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青大驚道:“大哥,大哥,你怎麽啦?”


    嚴麗華暗暗搖頭,她識得“穿腸花”研成的粉末,忖道:“他想以毒攻毒,結果中了劇毒!”


    解英岡拖著肚子,叫道:“我的腸子,我的腸子要斷了…”


    盞茶功夫就叫得聲嘶力竭,彎腰跪在地上,雙手勒緊腹肚,仿佛一根根腸子真的在慢慢斷裂!


    嚴青青驚慌得不知所措,哭叫道:“娘,你快想法子救救他嚴麗華冷冷道:”為娘無法救他,‘穿腸花“天下劇毒,無人能解!”


    嚴青青神色一怔,隨即痛哭道:“那,那……怎麽辦…”


    嚴麗華道:“剛才他所吃的粉末,想他已知是天下第一毒,我看他存心一死,不如成全,免得他再痛苦下去!”


    嚴青青猛地一抬頭,臉色蒼白道。“娘,你,你,你說什麽?


    此時解英岡突道:“青青,我……我實在受不了,給……給我膻中穴一指……”膻中穴乃任脈死穴,點中即刻氣絕。


    嚴麗華道:“聽到沒有,青兒,就給他一指吧!”


    嚴青青難以相信地自語道:“大哥真的沒救了?那,那……


    我不是變了兇手……“


    隻見解英岡業已痛得膚色青中透紫,跪在地上的姿勢是越跪越低,頭顱整個托在堅硬的玉石地上,不斷的摩擦撞擊,顯然痛苦已極。


    嚴麗華道:“青兒,你忍心再見他痛苦下去?速早助他一死!”


    嚴青青抹著淚痕道:“娘,他真的沒救了麽?”


    嚴麗華歎道:“你當我能救而不救麽,傻孩子,我現在也望他能夠活下去呀,唉,我看由我點他一指吧!”


    說完,正要站起,嚴青青道:“還是由女兒來……”


    她蹲下扶起解英岡,隻見解英岡整個額頭撞得滿是鮮血,不由痛心的眼淚湧流嗚咽道:


    “大哥,你我夫妻的緣份,隻有來世再結了……”


    可憐解英岡氣若細絲,無力地望著嚴青青道:“快……給我一指…”


    嚴青青閉著眼睛,出指如電地向解英岡胸前“膻中穴”點去。


    她雖閉著眼睛,出指不差分毫,但到將點之際,心腸一軟,隻因“膻中穴”被點,必死無疑!


    這一猶豫,錯點在“膻中穴”下一寸六分,名叫“中庭穴”


    上,“中庭穴”非死穴,而主庭上聯係著紫宮、華蓋、璿璣、以及玉堂等大穴。


    此一血脈屬於鷹輸部分,上起天突,下致中庭,中庭被點,即將鷹輸七穴全部貫通,氣血迅即加速循環。


    解英岡吃下的“穿腸花”之毒,因受他本身內功自然抵製之故,毒僅發在腹中部份,尚未衝過鷹輸部分。


    但現在鷹輸最後一關“中庭穴”點開,穿腸花毒隨即血氣上湧,加速了毒質的效能。


    這一來不但腹中被毒得腸子似要斷裂,整個胸部就像穿過幾萬支小針,更痛得解英岡跳了起來。


    痛苦鬥增數倍,解英岡狂唿怒號地東衝西撞,雙拳盲目地四下揮擊,拳拳擊在玉石壁上。


    嚴麗華大駭道:“青兒,過來!”


