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座更為震動了,尤其是風無向。心中想道:“難怪我今天不是他的敵手,情劍之利,聞名於天下。我憑一柄凡鐵,如何能與之抗衡,剛才沒死在劍下,實在萬幸……”


    徐文長對夏侯傑大聲道:“姓夏的,我的話可有虛假?”


    夏侯傑平靜地道:“句句屬實!”


    徐文長大笑道:“那你憑什麽向我討劍?”


    夏侯傑微笑道:“盟主弄錯了一件事,‘憂愁仙子’贈給盟主的是‘情劍’,兄弟向盟主討還的是‘魔心神劍’!”


    徐文長一怔道:“我就這一柄情劍!”


    夏侯傑搖頭道:“不對!兄弟不知道什麽‘情劍’,隻知一柄‘魔心神劍’,乃是一位名叫趙景雲的前輩相贈,為盟主借去了,現在兄弟想討迴來!”


    徐文長想了想,知道所謂“情劍”與“魔心神劍”可能是一柄劍,那趙景雲也就是“憂愁仙子”的本名!


    不過他城府極深,故意不把這件事說穿,隻是淡淡一笑道:“夏侯兄追討‘魔心神劍’,兄弟隻有‘情劍’,因此無法奉還。夏侯兄還是到別處去找‘魔心神劍’吧!”


    夏侯傑不動聲色地道:“兄弟認得盟主手中之劍,正是“魔心神劍”,故請求擲還!


    徐文長臉色一沉道:“假如我不還呢?”


    夏侯傑依然含笑道:“那兄弟隻好動手取迴了!”


    徐文長冷笑一聲,將劍會盟主令符短劍取了出來,丟在地下道:“隻要你有本事,連劍會盟主都可以搶了去!”


    夏侯傑淡然道:“兄弟無意爭雄,隻想取迴魔心神劍!”徐文長哈哈大笑道:“就算它是魔心神劍吧!在我的手裏,必須用本事拿迴去才可!”


    夏侯傑神色一壯道:“假如盟主手中劍確係‘憂愁仙子’的情劍,兄弟自然無法奪取,不過,它若是魔心神劍,那位趙前輩倒是傳了兄弟幾手收迴它的招式!”


    徐文長將劍一揚道:“這一來事情就簡單了,你能從我手中將劍奪去,就證明它不是‘情劍’,否則……”


    夏侯傑正色道:“無論如何,它不是‘情劍’,盟主該知道‘憂愁仙子’仗著‘情劍’造下了多少殺孽,而她本身也並沒有因此得到幸福,由此證明‘情劍’的得主並非幸事……”


    徐文長傲然一笑道:“這都是廢話,‘憂愁仙子’殺的人不少,我也不能辜負她的期望。我得劍後,在短短的兩個月內。已經殺了四個江湖著名的人物,今天還沒有開張,我正怕它有點不耐煩,剛好可以拿你一潤劍鋒!”


    夏侯傑長歎一聲道:“劍會盟主應以仁義為懷,你這樣居心,怎配應此重任,把劍還給我吧!”


    徐文長冷笑一聲道:“拿去!”


    劍鋒寒光突閃,向他的前胸刺到。夏侯傑身軀微閃,反手撩出一劍,剛好敲在劍葉上,將他的劍身敲得向下一垂,身形欺進去,駢指如刀,一下子擊在徐文長持劍的手腕上,沉聲喝道:“放手!”


    徐文長感到手腕上一陣激痛,不由地放開了手,那柄“情劍”當的一聲墜落在地上!


    四座一陣大嘩,誰都沒有想到夏侯傑這樣輕而易舉地將徐文長的劍齒脫了手,徐文長怒吼一聲,像瘋了一般撲了上去。


    夏侯傑見他不顧性命地撲過來,恐怕自己的劍會傷了他。連忙將手一抬,底下踢出一腿,掃在他的脛骨上。


    徐文長被踢得就地一滾,他又跳了起來,順勢將“情劍”也撈到手中。


    風無向忍不住跌足歎道:“可惜!可惜!這種窮兇極惡之徒,夏侯兄何必還講客氣!”


