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聲一陣亂響。


    一個人叢那從矮樹後冒出來,赫然就是楊威。


    高玉盛並不認識楊威,目光一寒,冷笑道:“好啊,竟然敢躲在那裏偷看我殺人。”


    楊威立即嚷起來:“你胡說什麽,我在這兒睡得正好,給你驚醒了,還未跟你算賬哪。”


    高玉盛雙拳一緊,腳步接一動,楊威看在眼內,立即手指高玉盛:“要殺我滅口?”


    高玉盛又一聲冷笑:“沒有錢我不會隨便出手。”


    楊威手一拍胸膛:“我也是,沒有錢,我從來就不去拿人。”


    “拿人?”高玉盛一怔:“你到底是什麽人?”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楊威——”


    高玉盛又是一怔:“你就是那個專替官府捉賊領賞的楊威?”


    “難道還有第二個楊威?”


    高玉盛冷冷道:“這種反不易吃,你能夠活到現在,可見實在有幾下子。”


    楊威挺胸突肚的說道:“豈止有幾下子。”


    高玉盛道:“可惜我不是賊。”


    楊威道:“我也很可惜,到現在仍沒有瞧到官府要緝捕你的賞格。”


    “這實在可惜得很。”高玉盛冷然轉身,走了出去。


    楊威抓了抓腦袋,亦走了出去。


    路上行人亦不多,高玉盛走了一程,越走便越覺得不是味兒,楊威赫然亦步亦趨,緊跟在他後麵。


    他停步,楊威亦停步,東張西望的。


    “姓楊的,你老是跟在我後麵,是什麽意思?”高玉盛沒有迴頭,語聲森寒,有如利刃。


    楊威“哦”一聲,三兩步從高玉盛身旁走過,迴身接問道:“你要到哪兒?”


    高玉盛冷笑:“這與你何幹。”


    “那當然是你的事。”楊威手接一指:“我則是往清水鎮,可不在乎你跟著。”隨即又舉步走向前。


    高玉盛怔住,再看去,楊威已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麵,他追上,要搶在楊威前麵,楊威腦後卻仿佛長著眼睛,一時伸左手抓癢,一時伸右手,總是將高玉盛擋在後麵。


    路本來就不太闊,楊威這樣走,要搶在他前頭,實在不容易。


    路人看見楊威這麽匆忙,都投以好奇的目光,高玉盛卻氣得差一點沒有下殺手。


    清水鎮,黃昏,大街上,仍然熙來攘往。


    高玉盛終於搶在楊威前麵,大街上轉一個彎,便遇上了一個中年人。


    “高少爺——”那中年人忙打一個招唿。


    高玉盛淡淡應道:“張老板,生意好哇。”


    張老板諛笑應道:“還不是高少爺時常關照。”


    “請——”高玉盛擺手。


    張老板忙作揖,一聲“請——”,將路讓開。


    高玉盛急步走過,這邊張老板繼續前行,轉過那個彎,便與楊威碰在一起,楊威居然跟他是認識,一把搭上肩膀,道:“張老三——”


    張老板一怔,看清楚是楊威,喜唿道:“小楊,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楊威大笑道:“我一直就在這一帶走動,就是現在才遇上你,怎麽,做起老板來了。”


    張老板道:“是叔父關照,不來不成,不做不成。”


    “老本行?”楊威眼珠子一轉,正好看見高玉盛走進一戶人家。


    “還不是賣酒,店子就在前麵,來,到我那兒喝一杯,敘敘舊——”張老板拉著楊威就走。


    一杯落肚,楊威卻隨即向張老板大廳:“方才跟你打招唿的那個小夥子是什麽人?”


    “高家少爺高玉盛。”


    “他進去的就是他媽的高家。”


    “那是江家,江家跟高家是表親,也都是這兒的有錢人家,高家少爺是獨生子,還未有成家立室,不過聽說好像與江家大小姐有婚約。”


    “江家大小姐?”


    “叫江飛霞,很漂亮的女孩子。”


    楊威連連點頭,張老板看著,脫口問道:“你也認識江家大小姐。”


    楊威揮手道:“沒有這迴事。”


    張老板接道:“看你好像對高家少爺很感興趣。”


    楊威道:“我感興趣的隻是江家大小姐。”


    張老板怔一怔,道:“你不是說不認識……”


    楊威截道:“若是我認識,江大小姐哪裏還有這個姓高的份兒。”接將酒一口倒盡。


    張老板失笑,一麵替楊威添上一杯。


    高玉盛喝的不是酒,是茶,但看著江飛霞,雖然是茶,他也已有醉的感覺。


    江飛霞事實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高玉盛不錯是一個冷麵殺手,對江飛霞卻一往情深。


    喝過茶,高玉盛目注江飛霞,輕唿道:“表妹……”


    江飛霞笑笑:“看你,又要提那件事了。”


    高玉盛道:“我們的婚事已……”


    江飛霞截著道:“你知道,娘要我侍候……”


    高玉盛道:“我們一起侍候她不是更好?”


