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英岡自在石牢中破生死玄關,打通任督脈後,輕功更為精進,但見他腳不沾塵,猶似淩空虛渡,那聲“不好”餘音未落。


    就已越過三道斷牆,來到大門之外。


    其實,一名錦衣漢子正將馬車中拚命反抗的史秀慧製住,抱出車來,他看到解英岡追出,自知難逃,急忙從靴筒旁,抽出一柄寒光閃耀的利刀,抵在史秀慧胸口,威嚇解英岡道:“站住!”


    解英岡怕他行兇,一時倒也不敢施展絕頂輕功,搶過來救人,問道:“閣下意欲為何?”


    那錦衣漢子冷笑道:“你怎麽不先問問我是什麽人?”


    解英岡道:“倒不需多此一問,閣下定是肥城區家派來此處監視的‘人物’,怪我自個大意,竟遭育小所趁!”


    那隨衣漢子道:“不錯,我是區盟主派來的,家師說,舉凡出入此地之人,隻要是金菊門人,格殺匆論!”


    解英岡道:“令師可是區百練?”


    那錦衣漢子道:“你不知家師何人,顯然也不認識我了。嘿,嘿,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解英岡是個萬人不恥的淫賊之子,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父親誘拐尼姑行奸,兒子亦不例外。”


    他語聲一頓,刀尖對著史秀慧一揚,又道:“她雖然留起長發,尼姑還是尼姑,莫想掩人耳目,這種犯了戒律的出家人,理當一刀殺了!”


    說著,假裝要將利刀刺人史秀慧的心窩中,史秀慧已被她點了睡穴,那利刃刺穿胸衣,鮮血湧出,也不知動彈。


    解英岡大驚,喝道:“手下留情!”


    那錦衣漢子陰笑道:“你舍不得麽?很好,很好!”


    解英岡道:“誰說她是尼姑?”


    那錦衣漢子道:“你的所作所為,三天前咱們已得桃心門吳掌門飛鴿傳信示知,她老人家說你必將迴到山西此地來著,果然不錯,現下你已身入重圍,要命的話,乖乖聽咱們的吩咐。”


    解英岡目光四下一掃,隻見四周分散著二十多名錦衣漢子,想來都是白鶴門下,他冷笑了笑,對那錦衣漢子道:“這就叫著身入重圍?你白鶴門都是一群飯桶,就是再多十倍人馬,看能奈何我金菊門弟子解英岡!”


    那錦衣漢子道:“我白鶴就算都是飯桶,你金菊門卻被咱們殺亡一大半,連飯桶也不如,有何威風可言?金菊門不容你解英岡立足,偏你死不要臉的與金菊門拉關係,你要不承認是金菊門人,咱們可以放你一馬,否則的話……”


    解英岡大聲道:“你們要斬草除根,滅絕金菊門弟子,盡管圍上來,男子漢的憑真實本領,不要拿住一個女人嚇人。你放下她,我解英岡一不逃脫,二不用兵刃,隻用雙掌,若不將你們一個個殺了除恨,解英岡當場自絕!”


    那錦衣漢子仰天打個哈哈,道:“你解英岡有本領,咱們不是不知,可也甭想嚇住咱們,咱們群攻而上,所謂雙掌難敵四手,諒你無能保得住性命,但在殺你之前,先得殺了這個淫尼!”


    說著,手中利刃又一沉,其狀真有一刀斃了文秀慧之意。


    解英岡急喝道:“住手!”


    那錦衣漢子道:“你身入重圍,要不要命?”


    他口中在問解英岡要不要命,其實是問解英岡要不要史秀慧的命,但他不這麽問,免得解英岡說他要用史秀慧的性命要脅,雖然實際就是如此。


    解英岡歎了口氣道:“我自然要命,你要怎樣?”


    那錦衣漢子得意地大笑道:“你自知不敵,所以說要命是不是?”


    解英岡一口氣能殺三十幾名桃心門弟子,殺二十幾名白鶴門弟子簡直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的事,豈是不敵?他沉吟末語間,隻見那錦衣漢子目中兇光一現,緊握住刀柄道:


    “先殺了這淫尼再說!”


