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飛瞧得心頭一傈,暗忖道:“我的天!這老魔頭的一身功力分明已到出神入化之境,而他竟說‘麟鳳龜龍’四堂主的武功還在他之上,果真如此,今天可真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思忖電閃,忽得一計,便移目轉望原已站立一邊的七仙女溫瓊芝笑道:“賢妹,你也來麽?”


    溫瓊芝臉一紅,垂下了螓首。


    淩雲飛哈哈笑道:“怎的,你都有膽量謀殺親夫,如今倒沒膽量跟我動手了?”


    溫瓊芝忍不住抬頭怒叱道:“狂徙!你別逞口舌之利,本仙女隻是奉命引你入觀,你以為本仙女真願意嫁給你麽?”


    淩雲飛笑道:“可是我們雖未行過大禮,畢竟也有那麽一點點的肌皮之親,常言道:一夜夫婦……”


    溫瓊芝羞不可抑,頓足罵了一聲“胡說!”便轉身往山上奔去。


    淩雲飛哈哈大笑,旋轉對九頭龍唿延海笑道:“唿延堂主,我們如何動手?”


    九頭龍唿延海冷笑道:“為了讓你死得服帖,本堂主讓你出主意吧!”


    淩雲飛聞言心頭一動,暗想既要我出主意,我就想個法子賺賺他,叫他輸得沒話可說,乃笑道:“真要我出主意,我倒有個別開生麵的花樣,就怕閣下不肯接受!”


    九頭龍唿延海道:“你說說看,不夠殘酷的,本堂主不接受!”


    淩雲飛道:“我的想法雖不太殘酷,卻也很叫人忍受不了!”


    “說出來吧!”


    “我的法子是,我們不要動手過招,你我同時跳入解劍潭,看誰能在水中支持較久,我輸了從此不與貴幫為敵,你輸了也得脫離無雙幫,水遠不得為無雙幫的龍堂堂主!”


    “哼,你怎麽想了這個婆婆媽媽的主意,咱們馬上動手分生死不就得了?”


    “不,我所以想到這個主意,乃是因你‘九頭龍’這個綽號而起的!”


    “噢?願聞其詳!”


    “龍為水中之物,閣下為九頭龍,想必水底功夫非比尋常,故在下想在水中與閣下一決雌雄!”


    “如此說來,這個法子本堂主是非接受不可了!”


    “閣下如有困難,作罷亦可。”


    “不,本堂主接受你的挑戰方式,但有一點修正,我認為我們還可在水底動刀子!”


    “好主意!”


    “挨了刀子,那不用說,誰先冒出水麵,誰就算輸了,那時如你所說,我輸了離開無雙幫,你輸了不得與本幫為敵!”


    “就這麽辨!”


    “還有,這主意是你提出來的,是不是?”


    “是,怎麽樣?”


    “我想我也有權利提出一個挑戰的辨法,對不對?”


    “對,你想怎樣?”


    “頭一場,本堂主若輸了,必按照約定離開無雙幫,但本人卻要與你再來一場以決生死!”


    “好,你的辨法什是麽?”


    “等本堂主若輸去頭一場時,再提出來好了!”


    九頭龍唿延海說到這裏,轉對坐在樹上的百鳥大仙公冶秋說道:“公冶老,你和戴大俠就做我們雙方的見證人如何?”


    百鳥大仙公冶秋笑道:“好的,老夫絕不偏私!”


    九頭龍唿延海立刻把外衣和鞋子脫下,由腰上抽出一柄匕首,抬目望著淩雲飛笑問道:“你有沒有這東西?”


    淩雲飛點頭道:“有,匕首乃是每個武林人必備之物!”


    說完,他也已將外衣和鞋子脫下,抽出一柄鋒利的匕首握在手上,把寶劍破天荒拿給戴大福,笑道:“戴兄請替小弟拿著這個,萬一小弟戰敗身亡,請將此劍拿去交給小弟的祖父——斑衣吹笛人西門公達!”


    戴大福接過寶劍,道:“淩兄弟放心打好了,我相信你可以勝他!”淩雲飛一笑,舉步走去解劍潭的南岸的邊上立住,九頭龍咱延海一掠而至解劍潭北岸邊上,與淩雲飛遙遙對峙。


    百鳥大仙公冶秋見們業已準備妥當,使高聲道:“好,跳啊!”


    “撲通!”


    “撲通!”


    淩雲飛和九頭龍唿延海同時投身入潭,一潛數丈!


    潭水頗為清澈,因此兩人入水後,均將眼眼睜開,爭急搜索對方的蹤影。


    淩雲飛手握匕首慢慢向潭中潛去,估計已潛遊到潭的中央,應該和對方碰上了,卻不見對方的影子,心知對方必是潛伏於某處,打算伺機偷裂自己,於是立刻停止前進,往潭底潛落。


    他的水底功夫很有獨到之處,深知要避免敵人的攻擊,唯一的辨法就是“腳踏實地!”