    夏侯傑莊容道:“徐兄,‘憂愁仙子’掌握‘情劍’幾十年,也沒被人奪去,你連一招都保不住……”


    徐文長目中怒火直射,厲聲大叫道:“姓夏侯的!你少講廢話,劍還是在我手裏,你有本事就再拿過去!”


    夏侯傑沉聲道:“我隻是念在兩代交情上,不忍太叫你難堪,你還是趁此收蓬吧!”


    徐文長怒吼道:“放屁!我們的交情在宮家莊上早已一刀兩斷了,今天除非你殺了我,否則別想把劍拿迴去!”


    說完劍光霍霍又攻了上來,這次他不敢再托大了,使出了情天六式,一劍緊似一劍!


    夏侯傑的招式雖然比他精熟,可是為了不想傷害他,反而被他逼得連連後退。徐文長使到第五招上,驀然劍勢一沉,攔腰橫掃,這是他自創的招式。


    夏侯傑隻是按照情天六式的變化應招化招,沒想到他會突然變式,一時措手不及,手中的長劍未能撤迴,當的一聲,被砍成兩截。


    徐文長進前一步,“情劍”比在他的胸前,發出一聲得意的獰笑道:“你不是說那個趙景雲傳了你幾手收劍的招式嗎?怎麽不用出來呢?”


    風無向與黃先青見狀都想出來攔救,梅杏雨的動作比他們更快,一聲清叱,人影帶著劍光飛似的朝徐文長射去。


    徐文長連頭都不迴,劈手一劍反撩,迎著梅杏雨磕去,眼見她連人帶劍都要撞在“情劍”的利鋒之上!


    夏侯傑驀然閃身上前,及時抱住她的雙腿,就地一滾,使她脫過了斬腰之危,可是她手中的長劍卻被“情劍”斷為兩截。


    徐文長冷笑一聲,用劍比著地上的兩個人道:“夏侯傑,你的豔福不淺,臨死前還有個人殉葬!”


    梅鐵風見狀大急,也想趕出來搭救,醜少年穆元標雙手一按座椅,如飛鳥般地升起空中,向下猛撲。


    徐文長輕輕一閃,避過撲勢冷笑道:“又添一個!”


    穆元標見夏侯傑還拉著梅杏雨的腿。沉聲大叫道:“放開我的妻子!”


    夏侯傑雙手一鬆,穆元標伸手要去拉梅杏雨。誰知梅杏雨反手就摑了他一掌叫道:“滾開,醜八怪,誰是你的妻子!你也不照照鏡子。”


    穆元標被打得一怔。梅杏雨揮動手中半截斷劍,又想撲上去找徐文長拚命。


    徐文長寒光輕閃,將她的半截劍又削斷了一截,哈哈一笑道:“你別急著送死。多上來幾個,我一齊將你們送上西天去!”梅鐵風在座上實在忍不住了,拔劍起立,夏侯傑卻從地上一挺而起,道:“梅姑娘,你走開!”


    梅杏雨急聲道:“夏侯大哥,你……”


    夏侯傑沉聲道:“我有辦法對付他!”


    說著將梅杏雨推開,對著徐文長道:“你真是不可救藥了,拿過來!”


    徐文長將劍一探道:“你拿得去嗎?”


    夏侯傑對閃目的寒光視如無睹,竟伸出空手朝劍上抓去,徐文長獰意更甚,順手將劍朝他的心窩推去。


    旁觀的人驚唿出聲,可是夏侯傑的動作卻出人意外。隻見他伸出兩指,竟然挾住了劍葉,就勢一帶,連徐文長的身子也帶了過來。接著夏侯傑騰出一隻空手,舉掌朝他的頸子上砍去。


    徐文長一聲悶哼,身子朝前一栽,“情劍”已到了夏侯傑的手裏。夏侯傑反過劍來,刺向徐文長的前額。


    戰氏兄弟大驚失色,雙雙離座,挺戟砸去。


    夏侯傑反劍一撩,長短三支鐵戟都隻剩下半尺長的一截握在他們手中,夏侯傑收劍莊容道:“二位太性急了,趕盡殺絕,隻有令高足才做得出,我若是要他性命,等不到二位出手,我隻是給他留點記號!”


    徐文長掙紮了半天,才從地上爬了起來,額前一片血跡,卻見夏侯傑用劍劃下的一個仁字。


    夏侯傑又沉聲道:“把劍鞘解下來!”