    江飛霞搖頭道:“過一些再談這件事好不好?”


    高玉盛苦笑道:“你娘她近來又怎樣了?”


    “還不是那樣。”


    “你看怎樣開解一下她老人家。”


    “除非爹重生。”江飛霞歎息道:“隻有這個辦法了。”


    高玉盛搖頭道:“人死焉能複生。”


    江飛霞垂下頭,忽然有抬起來問道:“表哥,近日你有沒有見過趙伯伯?”


    “趙寬?”


    高玉盛接著問道:“什麽事?”


    “他著人送來了一封信。”


    “要你後天正午無論如何也要到他家裏走一趟。”


    江飛霞奇怪道:“你怎麽知道?”


    “我也收到他的信。”高玉盛接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江飛霞。


    江飛霞接過一看,更奇怪:“跟寫給我的一樣。”


    高玉盛接問:“除了你之外,近日你是否還收到什麽特別的東西?”


    “一張帖子,可不知是誰送來的。”


    “怎樣的帖子?”高玉盛有些緊張。


    “上麵寫著我的名字,旁邊書著一隻蜘蛛。”


    “是不是這樣的?”高玉盛接又從懷中取出一張白色的帖子,一攤轉向著江飛霞。


    帖子上以血書著一隻蜘蛛,在蜘蛛爪下寫著高玉盛三字,血跡雖然已幹透,仿佛仍然散發著血腥味。


    像那樣的帖子一共有五張,分別寫著周歡、沈春山、高玉盛、蕭觀音、江飛霞五個人的姓名,以不同的方法送到他們五人的家中。


    五張帖子現在都放在趙家大堂的八仙桌上,圍坐在桌旁的五個人,神情並不一樣。


    趙寬表現得很冷靜,沈春山有些坐立不安,麵上醉意未去,顯然大醉過,才醒來不久,蕭觀音風情萬種,年紀雖然已不清,看來仍然頗迷人。


    高玉盛江飛霞都是一臉的詫異之色,目注趙寬,若有所思。


    趙寬終於開口:“大家都收到了這種帖子,相信都已經知道我為什麽要請大家到這兒來。”


    他的目光隻是落在高玉盛江飛霞二人的麵上,高玉盛沉聲應道:“以我所知,這是蜘蛛貼,一個二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巨盜蜘蛛的信物,有人說這個人已經死亡,但我知道的,最近三年這個人又再出現,專打黑道朋友的主意。”


    趙寬看著蕭觀音沈春山道:“我們也聽說。”


    高玉盛接道:“到底這個人為什麽要將帖子送給我們,可要請教三位了。”


    趙寬沈春山蕭觀音三人相顧一眼,趙寬隨即問道:“令尊生前沒有跟你說過我們跟蜘蛛結怨的事嗎?”


    高玉盛搖頭道:“沒有。”


    “那你呢?”趙寬轉顧江飛霞。


    江飛霞亦搖頭,沈春山插口道:“趙兄,你說要不要告訴他們?”


    趙寬沉吟著說道:“我看沒有這個必要。”


    沈春山轉問蕭觀音道:“蕭大姐的意思?”


    蕭觀音瞟了高玉盛江飛霞一眼,道:“他們家裏的人都不願意說,我們似乎犯不著多口,反正是二十年前的舊事,說不說,也無關緊要。”


    “不錯——”趙寬連連點頭。


    高玉盛接道:“據說蜘蛛這種帖子寫著那一個人的名字送去,就是要殺那一個人。”


    “不錯,這就是蜘蛛的死亡貼!”趙寬目光又落到那五張帖子上。


    高玉盛伸手輕捉著江飛霞的手臂,道:“這既然關係我們兩人的生死,你們怎能不給我們一個明白?”


    “是啊——”江飛霞接道:“趙伯伯這一次……”


    趙寬揮手截道:“這一次我請大家到來,原就是要商量一下,看如何應付。”


    蕭觀音輕“喲”一聲,道:“聽你這樣說,好像已經想到辦法了?”


    趙寬道:“我隻是想到了一個人,楊威——”


    楊威?高玉盛不由得一怔。


    楊威這時候正向趙家莊走來,大模斯樣的,走幾步,又伸手往身上的衣衫拂了幾下。


    今天他的衣飾非常華麗,一麵拂著一麵嘟喃道:“趙寬這個有錢的老頭兒要請我做保鏢,不認真裝扮一番,如何開口要一個高價錢。”


    到他拂罷衣衫,已到了趙家莊大門前,抬頭一看匾額,他便舉步踏上石階。


    四個仆人裝束的漢子一齊迎上來:“這位……”


    楊威頭仰得更高,神氣地道:“有一個叫做趙寬的,是不是住在這兒?”