    解英因忙道:“不錯,我自知不是眾位英雄之敵,所以請你們饒命。”


    那錦衣漢子道:“我剛才說過,要命的話,就得聽咱們的吩咐。”


    解英岡忍氣吞聲道:“有何吩咐,閣下請說。”


    那錦衣漢子道:“吳掌門飛鴿來信,說你武功練得天下無敵,桃心門連他老人家本人亦不是你敵手,教咱們趁你來山西之際,用計捉拿。我黎大元出師以來,未逢敵手,加以智謀俱臻上乘,經家師賞識,指命獨擋一麵,領著兄弟們在山百紮下根基。那天接信後,我向弟兄們誇下海口,不活捉你解英岡,我黎大元算是白活了。”


    解英岡見他大言不慚,暗暗好笑,卻道:“閣下果然智謀非凡,教我不敢抵抗,你想活捉我,我自然束手就縛,你請上來綁吧!”


    說完,轉身負手而立。


    黎大元雖然極想活捉解英岡,立下一件天大的功勞,但他膽小如鼠,不敢立時上前去點解英岡的穴道,又不願意示弱,叫別的弟兄去點他穴道,搶了這個可以誇口的榮耀。


    他想了想,道:“焉不知你口是心非,說是束手就縛,卻等我一近你身旁,行險逞兇?


    這樣吧,你既要求得活命,先跟咱們大夥兒磕頭,磕完頭再自封穴道如何?”


    解英岡猶豫半晌,搖頭歎道:“虎落平陽被犬欺,也隻得應命而為了!”


    雙膝一屈,跪了下來,爬在地上朝黎大元磕頭。


    黎大元得意忘形,隻當這下威風出足了,迴目四顧他的弟兄們,心中在說:“你們看,我黎大元可不是吹吧。說活捉解英岡就活捉,而且能叫他磕頭求饒呢!”


    解英岡磕頭間,偷偷注意,見他得意之極時,倏地長身而起,等黎大元發覺,想一刀刺入史秀慧胸口,卻已不及。


    解英岡右手曲指一彈,將他手中利刃彈飛半截,左手搶下史秀慧,抬腿踢在他“會陰”


    死穴上,隻聽他一聲慘唿,身體飛起,摔在十餘丈外,抽了一抽,就氣絕了。


    四周眾人一見人質被解英岡奪迴,心中就涼了半截,再見頭兒黎大元被解英岡一腳踢死,那份手腳之快,可嚇破了膽,誰也不敢停下,拔腳就溜。


    這時嚴仆陽早已走出。站在一旁,解英岡將史秀慧送到他手中,兩手各摸出幾枚製錢,用金錢鏢朝那逃得快的打出,跟著再追逃的慢的,頓時慘叫連連。不會兒,二十幾名錦衣漢子不是死在金錢打穴下,就是筋斷骨折的慘死在解英岡的拳法下。


    解英岡解決了二十幾名白鶴門弟子,頗有出了一口惡氣的快意,一躍而迴,道:“上車!”


    這下可看得嚴仆陽目瞪口呆,呐呐道:“到……到哪裏去?


    解英岡道:“這還用問?自然是阿爾泰山,咱們可要披星戴月的趕路,莫要又教塗公亮陰謀得逞!”


    一路西行,或解英岡駕車,或嚴仆陽駕車,出玉門關,雖遇到一陣小盲風,倒無驚險,不數日、來到迪化。


    “佛心鬼手”劉泰的“劉家牧場"就在迪化城郊,很久沒有和劉泰相見了,解英岡路過此地,不能不作禮貌上的拜訪,也可探聽一下阿爾泰山劉泰家裏的近況。


    是以解英岡雖然極欲趕至阿爾泰山嚴家,卻仍繞道趨訪。哪知來到劉家牧場,隻見牧場裏的工人防備森嚴,竟不放解英岡的車子通過。


    解英岡說明身份,工人仍不通融,硬說要先通報一下,等到劉泰親自應允後,才準他用進入牧場,言下似乎不相信解英岡是劉泰以前的主人阿爾泰山家的嬌客。


    一名工人快馬馳進牧場前去通報,但那劉家牧場何等遠闊,這一來一往,非得一兩個時辰不可。枯守牧場之外,風沙吹得人皮膚幹裂,又無棚舍想息,等得令人好生不耐!