    她怕解英岡瘋狂下去到自己的女兒,以他目下的拳力,就連自己也挨不了一拳。


    隻見她將嚴青青一把拖在胸前,雙掌伸出,隻等解英岡盲目衝來時,毫不考慮的排擊出,以免他害了自己母女兩人。


    解英岡功力精湛,在痛苦的摧殘下功力更增倍餘,每一拳的威力如似開山巨斧,但這玉石堅硬無比,隻擊得解英岡拳頭皮破血流,而峰壁迄立如故。


    解英岡身上的巨痛麻痹了四肢,是故拳頭就是擊爛了,他也不知道,猶自一拳一拳地揮舞著。


    嚴麗華見他衝向這邊來,當即雙掌排出,哪知解英岡的身形東倒西歪,竟讓他避了開去,直衝向裏邊。


    解英岡衝到裏邊,雙拳還未擊在壁上,忽見玉石壁鬥地坍塌,露出一人高的洞穴。


    解英岡拳力未擊實,他瘋狂痛苦下哪知運用內力保身,不由隨那未擊實的拳力向穴洞內衝進去。


    嚴麗華“歎”了一聲,心忖:“這裏邊原有通道,不知是誰用玉石塊堆掩著?”


    她初進來時急於祛毒,沒有細看洞裏的情形,隻當是個死洞,豈知洞中有洞,隻是已被前人掩蓋;但因不牢固,不似另三麵天然生成的玉壁,所以解英岡拳未擊實,便被他拳風擊穿。


    有了南道可能就有出路,嚴麗華暗暗一喜,拖著神情木然的嚴青青掠身過去查看。


    嚴青青自那一指點錯了位置,見解英岡痛苦瘋狂起來,已嚇得呆住了,解英岡怎麽突然擊穿洞壁毫無所覺,由她母親拖到暗洞前。


    但等她看到洞巾麵向自己端坐一首完整骨架時,嚇得尖聲一叫,隻以為鬥然間,解英岡死得剩下這付骨頭。


    一瞬後,她醒悟過來,心忖:“這是不可能的事!”


    但仔細一看,解英岡睡在洞內玉有地上,伏麵向下,靜止不動。好像已經死了。


    嚴青青掙開母親身旁,搶先衝過去,也不細查,就坐在骷髏旁邊,解英岡身前,痛哭著。


    嚴麗華推開附近一塊塊玉石正要走過去,驀地轉過身來,雙掌推出。


    隻見洞前並排站著兩人,一個是熊龍,一個是趙高,他二人聽洞內不斷傳出唿叫聲,自高奮勇地掠上來查看。


    哪知才一站穩,正慶幸洞內無人阻擋,可招唿錢川他們一上來,卻忽見嚴麗華雙掌排擊過來。


    他二人心想:“青青與川大哥對掌,雙掌中毒,不足為懼!”


    於是各出一掌迴擊過去,自忖以二人之力定將嚴麗華擊成肉餅。


    哪知嚴麗華掌毒已退,掌力恢複,非他二人所想中毒後的情形,那時嚴麗華雙掌毒腫得功夫全空。


    現在她掌力全複,更是全力而發,看似無力,等熊龍、趙高二人的掌力接實,便知不妙,雙雙大喝下,一個翻身,躍出洞外落到地麵上。


    錢川過來問道:“怎麽迴事?”


    熊龍氣道:“誰知他們在窮嚷什麽,倒是那嚴家賊婦,好像雙掌之毒已經退了!”


    趙高老實說到:“否則咱們二人不會退出得如此倉促,那賊婦實在厲害,功力遠在吾等五人之上,除了咱們五人合擊外,實在無法勝得過她。”


    錢川道:“那賊婦功力深厚,我錢家毒術秘震在她手中,自知祛毒之法,算來現在應該已退掌毒。”


    蔣老三冷哼道:“掌毒退了又怎樣,咱們在這裏圍著,不怕她逃上天去!”


    孫七道:“老三找到了出去的路線,咱們大可安心地同他們耗下去,到最後他們非餓得滾下來不可!”


    且說嚴麗華雙掌擊退了偷偷掠上洞來的熊龍、趙高,迴身查看暗洞內有何秘密,心付:


    “隻要有路通下去,一定有個出口。”


    當下她不管女兒在痛苦著解英岡之死,也不管那首骷髏是何等人,是否是他用玉石塊掩蓋這條通道?


    她急急去找出口,心想有了另一個出口,自可安然離開這裏,讓那五個惡人在峰下死等吧!