    一個仆人應道:“不知是哪一個要找我家莊主?”


    “楊威!”


    四個人一怔,相望一眼,楊威一指已戳在身旁一個仆人的胸膛上:“還不進去給我通傳?”


    “是,楊爺——”那個仆人隨即揮手向三個同伴道:“你們還不快進去準備侍候楊爺?”


    那三個仆人交換了一個顏色,齊應一聲,急走了進去,剩下來的那個連隨一擺手,道:“楊爺,請進——”


    楊威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楊爺到——”王安這時候正將一個人請進大堂。


    這個人一身黑衣,與楊威年紀差不多,正是楊威的死對頭方聰。


    趙寬顯然對楊威方聰都陌生,卻好像看見老朋友的隨即迎上前去,一麵向各人介紹道:“這位楊爺武功高強,機智過人,給他找上的大盜,沒有一個不手到拿來,正好在這附近,所以我拜托了葛捕頭將他請來。”


    方聰隨著一麵向各人點頭,但是高玉盛一見這個楊威不由就一呆,暗忖道:“怎麽這一個又是楊威?”


    趙寬接道:“楊爺也已經答應了給我們幫忙,有楊爺在,大家就大可以安枕無憂。”


    沈春山一麵聽一麵手捏著兩枚鐵膽,他顯然也聽過楊威的大名,蕭觀音更顯得放心,還向方聰拋了一個媚眼。


    方聰的目光卻停留在江飛霞的麵上,江飛霞微笑點頭,旁邊的高玉盛神態更加陰沉了。


    趙寬隨又打了個“哈哈”,道:“卻是想不到楊爺竟如此年輕。”


    方聰似知失態,隨手拈起了蕭觀音麵前的帖子,看了看,說道:“這是真正的蜘蛛貼。”


    趙寬有些奇怪的道:“楊爺憑什麽如此肯定?”


    方聰自覺失言,笑笑掩飾道:“我一向跟盜賊為敵,對於有名的都下過一番心思研究,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趙寬“哦”一聲,也沒有什麽表示,方聰接問道:“五位與蜘蛛貼之間……”


    趙寬截口道:“這方麵,楊爺是否可以不過問?”


    方聰笑應道:“五位若是不便說,也不要緊,反正我是受聘做保鏢,拿到人又可以去領賞。”


    江飛霞插口道:“這是長一輩的事情,我是毫不知情。”


    “是麽?”方聰探注江飛霞。


    江飛霞俏臉微紅,避開方聰的眼光,高玉盛再也忍不住,冷笑道:“我們之中,之前可有人見過楊爺?”


    趙寬不假思索道:“沒有。”


    “有!”高玉盛反指著自己,說道:“我!”


    方聰不由得一怔,高玉盛接道:“隻是我見的楊威並不是這樣子。”隨即指方聰:“你到底是誰?”


    方聰笑起來,說道:“我,我,我姓方——”


    一陣打門聲即時由外麵傳來,方聰目光一轉,嘟喃道:“這小子,這一次來得倒快。”


    趙寬暴喝道:“你不是楊威?”


    方聰目光一轉,道:“我是方聰。”


    趙寬怒叱道:“你冒充楊威,目的何在?”


    方聰道:“我對這個蜘蛛貼也很感興趣。”


    高玉盛冷笑道:“是麽?”


    打門聲這片刻又近了很多,方聰繞著八仙桌一麵轉一麵道:“這件事隻有我才能夠解決,你們誰要找我幫忙,夜間到鎮東竹林,掛一盞白燈籠便成。”接在江飛霞身旁停下,低頭道:“你最好是一個人前去。”


    高玉盛怒極暴喝,一掌拍向方聰,方聰接一掌,高玉盛的腳已到,急一閃,那邊趙寬已淩空一腳踢來。


    方聰一把正將門拉開,一見來勢兇猛,半身忙一矮,“嘩啦”的一聲,那扇門便在趙寬腳下片片碎裂。


    身形淩空未落,他另一腳又已踢出,力道同樣驚人,方聰不等他這一腳踢到,已然矮身疾竄了出去。


    沈春山的一枚鐵膽幾乎同時飛至,方聰迴手一抓,也竟穩穩的抓一個正著,一看一笑,道:“金的銀的我都要,鐵的可還你。”鐵膽迴擲沈春山。


    沈春山一手接迴,身形竟然被鐵膽上的力道帶得一幌,不由得麵色一變。


    趙寬緊接追出去。


    楊威才進門,後麵兩個仆人便一齊將門推上,接下閂,他方覺奇怪,四個仆人都抄了一條大棍在手,沒頭沒臉的向他砸來。


    幸好他反應敏銳,身手靈活,總算沒有給砸中,眼看又來了另外四個仆人,一個招唿,又手抄木棍,向楊威砸來。


    楊威以一敵八,好容易脫出戰圈,忙喝道:“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為首的仆人大喝一聲:“上!”