    徐文長一言不發地解下劍鞘,當的一聲,擲在他的腳前。夏侯傑這才放緩聲音道:“我要收迴此劍,不過舉手之勢,可是我一再容忍,為著給你麵子上好看一點,甚至於讓你取得劍會盟主之後,才開始向你善言討取……”


    徐文長冷笑一聲道:“姓夏侯的,你不必假仁假義了,徐某技不如人,殺生聽便,可不聽你這套風涼話。”


    夏侯傑輕歎一聲道:“忠言逆耳,我算是盡到心了,你走吧!希望你今後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為,以你目前的心性,即使真到了天下無敵的境界,也無法在江湖上立足,我在你額上刺了一個字……”


    徐文長飛快地接口道:“有朝一日你落在我手中,我會在你身上刺滿字的!”


    夏侯傑毫不猶豫地道:“隻要你把額上的那個字做到了,你剝了我的皮,我都不在乎!”


    徐文長還想開口,戰大剛已怒聲道:“走吧!還賴在這裏丟人幹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隻要留得一口氣,遲早都有機會見麵的。”


    徐文長這才閉上嘴,跟在燕山雙戟的身後,直向山下走。雖然他們在夏侯傑手下慘遭敗績,可是人們依然為他們讓出一條路,看著他們走了!


    黃先青飛身而出,拾起地上的短劍,雙手捧著送給夏侯傑道:“夏侯兄請接受盟主令符!”


    夏侯傑連忙搖手道:“兄弟不為此而來……”


    黃先青正色道:“夏侯兄若不接受。這次大會該如何交代?家師自從與夏侯兄一晤後,即心許夏侯兄為本屆大會盟主,兄弟等了半天,還不見夏侯兄出麵……”


    梅鐵風闖進場道:“你跟鐵冠老牛鼻子見過麵了?”


    黃先青一皺眉頭道:“梅前輩,等夏侯兄正了名分之後,再問話好嗎?”


    梅鐵風哼了一聲對夏侯傑道:“你就接下來吧,鐵冠那老家夥自以天下第一劍手自許,他肯把盟主讓出,一定是在你手下吃過敗仗,老婆子這口氣也算出了。”


    風無向也出場道:“夏侯兄,你空手在徐文長手中奪劍,劍會盟主之選,除了你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眾口一詞。


    似乎都集中在夏侯傑身上,每個人都認為他是劍會盟主的絕對人選。


    隻有羅君秋與宮素娟,以及那個被羅君秋稱為母親的中年婦人鍾玉花與醜少年穆元標四個人除外。


    穆元標最不服氣,那是由於梅杏雨的態度表現得很熱烈而引起的。


    他一閃身飄至夏侯傑與黃先青之間,沉下一張醜臉道:“我反對,他憑什麽能應任劍會盟主!”


    黃先青一愕道:“夏侯兄劍術之神奇有目共……”


    穆元標道:“他不過勝了一場……”


    黃先青道:“夏侯兄所勝的對象是徐文長。而徐文長幾乎已經奪得劍會之魁首:以此類推,自然是技冠天下!”


    穆元標冷冷地道:“那是你自己認輸,徐文長是仗著利器而已,在劍術上並沒有勝過你!”


    風無向怒道:“你究竟是什麽意思?徐文長在接受劍會盟主令符時,你不作表示,夏侯兄劍挫徐文長,你倒提出相反的意見來了!”


    穆元標冷笑道:“我對於劍會盟主並不感興趣,所以不願出麵爭雄。可是這姓夏侯的要想應任盟主,我實在不服這口氣,除非他能把我也打敗了!”


    黃先青微怒道:“你現在才出麵挑戰不是太遲了嗎?”


    穆元標笑道:“劍會盟主必須把在場的每一個人打得口服心服,任何時間挑戰都不為太遲!”


    黃先青道:“很好!你不服氣,我可以奉陪一場,能勝過我,再找夏侯兄挑戰還來得及!”


    穆元標道:“你已經宣布棄權,沒有資格言應戰!”


    黃先青怒道:“你又憑什麽資格呢!”