    途中解英岡已向仆陽揭露塗公亮的罪惡,說他如何勾同吳翩翩陷害自己的父親,使得解家在金菊門無立足之地,如何不得不聽令吳翩翩背叛本門,如何的從吳愛蓮那裏得到“軟骨散”,會合白鶴門大舉進攻之日下毒,好一舉殲滅本門。


    嚴仆陽雖然聽得半信半疑,但有關本門最後一點實力的存亡。寧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反比解英岡更心急的要盡快趕至阿爾泰山嚴家了。


    劉泰以前是阿爾泰山嚴家死對頭劉家的忠仆,仆陽的祖先嚴天真又是嚴家的忠代他這姓氏就是來自嚴家,雖不跟嚴麗華有血統上的關係,但是一家人,卻無疑問。既跟著祖先承襲阿爾泰山嚴家之姓,雖沒親身體驗到嚴劉兩家的摩擦,但要他到嚴家對頭裏去走一起,心中總有點異樣的感覺,何況目前又有急務?


    仆陽本不想來劉家牧場,因為解英岡堅持要來,又得知他與劉家的關係,不好持反對意見,心中卻大有舍命陸君子的勉強感覺。


    現在他見劉家牧場的工人把他們看作敵人似的,非通報弄清楚後才放他們進來,心中很不痛快。:當下道:“解大哥,沒有要事咱們何必等在這裏吃風沙,走吧,趕咱們的路要緊。’”


    解英岡耐心道:“等一等。”


    仆陽有氣道:“咱們不顧急事在身,好心好意前來拜訪他們主人,竟把咱們當作賊了,不放咱們進去,這像什麽話?大哥,你不是來過一次,難道他們還不認識你?”


    解英岡道:“他們可能是新雇的,以前沒見過我,耐心等一等,既然來到這裏,好歹也要見上劉老爺子一麵。”


    那幾名守住牧場第一道棚門的工人確是劉泰新雇的,劉泰最近一口氣雇了將近千名的關外武林人士為工人,本來這牧場外第一道棚門無人看守,現在也有七個人看守,他們都沒見過解英岡,所以非得通報後才敢放人……


    仆陽越等越心煩,哺哺罵道:“他娘,咱們既不是賊,又不是刺客,劉泰算個什麽東西,擺起官架子來了,進他牧場還用通報!”


    一名四十餘歲留著絡腮胡子的大漢,喝叱道:“小子,說話客氣點!你不耐心等,大可上自己的路,咱們沒請你來啊!”


    仆陽已是一肚了火,聞言大怒,說道:“這是劉家牧場的待客之道嘛!你們主人出來,我倒要問問這是什麽規矩?客人來拜訪,屬下的工人竟擅自請客人上路!”


    那絡腮胡子道:“咱們是劉老爺子特別請來的幫手,可不是什麽工人,劉老爺子授予咱們自主權,見到不順眼的人大可抒發,請你上路已是客氣,你要不服氣,滾你媽的蛋!”


    仆陽真火上冒,躍下馬車,一言不發地走上前去。


    那絡腮胡子道:“要動武是不是?好的緊,這幾天打的不過癮,拳頭正發癢……”


    語聲末落,仆陽一閃至他身前,出指如風點向他胸前死穴。


    絡腮胡子功夫有限,才被劉泰派他守在不關緊要的第一道棚門,仆陽卻是藝得真傳,嚴家“鵲橋飛渡”“萬流歸宗”已練得七八分火候,絡腮胡子不料他上的這麽快,等想到防禦,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即將完命,嚇得“啊喲”大叫。