    她隨著洞勢一直走下去,越走光線越暗,當即燃起火熠子,繼續走下去。


    隻見這洞道四四方方,恰好夠一個人行走過,像是個前人特辟的暗道,心想這一定是樓蘭古國的君王用來逃難的出路。


    忖道:“那這暗道無疑是通出這廢地外,直到外麵的沙漠地,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裏。”


    她越想越覺有理,眼前仿佛就見一座完美的出口。


    可惜走到後來,一道四方的鐵門擋住,她用力劈了幾掌沒劈開,不由大失所望,心忖:


    “難怪那骷髏坐以待斃,原來這通道被鐵門擋住,打不開的。”


    她無望地迴轉身,忽然一想道:“我一人劈不開,和青青二人當可劈開了吧?”


    於是眼前又現希望,飛快奔過通道,叫道:“青兒,有路可通了。”


    嚴青青仍坐在解英岡身前痛哭著,嚴麗華眉頭一皺,心想:“他並未與你成婚,有什麽好哭頭!”


    拉起嚴青青道:“咱們走吧!”


    嚴青青道:“娘,他,就這樣死了麽?”


    嚴麗華道:“誰叫他自服天下劇毒,除了七返靈砂,此毒無法可解。隻怕已經死透了,走吧,前麵有路可通。”


    嚴青青道:“讓女兒先葬了他,再走。”


    說著,又傷心地低泣起來。


    嚴麗華道:“葬什麽?就讓他死在這裏,有這骷髏作伴還不好嗎?”


    嚴青青搖頭道:“此處非葬身之地……”


    嚴麗華不等她說下去,拖著就走,咕味道:“還不知那通路能不能過哩,否則咱娘兒倆,同樣要葬身此地!”


    嚴青青被拖著走,仍依依不舍去迴頭,雖然解英岡並未與她成婚,但名份上總是解英岡未過門之妻,怎不教她傷心得痛哭,今後更是難騎呢!


    走到那鐵門前,她娘兒倆圍心合力掌擊,直擊得她娘兒倆手掌紅腫,鐵門隻是微微搖晃,一時還無法擊開。


    嚴麗華道:“咱們再打下去,一定可以劈開。”


    嚴青青搖頭道:“娘,總要留點力氣,否則劈不開時,功力卻耗損殆盡,那時峰下五位惡人攻上,怎麽辦?”


    嚴麗華道:“那麽休息一天,明天再來掌擊,兩三天後一定可以去開。”


    嚴青青微歎道:“倘若解大哥不死,合三人之力,現在就可擊開了!”說著,難過地流淚,雖未哭出聲來,淒側感人。


    嚴麗華歎道:“真不知你怎會那麽傷心,你今天為她流的眼淚還不夠麽?解英岡泉下有知,他應該滿足了!”


    她歎聲才畢,又聞一聲沉重的歎聲,這跟著的歎聲,顯是男人所歎,此地除了她娘兒倆,何來男人?


    嚴青青毛骨驚然地迴身道:“誰?”


    嚴麗華迴身不問,先擊一掌。


    隻見火熠子光亮照不到的暗影下,一條黑影叫道:“嶽母,是我!”


    嚴麗華聽是解英岡的聲音,大驚得停掌問道:“你是人是鬼?”


    解英岡走出暗影,火熠子微亮的光線照在他滿是血凝固的額頭上,嚇得嚴青青直叫道:


    “鬼!鬼!”


    解英岡柔聲道:“青青,我沒有死啊!”


    嚴麗華到底年紀大,膽子壯,握著女兒手道:“青兒,不要怕,他果然沒有死。”


    說話間雖然力持鎮靜,終因不信解英岡未被穿腸花毒死,握著女兒的手微微有點抖栗。


    解英岡慢慢走近道:“嶽母,咱們三人來劈這鐵門看看。”


    嚴麗華見解英岡走近時,有股暖氣,便確定他沒有死去,雖然疑惑萬分,不懼怕,拍拍嚴青青的手背道:“青兒,你自替他傷心了,他好端端的活著哩!”