    穆元標笑道:“你是在東門一方手下落敗的,我與東門一方雖然是在場外交手,可沒有像你那樣丟人。”


    他在不久之前,曾以空手將東門一方舉了起來,雖然沒有將東門一方擊敗,在形式上看來,確實是他占了上風,因此黃先青被他用話塞住了,半晌都迴答不上!


    穆元標又笑道:“你還是把盟主令符保管一下,說不定我還有資格接受下來呢!”


    黃先青憋了半天才道:“兄弟並非真的不如東門一方,都因為夏侯兄與宮大俠在會期之前,先期與家師比過一場,家師讚許夏侯兄為年輕一代中最傑出的劍手,兄弟以高明在前,無意爭雄,才找個機會退讓,夏侯兄應任盟主,兄弟無話可說,你要是出來搗蛋,我就不能坐視了。”


    穆元標哈哈大笑道:“劍會盟主必須經過公開競技而定,並不是你們武當指定了就可以算數!”


    黃先青沉聲道:“你的話不錯,可是劍會盟主也不容人隨便挑戰,你若有問鼎之心,就必須先通過我這一關。”


    穆元標冷笑道:“你算是什麽玩意兒,既然你已宣布了退出競賽,就應該乖乖地站在旁邊!”


    黃先青忍無可忍地道:“我是這次大會的主人,為了維護劍會盟主的尊嚴,我有義務製止一些人的無理取鬧!”


    風無向道:“兄弟支持黃兄的說法,劍會已成定局,假如有人想推翻前議,兄弟也可以在護盟中算一份!”


    鍾玉花冷笑道:“元標,算了吧,少林武當人多勢眾,誰也惹不起,他們要捧一個人做盟主是輕而易舉的事,憑你一個人就想管得了嗎?”


    黃先青十分惱怒,厲聲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鍾玉花冷笑道:“什麽意思都沒有,我隻是對你們的熱心感到奇怪,我兒子出來挑戰關你們什麽事?”


    黃先青道:“劍會盟主乃武林同道之領袖,舉世共仰,不容有人對之輕侮。”


    鍾玉花冷冷地道:“他有本事能當任劍會盟主,自然也有本事能應付我兒子的挑戰,何必要你們來護盟!”


    黃先青一時語塞,訥然片刻才對夏侯傑道:“夏侯兄,小弟乃是一番敬意,可是經人妄加黑白後,小弟等倒是不便多事了,否則反於夏侯兄盛名有沾!”


    夏侯傑拱拱手道:“風黃二兄的盛情小弟十分感激,小弟的名聲無足輕重,倒是二位出身名門,萬不可為流言而沽及清譽,這事由小弟自己來解決吧!”


    風無向與黃先青隻好退到一邊,夏侯傑又正色對穆元標道:“在下並不敢應盟主之重任,所以兄台的指責十分得當,不知兄台可有意問鼎!”


    穆元標傲然道:“我早就說過了,我沒興趣!”


    夏侯傑平淡地一笑道:“那麽兄台可有適當的人選向大會推選?隻要是眾望所歸,兄弟一定衷心支持!”


    穆元標沉聲道:“誰當盟主都行,就是不讓你當?”


    夏侯傑神色微動,但仍是忍住氣道:“兄台的意思隻是對在下一個人不滿,但不知在下哪一點得罪了兄台!”


    鍾玉花搶著道:“那還不簡單,你殺死了羅雁飛,我們是來替羅雁飛報仇的!”


    夏侯傑還來不及開口,梅杏雨已衝出來道:“鍾玉花,我早就聲明過了,羅雁飛是我殺死的。”


    鍾玉花含笑道:“騙鬼還差不多,你以為我會相信!”


    梅杏雨怒聲道:“羅家那幾手橫江劍法在我眼中連莊家招式都不如,你以為我殺不了他!”


    鍾玉花仍是陰沉地道:“你一心一意想嫁給君秋,怎麽敢殺死他?”


    梅杏雨的臉上立刻湧起一陣羞紅,穆元標立刻抗議道:“娘,怎麽能說這種話?”


    鍾玉花冷笑道:“這本來就是事實,江湖上誰不知道君秋娶親的那一天,她們祖孫二人在宮家莊上鬧的笑話。”


    穆元標揚頭道:“我不信。”


    鍾玉花道:“你別做夢了,憑你這付醜樣子還能娶到這樣標致的老婆,人家是看在君秋的份上才嫁給你的。”


    梅杏雨立刻漲紅了臉道:“你別胡說,誰嫁給那個醜八怪了?”