    楊威又叫道:“我可是你們莊主請來的人……”


    “請你來挨棍子!”為首的仆人一棍接砸下,其他的也不慢。


    楊威可怒了,幾個照麵便奪來一條棍子,與那幾個仆人惡戰起來。


    兩個護院緊接奔到,加入戰團,十一個人打做一堆,一直打到大堂前,八個仆人東撲西倒,口青麵腫,兩個護院亦被趕上迴廊,楊威一腳方將較近的一個踢翻,方聰便從堂內竄出來。


    兩人後背撞在一起,一齊轉身,方待動手,一看清楚,齊都一呆,脫口一聲:“是你?”


    方聰接道:“我來助你。”一腳將另一個護院踢翻,身形隨從欄杆上滾過,“一鶴衝天”,拔上了飛簷,一閃不見。


    “姓方的,你——”楊威才叫了一聲,趙寬已然撲出,隻道他是方聰的同伴,雙掌一錯,左右擊至。


    楊威連接八招,那邊高玉盛已掠出,目光一落,脫口道:“楊威——”


    趙寬聞聲收掌,詫異道:“你才是楊威?”


    楊威鼻子立時向天,“哼”一聲,道:“哪一個是趙寬。”


    趙寬抱拳道:“那個方聰冒充到來搗蛋,才有這誤會,萬勿見怪。”


    楊威這才看清楚趙寬,立時一怔,這個趙寬正就是他在賞格上加了兩撮胡子的巨盜周歡一個模樣。


    “哦,你就是……”他幾乎沒有叫出周歡的姓名來。


    趙寬哪知道這許多,接道:“我就是趙寬。”


    楊威脫口道:“周?”


    “是趙,趙錢孫李的趙。”


    楊威“哦”一聲,“咯咯”地笑道:“叫葛柏找我來的就是你啊。”


    趙寬又抱拳,道:“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楊威揮手:“算了。”


    “那個姓方的……”


    “方聰那個王八蛋總是冒我的名到處招搖撞騙,什麽時候我有暇將他拿下,揍他一個痛快。”楊威目光一轉,落在高玉盛麵上,又打一個“哈哈”。


    趙寬問一句,道:“你跟高玉盛認識?”


    楊威伸手往趙寬肩上一拍,低聲道:“他是我手下敗將。”


    趙寬輕“啊”一聲,接吩咐一眾手下:“你們還不快向楊爺賠罪?”


    一眾跌跌撞撞,苦著臉走過來,楊威揮手又是一聲:“算了。”


    趙寬接伸手:“楊兄,裏麵請——”


    楊威打著哈哈,道:“先請。”


    趙寬一捋胡子,笑笑,在前引路,楊威一麵跟著,一麵學著趙寬的姿勢作捋胡子狀,倏的轉過半身,探懷取出那張周歡的賞格,偷看了一眼。


    趙寬才走了幾步,迴頭道:“楊兄,楊兄——”


    楊威忙將賞格收起,放迴懷中,一麵應道:“來了。”


    趙寬疑惑地問道:“楊兄在看什麽啊?”


    “沒,沒什麽。”楊威不由自主地手往胸膛一抹,舉步走前去。


    高玉盛一旁冷冷的盯著楊威,一直到他走到身旁,才冷冷的說道:“就是這麽巧。”


    楊威上下打量了高玉盛一遍:“你也收到了蜘蛛的死亡貼?”


    高玉盛冷笑道:“怎樣?”


    楊威道:“你是死定了!”


    高玉盛連聲冷笑,楊威接著道:“我還以為隻有你殺人,原來也有人殺你的時候。”


    高玉盛哼一聲,趙寬奇怪的看著兩人,正要問,堂內突然傳來了江飛霞的一聲驚唿。


    高玉盛麵色一變,第一個撲入,之間江飛霞麵露驚慌之色,看著蕭觀音,蕭觀音卻是一麵詫異之色。


    “表妹,甚麽事?”高玉盛一個箭步竄到江飛霞身旁。


    江飛霞手指蕭觀音,道:“蕭阿姨,後,背後……”


    蕭觀音轉身,再轉身,在她的背後飄然養起來了一塊帖子大的白絹,一隻大蜘蛛正爬在那白絹之上。


    趙寬身形一動,掠到蕭觀音身旁,二指夾起了那塊白絹,一抖,將那隻蜘蛛抖落地上,接一腳狠狠的踏下去。


    蕭觀音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趙寬目光落在絹上,眉頭一皺。


    “那上麵寫著什麽?”蕭觀音急問。


    趙寬目光轉迴蕭觀音麵上,道:“初九,蕭觀音!”


