逼出來呢?”


    銘哲搖頭道:“雖然道理相通,但不可同日而語。二力相衝,必有一番激鬥。你當時內傷不重,還不至於傷及經脈。而這小兄弟已到一發千鈞的地步,斷然不可再有衝突,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肖逸徹底明白自己的狀況後,頓覺前途一片渺茫。即使他性情灑脫,也無論他修習了多少道法經典,突然感覺生命無望時,仍然不能坦然麵對。他微微苦笑,沒再說話。


    而這時,那股怪異真氣似乎感知到了他的頹廢心理,乘勢發作,在其體內上躥下錯,肆意妄為,瞬間令他唿吸急促,胸悶難當。


    銘哲發現肖逸異狀,忙上前一步,以指運氣,在他胸前點了幾下。


    肖逸立覺胸悶之感減輕不少,緩過氣來,連忙稱謝。


    銘哲卻道:患病之人最忌心灰意冷,自己不想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自己要活,老天爺得退讓三分。貧道雖不能為你治愈頑疾,但是可將這股真氣困在中丹田之內,以藥物為你續命,卻不是難事。”


    肖逸恍然大悟,心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還剩一線生機。我怎地如此怯懦?”忙向銘哲謝道:“真人教訓的是,小子受教。”


    銘哲見其麵色好轉,滿意地點點頭,道:“如是才對。我為你調了一個方子,今日起,你每一周喝一副,可保你不受那古怪真氣侵擾。不過,切忌情緒波動,求人不如求己,他救不如自救。”


    肖逸點點頭,若有所悟。在銘哲帶著元貞出門時,肖逸突然問道:“真人可知崇真將如何處置小子?”


    銘哲搖頭道:“貧道不知。一切順乎自然,靜心等待便是。”


    肖逸又問:“真人為何如此上心小子之事,是受何人所托?”


    銘哲笑道:“貧道為研究病理而來,無人所托。”話罷,匆匆而去。


    第二日,肖逸感覺身體輕快不少,勉強能夠下地活動。扶著牆壁走了兩圈,又感覺心浮氣躁、渾身乏力,隻好坐在椅上歇息,順手拿起《清靜經》來誦讀。誰知,一番讀將下來,胸中不適立消,倒令他感到意外。


    這時,他腦海中依稀記起在牢房中的情形,自己就是依靠這《清靜經》的訣竅,才能大難不死。他閉目良久,漸漸迴憶起當時無為引導有為的方法來。


    所謂氣隨意動,在他重溫感悟時,體內的怪異真氣竟衝破壓製,漸漸運作起來,推經過穴,流轉自如。他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不經意間抬手一揮,隻聽得哢嚓一聲響,急忙睜眼來看,竟是桌麵被敲了一塊。


    他不由得心中一驚,立時失去對怪異真氣的控製。真氣一陣亂躥,隻疼的他呲牙咧嘴,汗下如雨,直花了近一個時辰時間,才平複如初。


    經此一事,盡管他知道這股真氣可以為己所用,可也不敢再做嚐試。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真能學會崇真的無上道術,將這股真氣真正化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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