    鍾玉花冷笑道:“你當然不是真心想嫁給元標,可是你們總同床睡過覺,你們的孩子還留在寒梅山莊……”


    羅君秋也插進場中道:“娘!您不能這麽說,我已經把內情告訴您了!”


    鍾玉花冷笑道:“那是她們扯出來遮羞的,假如真是事實,她為什麽不早點宣布出來!”


    梅杏雨鐵青著臉向羅君秋道:“羅兄,我一直為著你的顏麵,才沒有把事實公開出來。可是你的母親這樣不講理,我也顧不得許多了。”


    鍾玉花大聲叫道:“說就說,你一個大姑娘家養私生子都不怕丟人,我還怕什麽!”


    羅君秋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低聲道:“娘!您再這樣我就要走了……”


    鍾玉花大聲叫道:“滾!滾得遠遠的!羅雁飛白養了你這個兒子,他自已被人不明不白地宰了,你連報仇的勇氣都沒有。”


    羅君秋迴頭就走,宮素娟卻將他拖住道:“君秋!不要走,當著天下人把事情公開了,也免得害別人跟著受委屈,不要理會別人的看法,我們必須先求心安,才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梅姑娘,你把事情說出來好了。”


    穆元標也走上道:“杏……杏雨,你說吧!這也沒有什麽可丟人的,我知道你心裏愛的是君秋,可我不在乎,隻要你肯跟著我,我一切都可以原諒你的。”


    梅杏雨怒聲道:“滾你的蛋,我不殺你已經是客氣了,還要你來原諒我,我有什麽要人原諒的!”


    穆元標愕然道:“杏雨,你不能這樣絕情,看在我們孩子的份上,你也不能這樣對我……”


    梅杏雨沉聲道:“姓穆的!你聽好了!我們之間毫無關係,你也少跟我糾纏不清,我一直對你容忍到現在,完全是看在一個人的份上!”


    穆元標的眼睛掠過羅君秋,憤然地道:“是為他?”


    梅杏雨搖搖頭道:“不!是為了你真正的妻子!她跟我一起有多年了,在你的暴力之下失了身。若不是她苦苦哀求,我早就一劍宰了你!月桂,你出來吧!”


    人群中走出一個少掃打扮的女子。年紀約二十多歲,姿色不過是中人以上,一臉淒色。


    穆元標詫然道:“這不是你的貼身丫頭嗎?”


    梅杏雨沉聲道:“不錯!也是你的妻子,今天我把話說明了,你帶著她去過日子吧!”


    穆元標莫明其妙地道:“你究竟在說些什麽?”


    梅杏雨怒道:“那天晚上你趁黑偷進我的房裏,用點穴法製住了她,奪去了她的貞操!你還要裝糊塗!”


    穆元標連連搖頭道:“不對,我記得是你……”


    梅杏雨冷笑道:“假如是我的話,早就一劍下你的腦袋,還容得你活到今天!”


    穆元標張大了嘴,露出一臉不相信的神色。


    梅杏雨又道:“月掛,你自己告訴他吧!”


    那少婦低下了頭,半晌才道:“那天晚上是我睡在小姐的床上,你偷偷地溜進來……”


    穆元標大叫道:“胡說,我不信……”


    鍾玉花跟著冷笑道:“沒有人會相信!”


    梅杏雨指著穆元標與羅君秋怒道:“這兩個都是你的兒子,我讓他們自己說好了。


    羅君秋,那天晚上的事你該是最清楚的了。你講吧!”


    羅君秋沉吟不語,梅杏雨催促道:“你說呀,沒有什麽可顧忌的,你告訴大家,那天晚上我在哪裏?”


    羅?秋呐呐地道:“那天梅小姐在我的房裏!?br />  穆元標神色一變,羅君秋又道:“那天我們下了一夜的棋,並沒有做什麽別的事!”


    鍾玉花冷笑道:“孤男寡女,竟能相談終宵,這倒是件很難得的事!”


    羅君秋神色一變。


    梅杏雨卻沉聲道:“你為了打擊我,什麽話都講得出來嗎?”