    蕭觀音麵色一變,楊威看見奇怪,插口問道:“是什麽意思?”


    趙寬道:“蜘蛛要在初九那天殺蕭觀音。”轉向江飛霞道:“方才可見有人經過?”


    江飛霞搖頭道:“沒有。”蕭觀音顯然亦是一無所知。


    趙寬詫異道:“那是誰將死亡貼貼在她身上?”


    高玉盛目光一閃,道:“方才就隻有方聰在蕭阿姨後麵走過。”


    趙寬皺眉道:“我們倒沒有在意他是否會將什麽貼下來。”


    沈春山嘟喃的說道:“方聰怎會是蜘蛛?”


    楊威插口道:“這個小子見錢開眼,一肚子壞水,說不定什麽時候已做了蜘蛛的跟班。”


    高玉盛冷冷道:“他的事要問你才清楚了。”


    楊威目光轉向高玉盛,忽然問:“除了那兩個女的,方才誰最後出去?”


    沈春山道:“不是我。”


    高玉盛麵色一沉,盯著楊威:“你這是什麽意思?”


    楊威道:“你的身手好像也很快。”


    高玉盛冷笑,方待說什麽,那邊蕭觀音突然笑起來,眾人不由吃驚的望著她。


    她笑著接過那張絹帖子,道:“看來還是我的運氣最好。”


    江飛霞憐惜地道:“蕭阿姨……”


    蕭觀音輕拍江飛霞肩膀:“蕭阿姨老了,先走一步又何妨,倒是你,還這麽年輕,希望蜘蛛找上你之前,大家已經將蜘蛛抓住。”


    趙寬脫口唿道:“蕭大姐……”


    蕭觀音媚眼一轉:“春山這樣叫倒也不要緊,你啊,要將我叫老了。”


    趙寬苦笑,沈春山接道:“大姐,你冷靜一下。”


    “我已經很冷靜的了。”


    “我們一定……”


    蕭觀音又截道:“你們不用替我操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沈春山亦隻有苦笑,蕭觀音再看看絹帖子,道:“今天才是初八,我還有時間迴去打點一下身後事。”接問:“你們哪一個陪我迴去?”


    楊威胸膛一挺,道:“除了我,誰還有這個膽量?”


    蕭觀音一笑:“那勞煩你了。”


    楊威胸膛挺得更高,蕭觀音走過去,一手穿入楊威的臂彎。“我們走——”


    楊威嚇一跳,要推開蕭觀音的手又不是,忙問道:“去哪裏?”


    “當然是我那間麗春院。”


    “麗春院?”


    “放心,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楊威又問:“麗春院是什麽地方?”


    “雅一點叫青樓,俗一點嘛……”


    “妓院——”楊威一張臉不由發青。


    蕭觀音也不管哪許多,擁著楊威往外走。


    麗春院的規模並不小,隻是黃昏前,客人還未來,倒顯得有些清靜。


    楊威卻一些清靜的感覺也沒有,幾個妓女正在他左右,有的繞著他的脖子,有的撫著他堅實的肌肉,有的坐到他的膝上,七嘴八舌,吵的他昏頭昏腦,也逗的他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是好。


    蕭觀音果然沒有虧待他。


    那些妓女看見他這樣,更進一步,楊威嚇得跳起來,把手亂搖:“別胡鬧。”


    一個妓女隨即偎入他懷中,嬌嗲的道:“楊爺可真的結實。”


    楊威忙將之推開,抱拳道:“我求求你們……”


    另一個妓女伸手輕托著楊威的下巴,笑應道:“楊爺言重了,蕭阿姨要我們好好的侍候,你楊爺要我們怎樣,隻管吩咐就是。”


    楊威打躬作揖的道:“我隻求你們快快迴去自己的房間。”


    那些妓女呆了呆,一個道:“楊爺是嫌我們樣子長得太難看?”


    還有三個更舉袖作拭淚狀,楊威傻了臉,左看看,右看看,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哦——”他的眼珠子突然一定。


    那邊花葉中高玉盛悄然走過,楊威一眼瞥見,脫口一聲:“高玉盛?”長身欲起。


    那些妓女即時又偎倚上來。


    蕭觀音放換過衣衫,敲門聲便響了,她竟然給嚇得跳起身來,一支匕首隨即在她的手中出現,但立即又迴到袖子裏。


    她也知道自己實在太緊張了,歎了一口氣才問道:“誰?”


    “高玉盛!”


    蕭觀音又是一怔,說道:“門沒有關著。”


    高玉盛隨即推門進來,蕭觀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找到這裏來啊!”