    但是,他才潛入尋丈深之際,驀見一條白影由身右疾衝而至!


    原來,潭水雖頗清澈,但人在水中,目力也僅能及於七八尺,是以一旦發現敵人時,敵人差不多已欺近身邊!


    淩雲飛一看九頭龍唿延海突由身右攻至,連忙掉頭相迎,手中匕首猛吐,疾刺對方麵門!


    九頭龍唿延海采用的是偷擊戰術,是以一見淩雲飛已經發覺而反撲過來,立即身形一翻,急潛而去。


    他速度奇快異常,一掠便失蹤跡!


    淩雲飛追之不及,乃一麵追一麵繼續在潭底潛落,那知將及潭底這際,忽覺身後有異,掉頭一看,赫然發現九頭龍唿延海的匕首已刺到距離自己的背心不過一尺!


    “好快!”


    淩雲飛暗叫一聲,猛可右腳倒飛,踢中對方拿刀子的手腕,緊接著縮腳轉身,又一刀真刺過去。


    九頭龍唿延海偷襲不成,重施故技,又是一掠而沒!


    淩雲飛不由心頭發毛,暗想對方剛剛還在自己前麵,倏忽之間,意會由自己身後裂至,這等速度,實比自己快過一倍,看情形,這一仗自己隻有挨打的份兒子。


    不過,他不大憂急,因為他打算取勝於對方的,並非用手中匕首去刺中對方。


    他慢慢蹲落潭底,決定以靜製動。


    俄頃,隻見九頭龍唿延海在對麵五尺外出現,但沒有攻上來,好像沒看見淩雲飛蹲在潭底,迅捷由左方遊了過去。


    然後不久,又由淩雲飛右方七尺外遊過,這次遊得很慢,似在搜索淩雲飛,可是卻沒發現淩雲飛就在近處的潭底!


    淩雲飛看得暗笑,忖道:“好,現在輸到我來偷襲你了!”


    當下,起身舉步,腳踏潭底,慢慢跟在九頭龍唿延海後麵。


    尾隨數丈後,前麵的九頭龍唿延海潛遊的速度忽然轉快,去勢如箭,瞬即不見!


    淩雲飛一呆,暗笑道:“哈,你見了鬼是不是?”


    他想不通對方因何突然速度轉快,當下利用潭底的怪石掩藏身形,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前進四五丈左右,忽然隱約看見對方蹲伏於潭底一堆亂石的中間,不知在幹些什麽。


    淩雲飛停腳看了一會,見對方一直蹲伏不動,一時好奇心起,便移步悄悄欺近。


    那堆亂石,有的高與人齊,參差聳立,人入其中,頗像進入森林!


    淩雲飛悄悄掩近到距離對方五六尺之際,驀見身邊白光一閃,一柄匕首突由身邊一座怪石後刺出,一下刺到自己腰上來了!


    啊,潭中有兩個人?!


    淩雲飛這一驚非同小可,忖度避已不及,當下拚著與對方兩敗俱傷,手中匕首猛可後發揮,切向敵人的手臂!但他雖有拚命之心,卻仍遲了一步,隻覺腰上一痛,業已中了敵人一刀,而他揮出的一刀,卻揮了個空,原來敵人已迅速的縮迴手臂了!


    一縷血絲,立由淩雲飛腰上嫋嫋冒出!


    淩雲飛伸手一摸,感覺傷口不大,心中稍安,當下雙足一頓,往一座怪石後竄去,準備跟那個來曆不明的敵人硬幹一番。


    可是轉到那座怪石後麵一看,卻已不見敵人的影子,再看那九頭龍唿延海,隻見他仍蹲伏於亂石堆中——不,突然間,淩雲飛看清楚了!


    原來蹲伏於亂石堆中的,根本不是九頭龍唿延海,而隻是他的一件白中衣披在一顆石頭上!


    淩雲飛這才知道上了九頭龍唿延海的惡當,暗叫一聲“慚愧!”,當下趕忙也將自己身上的一件白色中衣脫下,因為他立刻想到對方脫下中衣後,身形將更不易發現,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能輕易讓對方發現!


    他脫下中衣後,立即潛遊到一座巨石下,背對巨石蹲伏不動,決定不再動去攻擊敵人。


    經過數度交鋒,他已知對方水性比自己高強,跟他動手絕難取勝,故打定主意利用自己“迴腸蕩氣”的內功與對方耗下去,他想:對方水底功夫雖然高明,但總不能像自己的“迴腸蕩氣”一樣,可以在水中支持半個時辰以上吧?


    一會之後,九頭龍唿延海又出現了!


    他見淩雲飛蹲伏不動,頗感凝惑,便麵露獰笑向淩雲飛招了招手,意思是說:“來呀,小子,咱們走幾招試試!”