    鍾玉花陰沉沉地道:“反正你總是看上了我的兒子,且不管是哪一個兒子!”


    穆元標大聲叫道:“你們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梅杏雨冷笑道:“你跟羅雁飛當天就偷偷地溜了,我上哪兒通知你去!”


    鍾玉花冷笑道:“這事情已經有三年了,你到今天才提出來,倒真是忍得住。既然你是冰清玉潔,為什麽在君秋娶親的那天晚上趕去大鬧洞房,而且還說出那種不要臉的話,那可是很多人都聽見的……”


    梅杏雨臉上一紅,她的祖母卻怒衝衝地站了起來大聲叫道:“這個問題由我來答複!”


    然後她轉臉向鍾玉花厲聲道:“賤婦!我孫女兒還是個黃花閨女。你怎麽可以那樣子講!”鍾玉花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呸!十七歲的姑娘家就知道偷漢子。追了幾年,還會是黃花閨女……”


    梅杏雨臉色大變,刷地一聲,從袖中抽出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匕,比在胸口上!梅鐵風驚叫道:“寶寶,你這是幹什麽,那潑婦的話也能聽?你可千萬不能胡來!”


    梅杏雨冷冷地道:“奶奶,您放心好了,我還沒有到自殺的時候,而且我現在一死,倒顯得我自己虧心似的,太行賽華陀晏迴春老前輩是否在場?”


    西座角上站起一個白發老者道:“老朽在……”


    梅杏雨笑了一下道:“曼老前輩請出場一下,當著天下英雄,替我證明一下梅杏雨是否處女之身!”


    曼迴春嘿嘿地幹笑道:“這個……梅姑娘何必呢,老朽看姑娘眉緊腰圓,絕對不會有問題……”


    梅杏雨正色道:“曼前輩在武林中醫道一向有聖手活人的稱譽,如此匆匆地下斷語,難道不怕砸了招牌!”


    曼迴春笑道:“老朽信得過自己的一雙眼睛!”


    梅杏雨道:“人家不一定信得過,前輩還是多費一點心的好!聽說前輩囊中常年都帶著驗貞藥。”


    晏迴春忙道:“眾目睽睽之下……”


    梅杏雨大聲道:“怕什麽!名節重於生命!”


    說著舉起短刃,唰的一聲,將自己的左臂衣袖齊肩挑斷,露出一雙欺霜賽雪的胳臂,很多年輕人的眼睛都看得發直了。


    賽華陀曼迴春連忙背著藥箱出場,走到她身邊,打開藥箱,取出一個小瓷瓶!


    梅杏雨道:“也許有人對前輩的驗貞砂還不明白用法,前輩最好說明一下!”


    晏迴春知道事態嚴重,連忙道:“是的!老朽這驗貞砂點在女子的膀子上立刻可以驗明貞節。若是少女,色澤依然鮮紅,否則就會滲入肌膚不見痕跡……”


    說著取出一枚銀針,沾了瓶中的砂液,在她的胳臂上連點了五個紅痣,形如一朵梅花!


    梅杏雨這才鬆了口氣,朝鍾玉花道:“你還有什麽可說的,難道醫中聖手也會幫著我說謊不成!”


    鍾玉花冷笑道:“誰知道他的藥是真是假!”


    曼迴春臉色一沉道:“這位夫人對老朽太侮辱了!”


    一言剛畢。


    宮素娟突然伸手撕下自己的一雙衫袖道:“很簡單,用我試一下就知道了!”


    眾人都一愕,羅君秋紅著臉道:“素娟!你……”


    宮素娟沉聲道:“君秋。你若是條漢子,就應該支持我的作法,難道你願意看你的母親赤口白舌去毀人名節!”


    羅君秋低頭不語,晏迴春朝宮素娟看了一眼,默默地替她也點了幾顆砂痣,可是觸肌即逝,完全不著痕跡!


    宮素娟拾起自己的衣袖,卻套在梅杏雨的膀子上大聲道:“梅小姐水潔已無可疑問!”


    梅杏雨十分感激地道:“宮小姐,謝謝你!”


