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外,前門大街,王皮胡同,右手邊第二家...”


    嵐風默念著沈教授給的地址,從前門地鐵站走出來,暗自想:不應該是前門外,前門大街,皮條胡同,老拉家嗎?


    嵐風是在老家睡了一宿,今天一早兒才出發的,但不到八點就臨近了北京城,他遠遠的就降落了,雖然自己飛過去也不一定會有人發現自己,但畢竟是首都,萬一引起誤會,那事情就大發了。


    所以嵐風從北京城西降落,從蘋果園坐一號線轉二號線來到了地鐵前門站,幸虧前些年,北京取消了證件購票,不然嵐風還要費些手段。


    他現在是人類形態,經過昨天被熊孩子們圍攻的經曆,他深深體會到熊貓對中華人民的吸引力,如果以熊貓人形態招搖過市,那真的就成會移動的北京動物園了。


    出了地鐵站,右手邊是正陽門箭樓,左手邊就是前門大街,和前世來旅遊時不一樣,現在的前門大街還不限行,街麵上大公交,黃色麵包出租車還有不時還有幾輛桑塔納、夏利駛過,而街上最多的還是一輛輛自行車。


    嵐風過了路口,沿著大街西側往裏走,街頭就是一家綢緞莊,生意一般但門口的賣蘋果的小販生意倒是紅火,往裏走,各大老字號的匾額從二樓門麵伸到街上,都是些耳熟能詳的名字。街上很熱鬧,但排隊最長的,要數遊覽車售票處,那裏出售前往長城和十三陵的遊覽車車票。


    街麵上很熱鬧,但兩邊的胡同裏確實另一番風景,挑擔的貨郎吆喝著,叫賣著,而在屋外乘涼下棋的北京大爺們,則促貨郎們快走,別擾了自己清淨,而貨郎們也不惱,撂下擔子尋一處陰涼地等著生意,或者幹脆旁觀大爺們下棋。


    嵐風現在很煩,因為穿著黑墨鏡、黑西裝、黑皮鞋三件套,所以被商販們誤以為是大老板,左手一個、右手一個,都想拉嵐風進自己店看看,而除了商販,還有旅行團的,旅館的,讓嵐風舉步維艱。


    不過好賴是走到了胡同口,過了大柵欄,一個不起眼的藍色牌牌上麵寫著“王皮胡同”四個字,嵐風掙脫了身邊的推銷人員,一溜煙跑進了胡同,那些人也不往裏追,他們都清楚,在街麵上怎麽鬧都行,但胡同裏都是大爺們的地盤兒。


    胡同很僻靜,仿佛巷裏巷外是兩個世界,一棵巨大的老榆樹從第一個院子裏探出枝幹,在巷子口形成一片樹蔭,樹蔭下的一個藤椅上,一個穿著汗衫短褲,腳上踏著人字拖的大爺躺在上麵,用一個黃色的圓蒲扇蓋在臉上,似乎是睡著了。


    嵐風放輕腳步,靠著另一邊的牆往裏走,不想驚擾這位大爺。


    “年輕人,哪兒去啊?”蒲扇下麵傳出大爺的聲音。


    嵐風看著大爺,覺得挺好玩,看都沒看自己,就知道自己是年輕人:“大爺,去前麵第二家。”


    大爺聞言一隻手抓著扇柄,抬起一點,眼睛在縫隙裏看了一眼嵐風,然後說:“這兒不讓過,繞道吧。”說完,鬆開蒲扇,似是又小憩了起來。


    嵐風可不想再出去被人纏住,討好地說:“大爺,行個方便。”說著邁腿就往裏走,這迴連腳步聲都沒。


    但大爺仿佛開了天眼,半坐起來,臉上的蒲扇落入手中:“老人家說話,怎麽就不聽呢?出去!”說著,將手裏的蒲扇左右一揮,便生出了一陣風,似乎是要裹挾著嵐風,將他推出巷子。


    嵐風反應也很迅速,在風刮來之前就變迴了熊貓人形態,並沒做其他動作,這陣風也沒將他推動哪怕一寸。


    見嵐風變了形,那大爺帶著慍色,用蒲扇指了指嵐風:“你早這樣,我還攔你做什麽?擾人清夢,擾人清夢!”說完,又躺迴藤椅上,閉目養神。


    嵐風大概明白了,自己人類形態沒什麽魔力,大爺恐怕是把自己當成普通人了,看來這位大爺是法協的門衛之類的。


    “打擾你睡覺了。”


    嵐風告了聲罪,就往裏走,右手第二個...很普通的大門,門邊上有一塊看上去就年代久遠的牌匾“中華法師協會”,嵐風想要敲敲門,手掌卻沒觸碰到門板,整個手穿了進去,原來這門就是個障眼法。


    彎腰走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四合院的格局,東西廂房是一層的平房,門口分別掛著牌子,寫著“法術文體教育局”和“法術安全局”,而正對麵的主屋在一層平房上還加蓋了閣樓,門口沒有牌子。


    院子不大,但人來人往,不時有人從屋子裏走出來,抱著資料挪移消失;也有挪移到院子裏的,左看右看,找到自己要去的部門,疾步走進去。


    右手邊的門房裏,一個大姐看見進門的嵐風,扯著嗓子喊:“進門兒那個,趕緊變迴去,還嫌這兒不夠擠?臭顯擺什麽呢?”