    淩雲飛含笑搖頭,表示說:“我不幹!”


    九頭龍唿延海眉頭一皺,凝望他半晌,突然邁步向他迫過去。


    淩雲飛仍就蹲著不支,既不起身迎戰,也無逃避之意!


    九頭龍唿延海原想逼他起身動手,看見他老是蹲著不動,看樣子又不像受傷站不起來,不由疑心大起,以為他也安排了什麽詭計,故隻走到淩雲飛麵前五尺之處,便不敢再上。


    淩雲飛見他麵有“疑神疑鬼”之色,心中暗笑,當下索性倚石坐下,翹起二郎腿!


    九頭龍唿延海那知他身懷“迴腸湯氣”的奇特內功,可在水中閉氣甚久,見他一副有持無恐之態,更加相信自己的猜疑不錯,閃目沉忖片刻之後,突地仰身潛遊而去。


    淩雲飛仍然靜坐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淩兄弟,你可以出來啦!”是戴大福的聲音!


    淩雲飛一聽大喜,起身潛入亂石堆中找到自己的中衣,便往水麵上衝去。


    轉眼冒出水麵,擺頭張望,隻見那九頭龍唿延海已站在岸上穿衣服,臉色一片鐵青似乎輸得很不服氣。


    戴大福一見淩雲飛冒出水麵,拍手歡笑道:“好棒!淩兄弟,你贏了!”


    淩雲飛遊到潭邊跳上岸,向九頭龍唿延海含笑抱拳道:“承讓承讓!”


    九頭龍唿延海冷“哼”一聲道:“本堂主雖然先上來,但你小子卻中了本堂主一刀,因此這一仗應該是不分勝負!”


    淩雲飛微微一笑,轉對樹上的百鳥大仙公冶秋說道:“公冶老前輩,你曾說絕不偏私,請問他說的對不對?”


    百鳥大仙公冶秋看了看唿延海,向他露出一個歉笑道:“唿延堂主,假如你不見怪的話,老夫覺得這一仗應該算他贏!”


    九頭龍唿延海冷冷道:“何以見得?”


    百鳥大仙道:“你雖然刺中他一刀,但那一刀並未使他失去戰鬥能力,所以——”


    九頭龍唿延海擺手打斷他的話,冷然道:“別說了,這一仗算他贏好了!”


    說到此,轉對淩雲飛冷冷一笑道:“但是小子,別忘了還有一仗呢!”


    淩雲飛點頭表示記得,把中衣擰幹掛上樹,然後穿上外衣,裝束停當,這才笑道:“請說出你的主意吧!”


    九頭龍唿延海仰頭望著天上那群鷹鳥,道:“公冶老,本堂主想借用你的百鷹,使得麽?”


    百鳥大仙一怔道:“唿延堂主打算如何使用?”


    九頭龍唿延海道:“給他五十雙,給本堂主五十雙,由你發令攻擊,誰先倒下,誰就算輸!”


    百鳥大仙麵容一傈道:“這一來,老夫的百鷹豈非要遭殃了?”


    九頭龍唿延海道:“不會,本堂主有權規定不得使用任何武器!”


    淩雲飛聽得心頭“咚!”的一跳,暗叫道:“老天爺,對付五十雙鷹類兇鳥而不準使用武器,這豈不要命麽?”


    他希望百鳥大仙不要答應,可是百鳥大仙聽了卻立刻點頭笑道:“這倒可以,不過唿延堂主最好再考慮考慮,老夫的百鷹兇得要命呢!”


    九頭龍唿延海一笑道:“愈兇愈好,反正先倒下去的絕對不是本堂主!”


    說到這裏,轉望淩雲飛嘿嘿獰笑道:“小子,本堂主這主意不壞吧?”


    淩雲飛聳聳肩道:“的確不壞,發號施令的是你們無雙幫之人,我不知道這一仗能不能算是公平的決鬥!”


    百鳥大仙艴然不悅,沉聲道:“好小子,你把老夫看成什麽人物?”


    淩雲飛笑道:“有你公冶秋這一句話,在下就可放心了!”


    九頭龍唿延海接口道:“小子你聽好,除了不準使用武器之外,還須坐在地上,站起來便算輸!”


    淩雲飛盡管心膽陣陣發寒,仍故作從容的點頭笑道:“好主意,最好也不準發出內家掌力!”


    九頭龍唿延海冷笑道:“正是,打出掌風的也算輸!”


    淩雲飛一顆心直往上沉,但仍強笑道:“痛快!痛快!再沒有比這種決鬥方式更夠刺激的了!”


    九頭龍唿延海退後五步,在相距淩雲飛四丈之處席地坐下,道:“好,咱們開始吧!”


    淩雲飛就在原地坐下,閉目深深吸了一口真氣,凝神準備應付五十支鷹鳥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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