    高玉盛說道:“我隻是想問清楚蕭阿姨……”


    蕭觀音截道:“蜘蛛送死亡貼給我們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高玉盛點頭道:“正是。”


    “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這不錯是你們長一輩的事情,但家父已去世,蜘蛛現在要殺的可是我。”


    蕭觀音笑笑:“這筆賬的確不該由你來還。”


    “所以我有權知道真相。”


    “怎麽你不去找趙寬?”蕭觀音反問:“找沈春山?”


    高玉盛道:“我知道他們是怎樣固執的人。”


    蕭觀音又笑了笑道:“我也是很固執的。”


    高玉盛麵色一變,蕭觀音接道:“這件事他們拒絕透露,當然有他們的原因,我一向與他們雖然不怎樣合得來,這件事卻例外。”


    高玉盛冷笑道:“蕭阿姨難道要將這個秘密帶進墳墓?”


    蕭觀音笑容一斂:“這是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高玉盛又一聲冷笑,霍地迴頭,門同時“砰”地被推開,楊威疾衝進來,手一指,道:“姓高的,有我在這裏,你休得胡來!”


    高玉盛沉聲道:“姓楊的,我勸你少跟我找麻煩。”


    楊威笑問:“找又怎樣,難道你敢動我?”


    “有機會!”高玉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隨時奉陪!”楊威接擺手:“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高玉盛轉身,舉步,楊威接又道:“不送——”


    高玉盛應聲腳步一頓,但接又舉步走前,楊威看著高玉盛去遠不見,才迴問蕭觀音:“你沒給嚇著吧?”


    蕭觀音搖頭,楊威接道:“我早就看出這個小子不妥。”隨即一拍胸膛說:“有我在,你盡管放心。”


    蕭觀音拍拍心胸,走過去,拉住了楊威的臂膀移近胸脯。


    楊威又嚇一跳,縮手驚問:“你怎樣了?”


    “我害怕。”蕭觀音一個身子偎依過去。


    “我都害怕。”楊威身子一縮。


    “你害怕什麽?”


    “害怕你。”楊威肩膀也縮了起來。


    “我又不會吃人,你害怕我什麽。”蕭觀音胸脯迎向楊威的胸膛:“你就留在這兒好了。”


    楊威一個身子蝦米般弓起,忙道:“我忘了要去買些東西。”


    “什麽東西?”蕭觀音又偎近去。


    “藥油。”楊威好像隨時都會昏倒在地上。


    “我這兒有。”蕭觀音這迴話出口,楊威弓著的身子已一轉,溜了出去。


    一口氣溜到院子裏,楊威才停下來,雙手捧著頭,搖了搖:“幸好走得快,才沒有昏倒。”


    他嘟喃著接又道:“陪伴她,我又不是缺乏母愛。”


    蕭觀音的年紀的確已大得可以做他母親。


    夜深沉。


    麗春院到處笙歌,隻是內院一帶保持安靜,這個時候蕭觀音當然已沒有心情去招唿客人進來。


    冷月一彎,楊威從亭子裏踱出來,仰首一望,又踱迴亭子內,那一彎冷月不知怎的,竟令他想起了五芳齋的水餃來。


    周圍沒有其他人,楊威轉了一個身,忽然停下來,伸手撫在自己的胸膛,怪聲怪氣的道:“楊爺可真的結實。”


    語聲一落,他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也就在這時候,一個女人的笑聲突然在花徑那邊傳來。


    他一呆,迴頭望去,隻見一個丫環捧著一個盤子從花徑轉出,向亭子這邊走過來。


    盤子上放著一壺酒,一隻杯,楊威自是難免有些尷尬,幹咳兩聲掩飾。


    丫環走進亭子,楊威已退到了欄杆那邊。


    “我叫小香。”丫環接將盤子在亭中桌子上放下。


    楊威慌忙搖手道:“我已經跟你們的蕭阿姨說清楚,不要人侍候的了。”


    小香一笑道:“蕭阿姨隻是叫我送酒來。”


    楊威心頭一寬,看看小香,卻又有些兒心動,道:“蕭阿姨真的沒有交你來跟我談談。”


    小香反問道:“談什麽?”


    楊威一怔道:“好像今晚月色好不好,哈哈哈——”他笑得就像個賊。


    小香忍不住笑出來,道:“沒有。”


    楊威一陣失望,小香接替他倒下一杯酒,一麵道:“這個酒是這兒最好的。”


    楊威鼻子一抽,道:“好酒。”


    “那我先走了。”小香一揖,倒退了出去。


    楊威想叫住,到底沒有叫出口,看著小香在花徑消失,搖頭道:“不要她留的要留,要留的反倒要走——”接著歎了一口氣。


    他隨將那杯酒拿起來,方待喝下去,突然省起了什麽的探頭出欄杆,往天上望一眼。


    天上冷月一彎淒迷,楊威目光一遠一迴,又突然將那杯酒放迴桌上,無聲無息的滾身越過亭子欄杆,躡手躡腳的走進花叢中。


    走到了牆下,那一彎冷月看來就像是壓在牆頭上,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方聰從牆頭冒出來,一看院子無人,便滾身躍下,卻沒有看見貼著牆壁立在牆下的楊威。


    他身形才落下,楊威便拳腳齊出,一齊襲去,他耳聽風聲,總算及時招架得住,迴頭一看,脫口道:“是你!”