    嚴青青走上前去,顫聲道:“大哥,你不能嚇我……”


    解英岡伸手抓住她柔荑一般的纖手道:“你還當我死了麽?”


    嚴青青見他突然抓住自己,本能的駭了一跳,但等發覺解英岡粗而厚的手又溫又暖時,欣喜得撲上前去,叫道:“大哥,你果真沒死,謝天謝地!”


    解英岡見她真情流露,感動得眼眶潤濕,撫摸著她那一頭柔軟的青絲,低聲歎道:“老天保佑,讓我將死之前,突然發現了‘七返靈砂’!”


    嚴麗華驚唿道:“‘七返靈砂’!在哪裏?快說!你在那裏發現的?”


    解英岡道:“女婿在那骷髏手中發現的。”


    嚴麗華更驚道:“真的麽?”話聲中,急掠而去。


    解英岡與嚴青青攜手隨後走來,隻見嚴麗華在骷髏附近搜尋著,解英岡問道:“嶽母找什麽?”


    嚴麗華語音迫急道:“沒有了麽?沒有了麽?”


    解英岡道:“要是七返靈砂的話,的確沒有了。”


    嚴麵華急怒道:“你,你,都將它吃了麽?”


    解英岡呐呐道:“我,我見是‘七返靈砂’,全部倒進口裏,一齊吞了…”


    嚴麗華跌足歎道:“可惜!可惜!你這傻瓜為何全部吃光,不留下一點!”


    解英岡從懷中拿出一支小鐵盒道:“我不知要吃多少才能解去穿腸花毒,所以全部吞了下去。”


    嚴麗華一把搶過小鐵盒,打開,裏麵空蕩蕩的,像米粒般大的“七返靈砂”,一顆不剩。


    嚴麗華氣得直搖頭道:“傻瓜!傻瓜!這一盒七返靈砂可以救幾十條性命,而你,一口吞了,糟塌這等寶物,其實頂多三粒足可解淨你體內的穿腸花毒!”


    她越想越氣,尤其隻要剩下五、六粒,自己便可以練成天下至艱的罡氣,真教她可惜萬分,當下氣怒得將那鐵盒用力向解英岡砸去,罵聲:“大傻瓜!”


    解英岡頭一低,鐵盒沒砸到他,撞到玉石壁上,那玉石壁何等堅硬,絲毫無損,反將那鐵盒砸得四分五裂,一片片落在地上。


    解英岡心想:“這鐵盒是那骷髏生前心愛之物,他死後仍念念不忘地捧在手中,我吃了裏麵的‘七返靈砂’,當將鐵盒仍舊放迴他手中才對。


    原來他一衝進玉石堆掩的暗洞內後,腳下被一塊玉石絆倒,俯跌地上,卻恰好跌在骷髏身前,抬頭就見坐著的骷髏的雙掌上放著一支小鐵盒,上麵刻著:“七返靈砂!”


    他心知“七返靈砂”是解穿腸花毒的蓋世奇藥,當即毫不考慮的拿過,打開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倒進口裏吞了。


    隻等一小盒靈砂到了腹中產生一大股涼氣,迴竄全身各大穴道,所過處疼痛立滅,但因那涼氣越脹越多,似乎要撐破了肚子嚇得躺在地上不敢一動。


    他迷迷糊糊地聽到嚴青青坐在自己身邊哭著,想坐起問她為什麽哭,哪知四肢不聽使喚,擺一擺頭也不可能,就連話也說不出一句來,全身被那四塞的涼氣脹得像死人一般。


    真是糟塌了那一盒奇藥,他實在吃多了。反受了一番活罪,倘若吃少一點,不但可以之祛毒,更能運用那股涼氣練成奇功。


    他躺著不能運氣,隻由那四塞的涼氣亂竄,等所生的涼氣漸消,雖將穿腸花毒消解,可惜未能運用,否則以“鵲橋飛渡”的口訣用功,就可練成無敵罡氣。


    等‘七返靈砂“所生的涼氣全消,他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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