    仆陽點他死穴,意在嚇他一嚇,點到胸前,指頭略略一沾,便即收迴。


    餘下五人卻不多想,拔出兵刃齊向仆陽招唿過來,救他們的同伴。


    其實他們救的遲了,那絡腮胡子就是有兩條命,此刻也已死在仆陽的指尖下。


    五把兵刃堪堪砍到仆陽身上,隻見仆陽兩掌如電伸出,左右亂抓一氣,五把兵刃沒損傷他一根毫毛,兵刃卻都搶到他手中了。


    五人大驚失色,齊退一大步。


    絡腮胡子還不知厲害,陰險的發出兩枚毒鏢。


    他與仆陽相距不到一丈,這等近身發鏢,又趁仆陽搶下他五位同伴兵刃,分神之際發出,恨他恨到極點,卻不屑得很。


    仆陽恨他毒辣,一運“鵲橋飛渡”神功,隻見兩枚毒鏢到他身前,像是被道無形之質擋了一擋,勢道一頓。


    仆陽的“鵲橋飛渡”沒練到罡氣的境地,身外一層氣罡隻能稍阻鏢來之勢,不能震落,更不能反彈而迴,但趁機打一頓,即時緩出右手,應用“萬流歸宗”的手法,向那枚毒鏢拂去。


    “萬流歸宗”乃破解暗器的第一等功夫,隻見那兩人突然迴轉,長了眼睛似的,一射那絡腮胡子的咽喉,一射心窩。


    絡腮胡子曾見過這種神奇的武功,嚇得不知閃躲,其實閃躲也來不及了。


    解英岡一見絡腮胡子偷發暗器,就知他要糟,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不能不救,否則這件事怎麽向劉泰交待?


    他本坐在車廂內照顧史秀慧,頭從車廂前窗穿出,其勢真比疾箭還快,追上那兩枚毒鏢,左右兩手,不差分毫的抓住毒鏢後的紅綢子上。


    這一來,毒鏢雖不能再射中絡腮胡子的要害,解英岡射來的身上卻非把那絡腮胡子撞個正著不可。


    解英岡來勢之疾快過疾箭,勁道可想而知,這一幢少說也有幾百斤力量,那絡腮胡子,不給解英岡活活撞死,也要撞成重傷,結果比中毒鏢好不到哪裏。


    解英岡意在救人,哪有救不成反被撞死的道理?在這即將撞中之際,立使千斤墜,硬生生將自己一個身子定在地麵上站好。


    那絡腮胡子整個人早就呆住了,突然發覺一個人與自己臉對臉、胸對胸的站立,隻當到了陰間,遇著鬼了。


    解英岡對他裂嘴一笑,道:“受驚了。”


    那絡腮胡子受驚,簡直失了魂似地“咕咚”坐倒地下,好半_天才迴過神來。


    解英岡拎著兩枚毒鏢道:“多有得罪,這兩件物事請收迴,下次對我兄弟放時,最好事先打聲招唿,須知偷發暗器,總然不夠光明磊落,是不是?”


    那絡腮胡子一條命從鬼門關撿迴來,還敢說什麽硬話,再說他也自知偷發暗器不對,麵紅過耳的收迴。


    另一名失了兵刃、較老成的漢子,突然說道:“閣下二人身手非凡,要是劉老爺子的仇敵,咱們甭想阻攔,更甭想活命,二人顯然是劉老爺的朋友才跟咱們過不去,強闖過關。既是朋友,咱們不敢再阻駕,這就請二位進內吧!”


    解英岡迴身笑道:“既已等了,再等一會也沒關係,倒是我這位兄弟脾氣暴燥些,請勿予見怪。”


    他當仆陽是自己人才這麽說,仆陽自不會不高興,卻想解英岡這般放下急事要見劉泰一麵,定非隻為了禮貌上的拜訪,莫非還有他事,才耐心的等候?


    原來解英岡拜訪劉泰的目的,除了問候及打聽阿爾泰山劉家近況外還想安置史秀慧。


    這將近一月來,急急趕路,沒曾好好休息過,史秀慧實在有點受不了,而且以後行程,比沙漠中遇上盲風更加驚險,雪風來去無蹤,毫無征象,不能事先預防,他與仆陽身體強健可以抵受得了,史秀慧傷後嬌軀如何能耐嚴寒?


    他早就想把史秀慧安置一處好好養傷,莫要受旅途勞累之苦,卻因苦無妥善之地安突,又舍不得與史秀慧分離,一直帶到這裏,但想到阿爾泰山嚴寒之地,雖是十月,非重裘不能禦寒,實不能讓史秀慧重傷之軀去抵受。


    再者雪風之可怕,他領受過那種厲害,萬一走下去遇上,史秀慧必然活活凍死。


    像解英岡這種武術高手,而能虛懷若穀,彬彬有禮,實令絡腮胡子他們想像不到,在他們心中,解英岡應該狂傲不羈,有不可一世的氣焰才合道理,尤其當他這種年輕氣盛的年紀,卻能謙遜自抑,有若宿學老儒,實在不可多得。


    解英岡走迴車廂等候,沒多久,通報的人快馬馳迴,說道:“劉老爺子有請解公子入內奉茶。”


    馬車駕人牧場,在那通報者引導下,直向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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