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聞仲的話,老仆想了想,問:“那您說大王能成功嗎?”</p>


    聞仲搖搖頭:“不知道。”</p>


    老仆一愣:“不知道?”</p>


    聞仲點頭道:“沒錯,大王推翻奴隸製度,是想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p>


    雖然他的這些手段神鬼莫測,但人性之複雜,又怎麽可能真正做到平等。</p>


    不過有件事我卻是知道的。”</p>


    老仆:“什麽事?”</p>


    “經大王這麽一搞,以前的奴隸製度是徹底迴不去了。”</p>


    *</p>


    時光匆匆,轉眼五年過去。</p>


    從五年前開始,朝歌的氣象一日比一日更新。</p>


    不過這種情況卻在兩年前突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p>


    原因很簡單,兩年前,周文王突然發布詔書,征討商紂王。</p>


    詔書上說,紂王倒行逆施,荒淫無道,亂殺忠臣,是亡國征兆。</p>


    相師令妤夜觀天象,發現帝星隕落,紫微星斜,也都證明了這種情況。</p>


    當然,周文王的詔書並非誇誇其談,他舉了大量的例子。</p>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五品官員孫堯。</p>


    孫堯出身世家,是孫家的第23代家主。</p>


    自從孫家立家以來,勤勤懇懇,樂善好施,修橋鋪路,與人為善。</p>


    孫家的土地更是孫家祖祖輩輩省吃儉用一點一點買來的,積攢了23代人,有近兩萬畝。</p>


    周文王的詔書詳細羅列了這兩萬畝土地每一畝的由來,包括買這些錢的銀子,也都清清白白有其出處。</p>


    孫堯自幼刻苦讀書,精研韜略,奮發向上,最終獲得朝廷賞識,官居五品。</p>


    在任職內,更是兢兢業業,鞠躬盡瘁。</p>


    可以說,由他處理的政務,無一不清楚明白,經他治理的地方,也都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p>


    而孫堯本人,卻因過度操勞留下一身病,經常徹夜難眠,輾轉反側。</p>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因紂王發布的廢除奴隸製度,被家中奴隸造反,到時孫家死傷慘重。</p>


    孫堯本人雖然僥幸活了下來,卻因傷心過度有些神誌不清。</p>


    為此,他在朝廷的職位被免除,加上土地也分配了出去,以至於原本學究天人,衣食無憂的謙謙君子,連基本的謀生手段都沒有。</p>


    最後更是差點餓死。</p>


    針對這種情況,周文王開始了對紂王的血淚控訴,並在一年前毅然發兵,表示要推翻紂王的統治,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p>


    結果他登高一唿,天下贏糧而景從。</p>


    所有諸侯紛紛發兵相助,而朝歌也開始有大量人事出逃。</p>


    這些人都是之前的文武百官,各個大小奴隸主。</p>


    因為周文王還在詔書中明確表示,要迴複這些人的奴隸主身份,並幫他們討迴失去的土地。</p>


    其實就有孫堯。</p>


    周文王的軍隊勢如破竹,很快就和其他諸侯聯軍對朝歌形成合圍之勢。</p>


    一時間,朝歌人人自危。</p>


    金鑾殿上。</p>


    薑子牙和張桂芳站在秦宇麵前。</p>


    薑子牙將情況和秦宇說了,秦宇笑著問:“薑軍師,對於孫堯的事,你怎麽看?”</p>


    薑子牙一愣,隨即道:“大王,我專門查過,周文王詔書上對孫堯的敘述都是真的。”</p>


    秦宇:“我知道啊,不僅如此,孫堯比他描述的甚至更正直,更有才能,孫家也更清白。</p>


    但我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對他的遭遇怎麽看?”</p>


    “這……”薑子牙臉上全是冷汗,他苦笑著搖搖頭:“我不知道。”</p>


    秦宇笑問:“不知道?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說。”</p>


    薑子牙連忙跪倒地上:“臣知錯。”</p>


    秦宇擺擺手:“行了,起來吧,我沒有說你有錯。</p>


    既然你不敢說,那就我來說。</p>


    我問你,孫堯有錯嗎?沒錯,至少他看起來沒有錯。</p>


    可我有錯嗎?同樣沒有,這不是我往自己臉上貼金,而是事實本就如此。</p>


    奴隸社會作為人類社會發展的最底端,本來就錯在著很大的問題。</p>


    所以,到底誰錯了?”</p>


    忽然,他看向張桂芳:“張將軍你覺得呢?”</p>


    張桂芳想了想,道:“我覺得兩方都沒錯,不過也都有錯,隻是大勢所趨。”</p>


    秦宇點點頭:“說的好,沒錯,就是大勢所趨。</p>


    孫堯本身的行為沒有錯,但他站隊站錯了。</p>


    古語中一直有南轅北轍這個詞。</p>


    南轅北轍的那個人非常努力,為了自己的目標也花費了很大代價。</p>


    但問題是,他違背了常識,所以它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p>


    薑子牙訥訥道:“大王,不能完全用南轅北轍來形容孫堯吧?”</p>


    秦宇:“的確不能完全用,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當鋪可以借錢,它的利息是多少?”</p>