    嵐風看向這位大姐,苦笑道:“阿姨,我本來就長這樣。”


    那阿姨聽了這話,想起了什麽,翻了翻手裏的冊子:“想起來了,姓嵐是吧,咋迴事兒?晚來了一天。算了,去正對麵那屋,進去一直往裏走,然後上二樓,有人接待你。”


    大姐的話讓嵐風想起了上輩子自己社區的居委會大媽,也說話嗓門兒大,嘴上不留情,但卻是個熱心腸。


    道了聲謝,嵐風徑直進入正對麵的主屋,掀開簾子,發現裏麵別有洞天:本應占地不大的屋子裏空間極大,應該是用魔法拓寬了空間。中間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左右兩邊是一個個辦公室,每一個辦公室的門口都掛著自己部門的名稱和職能,每個部門裏都有不少工作人員忙碌著。


    嵐風慢慢往裏走,看到他的人都會愣那麽一下,然後繼續自己的工作,嵐風一個挨一個看過去,發現部分劃分真的很細致:


    “煉器部”:負責法器的研發和迭代更新;


    “旅遊部”:擬定異獸保護區、古法師遺址等景點的法規、規章並監督實施。還負責全國的旅行社、旅遊飯店、邊境旅遊、導遊隊伍、旅遊安全生產管理等等。


    “民政部”:負責法師的社會福利、最低生活保障、救災救濟等,也負責法師的婚姻管理、殯葬管理和兒童收養政策;


    “民宗部”:負責促進各民族法師的共同發展、繁榮,確保宗教平穩、民族團結;


    “對外經濟貿易部”:負責國家法器、法術材料、異獸等的進出口貿易,領導海關工作,研究擬訂商品檢驗製度;


    “衛生部”:總管全國法術傷病醫院,協調全國的衛生資源配置;


    “外事部”:負責處理中華法師協會和世界其他國家法師組織的外交事務。


    還有“財政部”“司法部”“計劃生育部”“人事部”等一係列部門。


    嵐風挨個把這些部門的介紹都看了一遍,不知不覺就到了走廊盡頭,眼前是螺旋樓梯,走上上去,到了二樓,就看見“法協辦公室”的牌子,緊挨著樓梯口的辦公室敞開著,門口寫著“秘書科”,裏麵一個年輕男秘書看見嵐風的身影,起身迎了上來:“嵐風先生對吧,請跟我到這邊來,我們蘇主席馬上過來。”


    嵐風跟著男秘書往裏走,路過一個辦公室時聽見裏麵有人在喊叫:“不是今天給我信兒嗎?信兒呢?”


    另一個聲音說:“出了點小意外,反正你又不差這一天兩天的。”


    嵐風被帶到一個會議室,找地方坐下後,秘書就端過來一杯茶水:“您稍等一下。”然後就出去了。


    嵐風一杯茶都還沒喝完,門外就傳來腳步聲,人未至,聲先到:“嵐同誌,終於把你盼來了。”


    怎麽這麽熱情?一看來人,領頭的是一個中山裝的老人,約莫六十多歲的樣子,但精神矍鑠,伸著自己的一雙手向著嵐風走來,手上戴著一個顯眼的大戒指;而他身後除了那個秘書,還有一個和老呂長得很像的男人。


    嵐風伸出手掌接過那老人的雙手,那老人重重握了幾下,然後介紹到:“我是咱們法協的主席—蘇摩,這是呂躍進,外事部部長,就是你見過的那個小呂的哥哥。來,坐。”


    嵐風和呂躍進握了手,三人坐了下來,秘書把茶水補上以後就出了門,這位蘇主席親切地問:“嵐同誌啊,老家哪兒的啊?迴去過了嗎?”


    嵐風笑著迴道:“謝謝蘇主席關係,去過了,一切都好。”隱瞞了一些事情,沒說自己家鄉的位置。


    蘇主席接著說:“需不需要我們這邊關照一下,我給地方上打個招唿。”


    “不用了,蘇主席,順其自然就好。”


    見沒問出嵐風的根底,這位蘇主席也就作罷了,他本應也不過是想著關照一下嵐風的家人,這樣能加深雙方的好感:“是這樣,這迴請你過來主要有兩個事。這第一呢,通過老沈傳過來的資料,我們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什麽異世界,熊貓人什麽的,咱們也沒見過,索性請你過來,咱們把事情撂倒台麵上說清楚,省的你猜過來,我猜過去。不過嵐同誌是有真本事的,這一點倒是毋庸置疑。”


    “你怎麽看出來的?”嵐風好奇問。


    “門口那老大爺,是我師傅。”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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