    楊威惡狠狠地笑道:“我早就算準你又是從東麵越牆進來。”拳腳不停。


    方聰一麵招架,一麵道:“這個習慣不好,我要改了。”


    楊威冷笑道:“你過得今夜再說。”


    方聰虛晃一招,突然跳開,道:“這個時候,我以為你不應該將氣力浪費在我身上。”


    楊威一怔,收勢,道:“你來幹什麽?殺人?”


    方聰搖頭:“剛剛相反,救人。”


    “救誰?”楊威接問。


    “你那個女人。”方聰手往蕭觀音住的那座小樓上指。


    楊威目光一轉,道:“她——”


    他原是要糾正方聰的說話,一個“她”字才出口就給方聰截道:“她跟你不是很適合?”


    楊威眼一瞪:“我——”


    方聰又截道:“我不會跟你搶的。”


    “你——”楊威接著是要說不要亂說,但又給方聰截下。


    “你還不去陪她。”方聰的說話實在刁鑽。


    楊威氣得鼻孔朝天:“我說你小子又想挨揍了。”


    方聰正色道:“老實說,你留在這裏,我實在替蕭觀音擔心。”


    “少擔心,天亮之後,我自會守在她身旁。”


    方聰忽又問道:“今天是初幾?”


    “初八!”楊威應的很爽快。


    “初九——”方聰歎一口氣:“過了子夜就是另一天了。”


    接又問:“你不覺得她在小樓內靜了些。”


    語聲甫落,一聲女人的尖叫突然在小樓那邊傳了過來,楊威一聽,笑道:“你聽,現在不就叫了?”


    方聰一個身子已然箭一樣那邊射去,楊威這時亦省起不妙,忙亦奔過去。


    方聰這邊將門踢開,楊威那邊亦將一扇窗戶撞碎,兩人差不多同時闖入蕭觀音的寢室內。


    蕭觀音正伏在桌子上掙紮打滾,雙手反轉折咽喉,麵部的肌肉已因為痛苦而扭曲。


    桌子上一雙酒杯翻到,酒灑開,沾著酒的桌麵竟逐漸褪色,像燒焦了一樣。


    這當然是毒酒,方聰楊威一見大驚,左右齊上扶住了蕭觀音。


    楊威脫口道:“蕭阿姨……”


    蕭觀音吃力的抬起頭,笑罵道:“那個王八蛋,竟卑鄙到用毒酒……”


    她居然還笑得出來,語聲已經變得嘶啞,話未說完,七竅紫血奔流,頭一側,眼一瞪,便氣絕身亡。


    楊威隻看得心驚魄動,嘴唇顫抖著,好像要說什麽,卻又沒有說出來。


    方聰亦自倒抽一口冷氣,鬆開手,嘟喃一聲:“好毒的酒。”


    楊威應聲亦動手,突然一聲怪叫,轉身疾奔了出去。


    方聰奇怪道:“你要到哪兒去?”


    楊威沒有迴答,頭也不迴,方聰忙亦追上。


    一直奔入亭中,楊威才停下,目光及處,小香替他斟下的那杯酒仍然放在桌子上。


    他一把那期那杯酒,左看右看,一探身,倒向欄杆外的草地,酒落處,隻見一股白煙冒起來,青草竟然變成了焦黃。


    這杯酒顯然與毒死蕭觀音的一樣,若是喝下去……


    楊威眼前立時又浮現出蕭觀音毒發的慘狀,不由瞠目結舌,怔在那兒。


    方聰追到來,目光從草地移到楊威麵上,笑笑道:“你這是鬼門關前打了一個轉了。”


    “那個王八蛋!”楊威一怒將杯擲下,杯落處,又是一縷白煙貓起來,不由他又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


    清晨,趙寬,沈春山,高玉盛,江飛霞,楊威等五人又聚在趙家莊的大堂上,雖然隻是少了一個蕭觀音,他們的心情最少沉重了三倍。


    楊威原是要方聰也走一趟,可是一出麗春院,方聰一聲再見,便走得無影無蹤了。


    大堂的氣氛當然很不好,趙寬沈春山高玉盛都沉著臉,江飛霞則垂著頭,一個身子好像還在發抖,楊威坐既不是,立也不是,在堂中團團打轉。


    趙寬也在打轉,隻是比楊威慢得多,背負著雙手,也好像還背負著老大一個包袱。


    好一會,他才停下來,沉聲道:“蕭觀音是誤飲毒酒,中毒身亡,聳毒酒給她與楊兄的那個丫環小香事發之後不知所蹤,照常理推測,那個小香應該便是蜘蛛的手下。”


    沈春山插口說道:“蜘蛛一向獨來獨往。”


    趙寬接道:“這也不是蜘蛛一向的行事作風,不過,人總是會變的。”


    沈春山無言點頭,轉問楊威:“楊兄當夜除了小香之外,可還見到什麽人?”