    “九出十三歸!”</p>


    “九出十三歸代價有點高,我降低一點,借一百文錢歸還的時候要歸還一百零一文,這個不多吧?”</p>


    旁邊張桂芳立刻道:“豈止是不多,簡直就是在做慈善。願意這麽做的人都是大善人。”</p>


    薑子牙雖然沒說話,但也讚同的點點頭。</p>


    秦宇笑道:“我也覺得會這麽做人的一定很善良。</p>


    但這是一個月,如果一年借一百文,最後隻需換一百零一文呢?”</p>


    薑子牙:“這已經不是大善人了,而是救世主。”</p>


    “那他和孫堯比如何?”</p>


    “孫堯不如。”</p>


    秦宇:“現在問題來了,孫堯不如對方,這位救世主很善良,不過他擁有很多很多的錢,而大家也都超他借錢。</p>


    結果一年的時間,他借出去了一百億文錢。</p>


    等到年底,他能多收多少錢?”</p>


    張桂芳哈哈一笑:“這麽簡單的問題根本不用薑軍師迴答,我都知道,當然是一億文了。”</p>


    秦宇:“迴答的非常正確。”</p>


    說完,他看向薑子牙:“軍師,一年此人不偷不搶,修橋鋪路,樂善好施,被人稱為大善人。</p>


    而且他賺了一億文錢,對方見我長得帥,又把這一億文錢送給了我。</p>


    我也學著他的樣子,明年拿著這些錢又賺一百萬文。</p>


    以後年年如此,一年都有一百萬文的進賬。</p>


    然而對普通人來說,一百萬文他們辛辛苦苦十輩子都賺不到。</p>


    對此,你怎麽看?”</p>


    薑子牙愣住了:“這個……”</p>


    他苦笑:“大王,臣明白了。”</p>


    秦宇點點頭:“明白就好。</p>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但又是最不公平的。</p>


    那一百萬文錢從哪裏來?還不是老百姓的血和汗。</p>


    我一年下來什麽都不做,是人人唾棄的米蟲。</p>


    但我卻因為有祖宗父輩傳下來的偌大家業,就能輕易讓自己豐衣足食。</p>


    孫堯看似無辜,可當他擁有的財富膨脹到一定數字,他就天然擁有了剝削其他人的能力。</p>


    而其他人隻能任其剝削而無法反抗。</p>


    這也是我明明知道孫堯很冤枉,卻沒出手救援的原因。”</p>


    薑子牙點點頭:“明白了。”</p>


    張桂芳聽完兩人的話,撓撓頭不解道:“大王,照你這麽說,當一個人的財富達到一定程度,就是罪過了。”</p>


    </p>


    秦宇:“按道理說是這樣。”</p>


    張桂芳陷入沉默,他有些不理解。</p>


    因為他作為奴隸,最大的目標就是掙很多很多錢,讓自己豐衣足食,過上人上人的生活。</p>


    可現在秦宇的話卻打破了他的認知,甚至打破了他的信仰。</p>


    秦宇歎了口氣,這個世界上的事就是這樣。</p>


    其實剛才他也沒說清楚,有錢本身並不是罪,真正有罪的是貧富差距。</p>


    如果大家都一樣有錢,當然不可能出現借錢的情況,也不會出現通過財富剝削人的現象。</p>


    中國有五千年的曆史,五千年來,無數朝代更迭,本質原因是什麽?</p>


    外族入侵?天災人禍?皇帝昏庸無道?朝堂黑暗官逼民反?</p>


    這些都有,但絕不是本質原因。</p>


    本質原因隻有一個:貧富差距!</p>


    當一個階層富裕到一定程度,它所掌握的財富的剝削屬性,就會讓另一個階層無法生存。</p>


    其實,如果拋開剝削不說,不管一個朝代初期,還是一個朝代末期。</p>


    社會上的勞動成果是不變的,天災人禍也沒有變。</p>


    皇帝昏庸?開國皇帝荒淫無度的比比皆是。</p>


    朝堂黑暗?開過皇帝朱元章殺的貪官還少嗎?</p>


    至於外族入侵,外族什麽時候沒入侵過?</p>


    不然秦始皇為什麽修長城?唐太宗同樣發動了無數次對外戰爭。</p>


    古人不是傻子,相反,他們非常聰明,更是意識到財富的危害。</p>


    這也是曆朝曆代都在重農抑商,把商人放在最後一位的原因。</p>


    因為他們深深知道,如果放開發展商業,讓這條惡龍無限製擴張,會造成怎麽樣的恐怖後果。</p>


    可惜人不是萬能的,商業有壞處,同樣也有好處。</p>


    它可以促使人類進步,提高生產力,讓生產關係快速進化,從而快速催生科技文明。</p>


    所以怎麽把握商業這柄利劍為自己所用,又不被其反噬,可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明白的。</p>