    宮素娟淡淡地道:“沒什麽,你為了羅君秋所受的委曲已經很多了,我應該報答你一點。”


    說完又對羅君秋道:“君秋,現在你自己把家世當眾宣布出來,這沒有什麽可難堪的。你不說。人家照樣會說,倒不如我們自己說了。”


    羅君秋低頭沉吟。


    宮素娟歎了一口氣道:“君秋,我真想不到你是這樣一個優柔寡斷之人,要不是我們已經結成了夫婦,我真想,從此不再理你。往日的豪情都到哪裏去了,你簡直變得不像個男人!”羅君秋受她一激,毅然抬起頭來,可是他一接觸鍾玉花冷竣的眸子,立刻又不知所雲!


    宮素娟輕輕一歎,羅君秋立刻低聲道:“素娟,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還是你講吧!”


    宮素娟頓了一頓,梅鐵風搶著道:“宮小姐,這種事要你們小輩的開口的確是難堪一點,還是由老婦來說吧,而且有些細節可能你還說不明白。”


    語畢,她指著鍾玉花道:“這是羅君秋的母親,卻不是羅雁飛的妻子,因為漠北人熊穆居易還活在人間……”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漠北人熊四個字對大家並不陌生,早在三十年前。此人便橫行江湖,滿手血腥,終至引起公憤,正道人物群起而攻之,將他圍困在江南的北固山上,已經殺成重傷。誰知他仍能突出重圍,跳入長江……


    因為多少年來,不見他再出麵,大家以為他一定是墜江淹死了,漸漸也遺忘了這個人。


    梅鐵風說出當日元兇猶在人間,勿怪能引起如此震動。尤其是老一輩的人,當年曾參加圍殲之舉者,更為怵然不安。


    穆元標見眾人的神色如此惶惶,不禁得意地一笑道:“我父親對各位老朋友猶未忘情,他現在正閉門虔修一種功夫,功成之日,還會再來找大家敘敘舊的。”


    說完又對鍾玉花道:“娘,你對我父親大概已恩斷義絕,杏雨既然不是我的妻子,我也沒有理由跟著你去胡鬧。我要走了……”


    鍾玉花全身起了一陣輕微的顫動,一言下發。


    穆元標又道:“不過我父親對你始終是諒解的。你今天若是被人殺死了,他一定會替你報仇的,再說我這個做兒子的也不會坐視。因此對您今天的安全,你盡可放心,諒誰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惹我們穆家父子。”


    說完他迴身要走,梅鐵風立刻閃身攔住了他的去路。


    穆元標悍然地道:“梅老太!我可沒惹著你。”


    梅鐵風搖著滿頭白發大笑道:“人家怕漠北人熊,我還沒有放在心上,你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穆元標微笑道:“我認為沒什麽可說的了!”


    梅鐵風手指著月桂道:“你把她帶走!”


    穆元標頓了一頓才笑道:“也好,梅老太太,你的孫女兒可別急著嫁人,我對她的心還沒有死,也許將來還會隨著家父再度上門求親,我不在乎娶一個小寡婦,你可別害人家小夥子冤枉送命。”


    梅鐵風神色一變,穆元標凜然不懼,拉著月桂,昂然舉步。四周的人或許是懾於他父親的兇名,居然也讓出一條路,由著他得意地大笑而去!


    鍾玉花冷笑一聲道:“穆居易的名氣畢竟不凡,當年幾十個人圍攻他一個,還是讓他走脫了,今天他的兒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而去,連個攔他的人都沒有!”


    梅杏雨立刻冷冷地道:“鍾玉花,你不要盡說風涼話,這個兒子的生死在你心上毫無作用,恐怕你還巴不得我們殺了他,可以激起穆居易那個妖怪的仇念,使他再度出來大鬧江湖呢!”


    黃先青接著道:“當年圍殲漠北人熊是武當首先發起的,武當也不怕他再度出山。”


    鍾玉花冷笑道:“那你怎麽放他的兒子走了!”