    楊威脫口道:“還有一個……”突然又住口,他是省起了方聰,但一想方聰既然不在說出來又要諸多解釋,而且有損顏麵,還是不說為妙。


    趙寬卻怎肯放過,追問:“一個什麽人?”


    楊威目光一閃,一亮,手指高玉盛,趙寬循指望去,一皺眉,不等他開口,高玉盛已冷然應道:“我隻是要問清楚蕭觀音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趙寬輕“哦”一聲,楊威卻立即道:“隻怕沒有這麽簡單。”


    高玉盛冷笑道:“不管怎樣,我也是受害者之一,絕不會去殺蕭觀音。”一頓接道:“別的人可就難說了。”


    楊威橫眉道:“我是去保護她的。”


    高玉盛道:“這就是保護了。”一臉譏屑之色。


    楊威大怒,趙寬即時插口,道:“蜘蛛在發出死亡貼之前,顯然已經作好安排了。”


    沈春山接道:“他在暗,我們在明,者看來,就隻有任由擺布的了。”


    楊威看看兩人,一旁坐下,突然有所發現,眼一瞪,人一呆,趙寬沒有在意,接道:“不知道他下一個的對象又是哪一個?”


    楊威脫口道:“我知道。”


    眾人齊皆一呆,趙寬立即問:“是哪一個?”


    楊威手一指江飛霞:“是你。”


    江飛霞驚唿,高玉盛叱道:“你別再胡說八道。”


    趙寬亦問:“你怎知道是她?”


    楊威鼻子向天,悶哼道:“你們看她的背後。”


    江飛霞不由自主站起來,轉頭往背後望去,一看不到,身子自然一轉,趙寬高玉盛沈春山便清楚看見貼在她背後的一張絹帖子,大小與昨天出現在蕭觀音背後的那張死亡貼完全一樣。


    高玉盛探手一把抓下,目光一落,麵色一變,江飛霞忙問:“表哥,那之上寫著什麽?”


    高玉盛聲音一沉,應道:“十三,江飛霞——”


    江飛霞又一聲驚唿,趙寬立即問:“飛霞,在進來大堂之前,有什麽人接近過你。”


    “沒……沒在意。”江飛霞語聲氣了顫抖。


    沈春山目光一轉,道:“這裏的人應該沒有問題。”


    高玉盛冷笑道:“未必——”目光落在楊威麵上。


    楊威隨即跳起來,趙寬揮手止住,道:“大家別忘記昨天在楊爺到來之前,死亡貼已在蕭觀音的背後出現。”


    高玉盛悶哼一聲,沈春山接道:“蜘蛛看來已經混進你這座莊院之內的了。”


    趙寬恨恨道:“好一個蜘蛛。”


    高玉盛目光迴到江飛霞麵上,道:“表妹,你不用擔心,有我,誰要殺你,先將我殺掉!”一把拖了江飛霞往外走。


    楊威那邊同時伸掌一個斬頭的姿勢,嘟喃道:“那就先將你殺掉!”


    出到院子,江飛霞腳步停下,憂形於色地問:“表哥,你說我該怎樣?”


    “放心,一切有我。”高玉盛胸膛挺起來。


    江飛霞搖頭道:“我還是害怕,那個蜘蛛說不定現在就會出現……”


    高玉盛截道:“現在一定不會。”


    “哦?”江飛霞實在奇怪高玉盛說的肯定。


    高玉盛接道:“現在有我在你身旁,而且——”冷笑一聲才又道:“還有一個賊一樣,鬼鬼祟祟的所謂捉賊名家。”


    江飛霞更加奇怪,旁邊已從花木即時一分,走出怒容滿麵的楊威:“你說誰賊一樣?”


    高玉盛冷笑道:“隻有賊才會閃閃躲躲,東躲西躲。”


    楊威大為之氣結,江飛霞一旁卻道:“表哥,楊爺可也是一番好意。”


    楊威麵容立時一寬,笑顧江飛霞道:“還是你明白。”


    高玉盛冷冷道:“這時候好意有什麽用,必須要用好本領。”


    楊威揚臂道:“怎樣才算好本領?”


    高玉盛道:“說得出做得到,這才算是……”


    楊威知道他又拿蕭觀音的事來說,大感沒趣,高玉盛也沒有再說下去,拉著江飛霞走前去。


    江飛霞也沒有作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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