    擺擺手,秦宇道:“行了,先不說這方麵的事。</p>


    現在周文王派兵包圍朝歌,咱們要怎麽應對?</p>


    張將軍,奴隸軍現在又是什麽情況?”</p>


    秦宇本以為自己問出這句話,張桂芳會陷入沉思,然後謹慎商討對策。</p>


    結果隻聽對方笑道:“這還不簡單,大王,您隻需再次把那個可以奪人三魂七魄的神器賜給我就行了。</p>


    我戴在頭上,對方來多少我殺多少。”</p>


    秦宇表情滯:“呃……那個神器不能給你。”</p>


    張桂芳一愣:“為什麽?”</p>


    秦宇:“因為,它壞了。”</p>


    “壞了?”張桂芳難以置信道,“神器也會壞嗎?”</p>


    秦宇:“神器為什麽不會壞?不止神器,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變的。”</p>


    “行吧,那什麽時候能修好?如果快的話,我可以等。”</p>


    秦宇:“十萬年!”</p>


    張桂芳:“……”</p>


    良久,他才尷尬笑道:“神器沒辦法用也沒事,你把楊戩派給我也行。</p>


    就是那個長著三隻眼的小夥子。</p>


    他的本事大得很,有他幫忙,打周文王簡直不要太簡單。”</p>


    秦宇:“……楊戩也來不了。”</p>


    “為什麽?”</p>


    “因為他在……相親,沒錯,就是在相親。</p>


    他今年都四十了,早就過了結婚年齡,他父母急得不得了,天天催婚。</p>


    比如今天,就給他安排了27次相親,他需要在這方麵奮鬥至少18個小時,哪有時間過來幫你?”</p>


    張桂芳再次沉默。</p>


    他很想對秦宇說,你這個借口好爛。</p>


    然而話到嘴邊就成了:“既然楊戩不能來,那四大天王也行啊!</p>


    特別是魔禮青的青風寶劍,我在放把火,周文王來多少人,我燒死多少人。”</p>


    秦宇:“四大天王也來不了。”</p>


    “他們又是為什麽?”</p>


    “他們正在渡劫,修士修煉到一定程度,會有天劫降臨。</p>


    就是電閃雷鳴,轟隆隆隆,你每次看到下雨,有雷聲的那種,都是修士在渡劫,老恐怖了。</p>


    修士渡劫成功的概率很低,一不小心就會身死道消。</p>


    加上四人心意相通,要渡劫肯定得一起渡,這樣死亡的可能性更大,他們不得不慎重。”</p>


    張桂芳這次沒說話:“也就是我和周文王的對決,不能使用超脫於人力之上的能力唄?”</p>


    秦宇朝對方豎起大拇指:“張將軍不愧能從奴隸軍中脫穎而出,果然聰明絕頂。”</p>


    誰知張桂芳的臉瞬間苦了下來:“可如果不能用這些能力,我根本沒有勝算啊!</p>


    咱們奴隸軍發展到現在隻有五萬人,而對方號稱80萬,怎麽可能打得過。”</p>


    秦宇看向薑子牙:“我覺得薑軍師一定有辦法。”</p>


    薑子牙點點頭:“當然有,那就是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p>


    隻要咱們發動農民,建立自己的獨特優勢,肯定能取得最終的勝利。”</p>


    秦宇讚許的點點頭:“不錯,既如此,你們就放手去做吧!”</p>


    從金鑾殿出來,張桂芳依舊一臉迷茫:“薑軍師,你最後的話到底是怎麽迴事?我怎麽聽不懂?”</p>


    薑子牙澹澹一笑:“很簡單,諸侯聯軍是厲害不假,周文王得到了所有奴隸主的支持也不錯。</p>


    但咱們在對方的陣營中,同樣有支持者啊?”</p>


    張桂芳:“誰?”</p>


    “當然是那些奴隸了,別忘了,現在可是隻有朝歌的奴隸獲得了解放。</p>


    其他諸侯國的奴隸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p>


    隻要咱們把他們發動起來,來個二次張晉事件,你說最後勝利的是誰?”</p>


    張桂芳吃驚道:“這就是你說的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p>


    “當然,放眼整個大商朝,奴隸主有多少人?奴隸又有多少人?</p>


    整整一百倍!</p>


    現在對方的軍隊比咱們多十倍,還叫多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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