    黃先青莊容道:“父親的罪過不能由兒子來頂替,穆元標本人並沒有犯惡,我們為什麽要對付他?就是穆居易再度出山,隻要他能洗心革麵,痛改前非,我們也一樣可以放過他,學武之道,首重恕人。”


    這番話說得正氣磅礴,眾人俱為之動容,鍾玉花也低頭不響了。


    宮素娟卻道:“梅老太太,您快把話說個清楚,論劍大會也該收場了。”


    梅鐵風沉思片刻,才約略地將往事作了一個交代。


    原來漠北人熊穆居易在北固山上墜江之後,雖然身受重傷,卻並未身死,他隨水漂流,被一條漁船救了起來。


    那條船上隻有母女兩人相依為命,女兒就是鍾玉花,正當妙齡,頗具姿色。


    她們將穆居易救上船之後,並不知道這個漢子就是江湖聞名的大惡人。還替他治傷,並將他留在船上休養,可是她們本身也遇到了一件禍事……


    有一個當地的土豪看中了鍾玉花的姿色,要強娶她做第九房姨太太,她們母女兩人自然不願意,駕著漁舟原是要逃難而去。


    因為救穆居易略略耽誤了一下。


    在救起穆居易的第二天,就被那個土豪的家人追上了。


    鍾老太太當場他們推入江中淹死了。


    那豪奴正想搶了鍾玉花迴航,穆居易雖然身負重傷,卻也無法坐視,起來抗拒。他功力深厚,既使身負重傷而戰,仍是將那些豪奴打落江中。鍾玉花幸免於難,駕舟逃逸。


    兩個人找了一個僻靜的小漁村客居下來,同時也結成夫婦,而且生了一個孩子,那就是穆元標!


    穆居易一麵養傷,一麵教授鍾玉花武功。


    因為他那次受傷太重,身上的主要筋絡被刀劍挑斷了好幾處,傷處雖愈,武功卻不如從前。為了逃避仇者追蹤,他一直隱息在那個小漁村中,苦練武功!


    鍾玉花學了兩三年武功後,卻不甘寂寞,孤身潛入那個迫害她的土豪家中,將那個土豪全家殺死了。


    那個土豪是羅雁飛的一個遠房親戚,此時羅雁飛還默默無聞,不過稍通拳劍,正在土豪家中作客。


    不過人很機靈,眼見鍾玉花勇不可擋,不敢力敵,卻在暗中一路追蹤鍾玉花來到那個漁村。


    同時假借機會在村中安居,慢慢地結識了鍾玉花……


    羅雁飛人長得很清秀,自然比不懂柔情的穆居易更能取得女子的好感,二人日久生情,鍾玉花跟他私通了,同時也生了一個孩子,那就是羅君秋!


    鍾玉花還偷偷地將穆居易精心研創的一套橫江掃波劍法傳給了羅雁飛。


    穆居易雖然粗魯,倒底也不太傻,眼看著第二個孩子十分清秀,一點也不象他,倒象是同村的羅雁飛,自然十分憤怒,可是他十分愛鍾玉花,知道若是殺死了羅雁飛,鍾玉花一定會恨死他,所以偷偷地找到羅雁飛談判,將自己精研的劍法武功也抄成秘笈交給他,唯一的條件就是要他帶著孩子離開,永遠不再見麵!


    羅雁飛得知他就是幾年前聞名江湖的大魔頭,嚇得魂飛天外,自然不敢違抗。再者他與鍾玉花結交,目的就是為了偷學武功,有了這個機會,自然滿口。答應,為此他帶著兩歲的羅君秋偷偷地溜了!


    在一個隱僻的地方,他安身下來,苦練劍法,不到幾年,武功精進,才開始出來闖蕩江湖。果然一舉成名,橫江掃波十八式從無敵手,然而他心中始終有一個隱憂,恐俱著穆居易複出,更怕人知道劍法得自穆居易,轉而找他的麻煩,所以很少跟江湖人打交道!


    在羅君秋二十歲那一年,也是三年前,他帶了羅君秋到嵩山寒梅山莊去看訪梅鐵風。


    因為梅家的鐵骨吼枝劍法十分精妙,而且一脈單傳,目前隻有一個孫女兒!他的意思原是想攀上這門親事。


    作客二天,羅君秋與梅杏雨也很談得來,此時鍾玉花帶著穆元標也找來了。說是穆居易正在閉關精修武功,特來找他一敘舊情!


    羅雁飛深恐內情外泄,好說歹說地把鍾玉花騙走了。可是穆元標見到梅杏雨之後,說什麽也不肯離開,羅雁飛沒有辦法,隻好把元標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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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鳴掃描,雪兒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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